王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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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可贴

    sat may 21 21:24:21 cst 2016

    图书馆的二楼,拐角处的小图书室灯火通明,白榄和湘尧到了之后点了一份外卖,湘尧做在会议桌上,吃的津津有味。

    白榄一脸嫌弃的看着张牙舞爪,满手油污的湘尧:“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买这个了……”

    “小伙子,你的最后一次怎么这么不值钱呢?可见你的第一次也同样不值钱,”湘尧舔了舔手指,“落难了还挑。”

    话音未落,一本硬壳书已经飞到湘尧脸上,湘尧一个向后闪躲,导致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总算是知道你小子为什么喜欢看硬壳书了,心机太深,”他用手腕揉着自己的屁股,“要不是不想弄脏了我爸的宝贝书,我肯定一个‘平沙落叶’就能接住。”说着便朝书掉落的方向走过去。

    “我让你找的书,你找了么。”白榄又从背后的书橱里拿出一本历史书。

    “你不说我都忘了,喏,就在那个架子上,先说好,这次借了可得还。”湘尧将刚才扔的书放回书橱。

    “不还又怎么了,你爸不是叫我们要多读书么?所以,我们不仅要好好读,慢慢读,最好还得读没了,这才显得我们求知若渴不是?你还是说你弄丢了不就完了么。”白榄轻轻的摇晃起了脑袋。

    “可是这周我就已经‘弄丢’了8本书了,合适么亲?”这小眼神分明是债主在要债。

    湘尧见白榄没再搭理他,估计这“债”是要不会来了:“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要记住,我是你精神世界的喂粮人。”湘尧走向一个橱柜,他蹲下来打开了橱柜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药瓶,一卷纱布,和医用棉签。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来说,湘尧的体格无疑的健壮的,作为校田径队的“中坚力量”,他身上的肌肉跟他很般配。他的手肘处有一处明显的淤青,需要一些处理。

    “你不擦点儿?”湘尧向看书的少年晃了晃瓶子。

    “不擦。”白榄回答的漫不经心。

    “真不擦?”他再问

    “不擦。”他再拒绝。

    “怎么啦,就因为给你的小弟弟出个头,连伤都不想管啦?”湘尧自顾自的擦起了药。

    白榄从书里面走了出来,说道:“这事儿谁也别说,包括你爸。”

    “你这不废话吗,我跟我爸说什么?正义的勇士为了从血腥的屠戮中拯救出奄奄一息的小王子,奋勇杀敌,披荆斩棘?”对于白榄提出的要求,他觉得滑稽而无聊。

    “我说你还是擦点儿,这事儿肯定没完,明天那帮小子估计还来,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崇高而伟大的事业?”湘尧不依不饶。

    白榄终于被说动了,他合上书,放进书包,起身走到湘尧身边,帮他用纱布绑好手臂之后,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因为从小练习游泳的缘故,白榄的肤色可不像他的名字这般,古铜色的肌肤在灯光照耀下微微发亮。他和湘尧就是在游泳训练班认识的,当时两人为了争抢一块浮板,各不相让,大打出手,劝架的老师都被他们推下水去,最后争端暂时停息,可两人静默无声,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对方,训练完了以后,在游泳馆后面的篮球场,两个少年拉开了“决斗”的序幕,一直打到天黑,也没能分出输赢,两人握手言和,湘尧把那块浮板折成了两半,并且把自己额头上的血抹到了对方的半块浮板上,白榄也照做,将自己嘴边的鲜血也抹到了对方的浮板上,两人从此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春夏秋冬,形影不离,即使因为母亲去世的原因,白榄不再练习游泳,他们的感情也没有任何动摇。

    “只是因为他们找麻烦找到了我头上,仅此而已,”白榄一边擦着药,一边小声的说,“那小子说了什么不重要。”白榄慢慢的裹上纱布。

    湘尧帮着白榄打好了纱布上的结:“但你还是帮了他,以哥哥的身份。”

    “我是以新世纪的好青年的身份阻止了一次恶势力的行动,ok?”白榄转过身穿好衣服,“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回头遭难的可是我,这叫自保。”

    正在此时,白榄的电话响起,当然他没有想要接听的意思,无非是那个女人例行公事一样的陈词滥调,催促他回家。

    “又来催命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兜里的电话一直在响,好像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摸出电话,屏幕上闪动的是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爸爸。一般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的从来不会是爸爸,因为妈妈去世,父亲再娶的缘故,父子的关系便趋于冷淡,至于到底是谁先冷落了谁,这个哲学问题太复杂,不过父子间不小的隔阂肯定是不言而喻的。

    “喂,喂,爸爸。”白榄的声音小的像是在耳语。

    电话的那边,爸爸语气低沉:“庶彦跟你在一起吗?”

    “没,没有啊……”白榄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你去把他找回来,立刻,马上……”父亲生硬的话语里虽有责备,可白榄感受到了一丝刻意。

    “放学的时候我见过他,我叫他自己回家……呃……我现在就出去找。”不知道为何,白榄心里沉重了起来,一些事情涌上心头,这帮混蛋不会单独找他麻烦吧,应该送他回家的,白榄懊恼的想着,但他要镇定,白天发生的事情不能让父亲知道。

    白榄挂掉电话,看着湘尧,两人面面相觑,白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他没回家……”然后拿起书包往门外冲。

    “什么?”一愣神,白榄已经冲下楼去,湘尧急忙忙的锁上门,也随之冲了下去。

    当湘尧冲下楼,走到大门口时,他停住了:白榄站在那里,书包在自己右手边的地上,前面站着一个男孩,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那头型的轮廓太显眼,湘尧一直觉得这小子是带的假发。他慢慢靠近他们,在一个不近不远,能听到他们说话的位置,不近,是因为不想打扰,不远,是因为如果白榄动手,自己有能力阻止……

    “谁让你跑这来的!不是让你回家吗?”白榄冲着男孩吼道。

    “我,我,我给你们送这个……”庶彦手里拿着一盒创可贴,看样子他已经被吼的神志不清了。

    白榄看着庶彦手里的创可贴,它就像是两只手,白榄几次三番的想说点什么,都被这双手几个大嘴巴子给呼了回去。

    “你可真是祖宗。”他半天就只憋出了这句话。

    虽然看不到白榄的表情,不过那绝对是扭曲、无语到不忍直视的神情,想到这里,湘尧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惊动了说话的两人。

    “谢谢你啊,小蘑菇,”湘尧朝他们走去,“你看看,你弟弟对咱多好。”他将庶彦手里的创可贴接了过来。

    “那,那,那我走了。”庶彦在白榄面前一贯的结巴,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我。”背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白榄单肩背起书包,准备和湘尧告别。

    “喂,你不是真的要跟他一起回去吧?你爸肯定以为你把他拐跑了。”湘尧看了一眼庶彦,小声跟白榄说道。

    “没关系,我只要好好的把他带回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