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半缕青丝（二）
外面晴空万里，琉璃白塔的门内却是无光，黑漆漆的一片，甚至于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若不是赵茯苓伸手推开的门惹进了光亮，恐怕这里依旧是难见半米阳光！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半扇门以及透过门洒入这里的那半米阳光，正好将这里的一切照的亮堂，使得其内清晰可见！
不过，清晰是清晰了，琉璃白塔内的一应摆设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褐砖，黑柱，陈阁，旧书，到处透出一股子的沉默寂寥！
唯一让人感觉这里还有点生气的，竟然还是那半圆的台面之上，十九道棋盘之前，灰衣，灰靴，目光呆滞，面色苍白，全身气质就如同四周一模一样的一位潦倒书生！
赵茯苓自然是认识这人的，不然她也不会以赵家千金之躯来到此处，更不会因为眼前之人的样子而泫然欲泣！
南人北相的徐江南，七日不见，你自己怎么会，又是怎么可以将自己搞得如此憔悴？
赵伏苓越细想越觉得心酸，近乎是全身颤颤巍巍的心酸，以至于呆滞一旁都忘了将自己眼前这位让自己心酸的人唤醒！
入了门的宋青涟看着全身颤抖的赵家掌中宝，叹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其后背，之后便大步流星的落座在徐江南的对面！
见那位闭目养神，对身边之事无动于衷，宋青涟轻轻咳了一声！
声音很小如针落地，可在如此孤寂之地却是细小可闻！
也正是这一声轻咳，惊醒了那脸色苍白，有些病态，心思不知漂浮到几霄云外的徐江南！
匆忙的扫了一眼已经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黄衣小丫头，徐江南微微一愣，行了一自己从来都没有行过的礼节，嘴上更是君臣有别道:“草民，见过宁国公主！”
本来再看到徐江南那一脸的的憔悴样，赵茯苓已经将玉手伸了出去，脸上更是挂着百般怜惜，可当其再看到徐江南一脸的君臣礼节的冷酷表情，她又是将手收了回来，哼了一声，之后一言不发，而是鼓了一口气，塞满腮帮！
徐江南开始倒是没觉得这一礼节有何不妥，毕竟是君臣，以前不知，如今知晓了，那么礼节便不能丢！
可当听到那一声哼音，本觉得没有什么的徐江南心中不是滋味的多了几分后悔！
不单单如此，这一声更是让他不知为何的回想起凄苦身世，以及寒窗苦读之后出乡入仕的一切！
一路上没有妙龄女子以身相许的苦盼自己归来，也没有狐家仙子魅惑自己，更没有因为自己妙手偶得的锦绣文章惊动一方太守从而得到一份天大殊荣！
只有家中老母苦苦期盼自己光宗耀祖，而自己也是不远万里的千里跋涉，却换来了名落孙山，只有自己在落榜之后醉倒到三皇子府邸之外，却被三皇子在这琉璃白塔内赏了一个修书的活计，勉强度日！
徐江南迟迟没有抬头，那位赵家天子最疼爱的女儿也是迟迟不让他抬头，只是用手卷着一缕青丝，一言不发！
一旁的宋青涟看着两人神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白子握在手心，插了一嘴：“徐不要脸的，要不咱两下一盘？”
徐江南如获大赦！
......
