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景
sat dec 20 15:54:10 cst 2014
死生?幻蝶
忘了我，活下去。或者和我一起死去。你觉得那一种比较幸福？
――――by?幻蝶
初景?梅露露不想去那种地方喵～～
“不知道喵！”
听到这句回答的我立马再次兴起了打人的念头。因为自打我从那幅随着契约融合而烙印在我脑海中的图片上察觉到有关我以前记忆的蛛丝马迹后，我已经不下一百次地向梅露露打听那张记忆图片的由来了――毕竟这张图片只有在我与梅露露契约融合的时候才从我脑子里蹦出来过。虽说不久之前的我还对以前的记忆毫不在意，但是在抓住一点点记忆的尾巴之后，我隐约察觉到在我丢掉的记忆中有一个我绝对不能忘记的人，所以我只能以马拉松的精神锲而不舍地向这个唯一知情人追问下去。
但令我郁闷的是，梅露露那张从来守不住秘密的小嘴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像是装了八重密码锁的保险柜一样牢不可破，此刻她又像跟我较劲似的同样以马拉松的精神第一百次鼓起包子脸甩给了我这么一个一成不变的回答。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不禁会青筋暴突地想道：同样是主仆关系，为什么我就没有令咒这种好用的东西捏！？
我用左手紧紧抓住右手，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打！不能打！打下去的话这唯一的线索就完蛋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第一百零一次在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用狼外婆诱拐小红帽时的口吻哄梅露露道：“梅露露乖～～只要你告诉我那张照片和我之间的关系，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哦～～”
为了取回以前的记忆，我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纡尊降贵向梅露露这个纹章从者摆出标准的讨好者嘴脸了，谁让在我失忆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唯一能触动我尘封记忆的只有那张仅仅出现过两次的图片呢？而且在我看到图片的第一眼时，深藏在身体中的一个声音就告诉我：这张图片和我、梅露露、以及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很有可能成为解开我记忆封印的钥匙。
所以，为了弄明白一年前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为了得知那个对我来说尤为重要的人的身份，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放弃自己身为纹章契约者的尊严，千方百计地洒下诱饵想从她那上了保险的嘴里套出真相来。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觉悟：如果她说想玩女王游戏，我就立马冲出去给她买皮鞭蜡烛紧身衣并自己把自己绑成龟缚式！可是梅露露却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她唯一想要的东西，其实我早已心知肚明了。
果不其然，听到我充满诱惑力的话语后，梅露露用一根春葱般白嫩的手指抵住嘴角，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然后慢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如果有三文鱼吃的话，我也许会稍微想起那么一点点也说不定喵……”
她的声音还在空中打转的时候我就已经化作一阵疾风冲出去了。
●
像我这种穷苦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可怜的六百块钱在通货膨胀如此严重的今天只能节衣缩食靠咸菜馒头度日就连每天给女朋友打电话的费用都是早餐不喝豆浆改喝白开水省下来的如果不靠学分挣奖学金的话简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活下去如今却还要一天三顿的买五块钱一条的三文鱼来养这只毒舌的宠物我终于体会到封建社会被万恶的地主老财压榨的佃农的悲哀了……
正当我在脑海中发出这一长串愤世嫉俗且不加标点的感慨时，吃得满嘴流油的梅露露忽然冲我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这么盯着人家看……”
我赶紧摇头：“没，只是看你太可爱了，忍不住多看两眼。”
说完之后我发现最近我哄女孩子的本领简直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蒸蒸日上疑似银河逆流上九天，要是一年前我就练就如此高超技巧的话现在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女朋友……
得到我赞美的梅露露心满意足地晃着两只猫耳朵，仔仔细细地把三文鱼啃成了一条光溜溜的鱼骨架，然后例行公事地把鱼骨头递到我面前，问：“你要不要……”
“不必了，谢谢！”我不等她说完就木无表情地拒绝了。
于是鱼骨头就照着它宿命的轨迹飞出了窗外，一秒钟后楼下再次响起了一声惨叫――在这个学校里几乎没剩下几个学生的时期还能砸这么准，这丫头肯定是用通灵术看准了之后才扔出去的。
处理完鱼骨头的梅露露又飘到我挂在床头的两条毛巾前，左看右看了一番后问我：“哪条是擦脸的喵？”
