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八千仙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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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长夜夺命为城主

    sat jan 30 23:54:59 cst 2016

    第六章 长夜夺命为城主

    怨不得戈威说极北秘境是一个走不进来,走的进来,也很难出去的地方。这里的夜太冷了,简直要冻碎了骨头,三个人尽量把自己蜷缩在座位上取暖,可是身体里的暖气还是在随着一呼一吸之间,呼出去热的,吸进来的都是冰凉。

    连向来喜好冷清,跟夜一般的狼王莫邪都止不住的颤抖着牙齿。

    那些人,在时间里静止的人,全都悄无声息的或是惊慌或是恐惧地盯着自己桌子对面的虚席,那是本来麒鸿坐着的地方。为什么一开始进入这间客栈的时候没有发觉?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使然,还有那身着红衣的城主太过夺人眼球。

    “莫邪兄,你说那些人中有没有跟我们一样选择在这里然后活活冻死的?”淮官咬着牙,捋了捋怀里的狐狸毛道。

    莫邪冷冷道:“当然有,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冻死的。因为——”

    唰——的一声剑出鞘,寒光一闪,门边一长虫断作两节。

    莫邪看着那犹在蠕动的黑蛇,冷笑道:“这等手段,也敢出手,哼,不自量力。”

    “呵呵呵——是吗?不自量力?”一声阴冷的尖细声音传来,一个披着白色皮裘包裹的严严实实却仍可见其骨瘦如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面目可憎,双眼之间距离非正常的大,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老鼠。脂粉味道很重,却一点也掩盖不掉苍老的迹象。

    莫邪皱了剑眉,刚想冲上去与那鼠女一战,却被淮官一个箭步跳过桌子挡在了身后,淮官面上带笑却暗中示意莫邪不要胡来。

    “美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整巧哥哥在这里寒宵寂寞——”淮官的话让莫邪厌恶的转过头,狐狸水汪汪的大眼睛泪花直扑朔,“大哥喜欢这样的女子——暝瑛以后长大了也可以化形的跟这位姐姐一样漂亮!”

    淮官抽了抽嘴角。

    却见那鼠女被夸得得意忘形,居然含羞遮面地往这边走过来,脚下踩着了先前被莫邪斩断的那条长蛇,却见那蛇像扎根在鼠女的脚上一般,顺着厚重的皮草便钻进了衣裳,不多时,鼠女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哥哥,救我——”

    暝瑛和莫邪二人一起看着像吞了苍蝇一样的淮官。

    本来就瘦的像皮包骨头,这会儿完全化作了一堆白骨,皮草包白骨,实在惨淡。鼠女死后,一堆黑色的长虫从白色皮草里钻了出来,那些数量繁多的蛇意犹未尽地搬起地上的皮草和 白骨,簌簌地离开了屋子。

    一切归于平静,一如鼠女来之前一般的死寂。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莫邪道:“你妹妹走了,淮官哥哥跟我们说说刚才是个什么情况,解释一下吧。”

    淮官苦笑道:“莫邪兄这会儿也会调侃人了,尽会欺负我这等老实人。当初开天地之前,是石器时代,我在青盘神器中孕育而生,在那青石之中倒也见过不少关于史前神器时代的记载,天地未曾开合,但是,但凡有物质的地方,便会有适应这一种稳态的生物或者只是灵源应运而生。刚才那种噬魂蛇,跟我们龙族本是同源进化而生的不同分支,我也就留意了一些,不过想不到,这个时代倒是还可以见到。鼠女是噬魂蛇的载体,素闻蛇鼠一窝便是这样得来的,那鼠女也是咎由自取,他们蛇鼠的共生,最终还是自己被吞噬。这一支噬魂蛇怕是世界上最后一支系了。”淮官作思索状。

    暝瑛见淮官几分伤感,便拉住他的手指道:“大哥莫要悲伤,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新陈更替,物竞天择的,我一定会陪着大哥走到最顶峰,只要变成最强就不会容易被替换了,对吗?莫邪哥!”

    莫邪微笑,是的,只要变成最强,就好了。

    但是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能不能活过这一夜亦是未知。门外响起缓慢却有力的敲门声,淮官和莫邪对视一眼,狐狸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前悄悄往外看了一眼,他露出一丝放松的神色,又跑回去悄悄对二人道:“外面是个白胡子老爷爷。开门吗?”

    “开吧。我看不开,那门也撑不了多久准得被他敲散架了。”淮官摸了摸下巴。莫邪神色有些凝重,却未开口。

    “等等暝瑛!别开——”狐狸的手放到门闩上正准备开门,被莫邪一声怒喝吓得停住了手,诧异的回头看着莫邪。却见淮官也是一脸惊异的盯着自己背后,小狐狸吓得动都不敢。

    原来,那敲门的老人是传说中史前神器时代的恶神——鬼老,鬼老行踪不定,唯一的爱好就是循着活力满满的青少年仙神的气息,一路跟着,等到时机成熟就去敲门,你一旦给他开门,他就变成你,你也成了他。莫邪一字一顿的解释道。

    “看来,连敲门鬼老头都知道我们今晚气数尽了,临死还来参合一脚呢。暝瑛啊,你可千万别开门,不然就变成鬼老头了。”淮官看着那渗进门里的血,朝犹自瞪大了眼睛站着的暝瑛招了招手。却不想门缝里吹进来迷眼的风沙,淮官和莫邪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却见暝瑛慢慢的往两人这边走过来,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阵复又得得得——的响个不停歇,还伴随着几声微弱的呜咽,就像破风箱一样破碎。

    还差几步,暝瑛的手就碰到了淮官伸出的手指,“呃——”“暝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贯穿的长剑,长剑抽出,留下一个莫大的空洞,那被刺穿的地方没有心脏。

    原本对着自己伸出的手却幻化出一个光球往自己没有心的那块空洞里打了过去,淮官一边把莫邪扑倒在地,一边喊了一个字:“爆!”