棋道十九，楚国文人对此十分喜好！
不用多说宋青涟与徐江南自然也在其内，因此，宋青涟如此提议，卑躬屈膝的徐江南自然不会反对，更没有理由去反对，他只是直起身子，端坐之后点点头的将黑子拉到身侧！
一旁，那赵伏苓虽然对宋青涟嗤之以鼻，但却对棋道着实喜欢！
所以赵伏苓只是一手卷着青丝，一手拖着腮帮盯着棋盘上的形势，时不时还转过头看上一眼自己这几日心中日日夜夜都是想念之人，美目怜兮！
黄衣小丫头来自宫内，见识十分不凡，对于徐江南的落子收官一直都是青睐有加的，本来还想着这位名满文坛的宋青涟必然也是棋力卓绝，与徐江南有所一拼，没想到却是大失所望！
数十手才过，执白子的宋青涟已深陷危机，徐江南一手黄莺扑兔悄然而成！
宋青涟盯着他自己的白棋始终只有两气，竟是笑嘻嘻的将徐江南落下的黑子提起，然后牵着后者的手，忽然开口道:“徐不要脸的，你这臭篓子走的叫什么棋呀，不对，不对，要走这里，那、捉着，对对对，来，这才对嘛，我往这下，哎呦，妙，妙，这一手实在是妙！”
指引着徐江南一步落下，宋青涟又是不怀好意的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可是我先你一步提子了！”
徐江南当然知道这位声名显赫的宋青涟棋力如何，可被其称之为宁国公主的黄衣小丫头却是头一次见到下棋之际还有人如此恬不知耻，当下便将白子重落，黑子全提！
也许是这一手实在戳了宋青涟的心，故而绕是脸皮已经厚过城墙的他也是尴尬一笑道：“不下了，不下了，这次就饶过你小子，下次再战，下次再战！”
徐江南并未因此生气，只是一个劲的笑呵呵点头称是。
本就对宋青涟没有任何好感的宁国公主就不同了，在看到前者如此的恬不知耻，手上用力一拉，竟是将一直用手指卷的半缕青丝扯了下来！
赵伏苓吃痛的叫了一声，之后看着被自己扯下的半缕青丝，恶狠狠的一拍桌子！
又是一声吃痛！
这一下惹得宋青涟捧腹大笑！
赵伏苓对着宋青涟冷哼一声，然后看向一旁眼中有些迷茫的徐江南，心中隐隐作痛又是颇为无奈的向着一楼书架走去！
宋青涟看着宁国公主渐行渐远，隐没在万千丛书之中不见影踪，这才轻吐了一口浊气！
当真的情深缘浅？
......
“今日宋兄来此处，想来不只是下一盘棋这么简单吧？”不知何时，徐江南已经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全部复盘，只见他将自己棋盘中央的白子推到宋青涟身侧，嘴上淡淡的问道。
被问及此，宋青涟那一脸的嬉皮笑脸忽然变得踌躇不定，不仅如此，其手中刚刚棋篓子中捏的一子也是迟迟不准备落下！
徐江南倒是不急，只是在等。
片刻之后，宋青涟似乎是下定决心，语气严肃道：“你可知，今日东西市各出了一件大事？”
徐江南有些不解，已经七日不闻窗外事的他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继续问道：“什么事，能让你这位天之骄子都如此神色慌张的？甚至于自己亲自跑这么一趟？”
“哎，实话说，若是，哎，若是我有法子，就不用来这里了！”轻叹一声，宋青涟闭上眼睛，将手中的白子重新放回棋篓子中，然后仰着头将东市，西市乔九指事情和盘托出！
说罢，不顾徐江南震恐相加的面色，宋青涟意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字字掷地有声道：“恐怕这几日无论是惊鸿城朝廷还是民间恐怕都不会平静了，所以还请徐贤弟给某些人带一句话，只是八个字，镇抚司内，手下留情！”
此言一出，徐江南还未答应，宋青涟竟是抱拳诚谢！
徐江南看着宋青涟如此作态，迟迟不作答，更是没有再多问一句！
宋青涟前半句自己心知肚明，后半句呢？有些事情听多了反而不好！
徐江南不问，深领其意的宋青涟自然不会没有多说！
这次是他在等！
恰巧此时，刚刚心中微微作痛的赵伏苓从书架后面走出，其上多了一本青石先生王青黛那本讲述男女之情的《东厢》！
没有再向前些日子那般秉烛夜谈，心有不舍！
再挑了一本《东厢》之后，赵伏苓便似乎赌气的离开了琉璃白塔！
这一下，让已经又是提起一子的宋青涟微微一愣，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徐江南！
徐江南并没有说话，只是略作思考之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宋青涟，再一次微微弯了腰道了谢，之后便跟着赵伏苓的脚步也是离开了！
宋青涟这一走，又是让刚有点生气的琉璃白塔只留徐江南一个！
徐江南环顾四周，苦笑一声，伸手想要将棋桌上的一应物件全部收拾起来！
可就在此时，棋桌上又是多了一穿着蓑衣的男子，只见那人摸着白子，盯着棋盘上的情势，然后落了一子，之后这才抬头，盯着徐江南，开门见山道:“听那位状元郎说的话，这些人的死状可有些奇特！”
已经司空见惯的徐江南对此人的到来并不奇怪，毕竟这里虽然有门，可若是凤栏一应高手要来，如何能让门声响动，所以他只是平静应道：“一点毙命，轻若鬼魅，着实古怪！”
