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不是傻蛋
wed mar 16 18:36:55 cst 2016
我叫傻蛋，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我想这就是我的名字了吧。但是每当我花爷爷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便会瞬间涨的通红，对着来人吹胡子瞪眼怒道：“老头子再说一遍，他不叫傻蛋，你才是傻蛋！”，完全不顾及来人是何许人也。
我很不明白，为什么花爷爷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脸突然会变得凶狠无比；最初几次，觉得这样的爷爷也很是有趣，但是时间一长，我就慢慢的习惯了。心想人类都是有自己特殊的爱好的，爷爷的爱好就是大变红脸吧。
后来有一天，一只乌鸦飞来，扯着嗓子，热情的喊着我的名字：“傻蛋，傻蛋，傻傻的蛋！”花爷爷拿起一旁的大扫把往天空一甩，气势汹汹的打发走了那只黑乌鸦后，便沉默的坐在院子里老桃树下的摇椅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
过了好半天，我听他说道：“乖孩子，记住，你不叫傻蛋，你叫花惜”，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撅着屁股小跑到远一些的地方呆着了，又过了好半天，耳边似乎有听到爷爷愤愤的 声音：“龟儿子连自己的孩子也扔掉，连个名字也不给，小心眼到了家门口了。以后你的孩子就跟我姓花，哼，花惜，花惜，就是讽刺你的不知珍惜。”
听花爷爷说，我今年六岁了，我出生在一个叫做青云宗的修仙门派里。花爷爷还得意洋洋的说道，这里的人都是有大能耐的。听了爷爷的话，我只是很乖巧的点点头。因为那时的我，眼睛看不到，身体由内到外也没有知觉，我只能听到声音，偶尔也能幸运的发出几个音节。
花爷爷在我的心里是一个很慈爱的爷爷，他的声音总是让我本能的觉得安全。但是爷爷陪我的时间却是很少，据他说，他是在闭关炼丹，他还说这些丹药可以让我很快能睁开眼睛看到他。
我觉的能够睁开眼睛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六年以来，爷爷给我讲的故事里，桃花是占最多数的。于是六年以来，我每天雷打不动要做的事是：蹲坐在炼丹房的门外，等着花爷爷出来；每当我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我便站起来跑到爷爷的怀里，一动也不愿意动了。
直到前两天，花爷爷摸着我的头，笑眯眯的说道：“乖孩子，来，把这颗丹药吃了。这是最后一颗了，吃了之后，爷爷保证你能看到咱们院子里的老桃树。”
我接过了丹药，放进了口出。耳边听到花爷爷明显粗重很多的呼吸声。又听他略显紧张沙哑的声音：“孩子，身子疼不疼”。
我抓了抓窸窣的头发，努力思考什么叫做疼，又听到花爷爷那低沉的颤音：“哎，你瞧我老头子，竟然忘了，你是没有感觉的。
我想爷爷大概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我便不再思考那个疼痛是什么的问题。过了片刻，一道很奇妙感觉出现在我的眼睛处，那一瞬间我似乎能够感觉到了什么，就像是身体多了一种与外界的联系。之前，这种感觉我只能依靠耳朵，而此刻我的耳朵似乎变得轻松多了，与此同时，我的眼睛也活了起来。
那白色的耀眼之极的一团朦胧就是花爷爷经常提到的光吧。 我小心的睁开眼，看到一个一身白毛的家伙，不，准确点说是个人。我在心里想，这就是陪伴我六年时光的花爷爷吗？就是那个经常给我讲桃花精故事的花爷爷吗？
只见他白衣，白发，白须，小而狭长的眼睛里透出一道光来，紧张的盯着我。我诺诺的开口问道：“花爷爷？”
花爷爷突然一把把我搂在了怀里，涕泪横流的“哎”了一声。我看到他老迈微弯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我又昂着头问道：“爷爷，人们开心的时候，就会表现出这个样子吗？”我指了指他哭花的脸。
花爷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像觉得都是不妥，半晌才说道：“一般情况下，人开心时，是会笑的”，说着他咧咧咧邹巴巴的嘴唇，就像这样。
我又问道：“那么爷爷没有咧嘴巴，就是不开心的吗？”
花爷爷翘着花白胡子破涕为笑说道：“傻惜儿，爷爷是太开心了，才会笑哭了的。”
我点了点头，把爷爷的话记在了心里。转身跑到了院子里，四处张望，最终停在了长有很多枝丫的物体前，问道：花爷爷，这就是那个手臂很多的桃树对吗?”
