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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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九二二

    sat oct 08 02:38:04 cst 2016

    时夜,在火水灯的映照下,老普架子床躺着一个人,浮肿的脸,伴着火苗跳跃,夜风掠进,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房间里面火水灯闪烁着特有的光芒,俯看那焦黑的灯芯,四周是内蓝外橙的火苗,时不时跳动一下,顶部被熏黑的灯罩依稀刻有一九二二!

    床上之人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蒸发着水分,先由肿胀慢慢的向正常过渡,然后是干涸,似有似无的光晕在伸展,一点点的,皮肤开始干裂,如瓷器的裂纹,密布在可见的范围。

    然而变化并没有停止,肤色一会白一会黑,裂纹的边缘翘起,直至整张脸如万年老树皮一样!

    ……

    啵!

    很轻微的一个声音之后,架子床上的那人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分离出来,很快一个白色近乎透明的人影出现。

    “啊!”

    白色人影转身,穿过架子床的围栏在空中直立,伸着懒腰不经意间看到床上的人,顿时停住了动作,吓得差点儿傻掉,嘴角抽搐地震惊叫道:

    “我死了吗?!我死了吗?!”

    然后左右前后,自己打量着自己,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角抽搐地埋怨道:

    “死也就死啦,怎么尸体那么丑,全尸是全尸,可是怎么像在火里烤了半个时辰,都已经烧焦啦!”

    看着疑似自己的尸体,风祯欲哭无泪。这死的太难看啦,还不如被毒死,在毒药高能的情况下,起码还是个正常尸首!

    “就这样的躯壳,不死我也不想要啦!等等,不对吖,人死了不是要牛头马面来勾魂才能走的吗?我怎么自己就出来啦?难道是我自己死之前就知道尸体会太丑,自己都嫌弃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风祯搞的头大,可是他确实记不起自己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状会这样,毫不美观!

    “不管啦,死都死啦,回去是不可能滴,还是趁勾魂使者没来之前,出去溜达一下,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下定决心的风祯不由分说的就离开了房间,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那所谓的尸首发出腐木一般的味道,并在不久之后一点点的随夜风,消散在空气中。

    ……

    刚穿过一道墙,就看到两个人行色匆匆的走来,一男一女,看装扮应该不是主人家,而是下人或者长工之类的:

    “最近老夫人越来越暴躁,以前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现在经常乱发脾气,还是琢磨不透的那种!”小丫鬟打扮的女子说道。

    “可不是!我上次就多看了眼少爷送给她的铜镜,她既然要我跪下认错,我当时就蒙圈了!”皮肤有点黝黑的年轻男子接茬说道。

    “近期自求多福,希望老爷的药能快些治好老夫人的病!”

    “唉!”

    ……

    风祯还很认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刚想问问这里是那里,为什么自己会死在这里的问题,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走的那么快,连他们在风祯身上直接穿过都没有发现。于是他追上两个人,想打招呼,拽衣角之类的,可是最后发现都是徒劳。

    一想也是,现在都不是人啦,人鬼殊途,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知道,还想着拽衣角,人家不泼狗血就不错啦!

    经过这两个人的事情,风祯现在有点沮丧。刚刚还一直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现在看是看了,就是冷眼旁观,人间真的就不再属于他了么?

    可是话说风祯都死透好一会儿啦,还是没见到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之类的鬼差。难道成了黑户?风祯不禁这样想到:那就四处逛逛,总会有人可以看到自己的。

    这不没过多久,也就几道墙,半拉门的功夫,在一个院子里,风祯看到一个特别的人。

    这个人穿着蓝褂短衫,戴着一顶瓜皮帽,手提着一个灯笼站在一个房间门口。

    “看得到我吗?”

    风祯小声的问道。为什么还不死心呢,原因在于这个人个子很袖珍,一个男人脸上还化了妆。如果是正常的扑粉也就算了,好死不死,竟然搞的像刷墙一样厚的粉,还画了俩非常明显的腮红,这不是告诉风祯:我不是正常人!

    袖珍男子没有回答风祯的话,一动不动站的像座雕塑。难得碰上的人,又是一个看不见自己的,风祯失望万分。

    也正是难得碰上,风祯无聊的去撩了人家帽子,然后想去扣人家的面皮,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袖珍男开口啦:

    “我老大在里面办事,请勿打扰,否则后果自负!”

    面无表情,就好像连嘴都没有动一下,可是风祯清楚的知道,这是从袖珍男子身上发出的声音。

    风祯满脸麻木的表情,今天他受的打击太多了,只能如此自我麻痹来摆脱某个怪物制造出的阴影:

    “你看得见我?!”

