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树老
tue jul 19 01:07:53 cst 2016
天很快就黑了，万妖谷里十分安静，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在谷内轻轻的回响。
石天钟自正午在树下入定后，就陷入了深度的冥想状态。此刻他心中空灵一片，无物无我，他觉得自己在超脱，整个人已经打破了肉体的束缚，离开了万妖谷那片狭小的天地，矗立在了广袤无垠的星空。
这种状态是灵修者在修炼时极为难得的一种最佳状态。进入了这种状态后，灵修者身心合一，超然物外，与天地达到一种完美的契合。极易感悟到冥冥之中的天地法则，使自身与之产生共鸣，在无意识的状态中获得自身境界的飞速提升，比起平时的刻意苦修，可谓是一日千里。
修者修炼，重在修心。正所谓心有多大，你所看到的世界就有多大。灵修者修炼，不是简简单单汲取天地灵力来强化肉体，而是一种肉体和精神同步提高的过程。这个天地浩瀚无边，灵力也是取之不竭，可是为什么很多修者的修为经年累月的停步不前，那就是只修身不修心所导致的。如果把肉体比作一个重锤，把心境修为比作使用重锤的人的话，一个小孩子和一个成年人所发挥出来的效果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肉体可以借助汲取灵力不断被动强化，心境的提升却只能靠自己主动去感悟。没有足够高的心境修为，灵修者在达到较高境界后修炼起来将寸步难行，这也是世间灵修者多如过江之鲫，能达到武魂境的却是凤毛麟角的原因了。
心境的提升相比于肉体的提升就相对困难了许多倍，修心也就是悟道，靠的是去领悟那天地中那无处不在，却又看不见摸不着的飘渺法则，其困难程度不言而喻。
大长老自达到武魂巅峰后，修为就再也没有寸进分毫，即便他天资绝艳，仅仅就用了短短二十载就达到了许多人一辈子就达不到的至高点。但是自从达到武魂境以后，他不管再怎么努力的修行，修为始终难以再提升，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心境修为止步不前的缘故。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遍游天下，希望通过阅尽世事来历练自己的心境，以期达到突破。可是每次他都感觉自己都达到临门一脚的状态了，却怎么也跨步进去，那感觉，就像是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你却没有力气去捅破它，让人无比的懊恼和沮丧。
在尝试了无数次后，大长老终于放弃了，他回到了万妖谷中，当上了这里的大长老，主持一切谷内事宜。俗务缠身的大长老对提升修为更是有心无力，最近这些年，他几乎都没有刻意去修炼，偶尔打坐入定也是因为修行多年所养成的习惯而已。
直到今天，大长老因为心烦在古树下入定，却机缘巧合的进入了这种超然物外的绝佳状态。他多年丝毫未进的心境此时开始泛起了涟漪，竟在一丝丝的自主提升。此时，他体内的灵婴也静静盘坐在灵元汇聚的气海之上，一道道白光自他的血液里缓缓涌出，似真似幻，如抽丝剥茧一般，一丝丝，一缕缕，渐渐汇集到了他的气海之中。
白光相互交融，形成了一道道形同符文般的纹痕，那是先天道痕，每一道都是时光法则的部分呈现，是先天被摹刻进大长老血脉里的时光法则此刻因大长老的状态而与天地间产生了某种共鸣，开始在他体内演化。
无数的道痕在按着某种特定的轨迹在排列，在融合，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法则河流，那法则河流在气海上空流动，有无数的异象在光河中沉浮，有日月升起，白云苍狗。也有沧海桑田，生命在生死间轮回。大长老的心神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变化里，他感觉自己仿佛融进了岁月的长河里，感受着那股雕琢着天地万物的大势――那是无上的时间之力，他只觉得好像也历经了沧海桑田，万古岁月，那种过程，都在一缕缕的铭刻进自己心中。他的内心越来越平静，那是一种经历了无数岁月，看破了世间万事万物后的一种积淀，一种超脱。
一点灵光如流星般划过他的心头，大长老只觉得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那是一种打破了永恒枷锁后的自由，那是灵魂破茧成蝶后的升华。这一刻，他气海内的灵婴在发光，漂浮在它四周的法则河流被这股光牵引，开始自四面发放朝灵婴身上汇集过去，无尽的时光法则在烙印，在灵婴身上摹刻出一道又一道玄奥的神纹。灵婴周身光芒大盛，它与人形无二，眉心处一点神光尤其炽烈，那是体内有法则在汇聚，在成型。最后，一道道璀璨无比的神光自眉心处涌出，仿佛能刺破万古时空，一只竖眼在眉心处成型，有时光法则在其中飞舞，并伴随着日升月降，时光交替的浩然异象。
大长老知道，自己突破了，突破了这个无数人耗尽一生也无法跨过的天堑。他将心神沉入气海，脑海里的画面令他感到十分惊讶，原来由大道符号所化的人形灵婴，此时已经不是那种光影存在的虚幻状态，而是变得有血有肉，如同生灵。而细看之下，大长老赫然发现，那灵婴的样貌，居然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而不再像武魂境界的时候那样朦朦胧胧，就连眉心处的那一只竖眼也如同自身体上的竖眼一般，血肉俱全，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气海之中，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自己被孕育而出。看着看着，大长老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感觉那个灵婴也正在望着自己，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角同时在脑海里闪现，就像是自己的眼睛同时出现在了两个相对的空间。
“身心合一，气海养神，这就是灵尊境界！”只有达到了灵尊境界，大长老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个境界与武魂境界的大不同。在武魂境界，修者之间的攻伐只能借助自己的肉体和灵力，通过所修炼的灵诀转换为攻击或者防守的势能，达到战胜对手或保全自己的目的。而世间所有的灵诀，其本质都是通过文字的记录来阐述天地间与其记述所对应的某种法则，这也是为什么灵修者在全力发动灵诀攻防时，会伴随有道痕出现的原因，因为灵修者修炼的灵诀，就是先贤们将自身领悟的法则总结后，留给后人照葫芦画瓢领悟天道的道具。
