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江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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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救难十水沱

    mon feb 29 02:53:57 cst 2016

    洪菊花浮出水面游到江边上岸,居高临下观看,直是望穿双眼,也没有看见女儿的踪迹。打算:“再最后查一遍;然后将绳子整理好,还给它的主人;接着向下游搜索。”

    赵瑞芳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睛。见水淋淋的洪菊花,站在岸边,眼看江面,双手理着绳子。急忙挣扎坐起身。

    洪菊花晃眼看见江对岸“二台坡”有人影。定睛遥视,是十来个穿黄装的军人,站在地埂上,正在向十水沱张望。由不得心想:“当兵的,你们年青力壮,该过来救人啊!”忽又猛省:“啊!看那衣服,显然是无恶不作、人们深恶痛绝的军匪帮。咦!兵痞们可不要趁人之危,过来打劫呀!唉!我没指望了。”

    洪菊花收回视线,见赵瑞芳活过了,顿时感觉力量倍增。心想:“我往下江段去寻找女儿,这里就让瑞芳办。”说:“瑞芳,您叫这些人,赶快苏醒。就说‘开饭时间已经到了’!以免他们睡过时,吃不成饭。”

    赵瑞芳没有完全清醒,心里还在死亡的江水中挣扎。但是洪菊花说的“开饭时间”这一句,虽属轻描淡写幽默话,却像铆钉似的,一下子“铆入了心中”。

    洪菊花接着讲:“倒完水的,您快探探他们的脉搏和鼻孔:没有脉跳的、赶快起跳心脏。没有气的,赶快做人工呼吸。”

    赵瑞芳目不转睛凝视洪菊花,倾心感激:“菊嬢!是您救了我……”

    洪菊花心不在焉:“您抱着葫芦,漂浮在水面。幸好遇到波浪,就把您送上岸来了。”

    赵瑞芳奋力站起身:“我不会游泳。妈说:万一翻船,不要抓别人,各自将油葫芦紧紧抱在胸前,不要动。鼻子嘴巴现出水面,就赶快换气,才容易被人救活;或者漂浮到岸边,醒了就各自起来。”

    洪菊花:“您母亲说得对。您就是漂浮到了岸边,本能地爬上岸的。”

    赵瑞芳:“只是,我刚才昏过去了。这是陡坡,我即便有本能也爬不上来。菊嬢,肯定是您救我的!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多谢您!”

    洪菊花:“瑞芳,不存在救命的事。我只是提醒同路的人,不要打瞌睡而已!现在不要说别的!您赶快按他们脉搏;不跳的赶快启动心脏。淌完了水的,就使他们头朝上坡。听听鼻子,不出气的,赶快做人工呼吸。我在水里还有事。”说完,带着绳子,“扑通”一声,钻进了水里。

    洪菊花把全沱仔细搜寻了一遍,又摸到两个受难者,用绳子套了弄上岸倒水。断定女儿没有在这个水沱里停留,由不得内心发凉。将理顺捆扎好的纲绳,归还了原主。见赵瑞芳已将一部份人搬了头朝上仰躺着。不禁心想:“他们没有超过死亡线;瑞芳稍加护理就能复活。我女儿还在水里,得赶快找!”脚一跨就要入水,却又产生置疑,刹住脚,问:“都活的吧?”

    赵瑞芳指地上一个人:“叫鸡子没有脉了。其余都在跳。但有几个不出气。我不会启动心脏,也不会做人工呼吸……”

    洪菊花一听赵瑞芳这样说,由不得暗惊:“啊!我急着要寻找女儿……可是,我如果不教她,那几人必死无疑。”转身:“我们先起动不跳的脉搏。再同您做人工呼吸。”说着走到叫鸡子身边。只见:

    叫鸡子仰躺着,面色苍白,下唇有一排血红的齿印,右手捏着半幅育婴袋。

    赵瑞芳:“他经常在华堂街上走着唱山歌,或是大喊大叫发狂;还爱打抱不平。在华堂镇小有名气,绰号叫鸡子,又叫‘天棒’。”

    洪菊花:“刚才在船上催促‘罗老爸开船’,感情是要赶往龙宫去报到。可是不会游泳,在水里抓住什么就不放,造成扯破育婴袋,致使我失掉女儿。”

    赵瑞芳惊讶:“啊!”