    袖珍男提了提手里的灯笼,以此来回答风祯:不但看得见,还非常清楚,你可以看看我的灯笼!

    按着袖珍男的提示风祯认真的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袖珍男:

    “灯笼红色,但是上面的死字是白色的,黑色应该更好看!嗯,既然是个死字应该是地府的,难道你的老大是勾魂使者?”

    风祯边打量袖珍男的灯笼,边自言似的说道。其实风祯知道这个肯定不是什么地府的,地府如果就这鬼差,他自己分分钟就可打十个、八个的,还怎么去抓拿厉鬼、妖魔之类的。

    不出意料,袖珍男摇摇头,示意风祯可以走了,不然会有麻烦。风祯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在鬼差还没来之前,也许还可以交几个鬼友呢!

    可是风祯不知道的是,在袖珍男房门的背后,在发生在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透过门缝,风祯清晰的瞧到,一个老太太拿着一面镜子在发呆。

    手持带把的小铜镜,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就靠几个火水灯,大晚上能看到什么?

    ……

    大红的嫁衣,大红的花轿,陈王氏感觉自己回到了18岁那年:

    “现在又要嫁给老陈吗?怎么托梦来,还要再娶我一次?”

    陈王氏有些疑问,却也满心欢喜:这个老头子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年啦?少说也有10年了吧,这一次回来还挺讨我欢心的。

    没错这个陈王氏,就是风祯看到的那个老太太,屋外看,就是一个人照镜子发呆的人,房间里的陈王氏却处于另一个环境中。

    出嫁的队伍很庞大,大约有40人,有18个是抬陈王氏花轿的,其他的人都是翩翩起舞,虽然都是大红衣裳,有动作,脚步快,可是清一色面瘫女,脸上的妆容让人不敢恭维,和袖珍男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些陈王氏都看不到,现在的她满心欢喜,凤冠霞帔在身,盖头遮头,如果在盖头下面,是看不出盖头其实是黑色的,包括前面迎面而来的队伍。

    在迎亲队伍的正前方,同一条路上,还有一个队伍相向而来。一水的白衣,同样40个人左右,一样载歌载舞,面无表情,唯一不同的是队伍中间抬的是一口棺木,而非花轿。

    两个队伍越走越近,齐舞的红衣女子,和白衣男子们动作也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节奏一般,同步了起来,为大红花轿与漆黑棺材让道,直至棺材拦腰穿在大红花轿上。

    陈王氏还没有从欢喜的心情中平复,就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面,旁边是离世已久的丈夫。

    看着瞪圆双眼的丈夫,陈王氏刚想打招呼,丈夫脸上就鼓起一个大包,然后是两个、四个、八个,直到满脸都是。

    砰!

    水泡炸裂,无数的蛆虫爬出,陈王氏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嘴角抽搐眉毛狂跳说不出话来,然后密集的尸蝇拍打翅膀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面。

    “啊!”

    很快蛆虫爬满了整个棺材,伴着尸蝇的翁叫,陈王氏手舞足蹈,死命的拍打棺材上方,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有效果,也没有人回应。

    不一会,相会的两个队伍,一起来到了一座桥上面,当棺材和花轿结合的物体到达拱桥的正中,终于停止了前行,落在地上,然后棺材盖自己打开了。

    陈王氏那里还有犹豫,直接站起来,钻出花轿。

    刚出来边拍打身上的蛆虫,边咒骂丈夫的恐怖行为,可当发现队伍的其他人员退到拱桥两边,并有的退化成白骨,有的竟成干尸,还有的是全身溃烂,像是腐肉一样在朝自己点点逼近,陈王氏不禁目瞪口呆,忘记了继续驱赶蛆虫。

    “跳下来,跳下来就没事啦!”

    就在这个时候,拱桥下方,一个像是陈王氏父亲的声音响起,让陈王氏迅速从惊恐中休恬过来,好奇的朝桥下看去。

    然后陈王氏看到桥下父亲在一艘船上面,正挥手让她快点跳下桥,河水那么清澈,父亲那么慈祥。眼看白骨、干尸和腐肉就要逼近她了,不再犹豫,纵身一跳,朝河上父亲位置而去。

    然而再一次发现自己错了,陈王氏在距离河面1.5米的时候,父亲消失了,船也不见了,清澈的河水变成冒泡的沸水,还是绿油油的颜色。

    “啊!”

    ……

    “啊!”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风祯朝后面吸去,在起飞的瞬间风祯还在想:难道就是看到老太太那白面铺面的脸庞,还有那不忍直视的腮红,才让自己被什么抓住了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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