感悟不深，是没有办法运用灵诀完整演绎所要表达的法的，只能发挥出极小的一部分威能。期间所显现的道痕也是修着临摹法则运转而被动出现的，所展现的也只是法则的冰山一角，是残缺的。天道缥缈，法则万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是靠着简简单单的文字记述就可以让人一招顿悟的。灵修者修炼灵诀，做的就仿其形悟其神的被动过程，需要的是漫长的岁月积淀，和持之以恒的艰难苦修。
在修炼前期，可以说是法则在驾驭修者，长期困在武魂境界的大长老是深有体会，而如今，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法则在流转，那是属于他的法则，虽然不是完整的时间法则，但是依旧带给了他一种强大无匹的感觉。心念一动，没有运转任何灵力，仅仅是一念之间，成片的道痕便在他的周身浮现，笼罩了数丈方圆，形成了一个由时间法则构建的领域。
一只飞鸟无意间飞临了大长老所在的位置，它的速度本来快如离弦的利箭，可当它离大长老还有数丈远的时候，它顿时如陷入了一片透明的泥沼中，飞行的速度锐减，而且越靠近大长老的身体就越慢，最后竟然缓缓定格在了离大长老数尺远的虚空中，十分的奇异！
“原来是这样，这种法则，可以迟缓时间的流动。”大长老心有明悟，他心念一动，突然想到，如果将法则作用到某一个目标的部分躯体上，让他同时处于自己的法则和这个天地本源的时间法则，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他看着那只鸟，本想拿它试一试，但是对于万妖股的一草一木，大长老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心里有些不忍，便想着事后拿个死物先试试。
就在这时，大长老忽然感受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他猛地转头，就见到身旁粗大无比的树干上，一个浑身精瘦的老者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这老头相貌奇异，一头乱糟糟的绿发用一根藤条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斜斜的顶在脑袋一侧。他的面颊消瘦，须眉也尽皆是绿的，一对深陷在眼窝里的小眼睛精光流转，干瘪的上唇角，两撇绿油油的山羊胡子正在风中微微颤动，看起来十分的有精气神。但那老者的穿着，却有些不伦不类，他上身穿着一件似乎是用草叶编织的背心，露出干瘦的肩膀和皮包骨的胸膛，下身则穿着一条刚刚过膝的短裤，也是用草叶编织的，看起来十分粗糙。而他的双脚，则踏着一双木屐。此时，他正斜倚在树干上，一只腿搭拉着另外一只腿，虚挂在脚趾上的那只木屐正 被他颠上颠下的在空中乱晃着，给人一种很轻佻很邋遢的感觉。
大长老短暂的失神后，立马警觉起来。万妖股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这个绿发老者自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绝对不是谷中的族民。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绿发老者见大长老一脸戒备，不满的咂了咂嘴，等着双小眼睛说道：“小子，刚刚帮了你个大忙，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老人家的，能不能有点感恩的心，一把年纪都活到牛腚里了？”
被人用训斥后辈一般的语气责问，大长老微微有些发愣，“请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刚刚说帮了我，又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没有回答大长老的问题，懒散的支起身子，拖着木屐“哒哒哒”的就向大长老走来。大长老警觉，这个老者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他释放出自己的法则领域，笼罩向了那个老者。然而结果却令大长老大吃一惊，那个老者明明进入了他的法则领域，但是行进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变，根本就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正在讶异间，那老者却是一步跨出，瞬间就来到了大长老跟前。
大长老这一惊可是非比寻常，自从达到武魂境，都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近他的身，更别谈如今他已经是能够施展领域的灵尊了。而这个看起来古怪干瘦的绿发老者，却视他一身修为与法则如无物，怎能不令他吃惊。出于本能的，大长老就想出手进行自卫。
绿发老者眼珠子一瞪，叫道：“你这个臭小子，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离得远了说话费劲，只是想靠近点，你就要动手打我，你可知道尊老爱幼这四个字么？”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绿发老者先知先觉，大长老心中十分惊骇，他也感觉到，这个老者的实力，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见对方也不像有恶意，便尴尬的收回了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最担心的，还是怕这个老者是人族修为绝世的老怪物，闯入万妖谷对族人不利。
那绿发老者看了眼大长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绿发老者盘膝就地而坐，又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大长老坐下。
大长老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只好顺从那老者的意思坐了下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大长老也只能祈祷，这个突然出现的怪老头别做出什么伤害万妖谷的事就好。
