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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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因材料施教

不过多时,只见一白毛老虎嘴巴里叼着一只黑色的袋子,一派悠闲的迈着猫步走来。

    紫夜眼眸垂下复又盯向自己的脚尖,慕颜至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对于自己那位脾气大的可以撑破天的师尊,慕颜早料到事情定会一波三折的;

    他微侧偏着的头,一幅谦恭乖顺的好徒弟模样,只是撇向花惜的眼角余光掩不住的忍俊不禁。

    那只大老虎缓缓踱步到众人面前,很有狐假虎威摆臭屁的嫌疑,在三人狐疑的目光注视下,他竟故意转过身来屁股对着众人,对着那个飘在空中的黑色储物袋子吹了口气。

    只见一张长方形的白毛地毯飘悠悠的铺在了乱花草坪上,紧接着是一张无比豪华的卧榻、卓案、一个插着几棵灿烂桃花的花瓶、一白色的琼瑶夜光酒瓶、一副青花瓷镶玉的杯盏、一个做工精致说不出颜色和材料的熏香炉,更让大家无语的是一把落地的伞...

    "慕颜哥哥,我知道卧榻是用来坐的,杯盏是用来饮酒的,可是....."

    花惜眨巴着无辜灵动的大眼睛望了望天边有些暗淡的夕阳,"可是,今天没有下雨啊!?"

    紫夜轻声咳了咳,像是心里早已由此一问,只是碍于面子没好意思问;

    倒是慕颜似早就对此类乌龙见怪不怪的,眼皮都没力气抖动一下,一幅城市人看乡下人一样的嘴脸道

    "两位师弟还是心胸放开阔些,如此情景实属平常,看来今后还得跟着师兄好好见见市面!"

    白毛老虎忙活的差不多了,象征性的甩了下尾巴,很是高傲的昂起了脑袋;

    即便是这看向众人的这凶神恶煞不屑的眼神是由一只老虎发出的,可下一刻视线回转是就堆起了卖乖讨巧的笑容来,那满脸谄媚的小人嘴脸活生生扮出了一个宫廷太监的风范;

    谁知花惜完全不懂慕颜话中提携的意思,"你们说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是年老体弱路上摔倒了,为何至今都没到呢?"

    花惜这句话刚刚结束,只觉这空旷的演武场里的空气如温水遇冰锥似的瞬间冷凝、四面漏风的方位不时射来几道寒风箭。

    花惜有些抹布着头脑,自己说的那里不对吗?为何两人一虎都神情如此怪异的望着自己,那眼神挺复杂的,有惊讶、不解、更多的则是同情和怜悯。

    "是啊!为师当真是老体衰,走这么一段路腿脚便发麻抽筋了!"

    望着前方一团锦簇贵妃塌上凭空出现的绝世粉衣的背影,慕颜以手扶额,"小师弟,好自为之吧!"

    可是花惜大祸临头仍不自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尊老爱幼乃是人类的美德,迟到这许久便不会计较了;

    "师...尊"显然花惜对这个称呼一时间还不太习惯,"没关系的,可以理解的";

    两个眼神瞟了过来,"小师弟,你牛啊!"

    可是牛吹大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颜轻轻推了推花惜的肩膀,花惜会意,连忙走向前去,对着上方那个粉衣背影拱了拱手道:

    "弟子花惜拜见师尊!"

    "听大师兄所说,弟子前几日深陷不测,幸得师尊相救才保得性命,弟子拜谢师尊大恩!"

    没人回答,花惜屈膝伏地磕了几个响头,"弟子一定好好修习,日后孝敬师尊!"

    但是另慕颜吃惊的是,自家那位平日里小气巴拉睚眦必较的师尊一改往日凶恶形象,并未露出一分不喜,也未有任何表示;

    慕颜对着花惜招了招手,示意结束了,可以回位了!

    洛梵果真未让慕颜失望,像一位盛世名师般的摆出些仙风道骨的遗怡世大家的风度来,没有纠缠其他直入正题。

    那雍容的气息很是自然而然,这就让一旁自以为最了解洛梵的徒弟慕颜有些拿不准了!

    "师尊难不成去了一趟仙界,吸了几口仙气,就连品行也都开始化仙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又又那个得道高人前辈会这么没品的要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辈一般见识呢!

