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
字体: 16 + -

第73章 因何落水(下)

    老夫人不再客套,和颜悦色问起了红玉:“红玉,你说,你们主子好端端的,如何就掉到了水里,这么凉的天弄出什么病来我怎么跟她父亲交代呢。”

    当时主子们各自说话,司徒嫣与杭莹两人独自在湖边赏花,有几个丫鬟跟着,但都顾着看景色,没有仔细盯着她们俩的举动。红玉越想心中越是有底,离得最近的就数她与杭家一个丫鬟了,偏当时那丫鬟指着水中那个亭子说话,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了是杭莹把自家小姐推下去的,她根本无法辩驳。

    想罢,红玉扑通跪在地上,通红了眼睛嘤嘤哭诉:“老夫人,你要为我们小姐作主啊,我们小姐自小跟在你身边,她的性情你最是了解,从来不会得罪人。她好心带杭小姐去看花,谁知那杭小姐无故把她推入了水中,我们小姐这般娇弱的身子怎么经得住呢,若有个好歹咱们几个伺候的都不用活了。”

    她哭得声情并茂,好似这时候司徒嫣已经死了一样。

    老夫人先还有几分怀疑,这会子听了红玉的话就信了八九成,登时怒不可遏,顾不得杭家之势、王府之威,气恼非常的指着杭莹斥道:“闺阁小姐,理应端庄贤惠,杭小姐便是郡主又如何,岂能无缘无故将嫣儿一个弱女子推入水中,你说,她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说啊。我们锦乡伯府确实比不上你们王府尊贵,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此事我一定要替嫣儿讨回一个公道。”

    太妃与王妃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这个老夫人,一遇到娘家人的事,就有点无法沟通,不过一个丫鬟的话,她就要定下杭莹的罪名,也太小看她们杭家了。

    侯夫人被老夫人一席话臊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所有官府要都这么审案,那满世界都是冤案了。老夫人说话时就不能先在肚子里回想几遍,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样轻易出口的一句话会害死整个侯府吗,都几十的人了,心里眼里还只有那么个娘家,那你别嫁啊。这些年,搬了多少银钱去填补她娘家那个空当,若不是为着老侯爷去得早,侯爷可怜母亲寡居,也不至于这么纵容她,反而把她养得比年轻时还要没脑子。

    当然,这些话侯夫人只敢在心里骂,不敢真的表示出一丁点来,不然侯爷回头又要怪她。其实,侯爷也不是不知自己母亲那点毛病,但些许小事无伤大雅便容她做主了,如果知道老夫人会弄出这么大事来,估计这些年对她就不是一味的孝顺了。

    杭莹又气又愧,气得是她本没有做出那样事来却被人硬是栽倒了头上,愧得是为着她丢了王府的脸面,但当着外人的面,她生生把眼泪咽了下去,不然人家又要说杭家的女儿没有家教。

    太妃揽着杭莹到自己怀里,轻声抚慰了几句,然后看向红玉,容色异常锐利:“这位姑娘,你是亲眼看到我们郡主把你家小姐推到了湖里的”

    “是的,奴婢亲眼所见。”反正没有旁人看见,自己这么说谁能找出什么漏洞来。

    “你们听,她都亲眼看到了,还能假的吗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老夫人一下子激动起来,拍着桌子喝道。

    侯夫人真是恨不得恼不得,勉强在旁边劝道:“母亲,你先别急,有什么话还要听听郡主的意思呢。一个丫鬟,当时或许吓坏了,心慌意乱的,也不知看得真切不真切,如果弄错了不但对不起郡主,我们自己也没脸。”

    老夫人哪里还听得进去,一心认定是杭莹做的,媳妇想娶那样的女子进门,这样开脱的话都说得出来,真是妇德败坏,她啐了一口:“嫣儿可是你侄女,你不说为她讨回公道,还一心帮着外人说话,你哪里配得上做侯府的当家主母。红玉最是个稳妥的,怎么会看错,你说啊”

    这样的话向来是忌口的,估计老夫人也是积怨已久,顺口骂了出来。当家主母,这可不是随意能羞辱的,关系到日后掌家大权呢,侯夫人被气得倒仰,紧紧握着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荷好笑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这样的极品老太太,估计能和董家老太太有得一拼了,不知让她们成了对手会是怎么样的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羞辱当家主母,其实羞辱的是整个侯府啊,她难道连这点都不明白