那身着蓑衣的男子整了整帽子，若有所思道:“即便是天资聪慧之人，没有个十年的手底下功夫，恐怕......恐怕也是做不到，要知道，那九人可并非泛泛之辈！”
“哦？九只匕首？如此想来应当是玄机门，鬼门之中的那九只勾魂索命的小鬼！”
“还有一个女子！”
徐江南略作思忖，脱口而出道：“玄机门，兽门中的媚眼狐狸？看来玄机门这次可是想赚两份银子”
蓑衣男子不可置否的点头道：“我可是听说了，这几日的江湖或者说这几日的玄机门并不平静？"
“这些书本上可是没有，覆水房送来的谍子上也没有！”
“想不想知道？”蓑衣男子故作高深：“书生，用我手中的一本书换一句话外加一条人命，可算得上值得？”
“当然值得！”
蓑衣男子森然一笑：“这次，鬼门之中可真正的是小鬼大鬼一同见了阎王爷！”
此言一出，又是只留一个人和一未下完的残局！
徐江南轻叹一声，并没有细想方才那句大鬼小鬼到底指的是谁！
毕竟微薄贱命之人可从来都是难揽更是不能揽烂事的！
故而一直以来都是有人说他才听，如是别人不说了徐江南不会去问，更不会去想，
所以，在那人走后，徐江南只是将残局收起，然后将所有的东西工工整整的摆放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落座，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注目良久！
......
良久是很久，直至半夜，徐江南才将信搁下，拿起方才女子放在棋盘上的扯掉了半缕青丝，痴痴的唉声道：“难不成我两真要应了前人常说的奈何忠孝难两全，奈何情字只缘浅？”
无人应答，只有半掩之门处的夜半风声，其他则是一如既往的一片枯寂！
苦笑一声，徐江南低下头，又是将那半缕青丝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再次抬头时，徐江南脸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望着那扇没有闭上的门扇，徐江南声音细小，却字字直抒胸臆的感慨道：“若君不着凤霞冠，粗布麻衣百世合！”
若不是赵茯苓伸手推开的门惹进了光亮，恐怕这里依旧是难见半米阳光！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半扇门以及透过门洒入这里的那半米阳光，正好将这里的一切照的亮堂，使得其内清晰可见！
不过，清晰是清晰了，琉璃白塔内的一应摆设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褐砖，黑柱，陈阁，旧书，到处透出一股子的沉默寂寥！
唯一让人感觉这里还有点生气的，竟然还是那半圆的台面之上，十九道棋盘之前，灰衣，灰靴，目光呆滞，面色苍白，全身气质就如同四周一模一样的一位潦倒书生！
赵茯苓自然是认识这人的，不然她也不会以赵家千金之躯来到此处，更不会因为眼前之人的样子而泫然欲泣！
南人北相的徐江南，七日不见，你自己怎么会，又是怎么可以将自己搞得如此憔悴？
赵伏苓越细想越觉得心酸，近乎是全身颤颤巍巍的心酸，以至于呆滞一旁都忘了将自己眼前这位让自己心酸的人唤醒！
入了门的宋青涟看着全身颤抖的赵家掌中宝，叹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其后背，之后便大步流星的落座在徐江南的对面！
见那位闭目养神，对身边之事无动于衷，宋青涟轻轻咳了一声！
声音很小如针落地，可在如此孤寂之地却是细小可闻！
也正是这一声轻咳，惊醒了那脸色苍白，有些病态，心思不知漂浮到几霄云外的徐江南！
匆忙的扫了一眼已经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黄衣小丫头，徐江南微微一愣，行了一自己从来都没有行过的礼节，嘴上更是君臣有别道:“草民，见过宁国公主！”
本来再看到徐江南那一脸的的憔悴样，赵茯苓已经将玉手伸了出去，脸上更是挂着百般怜惜，可当其再看到徐江南一脸的君臣礼节的冷酷表情，她又是将手收了回来，哼了一声，之后一言不发，而是鼓了一口气，塞满腮帮！
徐江南开始倒是没觉得这一礼节有何不妥，毕竟是君臣，以前不知，如今知晓了，那么礼节便不能丢！
可当听到那一声哼音，本觉得没有什么的徐江南心中不是滋味的多了几分后悔！
不单单如此，这一声更是让他不知为何的回想起凄苦身世，以及寒窗苦读之后出乡入仕的一切！
一路上没有妙龄女子以身相许的苦盼自己归来，也没有狐家仙子魅惑自己，更没有因为自己妙手偶得的锦绣文章惊动一方太守从而得到一份天大殊荣！
只有家中老母苦苦期盼自己光宗耀祖，而自己也是不远万里的千里跋涉，却换来了名落孙山，只有自己在落榜之后醉倒到三皇子府邸之外，却被三皇子在这琉璃白塔内赏了一个修书的活计，勉强度日！
徐江南迟迟没有抬头，那位赵家天子最疼爱的女儿也是迟迟不让他抬头，只是用手卷着一缕青丝，一言不发！
一旁的宋青涟看着两人神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白子握在手心，插了一嘴：“徐不要脸的，要不咱两下一盘？”
徐江南如获大赦！
......
