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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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落泪的风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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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潜意识里,似乎一直都在刻意忘却林朵怀孕的事情,即便是掩耳盗铃,好像时间久了,联系淡了,似乎也就真的不记得了。回台州后,对于这件事,谁都只字未提,似乎谁都在刻意回避这件事,包括林朵自己,也包括黄龙。

    我曾一度想过,是不是在走后,林朵因为某些原因流产了,比如走楼梯摔倒了,比如在街上被车撞了,比如说吃错一些东西等等,否则,我想黄龙应该不会走的这么坦然和轻松。

    我想了很多,但终究没也有问出口,也没有想知道的欲望。

    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对这个世界,就不再好奇,不是因为已经够了解,而是习惯了问出口后,往往总得到嘲笑和不屑。

    林朵的身体显瘦,刚开始还看不出来什么,只是随着春节的临近,腹部的也开始微微隆起,妊娠一些反应开始出现,而林朵的眼里,明显出现恐慌和无助。

    有次林朵从卫生间出来,哭着跟我说,“流尘,我好害怕啊,我不想要孩子了,你陪我去做流产,好不好?”

    我说,“现在这个孩子,差不多有将近有六个月了吧,她现在已经成形了,是个生命了。”

    林朵说,“我不管,我不管,你看见,我这样子,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又怎么能养活孩子呢。”

    我说,“这事,我没法给你意见。要不你问问黄龙?”

    林朵,“问他干嘛,孩子又不是他的?”

    我气道,“那是谁的?”

    林朵只一个劲趴在沙发上在哭,半天都没有起来。她没有告诉我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其实我也没有资格知道。算起来,我终究也只是她的某个前前前男友罢了。

    我说,“既然当初决定了,要不还是生下来,有孩子后,也许可以过另一种生活。”

    林朵最终没有去医院将孩子引产,而因为这个孩子,她的精神状态明显改善不少,嘴边的笑容,也一天天多了起来。有次,大概是傍晚时分,她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站在窗前,用那双好久没有涂指甲的双手,在一遍一遍地抚摸着。

    斜阳,从远方斜斜得照在她的脸上,她笑得像一朵水莲,雍容而又圣洁。很多时候,一个人走在街上,我都在不停反问自己,对于林朵,自己到底是在秉承着怎样的一种情感。

    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林朵就像一个迷,永远只会让我去猜,无论对不对,都不肯说出谜底的女孩。如果非要给一个解释,我想,我应该是爱她,一个包含着怜悯、爱怜和被需要的爱情。

    我忽然想起一句广为传诵的诗歌,不过我更喜欢把它倒过来念:只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

    无论如何,林朵,希望你幸福。

    我抬起头,45度仰望天空,慢慢得将流出的眼泪,忍住,直到被风吹干。

    因为将近过年,各行行业的招聘信息,在各种你视野所能触及的地方,铺天盖地包围一切,似乎所有的人,都像在逃荒一样,步履匆匆,忙忙碌碌又丢三落四的。

    在每个公众场合,你似乎总能听到诸如我又什么什么忘买了,我什么什么忘了带了,钱包、红包、充电宝、自拍杆等词,总要被重复无数遍。市面上,就像充满了电了一样,似乎又再一次繁华了起来。

    有天晚上,有个工作群里的朋友,他叫穆思,问我愿不愿意去长沙。他说自己在那里接了一个项目,让我过去做策划。我没什么信心,原本想拒绝,但他说只是一个小项目,甲方要求不高的。

    最后,他说薪酬绝对让你满意。我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自己回到台州后,投了不少简历,也跑了不少次人才市场,始终没有满意的。而这次毕竟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每每回想起自己这两年来走过的经历,对于自己的人生,慢慢地,也开始有了一些清晰的计划。

    关于林朵,我终究无法做到照顾她一辈子,我与她之间的缘分,最多也只能算是朋友了。

    走之前,我整整一天,陪着林朵在椒江四处逛着,从市民广场,到白云山再到七号码头,最后,在海门老街吃了晚饭。整整一天,林朵都显得格外的温柔,再也没有往日的任性与不可捉摸。

    她那一天的笑容,似乎比我从认识她以来加起来笑的次数都还要多,晚饭的时候,林朵问,“我今天的样子,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我说,“应该大部分男人都会喜欢的。”

    她说,“你也喜欢吗?”

    我笑了笑,承认,“也喜欢,只是我比较博爱,喜欢的类型有点多。我有选择恐惧症的。”

    我本想开个玩笑,调节下气氛,只是看着她逐渐黯然的神情,后边的声音,就逐渐低了下去。

    她说,“可惜,这终究不是真正的我。”

    她随即又问,“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林朵的直觉,依然敏感的可怕,可越敏感就越让人心疼。我终于还是不忍说出口,只好用沉默表示默认。而她,竟然一反常态没有哭泣,我本以为她会大声对我质问,“你当初不是说回来娶我的吗,你说话就是放屁吗,你这个王八蛋、伪君子、小人。”

    没想到,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我看着她,发觉她终于还是长大了。

    就像有人说的那样,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也无论痛苦还是幸福,人,一天天都在长大。

    后面还有一句话是这样说,“不要等到他/她长大了,再想着去爱他/她,因为长大了,就不需要了。”

    一直到我离开台州,我一直没有见到林朵的父亲,也不敢再打电话给他,也没敢再当着林朵的面提起这个人。

    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在梦里被一阵阵的哭声惊醒,窗外,一轮明月照耀着整个小区异常的安静,有一个女人悲切而又绝望的声音,就像小广播一样,在整个小区久久回荡着。

    她哭喊着,“我真的累了,我也要老了,我也希望有个宽厚有力的肩膀让我靠一靠,你有钱就去赌,没钱就去借,连去流产的钱,我都得厚着脸问爸妈要。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们分手吧!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不停得一遍又一遍得重复着这段话,小区,安静得就像一个鬼城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