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疯我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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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忠臣义士

苏芜有展开一册宗卷,双眼一眯,略带几分冷峻笑道:“杜充,‘武者’七重,战岩城流涯县人士,为杜氏一族现任家主杜俊德之子,其族杜氏为……战岩城李家门领下附属族氏,向以李家的行事作风马首是瞻……”

    苏芜眯着眼,似笑非笑道:“杜氏,杜氏……向以李家马首是瞻,就凭这一条,他就必须死!杜氏一族先任家主为何人?修为为何?”

    一旁的驼老一直鞠着身上前道:“禀少爷,杜氏一族现任家主名叫杜俊德,前余日刚刚出关,现已是‘内三层’境六重,中期高手。”

    苏芜大手一挥,道:“将杜家势力地图拿来我看。”

    下方的老者乙丙丁上前,丙将地图的一侧递给了乙,乙、丙两人双手各捧一边,展开了一张庞大的战岩城八百里地图。

    老者丙将手中的地图夹脖子与肩部之间,单手向老者丁比划了好一会儿,老者丁这才指着战岩城中隶属于苏家的北街后半段,圈画着说道:“启禀少爷,杜家自上两任家主起,就开始依附在李家的羽翼麾下了。到了这一任家主杜俊德,对李家更是俯首称臣,惟命是从,其忠诚深得李玄奇认可,一直以来被李玄奇委以重任。”

    “更被其安排驻生在我苏家所管理的北街后巷。一直以来杜家就像是一双死死盯着我们的眼睛和一枚钉在我们七寸上的钉子。既能监视我苏家的一举一动,又能牢牢地钉死我苏家的动向,致使我等每每做起一些事来,总是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苏芜看着地图上杜家的势力方位,询问道:“这两日杜家可有什么红白喜事?”

    指着地图的老者丁再次看着老者丙比划了好一会儿,又思索片刻道:“这几日,杜家家主杜俊德因为突破了‘内三层’中期,所以大摆喜宴,再加上他又新纳了一门小妾,双喜临门。所以战岩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广发喜帖,邀请了各门宾客。”

    苏芜有些错愕地问道:“大发喜帖,战岩城中有头有脸的家族皆有人在?”

    一旁的驼老应答道:“启禀少爷,正是如此。”

    “哈哈哈,天助我也。乐极生悲,甜中生苦,岂不妙极。”苏芜哈哈大笑,喜不自胜。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有些阴寒地笑道:“待会儿将杜充斩去双腿,打折双手,削去十指,剜去双眼……总之如何能挑衅杜家,使起怒火滔天就怎么做,然后大摇大摆地将其扔回杜家,明白吗?”

    “明白!”

    “等等,不必剜去双眼。在尽全力挑衅杜家的前提上,保证杜充还有足够清醒的神智和能力将杜家的人带到这里来。这次争取一口气灭掉杜家,在最短的时间里全面接手杜家的全部势力、地盘。”

    “是!”

    苏芜望着四位行为古怪的老者,不由得鼻子忽然一酸,有些情难自控,却不想在他们面前流露出感情,压制住内心中感激、感动、悲恸等多重情绪,长揖到地:“最近这些时日有许多事需要由四老出面,有劳四老多加费心了。”

    四位老者急忙上前扶起苏芜道:“不敢不敢,怎能受少爷这般大礼,实在是折煞老朽等人了,我等乃老爷昔日旧奴,今日亦是少爷之奴,少爷有令,我等自当尽力,请恕属下先先告退。”

    说着四人鞠着身子一路告退。

    苏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阵叹息道:“忠臣义士啊……”

    这四位老者皆是昔日苏鼎尚且在世时麾下的旧部,自苏鼎少年时期就一直追随在了苏鼎身边,春来秋往,已有五十余个年头。

    刚刚那位一直鞠身在苏芜旁边的那位老者甲,苏芜一直尊称其为驼老。其真名名叫驼封,他刚刚一直鞠着腰身,从始至终都不曾挺直过一下,并不是因为礼仪,而是他根本就直不起身来……

    驼老自苏鼎幼年时期就一直跟随在苏鼎身边,看着苏鼎从小长大,是苏鼎生前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原因无他,他的背一开始不是驼的,而是为了苏鼎才驼的。

    在一次险境危机中,苏鼎身中**被困谷底,敌人自谷沿上投以巨石,企图以巨石砸杀苏鼎,危机之间,驼老先是一最快的速度挖出了一处浅坑,将昏迷的苏鼎放入。

    再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扛顶住了一块数千斤巨石,其当时只是一位‘武者’境的小修士,对他来说这块巨石实在是太重了,重量远远超过了自身的承受力,身体受到了如此重创,没死已经是万幸了,但还是直接被巨石捶砸入地中。

    苏鼎醒来后已是三日之后,将其救出时,其窝缩成一团,宛如一只小虾米一般,其脊椎龙骨已经被彻底压弯变形,此生再无直立的可能性,终身伤残。

    其醒来的第三天,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晒晒太阳之际,一开房门却见苏鼎一直跪在门口,苏鼎一看见驼老,就对着坐在轮椅上的他嚎啕大哭,叩首不止。

    最后就连驼老都激动得从轮椅上倒了下来,制止住了叩首不止的苏鼎……

    自那一天其,就算是苏鼎在面对驼老是,都要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大兄’。

    而那位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乙,苏芜尊称其为夜伯,其本名叫什么苏芜无从得知。

    其原本只是一个街头混混,但后来因为苏鼎对其有恩,在其危难是施以援手,救其一命。他为了报恩就一直跟随在苏鼎身边,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他虽非自小跟随苏鼎的,但其忠心却不下于驼老。

