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曲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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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鲤鱼跃龙门

    mon aug 29 21:47:35 cst 2016

    魏呼兰虽然脸上面色不变,此时却是内心焦急,本想跨马而走,去看看金陵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被眼前这人以命挡着,自己只能陷入僵局。

    在一旁的陆凡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这种局势并非自己可以参与,一个不小心也许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要知道兵刃皆无眼,刀气皆无情!

    收拾了身后尾巴的陆海倒是有入局一看的实力,出其不意的射出一箭,总能带落几缕鲜血,可是随着局势焦灼,自己身后剑篓中的剑越发的少了,效果也就不那么明显了,并且自己毕竟还有一只脚在门外面,所以有时候羽箭还未入两人之间,便被溢出的刀气泯灭于空气之中。

    忽然,红漆大鼓的响声在一声巨响之后,突然消散,陆凡和身边的邱四皆是回头去看。

    只看见那牛皮鼓已经承受不住,从鼓面上炸了开来!

    正是这一声巨响,战局中的两人也是止住了各自攻势,分开身形。

    魏呼兰面色苍白,而那提刀男子手上刀则是被呼啸而过的一阵春风刮得寸断。

    魏呼兰看着那柄只剩下刀柄的虎头刀,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如此拼死相拦!”

    男子露出一点疲态,嘴上却是笑道:“一个旧人,这点苍山上本来早就应该死了的旧人!”

    魏呼兰皱了皱眉头,又是轻舒眉头,显然知晓了对方的名号,只听她开口试探道:“韦苍的弟弟?韦睿?”

    魏呼兰知晓自己的名字,对于男子来说并不奇怪,点苍山当年本就没有逃出去几个,自己的哥哥虽然看上去高高在上,但是手下的那些人,真的就服吗?如果真的服,那么高挂数日的头颅竟是没有一个人想着去取!

    这些人魏呼兰晓得,他也晓得,是不会为了一死人与鱼龙帮作对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而他如今能为了点苍山而战,其名号呼之欲出也不是奇事。

    韦睿开口默认道:“我敬重魏老将军的雄迈,我也仰慕魏峰将军的识人本事,所以当年我哥哥答应那人的话,我本来就是反对的,你们杀了他我也觉得没什么......”

    突然间,韦睿将声调提高,色厉内荏道:“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为了震慑肖小,你们将他的头颅挂了数日,让其尸骨无存!”

    看着魏呼兰那惊讶的眼神,韦睿又是降低了声音,玩笑道:“放心,就算现在我下了杀心,也是无济于事,刀都断了,还有什么法子,再说了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拖住三位,有些事自然就解了!”

    魏呼兰紧握手中刀,死死的盯着韦睿,满目都是怒气!

    看着魏呼兰的神情,韦睿继续说道:“一命偿一命,当年金陵城中那位杀了我哥,这次你们也可以杀了我为他报仇!”

    魏呼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向韦睿身后穿着裘皮的老者,说出了一句让陆凡心中震惊的话来:“我不会杀你,当年我虽然小,但是也有了明辨能力,父亲和叔叔着实有些过了,不过,情有可原,点苍山当年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消弱魏家实力的棋子,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魏呼兰的话并未说完,便招呼陆凡一干人收拾家伙等快马回金陵。

    虽然并未说完,但对面的韦睿还有搀扶着邱四站起来的陆凡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棋子终究是棋子,落子的人才该杀!

    不过陆凡还是心中存有疑虑,此时落子之人是城中的霍枫和远在天边的三位皇子,那么当年呢,照魏呼兰如此的话语,似乎?

    艳阳微微有些落山的势头,余晖也不禁散开,照拂金陵城外官道上那百匹骏马,也照着金陵城魏福的宅邸内的那处养心湖。

    骆府之中,那魏福在惊呼之后,便没有去看从城外正门疾驰而来的燕子张青,只是细细抚摸着手上这把比魏家战刀长上一寸,宽上半尺悍刀,低声自语道:“委屈你了,终究没有养出步景境地!”

    魏福不似那些山间匪贼,他自己对于一品四境长虹之后的境界从书中有所了解。

    就拿这困惑自己已久的步景境地来说他就有着自己不同的见解。

    魏福清楚一品四境,以气破门,依气而上,到了步景之后,已然有了几分不同于平常人的气息!

    当然他更是知道,步景之后虽然离那陆地仙人还相差甚远,但却是一品四境之中最为关键的一层。

    若是将长虹比作二品之下的收官,那么这穹空布景便是后面的起手。

    所以这一手已经和一品之中前面的长虹境地完全不同,再也不是一条集聚内力的路子便能走得通了的。

    一步探长生,一景画心思,

    依气凝气息,踱步入步景!

    魏福看过许多前世留下来的破道的书籍,其中有人说生死二字最为关键,有人说多多少少在乎一个天赋,更有人说其实不然悟字才是正途......

    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魏福自己虽然不是逍遥天人,可是却认为,这步景还在乎一个养字,而他手上这把鱼龙刀就是想养出心中的那层意思来。

    鱼龙刀,别看刀名鱼龙,刀头刻着小鱼模样,刀柄镌成龙纹图案,可此刀的刀意不在鱼,也不在于龙,而是在乎一扇门!

    鱼跃天门化游龙。人过天门落天人!