“你放心了，我也是妖族人，不会对你们构成什么危害的，不要把老头子想得那么坏。”绿发老者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怅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听他这么说，大长老顿觉心安，他不觉得这个绿发老者在欺骗他，因为以对方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欺骗他，想做什么，大长老也是拦不住的。
“原来是我族的前辈高人，晚辈方才无礼，望前辈不要见怪。”说着大长老就要起身行礼道歉，却被那绿发老者制止了。“我不喜欢别人站着说话，坐着就好。”
大长老依言而行，恭敬地问道：“前辈，晚辈冒昧的问下，您怎么回来到万妖谷中的，是有什么事要晚辈去办吗？”大长老心中已经渐渐开始相信这个老者，他感到很庆幸，有着这样一个前辈高人来此，万妖谷就相当于多了一张强力的底牌，对目前的困境是有着决定性帮助的。
“别一口一个前辈的，叫我树老吧。”自称树老的绿发老者听不惯大长老谦恭的语气，他咧着嘴冲大长老笑了笑，说道：“小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在万妖谷里呆了这么久，也不是外人，也没有什么事要你办的，只是如今要走了，看你们遇到了点麻烦，就稍微尽点力，帮你一把罢了。”
大长老打量了这个近在咫尺的树老一眼，心有明悟，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不远处的古树问道：“那棵古树，就是您？”
树老贼兮兮的一笑，没有否认。见大长老满腹疑惑，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抢着说道：“小子，我老人家也是最近才醒过来的。”
银发苍苍的大长老被人一口一个小子的叫着，却没有丝毫不适，他知道，眼前这个老者，岁数比自己绝对是要大上许多的。在他刚刚来到万妖谷的时候，这棵古树就屹立在了这里，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岁月，这个树老，绝对是一个老古董级别的妖族前辈。
大长老心中的疑惑是很多的，而他眼下最急切地，就是对于万妖谷的困境，该如何去解决。于是他问树老道：“前辈，如今谷中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这个密境开始残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露在人族面前，您能指点一下晚辈，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局吗？”
树老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子，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能帮你的，也就是帮你突破到灵尊，至于以后，还得靠你自己呀。”
“什么！？”大长老吃惊的看着树老，道：“您是说，刚刚晚辈的突破，是树老您施以援手的吗？”
树老看了看大长老，点了点头。他说道：“其实以你的心境历练，本该早就突破到灵尊境界的，之所以一直止步在武魂境界，并不是因为你自身的原因，而是受到了外力的干扰。”
大长老初听此言，心中十分不解。树老指了指头顶，道出了缘由，“你们所处的天启大陆是一片残破的世界，她的法则不全，大道紊乱，这也是武魂境界不能再往前再进一步的原因。”他嘬了嘬牙花，接着说道：“灵尊境之前，修者靠着能量的积累就可以实现一步一步的蜕变，一直到武魂境界。可以说，这是一个夯实基础的过程。到了这一步，人体的基本潜能就算是被全部开发了。想要再往前走，就必须历练心境，去感悟天地间的无穷大道，引发体内先天被摹刻的法则复苏，一步一步的形成自己的道。”
刚刚突破的大长老自然明白树老所讲的意思，长久以来，武魂圆满的他都尝试过无数次冲击更高的境界，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明明觉得可以跨过这道坎，却总是找不出踏过最后那半步的路。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很多时候，就是那一点点明悟，就可以让人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但是若是想不通其中关节，就可能被困在原点一辈子。树老的恩惠，大长老知道不是一句感谢就可以说得清的，他郑重的起身，朝着树老虔诚的行了一个跪拜礼。树老绝对当的起，对于大长老石天钟来说，树老相当于给了他开辟了一个新的人生。
“行了，其实我没有帮你多少忙，只是在你入定的时候，给你演示了时间法则的一角，引你跨出最后一步罢了。以后能走多远，还是得靠你自己。”树老伸手扶起了大长老，又将他摁在了自己的身旁坐下。
大长老想起了刚刚树老说的话，有些困惑的问道：“树老，您能助我突破武魂境，为什么不能帮万妖谷渡过眼前的困境呢?以您的绝世修为，绝对可以庇护一方，如今我虽然突破了武魂境，要说对抗整个天启的人族灵修者，晚辈还是有心无力啊。”
树老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一身修为早已被废，如今的战力可能还不如你小子。我于你，也就是境界高一点罢了。”说到这，树老的神色有些落寞，过了片刻才说道：“在很久以前，我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本源近乎被磨灭。后来我来到了万妖谷里，日渐虚弱，最后陷入了无意识状态，直到最近才苏醒。我助你到灵尊境界，也是了解到了目前妖族的困境，给你增加一点底牌罢了。”
大长老知道树老不是在故意推搪，他听到树老说话语气有些隐忧，便问道：“树老，晚辈如今的修为，能否庇佑万妖谷中的族民呢？”
树老很肯定的立刻说道：“不能。”
“为什么？您不是说这片天地有缺，灵修者是不能突破武魂境的吗?晚辈虽然刚刚突破，境界还没有夯实，但是晚辈有信心横扫一切武魂境界的灵修者。”大长老的自信不是凭空而来的，如今他掌握了部分时间法则，武魂境界已经跟他不是一个层次了，即便是群攻而上，他也能轻易将对手击溃。
树老看了一眼大长老不解的神情，无奈的说道：“小子，你知道我老人家为什么会苏醒吗?”
