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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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暗夜的黑点

自上次花惜进入神秘空间内的桃花林后,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两个月,两个月内慕颜来过几次;

    慕颜遍寻整个山峰而不得,最后还是扒开花丛才找到全身堆满落叶的花惜;

    只见小家伙正身穿自己一手设计现代地球时装,正在像个古人一样一动不动盘膝而坐,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慕颜好看嘴角不自觉的上翘,像是对自己的作品带来的视觉冲击很是满意;

    他施了清洁法术,又为花惜披了件黑色的大氅,便一脸坏笑的转身下山去了;

    大氅模样也很是古怪,说是斗篷吧却是有衣有袖,穿起来跟外套也没太大差别;

    若说是外套吧,却有个像斗篷一样很是夸张的尖尖的帽子;

    如此帽子一戴,花惜整个人都蒙在一团黑色中;

    到了晚间,幸好玄火峰人烟稀少,不然的话,若是有人冷不丁的撞见了还以为是黑无常夜间前来索魂的呢!

    对于自家师兄的恶作剧,花惜却是全然不知,此时此刻花惜虽然面目沉静,但是置身于桃花海中的神魂却并没有那么的轻松;

    最初进入桃花林时,花惜就明显感觉到一丝异样,看着落英缤纷一片桃花林花惜喃喃自语:“没错啊!一切都没变啊!”可为何总是感觉看哪都不对,内心也是莫名的焦躁不安;

    花惜轻步走进桃花林,慢慢的走至最深处,再次来到上次桃花精现身的地方,这几株桃花枝长势极为旺盛,密密麻麻的花瓣压弯了枝头,见花惜前来,花枝无风轻摇,对此,花惜早已习惯;

    “桃花精姐姐,快快出来啊!”

    无人回答,花惜忍不住叹息一声,心想恐怕这次自己又要空手而归了;

    就在这时,花惜身子本能的一缩,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危机直袭自己而来,然而举目四望,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花惜缩进着身子,本能的戒备起来;

    拔腿就想往桃花林外面跑,可是令他震惊的是自己身体竟然无法移动半分,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全身似都虚脱般的无力起来;

    花惜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但是还来不及思考,下一秒,花惜以手死死的捂在自己的喉咙处,像是那里卡着恐怖的大石头一样,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几尽窒息却每每总在最后关头都会呼吸回转;

    花惜试着不用口鼻呼吸,他拼劲全力去运转全身不多的灵力,然而令他绝望的是,全身筋脉内空空如也;

    花惜觉得难受极了;

    此时,他多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无知无觉的傻蛋,然而他没预料的是:这痛苦却只不过是个开始;

    慢慢的花惜觉得一股灼热身体内不知名的各处升起,越来越热,酷似火烧;

    直到后来,花惜再也无暇去感受那远比烈火烹油般煎熬灼痛;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了,低头一看花惜那红彤彤的皮肤上鼓起的根根血管像是成千上万扭曲着的蚯蚓,交错纵横,恐怖极了;

    那鼓起的血管中像是藏着千万条长形的怪物似得,四面八方乱窜,似乎被什么力量威逼着拼命的往前,却迟迟找不到安全的出口;

    花惜牙齿死死的咬着,苍白的嘴唇被咬的鲜血淋淋他却混不在意,血液顺着半张着嘴唇嘀嗒流下,染红胸前的衣襟;

    疼痛,像是暴风雨中的海浪一层高过一层,漫无边际没有尽头,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麻木的神魂;

    “我这是要死了吗?快些死掉吧,这样就不会如此痛苦了!”此刻花惜紧绷的神经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然而,老天像是并不垂怜花惜;

    花惜尽量身体纹丝不动保持着僵立的姿势;

    像是个即将坠入山崖的人,只能双手死死抓住一块滑滑的石头,绝望和痛苦交织上演着,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花惜只觉每每艰难的呼吸一口气时,那稍稍蛰伏起来的疼痛浪潮便又会倒卷起来;

    “快快杀了我吧!”花惜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然而周遭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花惜透过额前被染成红色的头发缝隙看去,满眼都是令人压抑窒息的血红之色;

    每每他转眼看过去的地方,好端端的桃花林便会顷刻会变成一片血海;

    花惜这才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不在与周围的环境,而是发生在在自己身上;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疼痛折磨着花惜的身体,不断在麻木与清醒之间交替上演,反反复复拉扯着向着无尽深渊跌去;

    然而无奈的是,花惜的意识却始终是清醒着的;

    那时他就想:从此以后,无论是生是死,自己都会痛恨上这血红色了!

