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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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无处安放的青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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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时候,林朵总会与我保持着每天两次的通话。第一次是她打给我,往往是在早晨7点多的时候,距上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左右,那时我还在睡懒床,她的电话曾一度让我头皮发麻,但又不敢关机。

    为此,我抗议了无数次,都无效。另外一次,是她要求我每天必须打电话给她,我喜欢在十二点的时候,跟她说话,说着说着,然后就睡着了。

    有时候醒来的时候,电话还连着。有时候,醒来后,电话已经关机。

    每次在早晨接到她的电话,虽说很烦,但总觉得很充实,就像充满了电的手机,不必担心玩到一会儿,就四处找充电器。

    第一次早晨没接到她的电话时,我一直睡到上班迟到,但是睡的很香,那一天,我总是不停的翻着手机,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希望在手机里看见她打来的未接电话。我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故作轻松得拨电话过去,可是电话那头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慢慢地,林朵与我的联系,就变成两天一次,然后是三天一次……许久之后,当我想起她时,才发现已经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翻看手机,不停地向下翻寻着通讯记录,翻到最后一条,都没见到她的号码。

    我连忙打电话给她,电话接通了,她声音冷的三九的寒冬,“什么事。”我一时愣住,愣了半天,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说,“我是流尘啊。”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冰冷,“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我想你”这三个字在我嘴里含了半天,最后就像冰淇淋一样化了,一时间,自尊心就像野草一样,不停的长了起来,“没什么事,打错电话了,不好意思。”

    没想到,她却先我一步挂了电话,一时间,气的我直想把电话砸在地上。那一天,无论谁跟我说话,我都气冲冲的,小静见了我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走在薄薄冰面上的企鹅。

    小静后来跟我说,“你第一次发火的样子,看着真怕。”她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的样子,说,“老实人,真发起火来,真的不得了。”

    我笑说,“我是老实人吗?”

    我忽然想起自己常常对人说过的“老实人一般都是没用的人”这样一句话,再看着自己的生活处境,一时黯然不已。

    小静说,“老实未必,不过发火确是第一次,像吃枪药一样。”

    除了因为父母吵架以及一些没完没了的唠叨外,我会忍不住吼上一嗓子外,对外人,我忽然发觉在自己的性格里,总有着特别的宽容。

    即便对于伤我最深的馨儿,我依然提不起半点恨意。

    “距离产生的不是美,而是小三。”突然间想起了这句网络间十分流行的话,在科技高速发展,连地球都成为一个村落的今天,不可否认,距离依然还是分裂一段感情最为致命的伤害。

    我一直在想,人与人之间到底要靠得多近,才能有足够的体温来温暖彼此呢?除了做爱这个人类最为原始的交流方式外,是否还有其他美好的东西,给予人类或者给予一段感情矢志不渝的幸福感呢。

    我知道,林朵肯定又交了男朋友了,而且肯定又在闹分手了。

    她交男朋友的速度和分手的速度,同样快得不可思议,就像我与她之间的故事,一次不经意间触及的感动,都能让她迅速投入一段感情。

    感情就像是一个她喜欢的糖果,每一种口味都显得那么新奇和美味。

    她其实还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孩子。

    只是个渴望被爱却经常哭泣的孩子。

    我忽然想起了她离开淮安前的一天夜里,我们坐在那个彼此都无比陌生的钵池山公园里的湖边,我将她抱着在怀里,她轻轻对我说,“曾经我说过我妈想见你,其实是骗你的。那不是我妈,我以前认的一个干妈,对我很好。之所以,让她冒充我妈,我只想看看你是不是会认真对我。很多男人一听到我说结婚,就像老鼠见了猫,要不装傻,要不选择性失忆。”

    她有些悲伤的说,“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主动提出见面。”

    她说,“即便你提出了要见面,我妈也不可能见你。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那时我七岁。我爸坚决不要我,我只好跟着我妈,我妈经常发脾气,动不动就冲着我大吼,我经常一个人躲在柜子里害怕得发抖。

    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一个女人给她生了个儿子,而我妈,因为本就身体不好,生我难产,动过手术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我妈先后带过几个男人回家,因为嫌我在场碍事,没过几天,她们就分手了。后来有一个叔叔,对我很好,真的很好,虽然也没怎么给我买东西,但对那时的我来说,他并不讨厌我,甚至会经常陪我玩。他还带着我和我妈去公园里玩了一天,还陪着坐了一回飞车,我被他抱在怀里,我在心里曾经不知道有多想有一个这样的爸爸。

    那是第一次我看见妈妈笑了,我妈妈笑的很漂亮,像他们那个年代的电影明星一样。

    后来有一天那个叔叔问我,如果你妈妈再生一个,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我说我妈妈再也不会生。他问为什么。我说我爸爸说的。他没有再说话,脸色却慢慢阴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流着眼泪一个劲说对不起。他替我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就不擦了。

    他走进了母亲的房间,将门关上,世界,安静得像医院的太平间一样。那时的我凭着敏感,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什么。可是我不敢再哭,我忍着眼泪第一次想要弄明白大人们的世界。

    厨房里没有大吵大闹,声音轻得比蚊子还轻,我尽量靠在房间的门上,可还是听不见。然后,他推开门,拉着行李箱开始一言不发得收拾自己的物品,收好后,见我站在门口,一脸惊恐的表情,深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依然转身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