    韩穆雪本来还能勉强听着,这回连她母亲都一块怪上了,更是不忿起来,高声辩驳道:“老夫人,母亲自从接手府里的事,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老夫人觉得她是什么地方配不上当家主母呢红玉一个人的话也不能证明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们当时明明都在场,并没有一个人看到莹妹妹推了司徒表妹啊,难道凭着红玉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了不成”

    她并不是急躁轻浮的性子,相反侯夫人教养她一向照着苏家管教女儿的方法,琴棋书画要学,但管家理事也不能马虎,平儿出门也爱带着她,让她多长点世面,毕竟她极有可能入宫。如果一味的单纯善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不知能挨到几时呢。

    老夫人眼里总觉得当年的大孙女是最好的,韩穆雪及不上她姐姐乖巧,不是很得老夫人喜欢,反是司徒嫣爱在老人家眼前奉承,说话乖巧讨喜,比她还多得三分疼宠。她心里亦是有些不满的,平日也算了,如今见无端责备她母亲,这口气就有些忍不住。

    老夫人愈发添了怒气,这个孙女,与自己一向不亲,不由喝斥起来:“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说乖乖回自己闺房呆着,成天跑着跑那是做什么,有没有一点女孩儿的贞静。长辈说话,何曾轮得到你一个晚辈顶嘴了,还不给我回房去。”

    “老夫人这话孙女不敢当,孙女并没有跑来跑去,倒是司徒表妹三天两头往我们府上跑算怎么回事,是不是学司徒表妹就是女孩儿的样子了。我更不敢顶嘴,我这可是孝顺老夫人,长辈有过就该指出来,难不成任由长辈一意孤行吗,学里的师傅可不是这样教的。”韩穆雪是现在侯府独一无二的嫡出小姐,几分气势威严那是必然有的,又读得书多,几句话就把老夫人驳得回不出话来。

    “你,顶撞长辈还有理了不成,来人呢,去把侯爷请回来,这个家乱成这样我是管不了了,让他自己回来料理清楚。”老夫人气急,直着声往外头唤人,还真有人出去寻侯爷了。

    侯夫人与韩穆雪都没有阻止,侯爷来了更好,让他亲眼看看,把他母亲都惯出些什么毛病来了,看他以后是不是还这样

    不过,几句面上的话儿侯夫人还是要说的:“穆雪,还不住口。你一个女孩儿,长辈教导听着就成,有不对的地方也可以问你父亲,怎么能这样不懂规矩。”她的语调听着一点都不像责备,倒有些安慰的味道,继而对老夫人劝道:“母亲,穆雪年纪小,你好生教导她,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等她父亲来了好好训她,母亲消消气吧。”

    老夫人虽然如骨鲠在喉般不舒服,但总不能当真跟个晚辈对起嘴来,懊恼的摇了摇头,问着太妃王妃:“既然红玉都指认了,你们总要给个说法吧。”

    太妃实在不想与这个糊涂老太太一般见识,觉得太掉身份,又不得不接招。风荷看见,凑近太妃轻声说了几句,太妃点头笑道:“我还有几个疑问要问红玉姑娘,就由我孙媳妇代劳吧。”

    老夫人虽然觉得杭家弄个小媳妇子与自己说话太不恭,也没有什么办法,默默应了。

    风荷含笑上前几步,走到红玉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转得她发慌,方才问道:“红玉姑娘,你要知道,律法上言明,你一个人看到此事不能算的,至少也得有两个人证才行,所以你说了等于没说。”风荷这话绝对是胡诌的,律法没有这一条,但这里的人别的她不敢说,这个老夫人与红玉是定不知的。

    果然,红玉惊讶地望向风荷,张大了嘴,她不知道还有这一条啊,那不是小姐白白落了水可惜,她始终是个奴婢,心机没有司徒嫣深,于司徒嫣而言,能不能把杭莹定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杭家不会再把杭莹嫁给表哥了。而红玉以为,一定要把杭莹的罪名落实,才算完成了主子的交代。

