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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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酒里长沙,烟里合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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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舍后,我第一次主动给搁浅拨了一个电话。在那个晚上的午夜,搁浅告诉了我许多我以前一直疑惑却始终不知道的事情。而那一个个我始终都不愿触及的别人的故事,最后,都在我心里汇聚悲伤,逆流成河。

    搁浅说,“我之所以不回家,不是不想家,而是没有家,在这个地球上的某个角落,有着无数的亲人,却没有一个人肯认我。”

    她说,“我母亲甚至下跪哭着求我,让我别回来了。她说她就当作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她说,“我18岁那年辍学,瞒着家人,跟着一个网上认识的男人,从yn跑到js开始的时候,生活很苦,两个人虽然吵吵闹闹,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开心的。后来,他染上了毒品,一切都变了,辞了工作,整天躺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钱了就找我要,为了他吸毒,我借了许多钱,然后在发廊、ktv以及按摩店,从事一些非常规的工作,用来还债,没钱时,他就会变的十分暴躁,开始的时候,还会动手打我,后来因为吸食的毒品过多,身体瘦得连打我的力气都没有,然后他就开始求我。毒品发作的时候,甚至像一条狗一样,一边流着鼻涕眼泪一边跪在地上,使劲得对我磕头。

    有一次,他对我说,“求求你去卖吧,快给我钱,我真的受不了。”

    为他付出的越多,当时的自己,就会感到自己的伟大,在他面前,我就会有一种安全感,我一直告诉自己,那是爱,总有一天他会醒悟的。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来到我所在按摩店,用我给他的钱,点明让我去陪他的朋友。

    一下子,我就失声哭了出来,我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就跑了出去。整整一个月,我都躲着他,他为了找我,甚至跑到我老家去,还跟所有的人说我欠他钱,现在在js**还债务。

    我父亲千里迢迢从yn赶到js找到了我,没听我一个解释,就问了我四个字,有没有做鸡,见我没反驳,流着眼泪,给了一个巴掌,然后就转身坐车离开了。

    有一天,他找到我,向我忏悔,说要戒毒,想要好好做人,他还说要跟我结婚了。我相信了他,有一段时间,我也看到他在努力得想要振作。

    他说他不想去戒毒所,说想去戒毒医院,只是戒毒医院的收费很高,迫于无奈,我只好重操就业,赚取医药费,将他送到戒毒医院。

    他也知道我肯定会去***虽然,不停的像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对我好,但是伸手问我拿钱,依然没有一点犹豫。

    在戒毒医院呆了半年,花了将近8万,他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那是我整整半年,拿身体换来的钱,供养着一个不知道未来的结局。

    我也想过要离开,很多时候,都想一走了之,只是一旦离开,我又能去哪里。你知道吗?那是一种心无所凭依的感觉!即便是再找个男人,又有谁还会要你?就算有人要你,又何尝不会遇到像他一样的男人呢?欢场无真爱,其实,欢场连假爱都没有,有得只有赤裸裸的交易。脱裤子、上床、给钱、走人,就像车间的流水线一样。

    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也无所爱不爱了,只是看着他比我还不如,有他在身边,我也就没那么自卑了。

    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我不想让别人看不起罢了。经历的多了,你就会知道,很多时候,人都不是为自己而活者。

    从戒毒医院出来后,我们就结婚了,我一度以为他真的变了,他可以像个男人一样能够给予我一个正常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没过三个月,又复吸了。

    在他毒瘾发作的时候,我用最后的一万块钱,换取了一纸离婚协议,然后,报警,把他送进了强制戒毒所。

    13年的时候,奶奶去世,我回家奔丧,却被闻讯赶来的亲友拦在家门口,任凭我如何恳求,死活不让我进去,父亲拿着哭丧棒,一路将我赶出了村口。

    再次回到js时,我就剩下一个人了。

    有时候,也想过要努力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也试着交往过几个男朋友,只是都不甚长久,有个男的,还托人到我老家,打听我的信息后,就分手了,不告而别,走的一声不吭。

    我也遇到过一些极品男人,说我欺骗他感情,要我赔偿什么的。我虽然在淮安这个城市里,生活了七八年,但是,我依然感到陌生,甚至比刚来时,还要陌生。

    时间久了,我也离不开男人了,无论是金钱上,还是身体上,都因为一种习惯而需要。”

    她说,“在这个城市里,我被男人嫖的同时,也花钱嫖过男人。说到底还是因为孤单。”

    她说,“我母亲因为癌症去世的,没人告诉我她什么时候生的病,一直到死的时候,我才从小时候一个儿时玩伴的空间看到了这件事。我离开家已经八年了,今年,我已经26岁了,在外面,我没有一刻不再想家的,真的,想家。只是一个人,我不敢回去。”

    她哭着说完,我发现自己眼泪,也跟着流干了。

    风干的泪痕,像铺在脸颊上的一层透明的皮肤屑,当风吹过,痒痒得像虫子在爬。我无法判别她说的故事里,有多少真假成份,有些熟悉的情节,就像曾经腾讯新闻里报道过的新闻,那一刻,我宁愿,她是刻意编造来骗我的。

    我说,“那你又怎么跑到合肥呢?”

    她说,“你还记那天早上的那个男人吗,是他带我过来。他在这里做的生意很大,我央求他投资给我开了一个店面。其它,先不要问了好吗?”

    我说,“你为什么想到要我陪你回去呢?”

    她说,“你跟我遇到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你不是那些流连欢场的人,我希望她们能看着你的面上,让我进去拜祭下母亲。”

    她说,“你也答应过我,不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