大长老摇头，表示不知。树老还是指了指头顶，说道：“这片天地就要恢复过来了，许多法则都在慢慢健全，它们在演化完整的大道。当年，我受的不是普通的伤害，那是对手的法则所创，是无形的道伤，一直在磨灭我的本源。后来，我自封了本源，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才勉强保住性命。如今，这片天地在缓缓恢复，它的法则虽然在健全，大道在完整，但是却不是从前的那片天了，它将诞生出全新的大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大长老接过话，他隐隐感觉事情似乎在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新的大道即将出现，旧有的人为残留在天启大陆的法则将会受到排斥，好比我体内被人击出的道伤，还有你这个即将崩溃的小世界。”树老说着，朝着万妖谷努了努嘴。
“您是说，万妖谷出现的空间裂缝，是受到大道排斥的结果？”大长老很是心惊，要是按树老所说，那么万妖谷真的就没法保全了。人力毕竟不可抗天。
树老点了点头，说道：“万妖谷是被人强行开辟的小世界，在最初，它的规模应该是比现在大无数倍的。开辟小世界，涉及到了时间和空间，还有诸多别的法则。如今开辟小世界的强者已然不知去向，新的大道出现，自然可以轻易磨灭这里，将一切化归虚无。等到完整的大道呈现，天地间一切法则步入正轨，到时候所有的武魂境界的灵修者都有可能快速的突破到灵尊境界，毕竟这片残缺的天地压制了他们太久，很多人都在武魂境界徘徊了许多年，所积累沉淀的历练足够使他们轻易突破武魂境。”说到这，树老指了指大长老，继续道：“就好比你，我在你心中只演化了一遍时间的部分法则，你马上就能够领悟通透。你再想想别人，是不是也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呢？”
树老的话令大长老一阵心惊肉跳，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想想人族数量多得难以计数，武魂境的修者绝对是妖族的数十甚至是上百倍还不止，到时候万妖谷崩塌，就要面临无数的人族灵修者围剿，那种场面，想想都让人绝望。
树老知道大长老的心思，安慰他说：“小子，你也别急，如今大道虽然趋向完整，但是还要一些时日。很多武魂境界的修者不到那一天是很难突破的，你有我助一臂之力，提前进入这个境界，这就是一个优势，你要趁着万妖股崩溃之前，好好地巩固一下目前的境界，尽可能的将你的法则运用纯熟。”说着，他有些羡慕的看着大长老，说道：“你们圣灵族天生在血脉上就强于很多生灵，时间法则又是最为深奥强大的法则之一，只要你运用得当，到时候即便是在灵尊境界里面，你也应该是数一数二的，这就是先天上的优势。”
“可是我一个人，又如何护得住那么多的族人呢？”
“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万事皆有因果，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树老神色也有些黯然，妖族的处境，他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大长老猛地跪地磕头，他眼含热泪，乞求道：“前辈，看在万妖谷这么多可怜的族人上，您能不能留下，助族人逃脱这生死困境？我石天钟当牛做马，愿意服饰您左右一生！”
树老见大长老这个模样，心中也是十分感动，他扶起大长老，无奈的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我不能再逗留在这里了，一旦我被人发现，只会令你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时候，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这是为何？”大长老不解，难道树老有什么实力强大的仇家么？若是那样，留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不是更好吗？树老没有再多讲，只是对大长老说道：“有些事，你现在不知道为好。”说着，他抬起头，看了看自己那巍峨的树体，讳莫如深的对大长老继续说道：“我走了，你可能只会面对一群灵尊初期的人，我若不走，将会有更可怕的对手到来，那时候，万妖谷里的人，一个都难以活命。”
大长老见树老说得认真，他心知没有办法勉强树老留下帮忙了，对方已经给了自己天大的恩情，若是再强人所难，自己就显得太不通情理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用询问的语气说道：“既然树老不便留下，晚辈也不好勉强您，不过您能告诉我，目前我们该何去何从。”
树老沉吟了片刻，才建议道：“万妖谷肯定是不能久留的，但是也不能过早的离开。人族的底蕴很强，虽然说这片天地的法则不全，导致无数灵修者不能突破武魂境，但是自古以来，人族也出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肯定给后人留下了一些足以逆天改命的手段，灵尊境界的修者，应该是有的。如果此时离开，一旦被发现，你们将很难脱困。要等到一个时机，一个人族自顾不暇的时机才行。”
“什么时机？”大长老渴求的看着树老，眼神里满是殷切。
“等到变天！”大长老指了指头顶，神色肃穆的说道：“大道成型，天地间定然会有异变发生，天启大陆各处将不可避免的发生一些动乱，一定会出现短时间的混乱状态，你们要等的，就是那一天。”
大长老认真的点了点头，树老的话无异于给他们提供了一线可能较大的生机，自己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如果没有把握好那次机会，那么万妖股将万劫不复。
树老又说道：“光是指望老天，还远远不够，撤离的路线也要规划好。你们一定要往北走，只要能挨到北海断情崖，你们将会再多一筹胜算。”
大长老有些不解，问树老道：“前辈，这又是为何？”
树老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意，干咳了两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只要你赶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关系到谷里族人的生死，大长老哪肯不明不白的就此不问，但是再怎么追问，树老也不肯多说半个字，大长老只好苦笑着放弃了。其实大长老并不知道，树老说的关于北海断情崖的事，连树老自己心里都没底。只是天地将大变，自己这个垂死的人都再次活了过来，那个曾经惊艳当世的故人，恐怕也该醒了吧。树老心中默默念叨着：“你这个混蛋小王八，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这么多妖族人的生死，可都系于你一人身上了。”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树老脸色顿时一变，他双眼神光绽放，投向了万妖股一侧的山体，有些凝重的问道：“小子，你们那，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啊？”
