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幻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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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穿刺火玉Vol3

中控结界是后羿学院所有守护结界的根基,在保护学院的七重结界中担任着基石与调控台的作用。由于其重要性,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其中并对中控结界进行调试。在后羿学院三百多位教职员工中,持有能够进入中控结界之“权限钥匙”的一共有四人,这四人包括学院长、副学院长、教导主任、以及战斗力在整个学院中排名前三的巴图老师。除此之外由于此次任务的关系,凪夜、葉月、浅仓舞、雷这四人也被授予了直到任务结束为止的短期性“权限钥匙”。也就是说,如今能够进入后羿学院中控结界的,一共有八人。

    脑海中瞬间整理好了上述的情报,凪夜又向姬儿问道:“巴图老师是怎么攻击你们的?”

    “他没有使用契约融合,直接扑上来就咬了。”姬儿红玉般的瞳孔中颤抖着惊恐的神色,似乎还在为刚才所经历的那一幕心悸不已,“跟我同行的两个学生会同伴都被他咬了,然后他们就变得很奇怪,好像不再是人了一样。我不敢同他们战斗,于是就跑掉了。”说到这里姬儿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尤有余悸地问凪夜道,“他们是被侵蚀型的噬魂者入侵了,对吗?”

    “嗯,没错。”凪夜随口回答了一句,又接着问道,“你看到巴图的纹章从者了吗?”

    “见到了,趴在他的肩膀上,不过好像变黑了。”姬儿回忆着说道。

    “那么你们是在哪里被巴图袭击的?”

    “嗯……应该是行政楼前面的花圃附近。”

    听到这个地点,凪夜不禁暗地里咬了咬牙——中控结界的位置就在行政楼顶楼的隐藏大厅,那里设有一个幻属性的迷宫回廊。迷宫回廊的等级很高,a级以下的契约者甚至连隐藏大厅入口都发现不了,只有持有“权限钥匙”的人才能获准进入。但是现在持有钥匙的巴图老师很可能已经被噬魂者侵蚀,如果他进入中控结界并将其破坏的话,那么整个学院的防御体系都将随之崩溃!

    一念至此,凪夜举步就向行政大楼的方向冲去,临行前对姬儿甩下了一句:“我去阻止他,你带领学生构筑防御结界!”

    “不,我也去!我的两个同伴还在他那里!”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却执拗地跟了上来,一边追在凪夜身后一边用双手展开了什么术式。凪夜没有理她,径自发动了带电飞行,以磁悬浮的方式风驰电掣地越过了将近一公里的距离,瞬息间便来到了位于学院中心位置的行政大楼门前。而就在他踏入一楼大厅的时候,姬儿与他前后脚地进来了。看来这丫头的脚程还挺快的,估计是用了什么高阶的加速术式吧。

    行政楼中并没有噬魂者与受侵蚀体的反应——起码以他的战斗本能感知不到这些,于是凪夜毫不停留地向着顶楼的隐藏大厅前进。走到二楼的时候他接到了葉月和小舞的联络,说持有“权限钥匙”的四名教师全都联系不上了,于是凪夜告知了他们这边所获得的情报,让他们尽快赶来隐藏大厅汇合。而就在通话结束的同时,他和姬儿踏足了行政大楼的顶楼。根据任务开始前远东支部后勤处提供的情报,隐藏大厅的入口就在顶楼的西北角。凪夜往西北角望去,却看到那里只有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走廊,除了灵子的波动有些微妙外感受不到其它任何的异样。不过这种幻象回廊型迷宫结界最大的特长就是不引人注意,如果不是灵感能力超高的a+级契约者的话,恐怕穷尽一生都难以察觉到真正的入口吧?

    就在凪夜朝着那个方向迈出脚步之际,跟在他身后的姬儿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叫道:“看!是巴图老师契约从者的羽毛!”凪夜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发现走廊边的某扇门前确实飘落着两支黑色的羽毛。羽毛表面闪烁着硬质的暗哑光泽,看起来就如从凝固的黑夜中所洒下的两片碎屑一般。凪夜一眼就看出那是以死生之力所构成的异界之物,恐怕是从哪个纹章从者的身体上掉落下来的。

    而巴图老师的纹章从者,正是一只有着老鹰外形的猛禽!

