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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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伤心的原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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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在脑海里,一直逡巡着,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却总也消散不去,回忆就象小时候买的牛皮糖般,嚼着嚼着,就会粘满了牙齿,甚至粘满了口腔。即便想张开口,却也得费上老大的劲。

    可无论如何,那也是小时候能吃到唯一的零食。

    很多人都说,牛皮糖就像亲情,我没体会过亲情,我觉得那是债务,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所背负的原罪。

    牛皮糖嚼着嚼着,就会没了,债务,却越嚼越重。

    母亲有时打电话过来,依然是催着我结婚。我一天没结婚,就意味着她的失职以及忍受左邻右舍鄙夷的目光。她总是劝我要求别太高,说结婚最主要还是过日子,家里条件不好,漂亮的姑娘不适合。

    听她话里的意思,只要是个女的,能嫁给我就行。

    在生活中,她自卑得体无完肤,连带着这个家以及家里的人都被她看得一无是处,一直到现在,母亲总还在念叨着当初相亲的那个鸡窝头的姑娘,问我她到底有什么不好。

    直到听说那个姑娘的家人再次托媒人过来说愿意结亲,问我家的意思,母亲的电话就一日三催,非要我回去不可。那一天晚上,我在电话里直接对着母亲开骂,用所有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把她骂哭了。

    当她又一次对我叙述我小时候生活多么艰难,对我如何如何好的时候,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拆了电池,塞在抽屉里。

    妹妹后来通过qq联系上我,问我怎么回事,然后像一个姐姐一样,狠狠骂了我一顿,我感觉有千言万语憋在心底,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如何叙述那些违背世人道德观念的大逆不道的痛楚。

    在我居住的小区门前,有一把长椅,长椅边上,有一颗我不知道名字的树,树和树的叶子都很大,几乎遮住了走进时所有的目光,所以在印象里,那个小区门口,总是落满了火红火红的叶子。

    时间很快就走到了九月末,一天晚间时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我收到小静的一条短信,她说,“刘成,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开心快乐!”看到这短信,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大颗大颗,滚烫滚烫。

    我连忙回复,对她说,“小静,我忽然好想你!我知道这不应该,但是真的好想你。”

    很久之后,她发回来的信息说,“对不起,我已经有男友了。”

    她又一条信息说,“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在林朵的空间,有一篇更新的日志,是这样写的,“曾经为很多事情伤心过,到现在,选择远离,站在人群的边缘,珍惜那些能够回头注意我的人或者与那些同样落单的人一起,握握手。站的远了,我想我能真正的看清自己想要什么,珍惜什么,一只没有脚的鸟,其实,只想要一个巢而已,因为,累了。”

    一张照片,两个人,一个穿婚纱,一个西装,一抹斜阳从两双对视的瞳孔间穿过,两张嘴唇,轻轻的吻在一起。

    我瞬间泪流满面,无语。在心里,我感觉自己正在声嘶力竭着呐喊着。

    长沙依旧不是我宿命里的终点,我的内心又不可遏止般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念头,并且一天天正逐渐在壮大。

    某天黄昏,我在长沙街头等公交车的时候,听到了一阵阵hn的口音,头突然痛得像某种钝物在不停敲击心口,一直痛得我弯下腰,跪在地上,然后抱紧胸口。我感觉脑袋里有一段似乎被刻意忘却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得从伤口里渗出血迹,我似乎听到某个女人在撕心裂肺般向着天空大喊救命。而在,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去找她。

    十月里的某个下午,我跟穆斯说,“我想离职了!”

    穆斯说,“为什么?如果是待遇方面,可以商量。”

    我说,“不是因为这个,我想家了。”

    穆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好男儿四海为家,有钱赚的地方就是故乡。”见我不说话,穆斯说,“好吧,但我想听真话,你跟着我从杭州跑到长沙,我待如何,你心里明白,就算真的要走,我也想知道原因。”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感觉自己这里似乎有点问题,这些天似乎一直有个人喊着让我去救她。”

    穆斯以为我还在敷衍他,脸气得铁青,但还是换了口气劝道,“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你不妨做完今年再走,再说,现在也不好招人,即便新招进来,也需要时间熟悉项目,另外,还有你自己的年终奖金,不拿白不拿。”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做到过年,元旦快到的时候,我收拾了东西,离开了长沙,再次来到了离开将进七年之久的郑州。

    当我再次坐在大学校园门口边上公交站台的时候,有一段关于某个人的往事,一点一点撕裂结痂的伤疤,然后,像潮水一般,大股大股得涌上心头,让人窒息。

    我似乎看见自己正在某天深夜里奔跑,惊慌得像一条被四处围猎的鱼一样慌不择路,身后,一声一声凄厉的哭声和求救的声音,就像一条条鞭子,抽打我的心口。

    我放佛又看见了父亲那双凸着眼睛,带着恐吓的眼神,我仿佛看见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吓坏的孩子,开始没命般逃亡。我一边跑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愈加飞快得向着空旷的地方跑去。

    我仿佛听见了有一个女人在哭喊着,“刘成,救我。刘成,救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声音绝望而又无助。

    坐在这个七年前经常等公交车的这个站台,我瞬间心如刀绞,而周遭依旧的建筑、风景,在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眼角,逐渐变得朦胧。这个深冬的清晨,干燥的风,冷的就像一般刀子一样。我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来,我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似乎冥冥之中,其实,一直找寻着这段记忆,还有一个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