和我共处一室都一个月了居然还分不出擦脸毛巾和擦脚毛巾？！我都开始崇拜她了――虽然那两条毛巾长得一模一样。
我说：“是右边那条。”
于是梅露露拿起她右手边的那条毛巾擦起脸来。
我强忍住在腹腔中左冲右突翻江倒海的笑意正襟危坐地看着她像猫洗脸一样仔细地用我的擦脚毛巾把脸擦干净，然后满嘴漏笑地问她道：“那么（噗）……三文鱼也吃完了，你想起有关那副图片的事了么？”
梅露露滴溜溜地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吃鱼的时候我是想起了那么一点点啦～～～”
我一阵激动：“想起什么了？快告诉我！”
但梅露露紧接着又无赖般地吐了吐舌头：“但是擦脸的时候又全～部忘掉了喵！”
………………
我咔咔地捏着手指关节，用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瞳孔紧盯着梅露露，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丫头，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推倒你耶！”
“哦？有本事来试试喵！”梅露露亦向我亮出匕首般尖利的指甲，威胁式地回应。
就在我俩之间即将由冷战升级为同室操戈的流血冲突时，我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奏起了欢快的节奏，是能够让世界变得和平的《拿去吧☆水手服！》。
听到这个铃声，我先是一怔，然后赶紧打手势让梅露露噤声。在她好奇目光的注视下，我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幻镜吗？”听筒中传出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是柳莉莉。
“嗯，是我。”
“听说你那边出了个好大的事故？我是看新闻才知道的，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柳莉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又有些生气。
“那个……应该算是事故吧……”我这才想起我从未跟她提起过在我们校园中发生的噬魂者事件，是因为怕她担心吗？说起来这起耸人听闻的事件已经过去一星期了，虽然学校联合政府方面对此事进行了全面的压制，但一夕间数百人的死亡依然在学生和家长间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如今这所学校的学生差不多都被家长接回了家，空荡荡的校园只余下了寥寥的人数和最基本的机能。校委会的那帮不务正业的家伙也罕见地进入正经模式焦头烂额地忙活起来，于是没有工作也没人接的我就只好独个儿留守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整天和梅露露扯皮度日。
“那个，幻镜……”
“嗯？”柳莉莉的说话打断了我的回想，将我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二人对话上。
“要不要去江南之家玩？”
“江南之家？那是什么地方？”记忆中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具体却又想不起来。
“上次我们约会的时候有人发给我们传单啊！很华丽的那个，你忘了么？”柳莉莉提醒我。
被她提到“华丽”这个词，我才想起上次和柳莉莉一起等公交车时有人发给我们一本传单，其封面之豪华让我差点把它当成某五星级酒店的菜单，翻开之后才发现其实是某旅游景点的宣传手册。
“我想起来了，不过为什么突然想要去那里？”
“我实习刚结束，回来就听说你们学校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故，我怕你晚上做恶梦，所以想拉你出去散散心嘛！”柳莉莉的话语中透着真诚的关切，还有一丝“这种事情也要我说明！”的娇嗔。
“我……”要是在从前，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而且还是我的女朋友――约我出去玩的话我肯定当即立断屁颠屁颠地就答应下来了，可是今天，我心中却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把我即将出口的回答给压了回去。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柳莉莉那巧笑倩兮的来电大头贴，又看了看一直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我的梅露露，然后才把手机再次贴上耳朵，说：“对不起，柳莉莉。我……不想去。”
“哎？为什么啊？”柳莉莉的声音透着惊讶，毕竟我以前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邀请。
“只是，不想出去……最近十月新番都在放最终话，实在是忙得没时间出门……”一时间我也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能含糊地搪塞过去，“对不起……”
“哦，这样啊……”柳莉莉的声音明显黯淡了下来，我忽然感觉自己收到了一张坏人卡。
“那你在学校好好休息吧，记得跟我联系哦！”过了几秒钟柳莉莉才又强打起精神，以平常的语调对我说道，“那就这样，拜拜～～”
“嗯。”
“嘟――――”长长的挂机音取代了柳莉莉清脆的嗓音，我却迟迟没有按下挂机键，只是直直地盯着屏幕上“对方已挂机”几个字发呆。
我为什么会拒绝她呢？促使我拒绝了她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是什么？