    在一次危机时刻,苏鼎被困在一处机关密室中。密室内机关重重,万道诡异神通光芒极其明耀,哪怕是闭着眼睛,绑上遮眼布,双眼也犹如针刺之痛。

    若是释放神识,以神识代替双目,大脑更是剧痛万分。

    苏鼎被困密室内无法脱身,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关键时刻夜老选择了一种最粗俗、暴力的办法。

    用食指和中指戳瞎了自己的双眼,借此闯入密室,在一片黑暗的摸索中,花费了近乎一个月的时间才将苏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才将苏鼎才中背了出来,期间他背出了十数具别人的尸体。

    很多人都已经放弃了苏鼎还活着的想法,纷纷放弃了营救苏鼎,唯有他一直凭靠着一股信念,终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成功地救出了苏鼎,但也毁了自己的前程。从此他为自己取名夜无明。

    后来,苏鼎醒后一听说夜老为了他刺瞎自己双眼的事情,大为震动,亲自上门,跪叩结义,言必称‘二哥’,自此苏鼎与夜无明同衣同食,绝无二异。

    而老者丁左老、老者丙右老他们是十余年前才开始跟随苏鼎的,是苏鼎在周、商之战前的一次小战役中收入麾下的。

    那一次苏鼎身受重伤,败走沙漠荒原。他们二人在苏鼎因为伤势过重昏迷的情况下,依旧不离不弃地死守在苏鼎身边。

    敌人以数万兵士包围住了他们,将他们困住一处茫茫大荒原之中,他们陷入了敌军的重重包围,没吃没喝、身疲心累,却依旧没有动摇过半分心志,誓死不降。

    在苏鼎昏迷,没米没粮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忍痛自残,两人相继各自斩下自己一只手臂,将自己的血与肉喂给苏鼎,以保全苏鼎性命。而他们自己却饮着自己的汗水,吃着自己的毛发,誓死也要保护苏鼎安全!

    渐渐地,经过几日的修养,苏鼎苏醒了过来,身体也开始慢慢地复原了。他们二人为了不让苏鼎挨饿,依旧瞒着苏鼎,将自己的血肉说是捕猎到的兽肉,制成干肉,全部充足苏鼎的粮食,一块块地喂与苏鼎,自己分毫不动。

    起初苏鼎因为伤势未愈,神志不清,常常陷入昏睡,没有发现到什么异常。渐渐地,他开始感觉到不对,等他发现到真相的时候,又突然飞来横祸。

    敌军发现了他们三人,强势袭来,气势汹汹,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危机时分,左老、右老急忙将苏鼎藏了起来,将用他们手臂制成的干肉和装着他们鲜血的水囊塞入了苏鼎怀里,一转身就在苏鼎泪眼模糊的视线中冲向了远方,引开了敌军。

    一番周旋过后,他们还是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在早已预料到敌人一定严刑拷打的情况下,他们为了以身明志,左老刺聋了自己的双耳,右老割下了自己的舌头,表示自己听不到你逼问什么,就是是听到了老子也说不出。

    苏鼎被他们藏着地洞内,含着泪咬牙切齿地咀嚼着左老、右老的干肉,饮着他们的鲜血。

    半个月后,苏鼎伤势痊愈,还借籍突破了‘元武’境,以一己之力,大闹敌军军营,力敌地方四位‘元武’境高手,一路杀进杀出,杀了个九进九出后,终于在一处烈日暴晒的囚牢中救出了已经奄奄一息,被折磨得没有快人形的左老、右老。

    苏鼎将他们二人救出后,拖着重伤之身,日夜守在其二人病床前,不眠不休,连连劳累二十余日,直至二人脱离危险期,这才松了口气,双眼一黑,立刻昏迷了过去。

    自那以后,苏鼎焚香上誓,拜左、右而来为义兄,不求共苦只求同甘。

    而左、右二老此次也改名为左不闻,右不语。

    这四位老者,在苏芜小时候苏鼎就曾教导过苏芜说道,要拿这四位叔父当做最亲的亲人来侍候。如果列祖列宗排第一,那第二肯定就是这四位老者,第三才到双亲。

    自那以后,苏鼎对这四位老者尊敬有加,关怀之至。

    自苏鼎战死去世后,这四位老者因为修为不高,都还只是‘外三层’境的武修,又身患残疾,行动不便,再加上年岁颇高,在苏芜二叔祖几人的打压逼迫下,被赶出了苏家。

    五年前,苏芜在姜老的指点下,决定成立‘暗堂’,但因为没有合适的高手和亲信坐镇‘暗堂’苦恼不已,被逼无奈下,苏芜趁着苏鼎忌日孝礼期间,赶去乡下,将四位叔父请回了战岩城。

    事实上当时的战岩城形势危急不下于一潭浑水,凶险万分。苏芜若非无奈也不愿将这四位叔父重新卷入这场风波中,倒更是希望他们能在乡下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

    苏芜来到了四位叔父的家门前,跪请四位叔父出山。

    四老虽然身患残疾,但毕竟也是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江湖,岂能看不出战岩城的凶险,但依旧二话不说,卷起铺盖,安排好家人的事宜后,立即跟苏芜赶回战岩城,对之前所受的委屈只字不提。

    每每想起这份情谊,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苏芜的肩上一般,重得喘不过气同时又让苏芜感受到了浓浓的责任感。

    他现在背负地已经不是个人的成败了,同时也寄托着苏家的命运,这场他和李家,准确来说是李玄奇之间的战斗,他决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