大长老闻言，也转过视线去看，立马就知道树老发现什么了。他说道：“那里关押了一个人族少年，十分的不同寻常，身上有魔族的气息。”
“魔族？”树老闻言十分讶异，他立刻起身道：“走，快带我去看看。”
大长老依言而行，引着树老腾空而起，向关押着龙易言的石室就飞了过去。
天很快就黑了，万妖谷里十分安静，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在谷内轻轻的回响。
石天钟自正午在树下入定后，就陷入了深度的冥想状态。此刻他心中空灵一片，无物无我，他觉得自己在超脱，整个人已经打破了肉体的束缚，离开了万妖谷那片狭小的天地，矗立在了广袤无垠的星空。
这种状态是灵修者在修炼时极为难得的一种最佳状态。进入了这种状态后，灵修者身心合一，超然物外，与天地达到一种完美的契合。极易感悟到冥冥之中的天地法则，使自身与之产生共鸣，在无意识的状态中获得自身境界的飞速提升，比起平时的刻意苦修，可谓是一日千里。
修者修炼，重在修心。正所谓心有多大，你所看到的世界就有多大。灵修者修炼，不是简简单单汲取天地灵力来强化肉体，而是一种肉体和精神同步提高的过程。这个天地浩瀚无边，灵力也是取之不竭，可是为什么很多修者的修为经年累月的停步不前，那就是只修身不修心所导致的。如果把肉体比作一个重锤，把心境修为比作使用重锤的人的话，一个小孩子和一个成年人所发挥出来的效果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肉体可以借助汲取灵力不断被动强化，心境的提升却只能靠自己主动去感悟。没有足够高的心境修为，灵修者在达到较高境界后修炼起来将寸步难行，这也是世间灵修者多如过江之鲫，能达到武魂境的却是凤毛麟角的原因了。
心境的提升相比于肉体的提升就相对困难了许多倍，修心也就是悟道，靠的是去领悟那天地中那无处不在，却又看不见摸不着的飘渺法则，其困难程度不言而喻。
大长老自达到武魂巅峰后，修为就再也没有寸进分毫，即便他天资绝艳，仅仅就用了短短二十载就达到了许多人一辈子就达不到的至高点。但是自从达到武魂境以后，他不管再怎么努力的修行，修为始终难以再提升，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心境修为止步不前的缘故。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遍游天下，希望通过阅尽世事来历练自己的心境，以期达到突破。可是每次他都感觉自己都达到临门一脚的状态了，却怎么也跨步进去，那感觉，就像是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你却没有力气去捅破它，让人无比的懊恼和沮丧。
在尝试了无数次后，大长老终于放弃了，他回到了万妖谷中，当上了这里的大长老，主持一切谷内事宜。俗务缠身的大长老对提升修为更是有心无力，最近这些年，他几乎都没有刻意去修炼，偶尔打坐入定也是因为修行多年所养成的习惯而已。
直到今天，大长老因为心烦在古树下入定，却机缘巧合的进入了这种超然物外的绝佳状态。他多年丝毫未进的心境此时开始泛起了涟漪，竟在一丝丝的自主提升。此时，他体内的灵婴也静静盘坐在灵元汇聚的气海之上，一道道白光自他的血液里缓缓涌出，似真似幻，如抽丝剥茧一般，一丝丝，一缕缕，渐渐汇集到了他的气海之中。
白光相互交融，形成了一道道形同符文般的纹痕，那是先天道痕，每一道都是时光法则的部分呈现，是先天被摹刻进大长老血脉里的时光法则此刻因大长老的状态而与天地间产生了某种共鸣，开始在他体内演化。
无数的道痕在按着某种特定的轨迹在排列，在融合，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法则河流，那法则河流在气海上空流动，有无数的异象在光河中沉浮，有日月升起，白云苍狗。也有沧海桑田，生命在生死间轮回。大长老的心神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变化里，他感觉自己仿佛融进了岁月的长河里，感受着那股雕琢着天地万物的大势――那是无上的时间之力，他只觉得好像也历经了沧海桑田，万古岁月，那种过程，都在一缕缕的铭刻进自己心中。他的内心越来越平静，那是一种经历了无数岁月，看破了世间万事万物后的一种积淀，一种超脱。
一点灵光如流星般划过他的心头，大长老只觉得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那是一种打破了永恒枷锁后的自由，那是灵魂破茧成蝶后的升华。这一刻，他气海内的灵婴在发光，漂浮在它四周的法则河流被这股光牵引，开始自四面发放朝灵婴身上汇集过去，无尽的时光法则在烙印，在灵婴身上摹刻出一道又一道玄奥的神纹。灵婴周身光芒大盛，它与人形无二，眉心处一点神光尤其炽烈，那是体内有法则在汇聚，在成型。最后，一道道璀璨无比的神光自眉心处涌出，仿佛能刺破万古时空，一只竖眼在眉心处成型，有时光法则在其中飞舞，并伴随着日升月降，时光交替的浩然异象。
大长老知道，自己突破了，突破了这个无数人耗尽一生也无法跨过的天堑。他将心神沉入气海，脑海里的画面令他感到十分惊讶，原来由大道符号所化的人形灵婴，此时已经不是那种光影存在的虚幻状态，而是变得有血有肉，如同生灵。而细看之下，大长老赫然发现，那灵婴的样貌，居然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而不再像武魂境界的时候那样朦朦胧胧，就连眉心处的那一只竖眼也如同自身体上的竖眼一般，血肉俱全，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气海之中，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自己被孕育而出。看着看着，大长老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感觉那个灵婴也正在望着自己，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角同时在脑海里闪现，就像是自己的眼睛同时出现在了两个相对的空间。