“你老婆找你做什么喵？”梅露露凑上来问。
“她想和我一起去江南之家玩。”我据实回答。
“江南之家？”梅露露的猫耳朵抖了抖，“你们要去江南之的家里玩么？你居然认识名字这么古怪的人喵！”
“我说……”我的脸上露出极度鄙夷的表情，“江南之家是个旅游景点，不是一个叫江南之的人的家！你小学毕业了没有啊？”
“喵呜～～”遭到我嘲讽攻击的梅露露脸蛋上飞起两朵受窘的红云，随后又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鼓着包子脸自个儿嘟哝着：“不就是个旅游景点嘛！肯定是门票又贵又没啥看头、凭学生证也不给打折、里面垃圾扔得满地都是、而且一进门就有地痞打扮的人给你照相一张照片问你要十块你不给钱就不让你走喵！这种所谓的旅游景点梅露露一辈子都不想去喵！哼的喵！”
我正在想这丫头是不是在哪个旅游景点被人宰过啊？梅露露却又停止了连珠炮式的牢骚，转过头来问我：“那你为什么不去喵？”
“这个……”我想了一会儿，郑重地回答说，“因为我怕犯下年轻的错误啊！”
“谁信你啊喵！”梅露露不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自个儿跑到窗前看夕阳去了。
我在下铺的床上坐下，掏出一根香烟棒棒糖叼上――自从芸渺然走后，我不知怎么的也喜欢上这种小孩子的零食了。难道连他的爱好也通过契约纹章传承给我了么？真是不可思议……
呆呆地看着伫立在窗前的梅露露的背影，任由香烟棒棒糖的巧克力滋味在口腔中扩散。然后，不经意之间，我心中某一点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就像是拒绝了柳莉莉那时一样，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操纵着我，让我的话语没有经过大脑同意就滑出了嘴唇：
“梅露露……”
“喵？”梅露露转过身来，看着我。
“要不要去江南之家？”
“哎？”梅露露的耳朵支楞一下竖了起来，“为什么不和你女朋友去却要拉着我去喵？”
“因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能说我脑子突然进水了吧？于是我只得给出了一个最无聊的解释，“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而已。”
听到我这句话，梅露露白皙的小脸上居然腾起了两抹红晕，看得我一阵迷茫。只见她竖着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双手却像是没处放似的不停地对裙摆上的蕾丝做着原始人钻木取火的动作。正当我判断过不了多久她的裙子就要因摩擦而起火并且已经做好了随时提起手边的水壶照她身上泼下去的准备时，她终于开口了。
竖直的耳朵垂了下来，纤小的双手却仍然紧紧抓着裙摆。她躲避着我的目光，低声说道：
“梅露露不想去那种地方喵～～”
死生?幻蝶
忘了我，活下去。或者和我一起死去。你觉得那一种比较幸福？
――――by?幻蝶
初景?梅露露不想去那种地方喵～～
“不知道喵！”
听到这句回答的我立马再次兴起了打人的念头。因为自打我从那幅随着契约融合而烙印在我脑海中的图片上察觉到有关我以前记忆的蛛丝马迹后，我已经不下一百次地向梅露露打听那张记忆图片的由来了――毕竟这张图片只有在我与梅露露契约融合的时候才从我脑子里蹦出来过。虽说不久之前的我还对以前的记忆毫不在意，但是在抓住一点点记忆的尾巴之后，我隐约察觉到在我丢掉的记忆中有一个我绝对不能忘记的人，所以我只能以马拉松的精神锲而不舍地向这个唯一知情人追问下去。
但令我郁闷的是，梅露露那张从来守不住秘密的小嘴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像是装了八重密码锁的保险柜一样牢不可破，此刻她又像跟我较劲似的同样以马拉松的精神第一百次鼓起包子脸甩给了我这么一个一成不变的回答。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不禁会青筋暴突地想道：同样是主仆关系，为什么我就没有令咒这种好用的东西捏！？
我用左手紧紧抓住右手，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打！不能打！打下去的话这唯一的线索就完蛋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第一百零一次在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用狼外婆诱拐小红帽时的口吻哄梅露露道：“梅露露乖～～只要你告诉我那张照片和我之间的关系，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哦～～”
为了取回以前的记忆，我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纡尊降贵向梅露露这个纹章从者摆出标准的讨好者嘴脸了，谁让在我失忆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唯一能触动我尘封记忆的只有那张仅仅出现过两次的图片呢？而且在我看到图片的第一眼时，深藏在身体中的一个声音就告诉我：这张图片和我、梅露露、以及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很有可能成为解开我记忆封印的钥匙。