花爷爷朦胧着泪眼，对我点了点头。后来，当我想起了这一天，才明白，此刻的花爷爷的那双浑浊的老目里蕴藏了太多的复杂，那是我花上一生的时间也揣摩不完全的。
我用小手抱了抱树身，又蹬蹬瞪的爬上了树，扒下一个小树杈，插在了我的乱发上，对着爷爷挥挥手说道：“爷爷，这就是桃花精们的装扮吗？这就是竹子爷爷书里所讲的桃花妆吗？”
花爷爷眼神更加迷离了，眼里分明更添一丝忧愁，可是我还是看不懂。他还是很耐心的解释道：“惜儿，可是又想去你竹爷爷那里听故事了？”
我点点头算是赞同。
花爷爷走过来道我的身前，我是坐在高高的树叉上的，刚好与爷爷身高相近。他为我理了理乱发，再伸手取下那根桃树枝，说道：“惜儿真是玩闹，你可是男娃娃，且不说这桃枝都没有开花，即便是开出了花朵也都是给女孩子戴的，知道了吗？”
顾不上弄明白什么是男娃什么是女娃，出乎爷爷意料的，我摇了摇头，我似乎潜意识里觉得我是该戴着花的。花爷爷突然板着脸怒道：“听爷爷的，爷爷说的准没错”。
我一向是最乖巧听话的，于是我也是点了点头。花爷爷看到我点头，才放缓了神色。之后便又转身进了炼丹房，我心想爷爷不是喜欢喝酒的吗？怎么最近变成爱练丹了呢？
爷爷走进石洞后，我又像往常一样蹲坐在炼丹房的门外。心里还想着刚刚的问题，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如爷爷爱变脸一样，爷爷也爱变化自己喜好，这应该也是人类的正常现象吧。
有了眼睛之后，我看到了蓝天，白云，绿草，屋舍等等，这些在以往，我只能从两个爷爷的故事里听到，然后自己按照自己心意去想象；如今我看到的更多了，也觉得这些活物比故事里的更加玄妙其起来，这也让我思考的更多了。
看着看着，我突然有想起，六年来经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那个梦，还有那个经常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人。
在梦中，我是能看见，也能听见的，我甚至也能感觉到身边的物体，但都是淡淡的，像是笼罩在一层雾气中；
那是一片黑漆漆的空间，就如同我没有睁开眼的时候一样的黑，四周只能听到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地的声音。周围的雾气太重，我丝毫看不清自己的身体；我下意识的抬了抬手，顿时这空旷的方寸之地响起锁链哗哗的声音。
我努力的睁开眼，周围雾气还是浓的化不开，我没有放弃。我极力摇动手臂，雾气便也跟着摇晃起来，这使得那雾气有些地方也开始变得稀薄起来。我一遍一遍的尝试，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借着雾气的映照，我终于看到不远处露出一角的黑漆似墨的粗大锁链。
疼痛，那时不知为何，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在承受着那个叫做疼痛的感觉，这疼痛没有极限但早已麻木。我也不知为何在梦里，我像是清楚自己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很久很久了。很快我又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无意识状态。梦醒之后，那些感觉 ，便会越来越朦胧，直至消失不见。
记得六年前，我醒来努力张开口发出：“梦”的音节时，不知是谁说了句：“还真是个怪物，一生下来便会做梦了”
然我却是清楚的记得，这六年来发生在我身边的每一件事情。
记忆的片段似乎又再次回到那个黑漆漆的梦里。不知是第几次我苏醒，半梦半醒间，我看到一个长着黑色果子状头颅的小人想着我飞来。虽然周围仍然是雾气一片，然而那黑色的小人的速度之快使得我周围的雾气直接从两旁散开，我 看到那个比锁链还要黑的果子头，还有头顶直立起来的发辫。
顿时我觉得眼睛一片模糊，世界也安静下来，我最后听到的一道声音是：“是你，哼哼！一个怪物！”那声音很好听，空灵而遥远，嘲讽又有些熟悉。
待到我清醒时，耳边是花爷爷那欢天喜地的声音，”恭喜，是个男娃娃“。我只觉得我又做这种怪梦了，可奇怪的是，每次我醒来，梦里看到的，发生的一切都会消失；然而这次醒来，我清楚的记得梦里的每一个细节，还有那个好听的声音。
