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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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狩猎

    mon jun 20 19:38:13 cst 2016

    夜色窸窣,飞鸟落枝,不知名的夜枭在咕咕提鸣,声凄意荒;繁星璀璨如坠,一轮圆月高悬,清辉洒溢,乌云如镀上了金边。

    这时一牙豚刺着背毛哼哼不止地用长鼻耸拱着淤泥,蜷曲跳动的小虫就被翻捣出来了,长舌勾卷不停,下颔抖动着咀嚼下咽,那被耙翻过的泥层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一道活泛的迹痕被拖得老长。

    遽然,牙豚身后的一株老树一下颤巍,惊骇得它扭头一探,老树枝叶扶疏,树冠外绽如伞,在夜幕中绿光盈盈,煞如地表上伸出的一只拳头;未有所觉的牙豚并不懈下心来,反是长鼻嗅嗅点点的,分外惕警,就在这时,一只昏鸦陡然点枝而起,扑棱打翅,呱呱直叫,没身于夜色里,牙豚终身懈松下来,继续低头寻食。

    树冠里,迦罗捂盖小狐小嘴的那只手随着长长的一声吁声放了下来,牙豚这等妖兽,阶级不高,肉质鲜美,形如猪却有长鼻,腿不长却疾跑如风,所以要想狩猎也非易事。

    牙豚对于树上的潜伏一无所知,现如今竟徐徐近靠过来,让迦罗心里暗喜不已,就连小狐看似也笑吟吟的,魂约里一阵雀跃回荡入脑,迦罗与小狐对视一笑。

    夜无风,但一片落叶飘飘悠悠落下,弧线优美旖旎,如花蝶纷飞,见之赏心悦目;饱食的的牙豚昏昏顿顿的,惬意非常,正好用糙黑的皮肤蹭擦着古木浮根,“——牙豚——牙豚——”地长叫着,这季节气候里恰适合兽虫繁殖。

    夜色在牙豚的啼叫里更显凄迷,落叶飘然,浮落于河豚的一指之上时,陡然清辉流展,迦罗手中兽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入兽颈,从咽下而出,猝然吃疼的牙豚在淤泥里一顿滚翻挣扎,骨碌一转,撒腿即逃,一时里泥花飞溅,如朵朵黑莲在黢黑的大地里绽放,在月光下闪烁,而汩汩而流的殷血正慢慢地交集,化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

    迦罗为怕淤泥沾身,一手扶木,定于空中,看着血泊里痉挛的牙豚,他与小狐惊愕不已;自与小狐晌午里误食朱果后,便觉身轻如燕,迈步涉水,如体灌风一般轻松不已,不想现如今竟轻巧如此,让他俩一时瞠目结舌。

    熊熊烈火晃动跳曳着,被拖得老长的影子也跟着摇摆不止,迦罗低头作业,开膛破肚清理着猎物体上的秽物,篝火的光芒盖过了明月的清辉,正映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影影绰绰里显得并不真实,但紧抿的嘴角里可见那份坚毅,他的背脊消瘦得高隆与迦释天一般,不,可说是,在深山打滚的几日里,他的灵觉神态已经和迦释天重叠一致了,晃动的火光在他的背后衍生出了三道影子来,左右两道虚淡若无,似在守护着中间那道黢黑的影子,中间的影子直直地拉长,可越拉却越显得虚浅,前半还是漆黑如墨,浓地化展不开,而后的那端却被敞开得一大片,虚虚浅浅的难以辨出,最后却没入了一团草簇里了。

    迦罗撕下一块腿肉慢慢撕咬起来,滚烫的灼痛让他不断嘶着气,剩余的烤肉被摆放在一展清洗干净的野荷叶上,小狐浑然未觉烫嘴一般,大咬特咬着,好不狼藉,长尾夹于腿间扫摆不止,像一尾白鲤在漂游一般。

    后半夜里,篝火已熄,遗留的火炭被一层白灰重重盖压住,只有一抹晦暗不明的微光在跳动着,清白的氤氲扶摇直上,天幕青黛,那星点就像是被火花飞溅过后的布幔子,密密切切的又像是被掬水仰天一洒,晶晶莹莹的很是美丽,那株株古木挺拔虬立,草簇连绵,群山像个个蜷卧的巨兽,四下静谧安人,只有明月在悄然潜行着。

    翌日,鸟啾虫鸣,那莽莽大汉依旧鞭挞辱骂着猪妖。

    “今日寻不到迦罗我把你右蹄卸了下酒。”

    那彪形大汉,双目猩红如猪妖一般,五官扭曲,乖戾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