所以，为了弄明白一年前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为了得知那个对我来说尤为重要的人的身份，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放弃自己身为纹章契约者的尊严，千方百计地洒下诱饵想从她那上了保险的嘴里套出真相来。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觉悟：如果她说想玩女王游戏，我就立马冲出去给她买皮鞭蜡烛紧身衣并自己把自己绑成龟缚式！可是梅露露却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她唯一想要的东西，其实我早已心知肚明了。
果不其然，听到我充满诱惑力的话语后，梅露露用一根春葱般白嫩的手指抵住嘴角，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然后慢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如果有三文鱼吃的话，我也许会稍微想起那么一点点也说不定喵……”
她的声音还在空中打转的时候我就已经化作一阵疾风冲出去了。
●
像我这种穷苦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可怜的六百块钱在通货膨胀如此严重的今天只能节衣缩食靠咸菜馒头度日就连每天给女朋友打电话的费用都是早餐不喝豆浆改喝白开水省下来的如果不靠学分挣奖学金的话简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活下去如今却还要一天三顿的买五块钱一条的三文鱼来养这只毒舌的宠物我终于体会到封建社会被万恶的地主老财压榨的佃农的悲哀了……
正当我在脑海中发出这一长串愤世嫉俗且不加标点的感慨时，吃得满嘴流油的梅露露忽然冲我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这么盯着人家看……”
我赶紧摇头：“没，只是看你太可爱了，忍不住多看两眼。”
说完之后我发现最近我哄女孩子的本领简直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蒸蒸日上疑似银河逆流上九天，要是一年前我就练就如此高超技巧的话现在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女朋友……
得到我赞美的梅露露心满意足地晃着两只猫耳朵，仔仔细细地把三文鱼啃成了一条光溜溜的鱼骨架，然后例行公事地把鱼骨头递到我面前，问：“你要不要……”
“不必了，谢谢！”我不等她说完就木无表情地拒绝了。
于是鱼骨头就照着它宿命的轨迹飞出了窗外，一秒钟后楼下再次响起了一声惨叫――在这个学校里几乎没剩下几个学生的时期还能砸这么准，这丫头肯定是用通灵术看准了之后才扔出去的。
处理完鱼骨头的梅露露又飘到我挂在床头的两条毛巾前，左看右看了一番后问我：“哪条是擦脸的喵？”
和我共处一室都一个月了居然还分不出擦脸毛巾和擦脚毛巾？！我都开始崇拜她了――虽然那两条毛巾长得一模一样。
我说：“是右边那条。”
于是梅露露拿起她右手边的那条毛巾擦起脸来。
我强忍住在腹腔中左冲右突翻江倒海的笑意正襟危坐地看着她像猫洗脸一样仔细地用我的擦脚毛巾把脸擦干净，然后满嘴漏笑地问她道：“那么（噗）……三文鱼也吃完了，你想起有关那副图片的事了么？”
梅露露滴溜溜地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吃鱼的时候我是想起了那么一点点啦～～～”
我一阵激动：“想起什么了？快告诉我！”
但梅露露紧接着又无赖般地吐了吐舌头：“但是擦脸的时候又全～部忘掉了喵！”
………………
我咔咔地捏着手指关节，用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瞳孔紧盯着梅露露，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丫头，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推倒你耶！”
“哦？有本事来试试喵！”梅露露亦向我亮出匕首般尖利的指甲，威胁式地回应。
就在我俩之间即将由冷战升级为同室操戈的流血冲突时，我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奏起了欢快的节奏，是能够让世界变得和平的《拿去吧☆水手服！》。
听到这个铃声，我先是一怔，然后赶紧打手势让梅露露噤声。在她好奇目光的注视下，我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幻镜吗？”听筒中传出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是柳莉莉。
“嗯，是我。”
“听说你那边出了个好大的事故？我是看新闻才知道的，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柳莉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又有些生气。
“那个……应该算是事故吧……”我这才想起我从未跟她提起过在我们校园中发生的噬魂者事件，是因为怕她担心吗？说起来这起耸人听闻的事件已经过去一星期了，虽然学校联合政府方面对此事进行了全面的压制，但一夕间数百人的死亡依然在学生和家长间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如今这所学校的学生差不多都被家长接回了家，空荡荡的校园只余下了寥寥的人数和最基本的机能。校委会的那帮不务正业的家伙也罕见地进入正经模式焦头烂额地忙活起来，于是没有工作也没人接的我就只好独个儿留守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整天和梅露露扯皮度日。
“那个，幻镜……”
