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片沧海
字体: 16 + -

第10章 流年不复6

    从看守所出来是下午差不多六点,能回家的班车都已经错过,只有在gh县住宿一个晚上。发小来电话问我事情严不严重,我说赔偿后争取在量刑上获以减少期限,审判要到三个月之后。他说保重,我勉强违心的挤出一声苦笑,心绪滞留在冰点,感觉身体被凝固,找不到一个出口来释放这种透不过气的压抑和深深无望。

    央卓阿姐问我去哪里住宿,我说随便找一家价钱低点的旅馆熬到明天,央卓说她在丽枫酒店可以以员工的身份给我开一间标准房,价钱略比旅馆高几十块,于是跟着央卓来至丽枫酒店登记,911/100块人民币,讲真,我在心理上对911这个数字不大接受,可面对一个同病相连的女人的善意,也只有把敏感掩饰于身下,进电梯上到九楼十一房,这是我寥寥可数的住过高档酒店的一次,记得上一次是一个人去鼓浪屿住的,不过要比丽枫酒店贵好多钱。

    央卓问我一天可曾吃过饭沒有,她不问还好,一问便觉肚腹空空,饥肠辘辘,身体本能的想有进食的欲望,人最原始的反应,无论面对多么大的不幸,心理和精神多么的苦逼,食物摄入是最基本的要活下去的依靠。我说我有两天没吃饭了,现在好饿,出去吃点饭吧,总不至于为了儿子的事饿死自己吧,央卓赞同,她说越是困难之下越要爱惜自己,身体垮了于事无益,她又说不必去外面花钱,可以给我吃顿她们的员工餐管吃饱,都是辛辛苦苦为生活劳苦之人,她能理解我一个人的难处,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致谢,真心谢谢她。一顿饭吃不了多少钱,但这绝对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是人间温暖,是悲悯之心,是萍水相逢之下人与人充满善良的关心。

    吃过饭,央卓去****的工作,我懒散的躺在床上,不自由主的又将心绪投进儿子事,一湖平静又起波晕,又如石沉大海般的压迫感在内在外漫延开来,我知道事已至此,再怎样呼嚎也是回天乏术的无力之为,可始于自心的焦虑和不安无时无刻都在拍击心底深处。一个有情有爱的常人如何能做到八风不动呢?

    我褪去遍身的“伪装“,看着镜中人的憔悴,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是真是假。水,极其温柔,在我的皮肤上抚摸我的忧,水,又是那么善解我意,它用温度浸泡着我的身体,显然,在洗澡的这一过程中,我的心是安静的,或许,人要在自然而然中去享受宁静的美,从中获得身心的最大放松。

    水流声中,我听到手机的来电音乐,有人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是她——儿子的妈妈,讲真,无论两个人的婚姻是否走到了尽头,但共同生育的孩子必将是两个人的责任,我希望甚至企盼她在这个时候给我一份力量,哪怕是出于亲情的不忍也好过无动于衷,哪怕是漠视背后的一份虚情假意,于我而言,也是一种帮助。穿好衣服我接了电话,是我母亲……

    电话那头,可以说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牵挂和担心,更多的是不能表达的爱和无奈,母亲,在我的字眼里,她是这个世界之上无可替代的授我之体,育我之身,爱我之心的人,从她的宫体中脱落今生的那一刻起,母亲和我的维系绝非仅仅是生育,以致用一生回报都报答不完,那话那头,母亲的悲泣声让我瞬间柔弱到无力,可我要装做坚强,我听到母亲说,知道儿子的事后,我的父亲也为我一生坎坷的命运老泪横流,我憋屈,我难受……我不能在母亲的耳朵里让她听见我的苦楚。母亲说,是儿子他妈妈打电话证实是不是真的出了这么个事,母亲被问的瞠目结舌,她一点都不知道大孙子被拘留的事儿,我为了避免二老忧心,所以一直没对父母说明,母亲责备我出了事也不说,一个人扛着心里该有多难受,我在无言中聆听这份世间亲恩的安慰及关切,温热的泪水不禁而出,顺着鼻尖滚落。

    和母通话完的几个小时内,电话爆满,都是一奶同胞的姐妹及弟弟,她们叫我振作,该勇敢面对!唯独没有她的电话,我为儿子有这样一个妈妈,感到可怜!

    我的父母对我的爱,以及我对儿子的爱,在当下,是突兀而苍白的,爱莫能助的时候,只能顺从命运,荆棘密布亦或是迷雾重重,希望是我对未来的一束光明,只要活着,便不会放弃,希望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