    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了巴图已经入侵中控结界这么一个事实,如果他此刻就在里面的话,那么笼罩着整个后羿学院的守护结界随时都有可能关闭消失。而一旦失去了守护结界,这个学院就相当于对噬魂者敞开了大门,届时校园中数千名未毕业的学生将会像覆巢之下的雏鸟一样成为被噬魂者大快朵颐的美食。

    巨大的危机感推动着凪夜,让他一个闪身便来到走廊的尽头。当他的身体即将碰触到尽头那白色的墙壁时,他面前的景色忽然像咖啡表面搅动的牛奶一样不真实地扭曲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权限钥匙”自行发动,将一个边缘布满符文的识别界面旋转着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所谓的“权限钥匙”说白了就是一种复杂的加密—自解密术式,当这种术式的携带者来到钥匙所对应的入口前并以自身意志做出想要进入结界的举动时,术式便会自行发动,将最后一道认证机关——也就是这个识别界面投射在权限者的面前。

    对认证流程了熟于心的凪夜毫无踌躇地便将经过契约融合的右手放在了识别界面上,沉声说道:

    “a+级契约者凪夜,以后羿学院期限钥匙之权限下令——封印解除!”

    认证界面边缘的符文如走马灯般倏然点亮,随即界面收起,凪夜面前那堵虚幻的墙壁有如被卷入涡流中的白云一样从中间旋转开来,露出了可供一人通过的一个圆形的空洞。

    这便是顶楼隐藏大厅的入口,在那里面,存在着能对后羿学院所有守护结界进行调律的根基——中控结界。

    想到被侵蚀的巴图老师很有可能就在里面,凪夜即刻将警戒心提升到了战斗状态,并在踏进入口的同时对身后的姬儿说道:

    “警戒背后!”

    这丫头既然都跟到这里了,为了防止危险还是让她继续跟着自己好了。虽说她还只是个学生,但据小舞所言好歹也有a级的水平,像照看后背这种事情应该也能做到吧。

    就在背后传来含糊应答的同时,凪夜持剑进入了隐藏大厅。

    由于大厅中可能潜伏着敌人,所以凪夜在踏足其中的瞬间便将注意力提升到了顶点,无形的杀气自他身上散放而出,如细细的触角般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一旦发现目标、或者感受到任何有针对性的杀意,这些杀气的触角就会牵引着他的身体,对来犯者做出雷霆的反击。

    可是,在那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敌人、没有噬魂者、也没有被侵蚀的巴图老师。一目了然的偌大圆形空间中,只有中控结界的核心——限界宝玉在无数闪光符文的环绕下静静飘浮于大厅的中央。

    凪夜持剑向前走了几步,进入到最外围的环绕符文之中——即便以他外行的眼光来看,结界的运行也是完美的,没有任何遭到破坏与恶意调试的痕迹。这么说巴图老师并没有进入这里?那外面走廊上的羽毛又作何解释……?

    就在这时,他历经百战所培养出的战斗直觉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违和——那种感觉就像是现实在哪个地方断裂了开来,使得他的认知在某个关键位置上出现了明显的断层。这强烈的危机感舔舐着他的肌肤,就像是一条滴落着毒液的蟒蛇般悄然爬上了他的脊背,并对准他的后颈露出了森森的獠牙。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近在咫尺的危机感迫使着一连串之前没有想过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形——

    为什么她在那个时间还穿着校服?

    为什么她会过了午夜还在宿舍外游荡?

    为什么她要一口咬定是巴图老师受到了侵蚀?

    为什么她要一路将自己引导到这个地方?

    答案,只有一个。

    战斗本能牵引着骨骼与肌肉,使得身体自发地旋转起来,手中的剑刃在迸裂出雷光的同时向着身后极速刺出,就如一支满弓的利箭嘣的一声离弦而去。这一击绝对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然而就在凪夜转身的那一瞬,他左侧的肌肤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灵子波动,深谙六种元素属性的他当然知道——那是灵子在死生之力的催化作用下转换为元素时所独有的波动。而当视野随着他的身体完全转至后方的同时,他的双眼也捕捉到了姬儿手中那支朝他迎面刺来的火焰投枪。

    刹那间,剑锋与枪刃交错。

    就在剑尖即将贯颅而过的那一瞬,凪夜想起了她学生的身份,于是手中的剑锋几乎是下意识地偏离了目标,使得原本可以刺穿她半边头骨的一剑只是擦过了她的脸颊。而姬儿手中的火焰投枪也在同一时间与他贴面擦过,带着一道锐利的啸音笔直地射向了他的背后。

    鲜红的血花自姬儿的左脸颊以及凪夜的左眼下方飙射而出,就如在生死的彼岸同时怒放的两朵曼珠沙华。投出火焰长枪的姬儿立即飞身后退,而一击失手的凪夜也没有再度发起追击——因为在那一刻,他听到了身后响起的代表破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