    他魏福一直将此刀搁在这养心湖中,一来是为了养自己的心思,二来救是为了借此地的景致养刀意。

    不过今日是养不成了。

    魏福看着以至眼前背着一个棍子还未站稳的燕子李青,忽然抽刀。

    一条细沟,从魏福脚下,戛然而现。

    正对面的燕子张青在空中稳住身形,眼中一凝,猛然挥出一棒。

    这一手,两人都有些试探之意,皆是未出死手。

    不过就这么试探一下,魏福身后的养心湖中的水已经溢出大半,湖中的鱼儿虽然没有死伤,却是惊慌不已,四处逃窜。

    可就这么大个湖,能够逃到哪里去呢?

    待燕子张青落于地面后,魏福开口问道:“燕子张青,不,如今想来应该叫你燕青,你我之间速来没有什么瓜葛,不知你不好好锄你的地,来我骆府所谓何事?”

    这魏福口中的燕子张青俨然就是那日离家的锄地汉子,不过看他如此戾气横生的模样,哪还有半分那日王老头所想的憨厚老实,只听他森然道:“当年霍枫救我一命,我自然要报答.......”

    魏福听到此言,已然明白此人来意,于是打断燕青的话,开口笑道:“原来如此,那就让我这个老人好好领教领教你那手叠云棍!”

    一音落地,魏福身后的养心湖从中间划出一道,一面平静如常,另一侧则是层层迭迭,恰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

    须臾之间,那燕青连挥出三棍,一棍沉底,一棍居中,一棍与人齐高,三棍皆生棍气,袭向魏福。

    三棍合一,自然不会是三棍那么简单的了,刚烈之风从这三棍之间散开,连魏福也是心中暗赞。

    不过魏福倒是不惊,微微下蹲扎了一个马步,刀身放虎口,横向挥开,一手一字刀斩向燕青。

    叠云棍讲求的是一个层层叠叠,一棍与一棍之间不间隔喘息时间。

    燕青看初功未建,轻吐一口浊气,又是提气于棍,连续纵向挥出六棍!

    魏福面色凝重,他看了看尚有余力的燕青,心中咯噔一声,当年此人闯下威名之时,堪堪不过挥出六棍,这才几年未见,竟是已经破了这层坎。

    魏福心中明了内力越是雄厚连绵,便是离那步景境地越近,自己在湖中养刀就是为了将自身之气养成磅礴之势,从而再次提刀之时,则是一举功成,一刀横劈出几分天下气,从而凝练刀意。

    而自己对面那燕青,就单单这架势,俨然是比自己走远了几步,已经离那步景仅有一步之隔了。

    如此想来,魏福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不过,这一切心中所想只是须臾之间,本就不宽敞的后院,棍气眨眼便至。

    魏福看着燕青,忽然横刀一档,随后又是一引,将棍气引到一旁的院落之中。

    一声炸雷之音,从鱼龙刀柄所指之处传来,而那处林园则是在巨响之后裸露出一片开阔地,并且其中更是一深不见底的巨坑格外醒目。

    虽然引开了棍气,魏福虎口却是微微发麻,隐约有了脱刀的感觉,他低头看去,俨然发现自己手心已然褪去了一层皮!

    不过,还未等魏福喘上一口气,其对面的燕青却已经气息调整平稳,更是又将手中棍提起,并是猛喝一声,连续挥出七棍。

    方才还仅是凝重的魏福,此刻已是面露震惊,不是因为这七棍,而是这七棍,竟然还不是燕青的极限,自己面前这位锄地汉子观其并未做多改变的面色,竟然还是留有余地。

    养心湖底。

    一条金色鲤鱼,瞪着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瞅瞅,看着与自己一块在这湖底的同类全都是惊慌失措的情态,煞是不解。

    更让它大惑不解的是这好端端的湖水,今日不知为何,从假山附近分割开来了,自己这边一浪接着一浪,而对面却是平静如常。

    小鱼虽然不解,但心中还是胆怯,自己周围已经有很多鱼都漂浮在水面,一动不动,任凭湖水来回翻涌,它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所以它才心生胆怯。

    小鱼瞪着眼睛,看着前面那条灰线和那些试图从细线处游过去的鱼群中看出点什么希望......

    可是,只要从那想要从那灰线处游荡过去的它的同类不是被浪摇了回来,就是一沾上那条灰线便浮出水面一动不动。

    小鲤鱼看着那座假山,然后看了看那假山上那个大洞,心中竟生出从那个大洞也能跳过去的想法。

    一层浪袭来,这条金色小鱼奋力一跃,却是重重的摔在了水中。

    它有些懊恼,不过还未等它反应过来,又是一浪打来。

    这条小鱼感受着水中的规律,对它而言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它惊奇的发现最开始先是三浪,平静一会儿,然后翻了一倍,在平静一会儿,又是七浪不间隔的席卷而来,而它也在七浪来时试了一试,就差分毫,只差分毫。

    此时这条金色小鲤鱼一直在等。

    忽然,一股巨浪拍打在它的身上,只见小鱼忽然奋力一跃,余晖洒在它那金色的鳞片之上,又是映在那赤色假山之上,颇有一种金龙过赤霞的错觉。

    鲤鱼又一次落于水中,就当它悠然自得的游在波澜不变湖水之中时。

    一柄它异常熟悉的刀从天而降,直插它身后,它循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那条灰线已然不见,线那边的浪又是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