    神智迷离之际,花惜鼻端似乎隐隐闻到一股甜香味,这甜香味很是特别像是夹杂着一丝血腥也像是带着水的清气,吸到鼻子里的瞬间,花惜只觉那种深深的窒息感似乎减轻了许多;

    花惜使劲吸了吸,香气一转眼就又远去了;

    “不能走!别走!”这香气此刻像是唯一的救赎,不为可以活命只为可以缓解疼痛;

    花惜鼻子翕动着,艰难的追随着那香气而去;

    如果此刻的慕颜看到的话,心痛的同时,更是会吃惊花惜的反应为何如此灵敏;

    即便是身体瘫软无力踽踽而行,然而追踪那飘渺的香味的方位却是丝毫不差,这也许是一个人冲破极限时爆发出来的无穷威力吧!

    而此刻玄火峰的一片花丛深处,两只红肿的爪子艰难的从满是落叶的草堆里爬了出来,被黑色大氅遮挡着的身体隐隐可见鼓涨的筋脉如灵蛇在疯狂的扭曲着,斑斑裂纹布满道道筋脉,恐怖又恶心;

    此时正是夜色正浓,黑暗中花惜的身体裹在了大氅内缩成一个小点,僵尸一样艰难又麻木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着,他的视线丝毫没有焦距,而身体却像是本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似得;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像是自他魂魄深处传出,坚持,再坚持,前面就是解脱!”

    此刻的洛梵只觉视线有些模糊,身形也有些踉跄,“这忘忧酒果真厉害,喝的时候不觉得,怎么....!”

    突然,脚下一绊,像是踩上一块黑色的大石头,洛梵踉跄的脚步微微一顿,继而又接着赶路;

    此时此刻他却是无暇顾及太多,得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才好;

    终于摸摸索索的走进一个宫殿,身子往地上一倒,洛梵只来得及想到:“幸好,回来的及时,不然就迷路了!”紧接着便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印证了忘忧酒的一醉三生的无量名气,还是这次洛梵真的就是喝的太多了;

    睡梦中的洛梵眉头紧蹙,伸展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似乎在经历着什么揪心的事;

    洛梵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记得刚刚自己还在瑶池宴会上喝着酒,此刻却莫名其妙的来到一个烟雾缭绕着荒郊野外;

    这里不愧为是荒郊二字,周围空空如也,一丝声息也无;

    四处打量着,觉得那里不太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体悬着空中,竟然是飘着往前走;

    再抬头间,只见眼前景物一变,刚刚那漆黑的荒野赫然变成一片望不道边际的森林,而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一片山峰和山谷的之间的空地;

    定睛一看,那山上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堕仙山”,看到这几个大字的瞬间,洛梵只觉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被一千金大锤狠狠一击似的,钝痛钝痛的;

    洛梵又转身向山谷方向看去,好巧不巧山谷的岩壁上也刻着同样字体的几个大字:“落神谷”;

    洛梵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似乎被这两个名字里的滔天煞气所摄,他按耐住内心的激荡强行把视野移开;

    可这一抬头,洛梵吓了一跳;刚刚还寥无人烟的树林里如今依然是漫山遍野都是人的海洋,打着不同旗号的各路人马从不同的方位涌现,摆成对峙的阵仗;

    “这是在打仗吗?”洛梵一遍这样想着一遍操纵着不怎么熟练的身体往一旁的大树后靠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身体倒是本能的这么做了!