我叫傻蛋，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我想这就是我的名字了吧。但是每当我花爷爷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便会瞬间涨的通红，对着来人吹胡子瞪眼怒道：“老头子再说一遍，他不叫傻蛋，你才是傻蛋！”，完全不顾及来人是何许人也。
我很不明白，为什么花爷爷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脸突然会变得凶狠无比；最初几次，觉得这样的爷爷也很是有趣，但是时间一长，我就慢慢的习惯了。心想人类都是有自己特殊的爱好的，爷爷的爱好就是大变红脸吧。
后来有一天，一只乌鸦飞来，扯着嗓子，热情的喊着我的名字：“傻蛋，傻蛋，傻傻的蛋！”花爷爷拿起一旁的大扫把往天空一甩，气势汹汹的打发走了那只黑乌鸦后，便沉默的坐在院子里老桃树下的摇椅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
过了好半天，我听他说道：“乖孩子，记住，你不叫傻蛋，你叫花惜”，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撅着屁股小跑到远一些的地方呆着了，又过了好半天，耳边似乎有听到爷爷愤愤的 声音：“龟儿子连自己的孩子也扔掉，连个名字也不给，小心眼到了家门口了。以后你的孩子就跟我姓花，哼，花惜，花惜，就是讽刺你的不知珍惜。”
听花爷爷说，我今年六岁了，我出生在一个叫做青云宗的修仙门派里。花爷爷还得意洋洋的说道，这里的人都是有大能耐的。听了爷爷的话，我只是很乖巧的点点头。因为那时的我，眼睛看不到，身体由内到外也没有知觉，我只能听到声音，偶尔也能幸运的发出几个音节。
花爷爷在我的心里是一个很慈爱的爷爷，他的声音总是让我本能的觉得安全。但是爷爷陪我的时间却是很少，据他说，他是在闭关炼丹，他还说这些丹药可以让我很快能睁开眼睛看到他。
我觉的能够睁开眼睛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六年以来，爷爷给我讲的故事里，桃花是占最多数的。于是六年以来，我每天雷打不动要做的事是：蹲坐在炼丹房的门外，等着花爷爷出来；每当我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我便站起来跑到爷爷的怀里，一动也不愿意动了。
直到前两天，花爷爷摸着我的头，笑眯眯的说道：“乖孩子，来，把这颗丹药吃了。这是最后一颗了，吃了之后，爷爷保证你能看到咱们院子里的老桃树。”
我接过了丹药，放进了口出。耳边听到花爷爷明显粗重很多的呼吸声。又听他略显紧张沙哑的声音：“孩子，身子疼不疼”。
我抓了抓窸窣的头发，努力思考什么叫做疼，又听到花爷爷那低沉的颤音：“哎，你瞧我老头子，竟然忘了，你是没有感觉的。
我想爷爷大概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我便不再思考那个疼痛是什么的问题。过了片刻，一道很奇妙感觉出现在我的眼睛处，那一瞬间我似乎能够感觉到了什么，就像是身体多了一种与外界的联系。之前，这种感觉我只能依靠耳朵，而此刻我的耳朵似乎变得轻松多了，与此同时，我的眼睛也活了起来。
那白色的耀眼之极的一团朦胧就是花爷爷经常提到的光吧。 我小心的睁开眼，看到一个一身白毛的家伙，不，准确点说是个人。我在心里想，这就是陪伴我六年时光的花爷爷吗？就是那个经常给我讲桃花精故事的花爷爷吗？
只见他白衣，白发，白须，小而狭长的眼睛里透出一道光来，紧张的盯着我。我诺诺的开口问道：“花爷爷？”
花爷爷突然一把把我搂在了怀里，涕泪横流的“哎”了一声。我看到他老迈微弯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我又昂着头问道：“爷爷，人们开心的时候，就会表现出这个样子吗？”我指了指他哭花的脸。
花爷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像觉得都是不妥，半晌才说道：“一般情况下，人开心时，是会笑的”，说着他咧咧咧邹巴巴的嘴唇，就像这样。
我又问道：“那么爷爷没有咧嘴巴，就是不开心的吗？”
花爷爷翘着花白胡子破涕为笑说道：“傻惜儿，爷爷是太开心了，才会笑哭了的。”
我点了点头，把爷爷的话记在了心里。转身跑到了院子里，四处张望，最终停在了长有很多枝丫的物体前，问道：花爷爷，这就是那个手臂很多的桃树对吗?”
