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曲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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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尘埃落定与暗流涌动

    果然不出右督察史周仲景所料,寥寥数日,冯大将军一封从边疆八百里加急赶来的奏折在惊鸿城内没有任何耽搁,便直接入了紫禁城!

    不过,这封加急奏折虽然明面上是直接入了紫禁城的,也是没有摊开来告知朝堂之上的一干人等其上所述之事紧急军务到底是战事吃紧还是粮草短缺,但实际上,暗地里,这封加急奏折上的内容却并不像之前秘奏那般一丁点的不漏痕迹!

    甚至于朝堂上有些眼力见的高官,在这封奏折入紫禁城的一瞬间便猜到了奏折上内容:

    “卸甲归田!”

    在他们看来,这封风尘仆仆送来的奏折上,无非就是这个意思,并且他们认为,这封奏折上的内容全然不会超出这四个字!

    故而,当这封信入了紫禁城之后,虽然说是继孙瓒那事的惶惶不可终日之后,朝堂一瞬间又是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但是相较于孙瓒的一事弥漫不散,这场波浪也是很快就消散于空了。

    毕竟于朝堂而言,这封奏折虽然紧急和不合时宜但却并非是没有先兆的措不及防!

    因为能想到奏折上所书之事的人都很清楚,一直以来安分守己固守边疆,并且在春秋大战之际已经迈入一品高手行列的冯大将军,必然是不会向想象中的那般终老沙场的!

    再进一步,能想明白这点的人更是明白,这其中包含的可不止朝堂上文武百官的推波助澜,还要数当今天子的手笔最为关键!

    所以,朝堂上的很多掇青拾紫的老人很早就明白,在冯大将军一事上,有些人会溜须拍马的大放厥词,有人会小心翼翼的点头称道,其实无非是当今天子暗中授意。

    既然是授意,“解甲归田”这件事已经是铁板钉钉,如何也跑不了了!

    故而,便出现了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对于这封数百里之外的急奏,多半是震惊,震惊此事的突然,而并非像孙瓒那事情一般,事出之后的那种惴惴不安,辗转反侧的情形!

    当然事要这般想,但实际上这件事要是真正论起来,可是自当今天子即位以来此事算得上能够摆在台面上的头等大事。

    毕竟冯大将军可称得上当今朝堂上唯一的一位春秋遗老,更是唯一一位还在明面上存活的开国功勋。

    因此,当奏折递到了御书房案头之后,当今圣上并没有立即下诏,而是马上招了三位皇子、尚书令张书麓张大人以及各部尚书入了御书房!

    之后,也是刚刚入夜,还未待这群楚国朝堂上最为顶级的一撮人踏出紫禁城,暗证了心中所想答案的当今圣上这才快刀立马,立即下诏让老太监韩德昭带着自己的口谕除了紫禁城去了翰林院!

    到了第二日的晨时,惊鸿城就有了一道御旨策马出城!

    一夜未眠,这件算得上震动了整个官场的大事,便是如此的尘埃落定了。

    ......

    不过,这一夜,也许对于边疆这可能算是结束,可对于朝堂却并非如此!

    要想朝堂上那终日惶惶不安的气氛停搁必然还需要定下另一件事。

    群臣明了,赵家天子自然也很明白!

    故而,翌日早朝,赵家天子便也是对孙瓒那一事开了金口定下了结论!

    玩忽职守,人命关天的案子竟然时推却不去,不问缘由的杖打鸣鼓百姓,孙瓒那身从三品的官补子,被问清楚缘由的赵家天子在盛怒之下当着朝中大臣的面依律扒下!

    不过,又在赵家天子思忖片刻之后,当着朝中大臣的面以一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唉声叹气中重新为其带上了徐州正四品的官帽!

    所以,被赵家天子打个巴掌给枣吃的孙瓒,并没有被人顺藤摸瓜找一些莫须有,最终只是贬至徐州!

    一个出乎意料,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在这个结果之后,却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当今圣上竟然采纳了的尚书令的进言,钦定了前任状元宋青涟来担任镇抚司衙门这一方才空缺出来的要职!

    一语中的之后,群臣哗然,一时间群臣激愤进言者多达数十人,并且这些人全部都是身居高职。

    当然,造成这一局面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六品翰林修撰官如此简简单单的官拜从三品,那道将数千人拦之门外的三品门槛如此轻松被其一跃而过,这在楚国开国这么多年之内,可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可随着一句朕心意已决并是扶龙椅而起挥袖,却让众位高官目瞪口呆迟迟不能回神,以至于尚书令睁目而视这数年未见的独特场景都未曾注意到。

    冲动之下,“得不偿失”。

    ......

    三日后,惊鸿城内,火烧祥云之后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闷的天气总算是惹进了半轮新日,与此同时,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这半米阳光的缘由,朝堂上的一干人等也不似乎之前的颓唐、压抑,反而流露的是一份百废待兴的意味。

    如此之下,惊鸿城内,皇城之中,欣欣向荣,当然这一股的百废待兴只是全貌并非细究!

