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蒋局
自责，深深地自责。因自己的一意孤行，逞英雄之争，顾及太多，才害了师父杨队，为了保护自己，不顾安危，竟然毅然挡在身前。全都是自己的错。
同时对匪徒充满了无尽的憎恨，怨愤。他们为了一已私欲，试人命如草芥，毫无人性，惨绝人寰。天地可诛，人皆可弑。
王辰逸沉痛垂首，梗咽抽泣。自从父亲死后，师父杨队和蒋局对自己亲照关注，犹如亲生子女。平时虽然和他们有许多口舌之争，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王辰逸知道他们说的做的全都是为了自己，虽然他们有些做法不能认同。其实内心深处早已把他们当成父亲看待，在他们身上看到父亲的影迹。如果杨队不能挺过这关，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沉重的脚步声清晰传至，特警人员冲了进来。有人询问他身体情况有无大碍，有人在观测周围情况，王辰逸都全然不顾，失魂般的睁睁看着杨队。最后还是两人把他挟身而出。
大厅还有一些余火，烟云飘然，四辆消防车早以待命，高压喷水向大楼喷放消防水，消防人员全幅武装冲进大厅内救火救人。六辆救护车也早已停在远处，杨队被医务人员小心翼翼抬进救护车里，王辰逸一直弯腰跟随，木讷死盯担架上昏迷的杨队。直至救护车远远开去，他仍然望着那个方向。
稽查车前，王辰逸靠座车轮，目光死寂。他抬头望向商务大楼二三楼，心中的自责和怨恨更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狰狞可怖，犹如冷酷的野兽，随时都会爆发出令人乍舌的兽性。
经过三次爆动，现场的气氛越加凝重严峻，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对难得一见的事件充满好奇和畏惧。明明知道越往前就越危险，但还是不停往前拥挤。一眼慌过，人浪如海潮般此起彼伏，如果不是武装官兵□□，他们早就冲了进来，所有能看到现场的高楼，也都人影楼满，他们趴在窗户远远观望，有的用望远镜，有的直接用摄像机摄下整个过程。难得一见的宏观场面。
经过这次爆破事件，原本就繁忙的蒋局又有更多事情需要处理，看着杨队被抬上救护车，他的心里也是一沉，面显痛色。多年的好友战友，一个又一个离去，杨队更是他好友中的知已，心中的阴霾丝毫不下于王辰逸。但身为公安总局局长，行为风度不能失了分寸，一句话就会影响后面的过程，必须处理考虑得当。劝了两句王辰逸，继续指挥现场的工作。
寒嫣抱膝守在王辰逸身旁，静静看着他阴沉乌黑的脸，衣服也是脏破黑乌，阴霾的直视商务大楼，狰狞可怖。寒嫣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直不敢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守着。
拥嘈的人群在次分出一条道路，六辆政府官员专车栩栩开进警戒线内。蒋局严谨迎上，和下车的几名市里高层领导宁谧握手。其中一人就是本市市长，这次事件太大，惊动了市内的所有高层。
市长姓王，即将步入六旬却一幅红光满面，平和可亲的中年人模样。雍容的脸上没有笑容，金边眼镜也掩饰不住他眼神中一闪而烁的睿智光泽。
一翻交谈后，王市长从蒋局口中大概了解了情况。听完事情的先后经过，王市长也是紧促眉头，问道：“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匪徒都被困在里面，我们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现在是他们这种高层级别的人交谈，下面的人都守卫在不远处，蒋局突然小心说道：“如果他们真是单纯的匪徒，那要好办得多。可是从头至今，有很多疑点。”
王市长也小声紧蹙问道：“你认为有什么问题？”
“第一，最初局里接到银行被劫消息，是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前。从当时的录像来看，匪徒只是形式的从银行主管那里要取外防盗门的钥匙，却没有进一步行动。而且他们得到钥匙之后并没有急着去开门。这根本就不象是抢匪应该做的。