    想到这里,轻轻吁了口气,就听上方那如天籁一般的声音慵慵懒懒的传来;

    "既然拜入了我洛梵的门下,也该改头换面换换样子了!"

    众人点头,拜师可不是就为了学的一身好本领获得美好新生吗?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背景!"

    "在这里,一切都从零开始!"

    "你们都是我手中的画布,该怎么办画,画些什么都由我说了算!"

    这三句霸道无比的师命,被洛梵那慵懒磁性的声音轻飘飘的说出来,却如风过不留尘、雨落无啼音般淡淡疏离,让人如饮甘泉,没有比这听起来更加合理的道理了;

    "弟子谨遵师傅教诲!"

    "既无异意,那便开始吧!"

    一只大老虎昂首阔步的走出,踱到了三人面前;

    慕颜暗想:"怪不得这只今个如此的目中无人,原来是拿到了鸡毛当令箭的缘故啊!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在这只老虎的淫威下苟延残喘了"

    老虎玄爪子指了指左边的慕颜,又指了指右边的紫夜,"你、你跟我过来!"

    正要扭屁股走人时,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接下来有我负责监督你们的日常修习,记得要称呼我为玄月师叔!"

    慕颜回头望了望中间静呆着的花惜,"那.....?"

    慕颜本欲问花惜要怎么办,谁知那臭屁老虎有些公报私仇般吼道"那什么那...还不跟我过来!"

    "花惜留下,为师傅要亲自教导!"

    "亲自教导?"多么大的荣宠,然而慕颜却是真的不确定这亲自教导对于花惜来说会是一番怎样的境遇了!

    毕竟,师尊上次离开时望向花惜那双滔天恨意的眸子....“哎!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很快,两人跟在白毛老虎的身后走开了,没有慕颜哥哥在身边,花惜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她小心翼翼的走向那个桃粉色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映衬着玄火峰漫山遍野的繁花更加的柔美梦幻,就在那层层叠叠锦色浪潮中央,那人青丝如瀑摇曳在满园花海中,只是一个背影,花惜就感到深深的窒息,那是一种因仰望遥远而不可近的压迫;

    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似乎都是踏着时光的台阶逆时而上,追塑着相似的一幕回到曾今泛黄的岁月里;

    越来越近了....

    花惜眼眸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身体不自觉的紧绷着,似乎距离越近,那种压迫心神的阻力就越大,冲击着花惜刚刚堆积起来薄弱不堪的堡垒;

    “师尊”

    花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小声的嗫嚅着,这一刻,花惜觉得自己曾经那种因为斗战黑暗而积累起来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色如同一块被炙热烧烤快要融化的薄冰,终在这一声扑通声中支离破碎了;

    这种心里莫名的恐惧,打得花惜有点不知所措,明明自己心里很是坦荡荡,却甚至连对方的容颜都没见到过,便已心颤至如此;

    “难道,我们前世是天生的宿敌不成?”

    思绪有些纷乱中,耳边那道好听的声音滴滴响起,似隔着千山万水而来,飘渺的像一阵风搔着花惜的耳膜有些痒;

    “抬起头来”

    花惜那被衣摆掩盖下的小手,攥紧着手边的野草试图借寻着力气和勇气;

    可是当花惜抬起头望向上方那刹那,花惜觉得这一路上所有的忐忑与不安都有了最合理的答案;

    正方那个叫做师尊的人,并不是如花惜想象中的捋着胡须一脸凶相的呵斥徒弟的老爷爷;

    而是恰恰相反,那人有着如春花一样烂漫的姿容,却是天下任何一种花容都无法比喻一二的;

    见花惜仰望而来,那人也只是自顾自的品着杯中酒,眼眸似乎看着什么却是无波无澜,像是世间一切都无法倒影其中;

    那是一双多情又无情的眸子,不像是人或者一个神所有,更像是与天平齐亘古悠远的俯视着大地沧灵,此刻如此近距离凝望着这双眼眸,花惜有种自己渺小卑微的被碾落成灰入尘埃的感觉;

    洛梵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微风中似无声的轻笑一声,他眼眸低垂着不经意的扫过花惜所在的方向;

    花惜天生心识过人很是轻易的能感知周围生灵的情绪波动,再加上长期修炼残梦三式,如今的花惜可是比之常人灵敏太多,就当视线晃过自己方向之时,花惜似隐隐感觉道那漠然中的一丝敌意;

    是的,那是敌意,虽然被隐藏的很深很深,深的不可思议,近乎不可琢磨,然而花惜却是真真切切的感知到;

    “师尊不喜欢自己?”