    毕竟,三日要想消散那份六品翰林修撰官官拜从三品的震惊还真的有点强人所难。

    毕竟,惊鸿城外直达柳州的必过官道上,还有三辆马车与入京的车辆背道而驰,并且与天地之间第一城惊鸿渐行渐远!

    前者倒也不必细说,倒是后者......

    三辆马车走的很慢,似乎第二辆马车内的人还对身后的惊鸿城恋恋不舍,总是时不时的撩起车帘透过车窗探出身子不住的望着!

    透过这块被撩起的车帘,清晰可见马车中坐着的四位可人儿,这几人是谁,不言而喻,无非不过那被贬的孙瓒其夜晚床边的四位美娇娘,可让人奇怪的是,本应哭哭啼啼的车内,却因为独坐高位的那位美艳妇手持一串佛珠,嘴角略带笑意而显得气氛古怪!

    正襟危坐在头车上的孙瓒并没有在这个马车上,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几位内人的心思!

    所以,在第二辆马车又一次放下车帘的一瞬,头一架马车上的孙瓒则是掀开车帘望了眼四周景色,不禁长啸一声!

    或有留恋,或有不甘,其实更多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一声长叹很多人都听见了,包括已经在送君亭下为孙瓒折柳送行的一干朝堂高官!

    不过,在孙瓒看来,能理解这声长啸的恐怕只有那位已经很少跟自己有过鱼水之欢的“糟糠之妻”,还有这位在他眼里看来依旧是不谙世事,敢不顾众人的眼色上自己马车的半个师弟了!

    因为毕竟只有自家那“糟糠之妻”能想得通和这半个师弟目睹自己这几日的惴惴不安!

    想着想着,孙瓒摇头道:“约莫七日了,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了!”

    一上车,已经在送君亭下喝了很多桂花酒有了些许醉意的宋青涟听得孙瓒开口,晃了晃头一个激灵的笑着接道:“着实,七日了,师兄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可真算得上可以可贺!”

    “嗯,不过要说起来,前人常说的那山雨欲来风满楼,山雨过后其实不过风浪平静还真有点意思,这几日,刀悬梁,终日心神不宁,可这刀一落,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还真的其实不过一个沾沾自喜,一个碗大个疤!”孙瓒对着宋青涟笑道:“况且我孙瓒现在并没有掉了脑袋,何故不可喜可贺,能从惊鸿城那摊子浑水之中抽身而出,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要说起来,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了师弟了,若不是......”

    宋青涟又是晃了晃脑袋,双手忙是摆着:“师兄言重了,同是会稽山宫出来的,又是张大人门下,就算是路见不平师弟我都要帮衬一二,何故你我?不过是顺手之事罢了,难道师兄你认为之前你对我的恩情还不及这份顺手之事?”

    看着宋青涟说完之后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孙瓒起身将车帘挂起,之后叹道:“顺手之事?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其中到底做了多少事情,但是说到底还是你这师兄鬼迷心窍罢了,改换门庭这事,哈哈!”

    宋青莲并未接话,而是扬起头醉眼迷离的看着孙瓒一言不发!

    孙瓒看着这双眼睛,忙是点到为止,轻轻一笑带过:“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遇见向你一样的知己,可以把酒言欢!”

    宋青涟忽然豪气大发,借着酒劲:“莫道前路无知己!”

    孙瓒顺口接道:“天下何人不识君!”

    孙瓒点点头不在细说,然后似乎想通了一般忽然畅快一笑道:“我看你这两日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事情藏在心底吗?难不成我这扒下来的从三品的官补子都不能入你法眼?”

    “师兄说笑了,从三品的官补子可是很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高度,我一个小小的六品翰林院修书怎么可能看不上?”

    “那师兄就斗胆的向你这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师弟问一句了,既然入了你的法眼,又怎么如此闷闷不乐?”

    受了些微风,刮去了一半的醉意,宋青涟双手揉了揉眼睛,看着面无任何表情的孙瓒:“师兄呀,你呀你,非要让我说出来?自当今圣上赏了我这一分差事以来,这几日朝堂的上一些人可是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呢,什么只知道风花雪月,高谈阔论,一点城府都没有如何能将东市西市管理得当都说出口了,故而在你这得了便宜还必须点头哈腰才能将便宜揣到兜里的师弟来说,心底可是担心的紧呀。”

    “担心什么?是怕自己当不好这份差事吗?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在我看来,无论学识人品还是为官之道你都比我这个半个师兄高过不止一筹,又或者......”

    又清醒了大半,宋青莲满脸的忧郁,打断了孙瓒的马屁道:“师兄,其实我更多的不是担心这事!”

    孙瓒好奇道:“哦,那是?”

    宋青涟摆了摆手,摇了摇头,望向远方,并没有细说,只是嘴上道:“一件心事而已!”

    嘴上如此敷衍,可宋青莲的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

    他眯缝着眼看着外面,不住的心中自言喃喃自语:“三皇子为何会偏偏选了一个你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书生,又有何能力去那边疆跟着一群兵卒混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