“身心合一，气海养神，这就是灵尊境界！”只有达到了灵尊境界，大长老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个境界与武魂境界的大不同。在武魂境界，修者之间的攻伐只能借助自己的肉体和灵力，通过所修炼的灵诀转换为攻击或者防守的势能，达到战胜对手或保全自己的目的。而世间所有的灵诀，其本质都是通过文字的记录来阐述天地间与其记述所对应的某种法则，这也是为什么灵修者在全力发动灵诀攻防时，会伴随有道痕出现的原因，因为灵修者修炼的灵诀，就是先贤们将自身领悟的法则总结后，留给后人照葫芦画瓢领悟天道的道具。
感悟不深，是没有办法运用灵诀完整演绎所要表达的法的，只能发挥出极小的一部分威能。期间所显现的道痕也是修着临摹法则运转而被动出现的，所展现的也只是法则的冰山一角，是残缺的。天道缥缈，法则万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是靠着简简单单的文字记述就可以让人一招顿悟的。灵修者修炼灵诀，做的就仿其形悟其神的被动过程，需要的是漫长的岁月积淀，和持之以恒的艰难苦修。
在修炼前期，可以说是法则在驾驭修者，长期困在武魂境界的大长老是深有体会，而如今，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法则在流转，那是属于他的法则，虽然不是完整的时间法则，但是依旧带给了他一种强大无匹的感觉。心念一动，没有运转任何灵力，仅仅是一念之间，成片的道痕便在他的周身浮现，笼罩了数丈方圆，形成了一个由时间法则构建的领域。
一只飞鸟无意间飞临了大长老所在的位置，它的速度本来快如离弦的利箭，可当它离大长老还有数丈远的时候，它顿时如陷入了一片透明的泥沼中，飞行的速度锐减，而且越靠近大长老的身体就越慢，最后竟然缓缓定格在了离大长老数尺远的虚空中，十分的奇异！
“原来是这样，这种法则，可以迟缓时间的流动。”大长老心有明悟，他心念一动，突然想到，如果将法则作用到某一个目标的部分躯体上，让他同时处于自己的法则和这个天地本源的时间法则，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他看着那只鸟，本想拿它试一试，但是对于万妖股的一草一木，大长老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心里有些不忍，便想着事后拿个死物先试试。
就在这时，大长老忽然感受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他猛地转头，就见到身旁粗大无比的树干上，一个浑身精瘦的老者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这老头相貌奇异，一头乱糟糟的绿发用一根藤条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斜斜的顶在脑袋一侧。他的面颊消瘦，须眉也尽皆是绿的，一对深陷在眼窝里的小眼睛精光流转，干瘪的上唇角，两撇绿油油的山羊胡子正在风中微微颤动，看起来十分的有精气神。但那老者的穿着，却有些不伦不类，他上身穿着一件似乎是用草叶编织的背心，露出干瘦的肩膀和皮包骨的胸膛，下身则穿着一条刚刚过膝的短裤，也是用草叶编织的，看起来十分粗糙。而他的双脚，则踏着一双木屐。此时，他正斜倚在树干上，一只腿搭拉着另外一只腿，虚挂在脚趾上的那只木屐正 被他颠上颠下的在空中乱晃着，给人一种很轻佻很邋遢的感觉。
大长老短暂的失神后，立马警觉起来。万妖股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这个绿发老者自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绝对不是谷中的族民。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绿发老者见大长老一脸戒备，不满的咂了咂嘴，等着双小眼睛说道：“小子，刚刚帮了你个大忙，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老人家的，能不能有点感恩的心，一把年纪都活到牛腚里了？”
被人用训斥后辈一般的语气责问，大长老微微有些发愣，“请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刚刚说帮了我，又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没有回答大长老的问题，懒散的支起身子，拖着木屐“哒哒哒”的就向大长老走来。大长老警觉，这个老者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他释放出自己的法则领域，笼罩向了那个老者。然而结果却令大长老大吃一惊，那个老者明明进入了他的法则领域，但是行进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变，根本就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正在讶异间，那老者却是一步跨出，瞬间就来到了大长老跟前。
大长老这一惊可是非比寻常，自从达到武魂境，都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近他的身，更别谈如今他已经是能够施展领域的灵尊了。而这个看起来古怪干瘦的绿发老者，却视他一身修为与法则如无物，怎能不令他吃惊。出于本能的，大长老就想出手进行自卫。
绿发老者眼珠子一瞪，叫道：“你这个臭小子，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离得远了说话费劲，只是想靠近点，你就要动手打我，你可知道尊老爱幼这四个字么？”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绿发老者先知先觉，大长老心中十分惊骇，他也感觉到，这个老者的实力，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见对方也不像有恶意，便尴尬的收回了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最担心的，还是怕这个老者是人族修为绝世的老怪物，闯入万妖谷对族人不利。
那绿发老者看了眼大长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绿发老者盘膝就地而坐，又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大长老坐下。