“嗯？”柳莉莉的说话打断了我的回想，将我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二人对话上。
“要不要去江南之家玩？”
“江南之家？那是什么地方？”记忆中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具体却又想不起来。
“上次我们约会的时候有人发给我们传单啊！很华丽的那个，你忘了么？”柳莉莉提醒我。
被她提到“华丽”这个词，我才想起上次和柳莉莉一起等公交车时有人发给我们一本传单，其封面之豪华让我差点把它当成某五星级酒店的菜单，翻开之后才发现其实是某旅游景点的宣传手册。
“我想起来了，不过为什么突然想要去那里？”
“我实习刚结束，回来就听说你们学校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故，我怕你晚上做恶梦，所以想拉你出去散散心嘛！”柳莉莉的话语中透着真诚的关切，还有一丝“这种事情也要我说明！”的娇嗔。
“我……”要是在从前，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而且还是我的女朋友――约我出去玩的话我肯定当即立断屁颠屁颠地就答应下来了，可是今天，我心中却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把我即将出口的回答给压了回去。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柳莉莉那巧笑倩兮的来电大头贴，又看了看一直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我的梅露露，然后才把手机再次贴上耳朵，说：“对不起，柳莉莉。我……不想去。”
“哎？为什么啊？”柳莉莉的声音透着惊讶，毕竟我以前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邀请。
“只是，不想出去……最近十月新番都在放最终话，实在是忙得没时间出门……”一时间我也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能含糊地搪塞过去，“对不起……”
“哦，这样啊……”柳莉莉的声音明显黯淡了下来，我忽然感觉自己收到了一张坏人卡。
“那你在学校好好休息吧，记得跟我联系哦！”过了几秒钟柳莉莉才又强打起精神，以平常的语调对我说道，“那就这样，拜拜～～”
“嗯。”
“嘟――――”长长的挂机音取代了柳莉莉清脆的嗓音，我却迟迟没有按下挂机键，只是直直地盯着屏幕上“对方已挂机”几个字发呆。
我为什么会拒绝她呢？促使我拒绝了她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是什么？
“你老婆找你做什么喵？”梅露露凑上来问。
“她想和我一起去江南之家玩。”我据实回答。
“江南之家？”梅露露的猫耳朵抖了抖，“你们要去江南之的家里玩么？你居然认识名字这么古怪的人喵！”
“我说……”我的脸上露出极度鄙夷的表情，“江南之家是个旅游景点，不是一个叫江南之的人的家！你小学毕业了没有啊？”
“喵呜～～”遭到我嘲讽攻击的梅露露脸蛋上飞起两朵受窘的红云，随后又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鼓着包子脸自个儿嘟哝着：“不就是个旅游景点嘛！肯定是门票又贵又没啥看头、凭学生证也不给打折、里面垃圾扔得满地都是、而且一进门就有地痞打扮的人给你照相一张照片问你要十块你不给钱就不让你走喵！这种所谓的旅游景点梅露露一辈子都不想去喵！哼的喵！”
我正在想这丫头是不是在哪个旅游景点被人宰过啊？梅露露却又停止了连珠炮式的牢骚，转过头来问我：“那你为什么不去喵？”
“这个……”我想了一会儿，郑重地回答说，“因为我怕犯下年轻的错误啊！”
“谁信你啊喵！”梅露露不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自个儿跑到窗前看夕阳去了。
我在下铺的床上坐下，掏出一根香烟棒棒糖叼上――自从芸渺然走后，我不知怎么的也喜欢上这种小孩子的零食了。难道连他的爱好也通过契约纹章传承给我了么？真是不可思议……
呆呆地看着伫立在窗前的梅露露的背影，任由香烟棒棒糖的巧克力滋味在口腔中扩散。然后，不经意之间，我心中某一点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就像是拒绝了柳莉莉那时一样，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操纵着我，让我的话语没有经过大脑同意就滑出了嘴唇：
“梅露露……”
“喵？”梅露露转过身来，看着我。
“要不要去江南之家？”
“哎？”梅露露的耳朵支楞一下竖了起来，“为什么不和你女朋友去却要拉着我去喵？”
“因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能说我脑子突然进水了吧？于是我只得给出了一个最无聊的解释，“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而已。”
听到我这句话，梅露露白皙的小脸上居然腾起了两抹红晕，看得我一阵迷茫。只见她竖着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双手却像是没处放似的不停地对裙摆上的蕾丝做着原始人钻木取火的动作。正当我判断过不了多久她的裙子就要因摩擦而起火并且已经做好了随时提起手边的水壶照她身上泼下去的准备时，她终于开口了。
竖直的耳朵垂了下来，纤小的双手却仍然紧紧抓着裙摆。她躲避着我的目光，低声说道：
“梅露露不想去那种地方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