棋道十九，楚国文人对此十分喜好！
不用多说宋青涟与徐江南自然也在其内，因此，宋青涟如此提议，卑躬屈膝的徐江南自然不会反对，更没有理由去反对，他只是直起身子，端坐之后点点头的将黑子拉到身侧！
一旁，那赵伏苓虽然对宋青涟嗤之以鼻，但却对棋道着实喜欢！
所以赵伏苓只是一手卷着青丝，一手拖着腮帮盯着棋盘上的形势，时不时还转过头看上一眼自己这几日心中日日夜夜都是想念之人，美目怜兮！
黄衣小丫头来自宫内，见识十分不凡，对于徐江南的落子收官一直都是青睐有加的，本来还想着这位名满文坛的宋青涟必然也是棋力卓绝，与徐江南有所一拼，没想到却是大失所望！
数十手才过，执白子的宋青涟已深陷危机，徐江南一手黄莺扑兔悄然而成！
宋青涟盯着他自己的白棋始终只有两气，竟是笑嘻嘻的将徐江南落下的黑子提起，然后牵着后者的手，忽然开口道:“徐不要脸的，你这臭篓子走的叫什么棋呀，不对，不对，要走这里，那、捉着，对对对，来，这才对嘛，我往这下，哎呦，妙，妙，这一手实在是妙！”
指引着徐江南一步落下，宋青涟又是不怀好意的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可是我先你一步提子了！”
徐江南当然知道这位声名显赫的宋青涟棋力如何，可被其称之为宁国公主的黄衣小丫头却是头一次见到下棋之际还有人如此恬不知耻，当下便将白子重落，黑子全提！
也许是这一手实在戳了宋青涟的心，故而绕是脸皮已经厚过城墙的他也是尴尬一笑道：“不下了，不下了，这次就饶过你小子，下次再战，下次再战！”
徐江南并未因此生气，只是一个劲的笑呵呵点头称是。
本就对宋青涟没有任何好感的宁国公主就不同了，在看到前者如此的恬不知耻，手上用力一拉，竟是将一直用手指卷的半缕青丝扯了下来！
赵伏苓吃痛的叫了一声，之后看着被自己扯下的半缕青丝，恶狠狠的一拍桌子！
又是一声吃痛！
这一下惹得宋青涟捧腹大笑！
赵伏苓对着宋青涟冷哼一声，然后看向一旁眼中有些迷茫的徐江南，心中隐隐作痛又是颇为无奈的向着一楼书架走去！
宋青涟看着宁国公主渐行渐远，隐没在万千丛书之中不见影踪，这才轻吐了一口浊气！
当真的情深缘浅？
......