大长老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只好顺从那老者的意思坐了下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大长老也只能祈祷，这个突然出现的怪老头别做出什么伤害万妖谷的事就好。
“你放心了，我也是妖族人，不会对你们构成什么危害的，不要把老头子想得那么坏。”绿发老者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怅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听他这么说，大长老顿觉心安，他不觉得这个绿发老者在欺骗他，因为以对方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欺骗他，想做什么，大长老也是拦不住的。
“原来是我族的前辈高人，晚辈方才无礼，望前辈不要见怪。”说着大长老就要起身行礼道歉，却被那绿发老者制止了。“我不喜欢别人站着说话，坐着就好。”
大长老依言而行，恭敬地问道：“前辈，晚辈冒昧的问下，您怎么回来到万妖谷中的，是有什么事要晚辈去办吗？”大长老心中已经渐渐开始相信这个老者，他感到很庆幸，有着这样一个前辈高人来此，万妖谷就相当于多了一张强力的底牌，对目前的困境是有着决定性帮助的。
“别一口一个前辈的，叫我树老吧。”自称树老的绿发老者听不惯大长老谦恭的语气，他咧着嘴冲大长老笑了笑，说道：“小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在万妖谷里呆了这么久，也不是外人，也没有什么事要你办的，只是如今要走了，看你们遇到了点麻烦，就稍微尽点力，帮你一把罢了。”
大长老打量了这个近在咫尺的树老一眼，心有明悟，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不远处的古树问道：“那棵古树，就是您？”
树老贼兮兮的一笑，没有否认。见大长老满腹疑惑，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抢着说道：“小子，我老人家也是最近才醒过来的。”
银发苍苍的大长老被人一口一个小子的叫着，却没有丝毫不适，他知道，眼前这个老者，岁数比自己绝对是要大上许多的。在他刚刚来到万妖谷的时候，这棵古树就屹立在了这里，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岁月，这个树老，绝对是一个老古董级别的妖族前辈。
大长老心中的疑惑是很多的，而他眼下最急切地，就是对于万妖谷的困境，该如何去解决。于是他问树老道：“前辈，如今谷中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这个密境开始残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露在人族面前，您能指点一下晚辈，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局吗？”
树老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子，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能帮你的，也就是帮你突破到灵尊，至于以后，还得靠你自己呀。”
“什么！？”大长老吃惊的看着树老，道：“您是说，刚刚晚辈的突破，是树老您施以援手的吗？”
树老看了看大长老，点了点头。他说道：“其实以你的心境历练，本该早就突破到灵尊境界的，之所以一直止步在武魂境界，并不是因为你自身的原因，而是受到了外力的干扰。”
大长老初听此言，心中十分不解。树老指了指头顶，道出了缘由，“你们所处的天启大陆是一片残破的世界，她的法则不全，大道紊乱，这也是武魂境界不能再往前再进一步的原因。”他嘬了嘬牙花，接着说道：“灵尊境之前，修者靠着能量的积累就可以实现一步一步的蜕变，一直到武魂境界。可以说，这是一个夯实基础的过程。到了这一步，人体的基本潜能就算是被全部开发了。想要再往前走，就必须历练心境，去感悟天地间的无穷大道，引发体内先天被摹刻的法则复苏，一步一步的形成自己的道。”
刚刚突破的大长老自然明白树老所讲的意思，长久以来，武魂圆满的他都尝试过无数次冲击更高的境界，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明明觉得可以跨过这道坎，却总是找不出踏过最后那半步的路。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很多时候，就是那一点点明悟，就可以让人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但是若是想不通其中关节，就可能被困在原点一辈子。树老的恩惠，大长老知道不是一句感谢就可以说得清的，他郑重的起身，朝着树老虔诚的行了一个跪拜礼。树老绝对当的起，对于大长老石天钟来说，树老相当于给了他开辟了一个新的人生。
“行了，其实我没有帮你多少忙，只是在你入定的时候，给你演示了时间法则的一角，引你跨出最后一步罢了。以后能走多远，还是得靠你自己。”树老伸手扶起了大长老，又将他摁在了自己的身旁坐下。
大长老想起了刚刚树老说的话，有些困惑的问道：“树老，您能助我突破武魂境，为什么不能帮万妖谷渡过眼前的困境呢?以您的绝世修为，绝对可以庇护一方，如今我虽然突破了武魂境，要说对抗整个天启的人族灵修者，晚辈还是有心无力啊。”
树老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一身修为早已被废，如今的战力可能还不如你小子。我于你，也就是境界高一点罢了。”说到这，树老的神色有些落寞，过了片刻才说道：“在很久以前，我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本源近乎被磨灭。后来我来到了万妖谷里，日渐虚弱，最后陷入了无意识状态，直到最近才苏醒。我助你到灵尊境界，也是了解到了目前妖族的困境，给你增加一点底牌罢了。”
大长老知道树老不是在故意推搪，他听到树老说话语气有些隐忧，便问道：“树老，晚辈如今的修为，能否庇佑万妖谷中的族民呢？”
树老很肯定的立刻说道：“不能。”
“为什么？您不是说这片天地有缺，灵修者是不能突破武魂境的吗?晚辈虽然刚刚突破，境界还没有夯实，但是晚辈有信心横扫一切武魂境界的灵修者。”大长老的自信不是凭空而来的，如今他掌握了部分时间法则，武魂境界已经跟他不是一个层次了，即便是群攻而上，他也能轻易将对手击溃。
树老看了一眼大长老不解的神情，无奈的说道：“小子，你知道我老人家为什么会苏醒吗?”