第二，如果说因为没有里面的密码，他们还不想打草惊蛇多争取时间，惊动里面的红外线警报还说得过去。但问题是，他们直接分成三批人，把银行三层的人全部挟持为人质。如果是一般的劫匪，事先都会摸清情况，谁手里有重要的东西，要抢的对象的安全措施。当天对方有没有什么会打乱计划的特殊安排。如果这其中任何一样出了差错，如果还继续原计划来抢劫，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匪徒抢劫就是为了挥霍，享受。谁也不愿意送死。”
各位市领导都是一惊，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没有一人打岔，继续听蒋局说下去。
“第三，他们装备精良，协作默契。匪徒首领心狠手辣，胆大妄为，但却很聪明。最初我们的人从下水道潜入，他们却早就安排人手设好埋伏，炸塌了下水道，几十名突击队员被炸被埋死。如果不是我方刑警王辰逸临危处事，机智取胜。现在一层的三百多人质仍然没能解救。但这却是对方的一个圈套。他们知道我们迟早会突击救人，早就在一层安装了炸弹，为的就是以防万一。现在我方简直可谓损失惨重”
“第四。”市长整个脸都沉了下去，一反雍容平和的样态。蒋局察言观色，并为因此停住，继续分析道：“除了一层的摄像完好之外，二三楼全部被破坏，说明他们早就对银行的结构布局了若指掌。为什么他们把一层的摄像保留，可以让我们看见里面的情况，一开始我并没有发觉，至到发生了这次事后才明白。”蒋局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丝痛色，但也只是一瞬很恢复了。
“回想开始，我理了理头绪，得出一个结论。匪徒从最初就没有对银行里的钱产生兴趣，而是把自己孤立在二三楼。通过录像，我们了解了匪徒一至三楼的人数，却并不知道下水道里面还埋伏有四名匪徒。二三楼所有摄像头被破坏，不让我们知晓里面的情况，他们孤立无缘，但现在手中的人质都是社会上的名流，看似普通的阻击，其实早有预谋。而且从匪徒尸体的样貌看，他们全都是新疆一带的人，甚至有一人和中东人很象。”
市长抬手示意蒋局不要在讲下去，他已经猜到蒋局要说什么了。如果真如蒋局猜的那样，那这次事件就已经很不单纯了。转了个弯，换了个方向问道：“这个消息暂时不要散布出去。有什么其它的线索，可以直接证明吗？”
蒋局仍然严谨讲道：“所有人的资料都送去鉴定了，很快就会有结果。而且王辰逸他们抓到一个活口。我们的人现在正在审问。”
“干得好。”市长紧蹙的眉头微微舒缓。有意无意间询问：“老蒋，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蒋局面不改色，察言观色下一如既往道：“我想应该听听其它意见，这次事件很不一般。”蒋局没有说明他的真实想法，其实他已经有了决定，但就如他所说，这是一次大事件，而且很不一般，已经死了几十个特种官兵，就算他有权力指挥他们，就算口号喊得好“人民子弟兵不畏牺牲为老百姓做实事”，但这次事件平息后，“有心人”反应到中央，那就不好办了。
如果继续指挥下去，成功当然最好，就算有官兵牺牲，也同样平息了这次事件。情况更糟糕的，万一出个差错，人质有个什么，那就真的是有口难言。二三层的人质基本都是社会名流，银行高层，朱家代表，哪一方不是权高势大。一楼的人质成功解救，虽然配合得当，很大一部分是运气使然，但二三层的人质都不是普通人，真有个差错，给社会造成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这个责任，又有多少人能承担。
既然这是一块难肯的骨头，而且比他权位更大的市长亲临现场，干脆把所有事情推给他来做。市长更是老奸巨滑，直接问明蒋局下步怎么做，成功的话，他亲临现场，功劳有他一份，真要有个什么也好把全部责任推卸给他。蒋局却没有直接言明，他在看市长怎么说。
“老姜，特派员什么时候到？”市长转身问他身边的一位中年人。
蒋局一惊，早就听说中央特派员会来本市，没想到已经秘密来到了。王市长直接道：“传下去，等特派员来了立即开紧急会议。”蒋局一听，明白了。紧急会议什么时候不能开，飞要等特派员来了在开，分明是他也不想摊这趟浑水，干脆直接把事情推出去。王市长不动声色道：“带我去看看那位英勇。”
寒嫣蹲在王辰逸身旁，静静看着他。他一直不动，眼神暴戾，寒嫣鼓足了很久的勇气才轻声问道：“辰逸哥，你没事吧。”声音如同蚊蚁叮咛，轻语细声。见王辰逸似乎不为所动，寒嫣胆子大了一些，在次喊了一声。
这次王辰逸有所感应，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惊慌的她，嘶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