    “那他为何不惜散心头血来救治自己呢?肯定是我的错觉!”

    正在这时,一卷竹简和一本黄皮书丢到了花惜的面前,不偏不倚刚好书角砸到了花惜的手指尖,那感觉生疼生疼,但都被那心神震动而来的受宠若惊给挥洒干净了;

    “你天生愚鲁想必无人好生教导,接下来的日子就熟读这两本书吧!”

    “为师看你身子瘦弱不堪,思索来去,就决定专为你因材施教一番”;

    花惜手指动了动,视线也移向那书和竹简,只见那书的封面上用簪花小楷写着“女戒”

    花惜又释放一缕神识探入那竹简内查看,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大字就是“尊师重道法则”

    花惜感觉怪怪的,但是哪里奇怪她却是找不出来;

    “这几天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被别人送书,且不说花惜小时候,花爷爷眯着精光眼抖着胡子而来就是让自己背诵一摞一摞的书籍文献,昨天那个情冢里的声音主人也是一送送了四本重量级的,如今自己第一拜见师傅就被赐予两本,莫不是自己天生跟书有孽缘?”

    花惜点头,正欲抱着书走开,准备选择一个位置好好研读一番,这毕竟是师尊第一次教诲,怎么说也要好好表现;

    “等等,你就去哪儿!”

    花惜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一个铁笼子心想“在这呆一天了,并未发现此物的寻在啊?”

    走进一看仔细打量了这方不大的铁笼子,只见那黑亮亮的铁似乎不同于一般的玄铁,花惜回望了眼粉色的身影,眼神示意,是否是要走入其内?

    洛梵吗那平日里懒散的堕性此刻破天荒的松懈一些,很是好耐心的微微点头;

    花惜傻呆呆的步入那铁笼子里,心想莫非在此内诵读别有玄机?

    果不其然,刚踏入那笼子的瞬间,笼子的铁门无人自关,正想着是否向师尊送进来一个凳子什么的,就见笼子内空气道道扭曲,从笼子地步升起一排排尖锐的尖刺;

    尖刺密密麻麻,只余花惜两脚之地有些空余,但要挪动一二却是不行的;

    花惜本能的想飞起,可是动了片刻发现在次方空间内自己竟然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花惜又抬眼望了望那粉衣身影,那粉衣身影竟好心情的两手交叉放在脑后,躺在了贵妃椅上,踩在草地上的一直腿上还搭着另外一条随风悠闲的轻晃着;

    像是感应到花惜目光里的疑惑不解,那粉色身影竟然闭着眼睛淡淡回道:

    “笼内被设了绝灵阵法,你且在内诵读,时机到了自会解开!”

    花惜无奈,看了看四周满眼都是尖锐之物,稍不留神恐怕就会被砸出一个血窟窿;

    安慰自己道:“想必师尊此番作为定有深意,我且认真朗诵也好令其满意!”

    把竹简平放在尖刺上,听着利刺摩擦竹简的尖锐之声,花惜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全身根根汗毛倒竖起来;

    拿起那泛黄的女戒,翻开第一页仔细阅读起来;

    “记得,要大声朗读!”语气说不出的宠溺。

    花惜正欲张口朗读,就听那个方向又传来一声好听的轻咦声;

    紧接着就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喃喃自语声,“本尊怎么忘了!...不够...远远不够”

    花惜心想,“不够?什么不够!”

    就觉着头皮一阵寒气直窜脚底,眼眸上撇就忍不住“啊!”了一声;

    只见上方原本空空如也上空此刻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尖刺,更令花惜不安的是,那尖刺还在一寸寸向下方逼近着……

    但此刻,花惜无暇顾及其他,只得缓缓俯低身子,最后干脆曲膝作蹲马步状;

    冷汗顺着花惜的头发滑落到了额头,不一会就布满了全身,还好这时,那尖锐之物险而又险的停下了;

    花惜这才颤抖着嘴唇嗫嚅道:“师...师尊?”

    “怎么?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