    洪菊花心声:“哎呀!我想起自己的女儿,不禁心如刀砍。”对赵瑞芳:“您轻轻按着他的脉搏。我双手轻重适度地按他的左胸腹,脉搏有了您就开腔。”接着有节奏地按下,松开,连续进行起跳心脏。同时说:“您看他手里捏的布!”

    赵瑞芳同情地说:“死了还捏着不放,好可怜啊!”

    洪菊花:“那是我育婴袋的前幅。显然是他抓住育婴袋不放;我们被江水冲了,担在石缝卡住的‘沉水柴桩’上。袋子难以承受江水冲击两人的力量,破成两半。我女儿就被冲走了。”

    赵瑞芳看他那布,颜色与菊嬢系在胸腹前的半幅一样。由不得猜测:“他可能晓得菊嬢会水,能帮他一把,所以抓住就不放。”

    洪菊花:“看来他不会游泳。在水里盲目乱抓,并非有意造成两败俱伤。”

    赵瑞芳:“他‘捞水柴’(江里漂流的浮渣柴)那么凶,居然不会凫水。”

    洪菊花:“家住水边的人,必须学会游泳。华堂镇应该有个培训班。”

    赵瑞芳:“是。我也要下苦工夫学。杨起儿说,重庆有个妇女谌丹,六十三岁,一个夏天就学会了游泳。”

    洪菊花:“那是我在重庆,同谌老太在一个游泳池,见到她的真实表现。同她摆谈过。还有她的孙儿小天,十分可爱,四岁多就能游泳二、三百米……”

    赵瑞芳:“跳了!”惊喜听鼻孔,“气也有了,不过还很弱。”

    洪菊花舒了一口气。站起身,说:“他醒过来后,如果身体没有受伤,您叫他迅速去政府报信,叫政府赶快来救人。”

    赵瑞芳起身:“幸好菊嬢救活他!可是,您的女儿……哎呀她还在江里!我们都晓得,她叫洪三妹!我妈看过,说:三妹的样儿十分乖巧!长大了绝对同母亲一样美丽。”

    洪菊花:“我还得赶快在江里找哇!可是,这里没出气的人……快!做人工呼吸!”举目一看,旁边仰躺着的人,竟都认识:卢树英,周宗玲,古世娣,尹水生,尹书渲,丁谷英——都是华堂人。心中说:“尹书渲本是游泳能手,显然是没有挣脱抓扯,沉了。”

    赵瑞芳手指排列在外边的人,道:“没出气的有:黎嫂、玉女山卢叔。还有这三人,我不认识。”

    洪菊花:“快!我教您做人工呼吸。要一律抢活!”走至边外,一看仰面躺着的妇女,忽然惊呼:“天哪!英姐(黎嫂)!刚才头发遮面,我忙着打捞人,没注意是我的亲人……”

    赵瑞芳:“‘黎嫂’名叫刘文英,二十多岁,是华堂镇有名的、才貌双全,擅于写碑文好字,十分孝敬公婆的大贤女。”

    洪菊花:“我知道。是我童年时代的邻居,尤其是我情同手足的把姐妹。”边说边蹲下,伸手探查英姐脉搏,在跳。耳门贴在英姐鼻孔处,细听,没有气。向对面蹲着的赵瑞芳说,“您看,我边说边做:一种是嘴含着嘴、或是含着鼻孔吹气、吸气,但不能排出水,所以不科学。我做第二种。”

    赵瑞芳感赞:“菊嬢真有本事!”