大长老摇头，表示不知。树老还是指了指头顶，说道：“这片天地就要恢复过来了，许多法则都在慢慢健全，它们在演化完整的大道。当年，我受的不是普通的伤害，那是对手的法则所创，是无形的道伤，一直在磨灭我的本源。后来，我自封了本源，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才勉强保住性命。如今，这片天地在缓缓恢复，它的法则虽然在健全，大道在完整，但是却不是从前的那片天了，它将诞生出全新的大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大长老接过话，他隐隐感觉事情似乎在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新的大道即将出现，旧有的人为残留在天启大陆的法则将会受到排斥，好比我体内被人击出的道伤，还有你这个即将崩溃的小世界。”树老说着，朝着万妖谷努了努嘴。
“您是说，万妖谷出现的空间裂缝，是受到大道排斥的结果？”大长老很是心惊，要是按树老所说，那么万妖谷真的就没法保全了。人力毕竟不可抗天。
树老点了点头，说道：“万妖谷是被人强行开辟的小世界，在最初，它的规模应该是比现在大无数倍的。开辟小世界，涉及到了时间和空间，还有诸多别的法则。如今开辟小世界的强者已然不知去向，新的大道出现，自然可以轻易磨灭这里，将一切化归虚无。等到完整的大道呈现，天地间一切法则步入正轨，到时候所有的武魂境界的灵修者都有可能快速的突破到灵尊境界，毕竟这片残缺的天地压制了他们太久，很多人都在武魂境界徘徊了许多年，所积累沉淀的历练足够使他们轻易突破武魂境。”说到这，树老指了指大长老，继续道：“就好比你，我在你心中只演化了一遍时间的部分法则，你马上就能够领悟通透。你再想想别人，是不是也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呢？”
树老的话令大长老一阵心惊肉跳，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想想人族数量多得难以计数，武魂境的修者绝对是妖族的数十甚至是上百倍还不止，到时候万妖谷崩塌，就要面临无数的人族灵修者围剿，那种场面，想想都让人绝望。
树老知道大长老的心思，安慰他说：“小子，你也别急，如今大道虽然趋向完整，但是还要一些时日。很多武魂境界的修者不到那一天是很难突破的，你有我助一臂之力，提前进入这个境界，这就是一个优势，你要趁着万妖股崩溃之前，好好地巩固一下目前的境界，尽可能的将你的法则运用纯熟。”说着，他有些羡慕的看着大长老，说道：“你们圣灵族天生在血脉上就强于很多生灵，时间法则又是最为深奥强大的法则之一，只要你运用得当，到时候即便是在灵尊境界里面，你也应该是数一数二的，这就是先天上的优势。”
“可是我一个人，又如何护得住那么多的族人呢？”
“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万事皆有因果，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树老神色也有些黯然，妖族的处境，他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大长老猛地跪地磕头，他眼含热泪，乞求道：“前辈，看在万妖谷这么多可怜的族人上，您能不能留下，助族人逃脱这生死困境？我石天钟当牛做马，愿意服饰您左右一生！”
树老见大长老这个模样，心中也是十分感动，他扶起大长老，无奈的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我不能再逗留在这里了，一旦我被人发现，只会令你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时候，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这是为何？”大长老不解，难道树老有什么实力强大的仇家么？若是那样，留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不是更好吗？树老没有再多讲，只是对大长老说道：“有些事，你现在不知道为好。”说着，他抬起头，看了看自己那巍峨的树体，讳莫如深的对大长老继续说道：“我走了，你可能只会面对一群灵尊初期的人，我若不走，将会有更可怕的对手到来，那时候，万妖谷里的人，一个都难以活命。”
大长老见树老说得认真，他心知没有办法勉强树老留下帮忙了，对方已经给了自己天大的恩情，若是再强人所难，自己就显得太不通情理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用询问的语气说道：“既然树老不便留下，晚辈也不好勉强您，不过您能告诉我，目前我们该何去何从。”
树老沉吟了片刻，才建议道：“万妖谷肯定是不能久留的，但是也不能过早的离开。人族的底蕴很强，虽然说这片天地的法则不全，导致无数灵修者不能突破武魂境，但是自古以来，人族也出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肯定给后人留下了一些足以逆天改命的手段，灵尊境界的修者，应该是有的。如果此时离开，一旦被发现，你们将很难脱困。要等到一个时机，一个人族自顾不暇的时机才行。”
“什么时机？”大长老渴求的看着树老，眼神里满是殷切。
“等到变天！”大长老指了指头顶，神色肃穆的说道：“大道成型，天地间定然会有异变发生，天启大陆各处将不可避免的发生一些动乱，一定会出现短时间的混乱状态，你们要等的，就是那一天。”
大长老认真的点了点头，树老的话无异于给他们提供了一线可能较大的生机，自己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如果没有把握好那次机会，那么万妖股将万劫不复。
树老又说道：“光是指望老天，还远远不够，撤离的路线也要规划好。你们一定要往北走，只要能挨到北海断情崖，你们将会再多一筹胜算。”
大长老有些不解，问树老道：“前辈，这又是为何？”
树老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意，干咳了两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只要你赶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关系到谷里族人的生死，大长老哪肯不明不白的就此不问，但是再怎么追问，树老也不肯多说半个字，大长老只好苦笑着放弃了。其实大长老并不知道，树老说的关于北海断情崖的事，连树老自己心里都没底。只是天地将大变，自己这个垂死的人都再次活了过来，那个曾经惊艳当世的故人，恐怕也该醒了吧。树老心中默默念叨着：“你这个混蛋小王八，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这么多妖族人的生死，可都系于你一人身上了。”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树老脸色顿时一变，他双眼神光绽放，投向了万妖股一侧的山体，有些凝重的问道：“小子，你们那，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啊？”
大长老闻言，也转过视线去看，立马就知道树老发现什么了。他说道：“那里关押了一个人族少年，十分的不同寻常，身上有魔族的气息。”
“魔族？”树老闻言十分讶异，他立刻起身道：“走，快带我去看看。”
大长老依言而行，引着树老腾空而起，向关押着龙易言的石室就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