    她有些踌躇,不知该怎么回答。

    有个人比她更急,那就是老夫人了,老夫人已然认定杭莹害了司徒嫣,怎么受得了就此放了杭莹呢,她当即着急得问着红玉:“红玉,你好好想想,当时有没有别的人看到了。”

    红玉真的认真细想了起来,当时离得最近的伯府的丫鬟好像还有绿意,这蹄子最是个会耍滑的,一定知道怎么回答。她忙信誓旦旦回道:“绿意也在附近,老夫人可以问问她,有没有看到”

    很快,绿意被带了上来,是个身量苗条,容长脸面的清秀小鬟,她上前行了礼跪在红玉身边,眼角瞄向红玉的时候有笑意闪现。

    风荷仔细打量着她,心中暗笑,就怕你不上钩,你既这么配合那就最好了,省得麻烦。她转而问向绿意:“你叫绿意,你们小姐落水的时候你在哪里”

    “奴婢当时在偏东方向三丈处柳树下。”她说得是实话,没有人可以否认。

    “那你有没有看到你们小姐是为什么落了水的”

    “奴婢看得不算很清楚,但隐约能看见是杭小姐推了我们小姐一把,小姐才会忽然落水的。”当红玉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一定是主子交代的,自然想跟着邀功,总不能把所有的功劳都被红玉这个贱蹄子给占了。

    风荷皱了眉,有些无奈的样子,都有两个人作证了。

    老夫人得意得很,要想杭家那个丫头没事,哪有这么容易。她脸上都露了笑颜:“红玉和绿意都看到了,太妃娘娘还有什么可说的”

    风荷笑着对太妃点了点头,然后对众人说道:“既如此,就先把绿意姑娘带下去吧,我们娘娘还有一点小疑问要问红玉姑娘。”

    这次上来把绿意带下去的是侯夫人的人,她算是看透了,不给老夫人一点颜色瞧瞧,她还得兴风作浪,素性这一次彻底下了她的面子。她是聪明人,不过一会就看出了风荷使的心眼,又是佩服又是担忧,这个杭家四少夫人真不简单,好似一切都在她掌控中的淡漠,又担心自己家算是惹着了杭家,往后日子不好过。

    待绿意去的远了,风荷才笑吟吟对红玉说道:“红玉姑娘看到五妹妹是用哪只手推得司徒小姐吗或者你给我们示范一遍”

    红玉正要开口,忽然握住了自己的嘴,她懂了,这个少夫人使诈呢。她如果说是左手,回头绿意说是右手,那不是穿帮了吗到底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绿意绿意啊,你自作聪明什么呀,坏了大事了。她却忘了是自己提了绿意出来,眼下后悔是不顶用的了。红玉真想找块墙撞死算了,她掉进了一个坑里,一个诬陷郡主的滔天大坑,便是她父母亲人都别想有好结果。

    自己真是太傻了,干嘛听从小姐的话,不然哪里来得这么大麻烦。说起来,红玉不是没有私心的,她时常陪着司徒嫣在侯府,对韩穆溪是极熟的,早就情根深种了,只要她小姐能嫁给韩穆溪,她就是通房丫头,日后生个一儿半女的就是姨娘了。

    “红玉姑娘是想不起来了吗不太可能吧,红玉姑娘看得那么清楚明白,怎么可能连哪个手都没有分清。”风荷故作惊讶,小嘴微开。

    红玉想着反正是个死,不如赌一把,她有一半的机会能赢呢,总比这回死了好些。想清楚了,咬牙说道:“是用右手推的,奴婢想起来了。”

    风荷眉梢上扬,做出深信不疑的样子来,和气得道:“司徒小姐那边离不了人,红玉姑娘回去服侍着吧,一会有需要了再去请姑娘过来。”

    红玉虽然满是担忧,但想到至少暂时脱了身,还能回去与小姐商议一番,便暗喜地应了。

    老夫人极为不快的质问:“红玉看得这般清楚明白,杭小姐,你还不肯认吗我这侄孙女儿从小丧母,身世堪怜,杭小姐究竟是哪里看她不顺眼了”

    杭莹勉强琢磨透了风荷的计谋,心知自己的清白很快就能查清,懒得去与这个昏庸的老太太计较,伏在太妃怀里看都没看她一眼。她从来都是个守礼的好姑娘,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足以见得她是多么伤心生气了。