    洪菊花边说边做:“将英姐平放俯卧,一手垫前额,使其嘴张、鼻通;您将卢叔外衣脱下,挽成一个包(有布枕头更好),垫在英姐的肚子下。我双膝跪在英姐大腿两旁,双手放在英姐两侧后背上,大拇指贴近脊梁,四指外贴肋骨,由下向上慢慢压迫,使其‘挤出肺里的余水和空气’;约三、四秒钟,放手,使英姐胸部自行扩张,吸入空气。这样,按我们平时呼吸的快慢速度,一压,出气;松开,进气;反复多次,直到鼻孔自动有气为止。示范完毕。”接着反复操作了四、五次,说:“瑞芳,注意听听,英姐有没有气进出?”

    赵瑞芳一直聚精会神,耳朵贴近黎嫂鼻孔倾听。失望道:“没有!”

    洪菊花继续做了几次,说:“我停止做,看英姐自动进、出气吗?”

    赵瑞芳听了片刻,激动地:“有了!终于有了!您听!”

    洪菊花:“如果没有气,还要继续做,直到自动进出气才止!现在取了布包,使英姐自然地躺着。赶快沉着地抢救不出气的人。”

    赵瑞芳激动不已,振奋说:“黎嫂活了!多谢菊嬢!多谢菊嬢!”

    洪菊花:“谢啥!我和英姐情同骨肉,是我该做的事。关键在于英姐的身体素质好;我只不过希望空气早点进出而已。赶快给卢叔他们做!”

    二人紧接着抓紧时间各自操作,不多时,恢复了他们的活力。

    洪菊花这才说:“瑞芳,这里的事就由您做了。看看刚起来的,都要抢活。我还要钻进水去找女儿,也问问哪些人愿意上来……”

    赵瑞芳:“这里连您我,有二十人了,只有罗爸、三妹没见。”

    洪菊花:“啊!罗爸已经上岸,只有三妹了……啊!大伙醒过来后,您不要对任何人说我的名字。如果他们硬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您就说:您是抱着葫芦被浪上岸,昏了不知道。他们各人靠本能爬上岸的。我找三妹去了。”

    赵瑞芳看着菊嬢,迷入了江里。由不得既惊心,又赞佩不已。心中说:“明明是您救了我们,竟然不让我讲。”

    洪菊花心声:“我钻入水底,不甘心又把十水沱搜索了一遍,再没摸到人。啊!我不禁失魂落魄,阵阵心寒。本抱着极大的希望:在十水沱找到女儿。可是,在十水沱停留的,只有二十来人,说明十水沱并非‘万马归槽’。我向来把金江看成一条小沟。此时在水里,只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渺小和无力;浑身的功夫是何等的无用和白学;小小的女儿是何等的不幸和悲惨……不行!女儿……我非找着您不可!”

    洪菊花犹抱十分希望,使出生平绝技“摸沙水”,在水里离开“十水沱”,在江底仔细搜寻而下,竟然无一个人体。

    江底的水流速度随江段宽窄而变化:一忽儿急,一忽儿慢,一忽儿是特高速的负压水。洪菊花感到:“啊!像落入万丈深渊,五脏六腑都没有着落,非常难受。顷刻间水势缓慢,如像‘垮山’活埋,重如‘榨油脂’。尤其水温较低,即使三伏天,泡久了也要冷得牙齿敲梆子。”

    忽然心声:“啊呀我例假刚结束,不能久泡冷水,但是,已受灾难,无法解了。无论以后如何,我把一切都置之度外,竭尽全力寻找女儿。”忽然——

    洪菊花被强大水流,冲了胸朝南、背朝北,夹在两个巨石间的“人字缝”里。

    天音解说:江床的巨石不时地向上移动;这两个巨石和人字缝,是近年形成的,在冬季“枯水”时,现出江面大部分。华堂人叫它“鬼门石”“铡刀口”。即使是沉水的大树干卡在这缝里,也很快被“沙打”和水解。后来两巨石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