花爷爷朦胧着泪眼，对我点了点头。后来，当我想起了这一天，才明白，此刻的花爷爷的那双浑浊的老目里蕴藏了太多的复杂，那是我花上一生的时间也揣摩不完全的。
我用小手抱了抱树身，又蹬蹬瞪的爬上了树，扒下一个小树杈，插在了我的乱发上，对着爷爷挥挥手说道：“爷爷，这就是桃花精们的装扮吗？这就是竹子爷爷书里所讲的桃花妆吗？”
花爷爷眼神更加迷离了，眼里分明更添一丝忧愁，可是我还是看不懂。他还是很耐心的解释道：“惜儿，可是又想去你竹爷爷那里听故事了？”
我点点头算是赞同。
花爷爷走过来道我的身前，我是坐在高高的树叉上的，刚好与爷爷身高相近。他为我理了理乱发，再伸手取下那根桃树枝，说道：“惜儿真是玩闹，你可是男娃娃，且不说这桃枝都没有开花，即便是开出了花朵也都是给女孩子戴的，知道了吗？”
顾不上弄明白什么是男娃什么是女娃，出乎爷爷意料的，我摇了摇头，我似乎潜意识里觉得我是该戴着花的。花爷爷突然板着脸怒道：“听爷爷的，爷爷说的准没错”。
我一向是最乖巧听话的，于是我也是点了点头。花爷爷看到我点头，才放缓了神色。之后便又转身进了炼丹房，我心想爷爷不是喜欢喝酒的吗？怎么最近变成爱练丹了呢？
爷爷走进石洞后，我又像往常一样蹲坐在炼丹房的门外。心里还想着刚刚的问题，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如爷爷爱变脸一样，爷爷也爱变化自己喜好，这应该也是人类的正常现象吧。
有了眼睛之后，我看到了蓝天，白云，绿草，屋舍等等，这些在以往，我只能从两个爷爷的故事里听到，然后自己按照自己心意去想象；如今我看到的更多了，也觉得这些活物比故事里的更加玄妙其起来，这也让我思考的更多了。
看着看着，我突然有想起，六年来经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那个梦，还有那个经常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人。
在梦中，我是能看见，也能听见的，我甚至也能感觉到身边的物体，但都是淡淡的，像是笼罩在一层雾气中；
那是一片黑漆漆的空间，就如同我没有睁开眼的时候一样的黑，四周只能听到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地的声音。周围的雾气太重，我丝毫看不清自己的身体；我下意识的抬了抬手，顿时这空旷的方寸之地响起锁链哗哗的声音。
我努力的睁开眼，周围雾气还是浓的化不开，我没有放弃。我极力摇动手臂，雾气便也跟着摇晃起来，这使得那雾气有些地方也开始变得稀薄起来。我一遍一遍的尝试，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借着雾气的映照，我终于看到不远处露出一角的黑漆似墨的粗大锁链。
疼痛，那时不知为何，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在承受着那个叫做疼痛的感觉，这疼痛没有极限但早已麻木。我也不知为何在梦里，我像是清楚自己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很久很久了。很快我又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无意识状态。梦醒之后，那些感觉 ，便会越来越朦胧，直至消失不见。
记得六年前，我醒来努力张开口发出：“梦”的音节时，不知是谁说了句：“还真是个怪物，一生下来便会做梦了”
然我却是清楚的记得，这六年来发生在我身边的每一件事情。
记忆的片段似乎又再次回到那个黑漆漆的梦里。不知是第几次我苏醒，半梦半醒间，我看到一个长着黑色果子状头颅的小人想着我飞来。虽然周围仍然是雾气一片，然而那黑色的小人的速度之快使得我周围的雾气直接从两旁散开，我 看到那个比锁链还要黑的果子头，还有头顶直立起来的发辫。
顿时我觉得眼睛一片模糊，世界也安静下来，我最后听到的一道声音是：“是你，哼哼！一个怪物！”那声音很好听，空灵而遥远，嘲讽又有些熟悉。
待到我清醒时，耳边是花爷爷那欢天喜地的声音，”恭喜，是个男娃娃“。我只觉得我又做这种怪梦了，可奇怪的是，每次我醒来，梦里看到的，发生的一切都会消失；然而这次醒来，我清楚的记得梦里的每一个细节，还有那个好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