    爆炸出来的血雾云烟一般,袅袅消散。一道白光飞速闪出窗外消失不见。唯留下客栈里的一滩血迹被客栈本身慢慢吸收做了养分。门外的敲门声还未止歇。

    “被鬼老头跑了。”

    淮官走到门前打算开门,却听闻莫邪手擦着长剑,淡淡道:“你确定要开门?门外的可能不是暝瑛,或者说是他,也许不是活着的他了。”

    淮官只说了一句话:“他是我的朋友。”

    说完便毅然决然的打开了门。

    一只洁白的狐狸扑进了淮官的怀里,淮官看着狐狸胸口的剑伤,问道:“为什么,你也会受伤?”

    狐狸露齿一笑:“鬼老头是跟我一起幻化出来的恶神,他一直借宿在我的元身里,我每晚都会作同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屋子,我坐在屋子里,他站在门外面,就像今天一样,敲门。还好,我从来没开过门。”

    淮官听完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以后不用害怕了,鬼老已经死了。”

    狐狸不注意的时候,莫邪似笑非笑的对淮官道:“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有没有开门呢?呵。被杀死的是鬼老还是暝瑛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淮官愣住了。

    “开个玩笑。”不过,没等淮官舒一口气,那冷漠、无情的声音再次调笑道,“也没准真相就是我猜的那样。”

    淮官并没有从郁郁之气中缓过来,狐狸跟他说话他总是爱搭不理,搞得狐狸一个人乖乖坐在一边面壁思过,莫邪寒冷的眼神里染上几分好笑的意味。

    莫邪靠近淮官悄悄道:“待会儿,你便装作酣睡,降低他们的警觉性,我们再乘机抓取突破点。”

    淮官想了想觉得莫邪比自己脑子转的快,应该没问题,便同意。

    “笃笃笃……”寒夜里一串马蹄声渐行渐近,莫邪斜眼给了淮官一个眼神,淮官垂着眼目作熟睡状,自然他也本有这个打算。

    门被推开,客栈外不知何时开始乍起暴雪,随着那人走进来,带进片片飞雪。其中有几片落在莫邪的眼中,莫邪的身上,莫邪的剑上。那些雪花都没有融化。来人带着银质面具,只能看到若隐若现薄薄的嘴唇,那张嘴开口说话了,说的话却不是人话,因为她开口就是索命的厉鬼才会说的话。

    “我是将映,还有亡徒酒肆今夜即将到来最后一个访客,如果,自然几率不大——你们见过了他还能大难不死,你们会再见到我,而且会见到很多次。虽然我不认为我还能见到你们。”

    “我也一样,因为我们并不想见到你。”莫邪漫不经心得冷声道。

    狐狸也淡淡插嘴道:“不错,我不想见到的人从来都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那银面具将映被两人噎得无话可说,冷冷哼了一声“最后提醒一声,你们中有一个人必死无疑。”转身离去。

    “说是那么说,不过,今夜的血很大,看来停不了了。”莫邪道。

    “是啊,雪很大,停不了了,你说这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暝瑛道。

    “血从我们踏上极北秘境,进入这间客栈,就不曾停止。”莫邪道。

    “我们进门时候没有雪,雪是在我们被找麻烦的时候开始的。”暝瑛道。

    “是的。血确是从我们被找麻烦开始的。莫邪剑,秉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莫邪冷笑道。

    不多时,门外果然来了一个孩子,他身上背着一筐苹果,都是烂的,却很红,很鲜艳。那个孩子,径自推开门走到桌子旁边开始狼吞虎咽地吞食那桌上的食物,无休无止地,他在吃完的桌子上放上一个框里的苹果。然后就开始继续吃桌子旁边的人。

    孩子差不多快吃到淮官那一桌的时候,淮官开始打起细碎的鼾声来。

    莫邪拽着暝瑛的衣领,飞身跳到横梁上,轻声对想要跳下去叫醒淮官的暝瑛道:“这是吃鬼,他上一世饥饿而死,被神器时代的魔道神袛放入丹炉焚化七七四十九年炼化而成,他一旦开始吃东西就不会停止,哪怕还剩下一张嘴,况且他根本不会收到外界的一切物理攻击。”

    “那……大哥……”暝瑛小声地表示担忧。

    “无妨,淮官有青龙血,腐蚀性极强,他可以用他的血与这吃鬼相克。”莫邪安慰狐狸道,后来却小声的加上一句,“吃多少肉喝多少血才行,却未可知……”

    他们说话的档口,吃鬼眼睛红红的,嘴里留着涎水,迫不及待地张嘴就咬在淮官的脖子上。淮官头晃了几下,艰难的抬起头,把手伸向坐在屋顶上的同伴。

    莫邪看着淮官,两人目光相遇,莫邪转开眼睛。

    淮官和吃鬼扭打在一起,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躺在地上等着,等着被吃鬼一口口吞噬。却见一席红衣拂过眼前,那鬼娃被收入了乾坤袋里,麒鸿笑着说道:“莫邪,你的任务完成了,通过试炼。至于狐狸,花厘你和将映带着他罢……”

    淮官手指抓着泥土,把手伸向渐渐模糊的同伴。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为什么吃鬼的口水里有麻醉?为什么自己动不了?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不来救我?淮官怀着很多怀疑,垂下手臂,还有他始终马首是瞻向着同伴的头颅。

    这一夜终于结束了,明天的事情,后天总会知道,何必担心没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