“今日宋兄来此处，想来不只是下一盘棋这么简单吧？”不知何时，徐江南已经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全部复盘，只见他将自己棋盘中央的白子推到宋青涟身侧，嘴上淡淡的问道。
被问及此，宋青涟那一脸的嬉皮笑脸忽然变得踌躇不定，不仅如此，其手中刚刚棋篓子中捏的一子也是迟迟不准备落下！
徐江南倒是不急，只是在等。
片刻之后，宋青涟似乎是下定决心，语气严肃道：“你可知，今日东西市各出了一件大事？”
徐江南有些不解，已经七日不闻窗外事的他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继续问道：“什么事，能让你这位天之骄子都如此神色慌张的？甚至于自己亲自跑这么一趟？”
“哎，实话说，若是，哎，若是我有法子，就不用来这里了！”轻叹一声，宋青涟闭上眼睛，将手中的白子重新放回棋篓子中，然后仰着头将东市，西市乔九指事情和盘托出！
说罢，不顾徐江南震恐相加的面色，宋青涟意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字字掷地有声道：“恐怕这几日无论是惊鸿城朝廷还是民间恐怕都不会平静了，所以还请徐贤弟给某些人带一句话，只是八个字，镇抚司内，手下留情！”
此言一出，徐江南还未答应，宋青涟竟是抱拳诚谢！
徐江南看着宋青涟如此作态，迟迟不作答，更是没有再多问一句！
宋青涟前半句自己心知肚明，后半句呢？有些事情听多了反而不好！
徐江南不问，深领其意的宋青涟自然不会没有多说！
这次是他在等！
恰巧此时，刚刚心中微微作痛的赵伏苓从书架后面走出，其上多了一本青石先生王青黛那本讲述男女之情的《东厢》！
没有再向前些日子那般秉烛夜谈，心有不舍！
再挑了一本《东厢》之后，赵伏苓便似乎赌气的离开了琉璃白塔！
这一下，让已经又是提起一子的宋青涟微微一愣，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徐江南！
徐江南并没有说话，只是略作思考之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宋青涟，再一次微微弯了腰道了谢，之后便跟着赵伏苓的脚步也是离开了！
宋青涟这一走，又是让刚有点生气的琉璃白塔只留徐江南一个！
徐江南环顾四周，苦笑一声，伸手想要将棋桌上的一应物件全部收拾起来！
可就在此时，棋桌上又是多了一穿着蓑衣的男子，只见那人摸着白子，盯着棋盘上的情势，然后落了一子，之后这才抬头，盯着徐江南，开门见山道:“听那位状元郎说的话，这些人的死状可有些奇特！”
已经司空见惯的徐江南对此人的到来并不奇怪，毕竟这里虽然有门，可若是凤栏一应高手要来，如何能让门声响动，所以他只是平静应道：“一点毙命，轻若鬼魅，着实古怪！”
那身着蓑衣的男子整了整帽子，若有所思道:“即便是天资聪慧之人，没有个十年的手底下功夫，恐怕......恐怕也是做不到，要知道，那九人可并非泛泛之辈！”
“哦？九只匕首？如此想来应当是玄机门，鬼门之中的那九只勾魂索命的小鬼！”
“还有一个女子！”
徐江南略作思忖，脱口而出道：“玄机门，兽门中的媚眼狐狸？看来玄机门这次可是想赚两份银子”
蓑衣男子不可置否的点头道：“我可是听说了，这几日的江湖或者说这几日的玄机门并不平静？"
“这些书本上可是没有，覆水房送来的谍子上也没有！”
“想不想知道？”蓑衣男子故作高深：“书生，用我手中的一本书换一句话外加一条人命，可算得上值得？”
“当然值得！”
蓑衣男子森然一笑：“这次，鬼门之中可真正的是小鬼大鬼一同见了阎王爷！”
此言一出，又是只留一个人和一未下完的残局！
徐江南轻叹一声，并没有细想方才那句大鬼小鬼到底指的是谁！
毕竟微薄贱命之人可从来都是难揽更是不能揽烂事的！
故而一直以来都是有人说他才听，如是别人不说了徐江南不会去问，更不会去想，
所以，在那人走后，徐江南只是将残局收起，然后将所有的东西工工整整的摆放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落座，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注目良久！
......
良久是很久，直至半夜，徐江南才将信搁下，拿起方才女子放在棋盘上的扯掉了半缕青丝，痴痴的唉声道：“难不成我两真要应了前人常说的奈何忠孝难两全，奈何情字只缘浅？”
无人应答，只有半掩之门处的夜半风声，其他则是一如既往的一片枯寂！
苦笑一声，徐江南低下头，又是将那半缕青丝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再次抬头时，徐江南脸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望着那扇没有闭上的门扇，徐江南声音细小，却字字直抒胸臆的感慨道：“若君不着凤霞冠，粗布麻衣百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