    “老夫人,司徒小姐受了惊,她的几个丫鬟年纪偏小了些,不如老夫人遣个老成些过去照应着,有什么咱们也能快些知道啊。”风荷非常好心的建议她。

    老夫人想了一想,很是这么个理,若那几个丫头省事些,嫣儿还不会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呢,正该派个稳妥的过去伺候着,便点了身边最得用的丫鬟过去。由此,她对风荷的印象好了不少,杭家也就这个少夫人讲理些。

    风荷又道:“既然绿意姑娘也看见了,也请她进来说个清楚吧,免得大家心里不服气。”

    老夫人忙道很是,正该这样呢,她就要让杭家无话可驳。老夫人错就错在太信任司徒嫣,以为她真是那个在她跟前撒娇逗笑的小女孩了,不然不至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绿意进来,一听风荷的问话,登时呆了,她何曾看见了,不过是顺着红玉说得,不知红玉这蹄子怎生回答的,也不与自己通个气,这如何是好啊大家都穿着夹袄的日子里,绿意额上渐渐渗出了汗。

    “绿意姑娘看到我们郡主是用得右手呢还是用身子撞的即便当时急迫了些,绿意姑娘只要稍微回想一下两人的站姿就能记起来吧,怎么就用了这么久,还是绿意姑娘根本没有看到”风荷非常尽职地循循善诱着,而且她绝对没有误导啊,她可是提了右手的,红玉不就是这么说的,若说她有心误导她是坚决不认的。

    右手撞得撞得不行,之前明明说好了是推的,不能中途改词。到底是右手还是左手对了,杭家的人一定是帮着她们自己人的,她这样问分明是要误导自己,让自己一时反应不过来在里边选一个,说明红玉回答的根本就不是其中任何一个,那就是左手,对,一定是这样的。

    经过这一番混乱的思绪纠葛,绿意终于得出了答案,她斩钉截铁回道:“奴婢看见是左手。”

    老夫人一听,先是懵了半刻,随即就想说话,可惜风荷抢在她之前开口了:“绿意姑娘,事关皇室,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还是想想清楚吧。”

    她越这样说,绿意就越以为她们这是在惧怕,她越发能够认定自己说对了,一口咬定了是左手。

    风荷抚额,无奈地回头对大家说道:“这却是没法问下去了。”

    老夫人心焦不已,严肃得喝止绿意:“绿意,为何你与红玉看到的不一样呢”

    咕咚一下,绿意蒙了,她的思绪渐渐纠结,难道,难道红玉回得不是左手,这,这怎么可能呢可是,老夫人不会骗她啊。她想要改口,可是她之前的回答太确定了,已经容不得她反口,她发现自己主动跳进了人家给她挖的坑里,还不敢呼救。她恨不得拧碎了自己的嘴,安安分分有什么不好,非要跟着邀功,这哪是邀功,这根本就是催命呢。

    这场戏,让太妃和王妃看得畅快不已,不过为了不让这两个丫鬟反口,太妃决定再加最后一把火。她的样子像是很为难,最后叹着气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已经不是我们内院女眷能了结的了,我看还是让官府决断吧。把那个叫红玉的丫鬟一并带上来。”

    老夫人隐隐感到不好,她直觉地相信如果送官,她的侄孙女儿一定落不了什么好,她拼命与绿意使眼色,企图让她改变说辞。而绿意早就沉浸在恐惧慌乱之中,根本没有去看老夫人。

    红玉重新带了上来,她一看到屋中情景就猜到绿意与她说得不同,她觉得这样的气氛太沉重太窒息,她有些无法承受了。

    太妃也不与她们多说,面容威严无比:“你们两个忠心主子这是好事,既愿为你们主子叫屈,不如送你们去官府喊冤吧,毕竟谋人性命可非小事啊,咱们不敢私自作主了。”

    送官绿意之前听过一次还好些,红玉却是有些撑不住了,方才在屋里老夫人的人在跟前她不能与小姐多说,看得出来小姐也是心急了,这事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试图陷害杭家的,整个京城谁敢惹到她们头上。当初西瑶郡主害得四少夫人坠马,自己最后落得个远嫁他乡的下场,现在陷害的是杭家嫡出的小姐,结果会不会更惨。