    然而这副身子实在是太不受控制了,或者是说太飘忽了,念头一起身子变像离弦的剑一样向着前方的人群中划去,这速度着实有些吃惊;

    “完了!这下要被发现了,该不会被千军万马射成了筛子吧!”

    洛梵这样想着,可是接下来他眼睁睁的看着一队手拿长矛直接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了;

    洛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他们竟然完全看不到自己;

    身体还在一个劲的往前飘,洛梵也很纳闷,并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再一急刹车,身子又一个劲的往后飘怎么办呢!

    一张张脸孔在自己身前拂过,可是,看着看着,洛梵心神一突,视线定格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

    只见那人一身血红色的长袍,眉心有一片花瓣的神印,凄美绝艳泛着说不出的妖冶;

    令洛梵心神恍惚的正是眼前此人的相貌,那相貌竟然与自己有八分相似,乍一看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是谁?难不成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个同胞兄弟吗?”

    那红衣身影转过身来,对着身旁一白衣身影挑眉浅笑,那神情竟然也如此的相像;

    只见那勾魂的朱唇轻启,“时机到了!敌军已进入陷阱,此时进攻正是翁中捉鳖”

    那白色身影周身被一层迷雾缭绕,只能看见那一头垂直脚踝的墨绿色的长发;

    一道平静之极的声音从雾气中传出,像是风吹树叶清新无比:“是啊!我的时机到了!”

    那红衫男子嘴角轻笑,似乎并未意识到话中的深意;

    可是下一秒,那抹妖异的轻笑却是僵在了嘴角,他转过身来复杂的望着眼前最信任的人,

    那红色身影全然不顾重重阵法从自己脚底升起,似乎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旁的洛梵只觉那钝痛越来越明显,像是心口插上一把大山磨成的剑,无比的压抑;

    突然那红色人影面露悲戚之色,问道:“为何?我们不是最亲的人吗?”

    白色的身影并未回答只是缓缓的转过身来,玉手轻轻的抚摸着红衣男子的脸蛋,那动作却是温柔至极,像是情人最深情的呵护,然而红衣男子脚底慢慢渗出的鲜血,却是如此不合时宜的在宣告着**裸的背叛和残酷;

    红衣男子两手死死抓住脸色的玉手,一时间涕泪横流,悲戚之色不再,反而像个无辜的孩子向着最亲的人伸手讨要糖果似的,那双流泪的眼睛里竟然隐隐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莫,你是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我们可是最亲的人!我们说好的...!”

    然而话语还未说完,红衣身影突然身体一歪抱头惨嚎起来,那声音凄厉之极在千军万马中像是一曲壮士惋歌;

    一声滴滴的叹息从雾气中响起,低不可闻;

    “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王!”

    洛梵只觉周身如坠冰窟,只觉自己似乎能够感受到,红衣男子身上所承受神魂一点点分离后无尽的疼痛,还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着的绝望;

    洛梵唯一清晰的理智提醒着他:“这里的千军万马看似摆成对峙的队形,实际上只是为最后的包抄而设的一些障眼法罢了!至始至终这个局中局也不过只是针对这一个人罢了!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却是丝毫不自知;”

    “这个跟自己长相似的人呢怕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不知为何洛梵这样想着,心里也是莫名的哀伤起来;

    碧海沧灵内的一个宫殿内,几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黑漆漆的大殿寂静的可怕,这时却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茫茫的黑暗中一个黑点顺着地面一点点的挪动着,在地上脱出一道蜿蜒的血路来;

    一团黑色中露出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状似恶鬼,恐怖不已;

    花惜拼尽权利艰难的向前移动着,鼻尖那抹甜香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浓郁了;

    终于那黑点移到了洛梵的身边,两只血红的眼睛僵硬的看向底面上的身影,露出来的一张脸上赫然是沟壑纵横,血琳琳的像是从无间地狱里提出来的刮皮鬼;

    花惜猛地吸了吸鼻子,像是终于确定了最佳的位置,毫不犹豫,一口咬下,不偏不斜正咬在洛梵的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