    风荷扶着太妃的肩,害怕的问道:“祖母,是不是状告皇室要滚钉板啊,那个会不会很痛天呢,几百根钉子从身上扎过,那会留多少血啊,会不会死啊”她一面说着,一面害怕地轻轻颤抖着身子,连声音都听着全是惧意。

    太妃拍着她的手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别说是状告皇室了,民告官都必须滚钉板。你年纪小,没听过,很多人最后都没有告成状,还不是在滚钉板的时候丢了性命吗红玉和绿意姑娘要为她们主子伸冤,这样一片忠心,难道连小小一个钉板都受不住啊,上了堂更有无数的酷刑呢。”

    太妃每说一句,红玉和绿意就颤抖一次,当太妃说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衣衫,瘫软在地上,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老夫人不知是焦急还是慌张,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只要杭家低了头就好,如果闹到官府去,侯府的面子也不好看啊,那就是彻底与杭家翻脸了。

    侯夫人知道自家老夫人做得过了,惹怒了杭家人,却不得不出来圆场:“娘娘,咱们两家是几辈子的世交,更是姻亲,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而伤了情分呢。”

    “侯夫人放心,这本是我们杭家与司徒府的事,与侯府不打紧,不过到时候请你们做个见证罢了。行了,还请侯夫人使几个人送两位姑娘去衙门吧,这件事还是早点了结的好。免得夜长梦多。”太妃说完,就有起身告辞的架势,吓得红玉和绿意咚地扑到了地上。

    红玉犹在心里挣扎着,绿意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不要,不要啊,奴婢不要去官府。奴婢根本没有看到郡主推了我家小姐,奴婢完全是受了红玉的挑唆才这么说的。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开恩啊,奴婢错了。”

    红玉听得两眼血红,绿意这个死蹄子,为了给自己脱罪居然把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决不能让她得逞了。自己不过是听从小姐的话,凭什么要自己去滚钉板,而小姐却安安稳稳嫁给韩少爷,以后陪嫁丫头也让别人给占了,自己何必白白送死呢。

    “不是的,奴婢没有挑唆绿意,是小姐,是小姐让我们这么说的。娘娘,你可以宣小姐来问,小姐之前就与奴婢说好了,她故意掉到湖里去,然后让奴婢陷害郡主。真的,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却没有一句虚言。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啊,奴婢不要去官府。”

    绿意和红玉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当然有些人是真的震动,有些人却是装出来的了。

    老夫人自然是真的被惊到了,她犹自不信,嫣儿那么个单纯良善的好姑娘,怎么会想出这样歹毒阴险的计谋来,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当即大骂道:“你们两个贱婢,胡说些什么呢嫣儿怎么可能这样做,她干嘛要陷害郡主,而且她难道不怕没有及时获救吗”

    “老夫人,都是真的,奴婢说得句句是实。小姐怕郡主嫁给小侯爷,就想出此计破坏两家的亲事,小姐会水性的,她小时候就学过,所以小姐才敢假装落水啊。”红玉此刻完全顾不及司徒嫣了,她只想尽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别死得那么惨,什么能说得不能说的一块都喊了出来。

    太妃心里那个乐啊,这趟侯府没有白来,虽然亲事不成,看了这场好戏也不冤,太有意思了。哎哟,这狗咬狗真是精彩,太妃很想叫她们继续演几场,这可不是随便都能看到的。

    老夫人气得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无论她怎么不信,事实都由不得她不信,她这般信任宠爱的孙女儿,居然会有这样深切的心机,能把她都蒙在鼓里。你叫她如何不气

    事情发展至此,杭莹的清白是洗清了。

    太妃与王妃到底是上等贵族阶层的人,不是那些无聊的妇人,虽然想看戏,到底不该落井下石,告辞去了。

    侯夫人对今天这场会面是彻底死了心,有没有得罪杭家还不知呢,明儿得亲自与侯爷上门赔罪。这都过了午饭时辰,让太妃和王妃几人饿着肚子回去,侯府的脸面是没了。可是还要请太医给老夫人诊治,还要处理余下的事情,侯夫人实在是抽不出身,只得满怀歉意的送走了杭府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