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烈仙魔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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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场 乌鹰

    sun apr 17 12:00:00 cst 2016

    韩弃自此每日在山间生活,饿了便捕鱼打猎,疲了便在碧水潭中畅游一番,其他时间便一直苦心专研师父新教给他的两种诡心术,喧讽诡术和催眠诡术。

    正如美执者所言,诡心术是一种可以影响和控制他人思维的高深诡术。其中更以催眠诡术最为神奇,分深度催眠和浅度催眠。浅度催眠可以令人短时间内失魂落魄、陷入过往沉思;深度催眠甚至可以霸道地更换他人的思维方式,让中术之人完全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而不自知。

    而且深度催眠一旦施术成功便是永久性的,若要破解,唯有再施以深度催眠来还他原本思维。但相应的,深度催眠的施术条件也极为苛刻,对施术者修为要求暂且不谈,单是施术时必须要对手心中毫无防备这一点,就绝难办到,因为但凡对手心中存有半点警惕之心,都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而相比催眠诡术,喧讽诡术则要简单的多。这是一门通过人的五感来影响人的思绪的诡术,必须以诡幻术为基础,虽可在不短的时间令对手陷入五感致盲状态,但是一旦被解除,中术者便可恢复原状。

    在研习两种诡术的同时,韩弃也没有落下武术的修炼,一套火字诀刀法每天至少练上两个时辰,另外他还自己弄了些木头来练习雕刻,一天一天倒也过得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月后的一天,韩弃正在崖下修炼火字诀刀法,却听得一声落水之声。他赶忙来到潭边查看,发现原来是有人从崖上落入了水潭中。

    韩弃将那人拉上岸,只见是个全身黑衣黑裤的汉子,脸上也蒙着黑巾。韩弃摘下了他的黑巾,自己并不认识他,再发现他胸口有着几处很深的刀伤,一探鼻息,才知道这汉子也已经没有气了。想必是尸体跌入了水中,然后被冲到了这山崖下。

    韩弃心想,这汉子黑衣蒙面,手有老茧,想必是个练武之人,莫非这山崖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念及此,韩弃心中不禁奇痒难耐,想要上到这山崖上方去看个究竟。但是他又怕这些人是织野家派来寻自己的,于是便打了个响指,用换形诡术化作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模样。

    一切就绪,韩弃运起三千渡身法,十丈左右的山崖一跃而上,沿着河流一路溯源寻去。行不多时,韩弃果然听得前方有打斗声传来,听声音约有十数人。

    韩弃赶紧藏匿好身形,潜到附近查看,只见正有两拨人在河边的空地上厮杀着,场中已经躺着不少尸首。黑衣蒙面的一伙现在还有十余人,韩弃见他们所施展的武术,竟然不少人都使的是伊贺家的天雷地火刀。但这也并不奇怪,伊贺家的武馆遍布东岛,这些人会天雷地火刀并不稀奇。

    而另一伙人已经只剩下四人了,不过其中一位领头之人,武术甚是不俗,手持一柄长剑,剑光流转间,便有一个黑衣人受伤倒地。

    “住手!”忽闻得一黑衣之人断喝,只见他左手提着一个昏迷的女孩儿,用长刀架在女孩的脖子上,对那领头之人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领头之人见到那女孩,立刻投鼠忌器一般,丢了手中长剑,其余三人也放弃了抵抗。那黑衣人一挥手,一群人立即蜂拥而上,将除了领头之人外的三人全部杀了,并将那领头人给绑了。

    韩弃又走近了些,这才惊讶地发现,那领头之人他竟然认得,正是一月前在伊贺家庆生宴上见过的诸羽乾涯,而那个被挟持的小女孩,便是他的妹妹诸羽妍冰。

    韩弃正思索着他二人怎会到了此处,突听得那为首的黑衣人一阵得意大笑,说道:“哈哈……诸羽乾涯,明年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诸羽乾涯虽然被俘,却依旧一脸的慨然,正色道:“不知阁下究竟受了何人指示来取我性命?还请阁下让我死个明白。”

    黑衣人道:“要怪就怪你野心太大。诸羽家自接手厨圣一位以来,本也安安分分,但是自从你接任家主之后,竟然开始和中原往来贸易,还插手了兵器和药铺这两个行业,再加上你诸羽家向来是自修武术,莫非你要独霸东岛不成?”

    诸羽乾涯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想不到我行事向来是小心谨慎,却还是瞒不过你们。那么,武宗、兵祖、药王,你到底是哪家派来的?或者说是四家一起派来的?”

    黑衣人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去阴间问阎王吧。”说罢,便要举刀结果诸羽乾涯。

    “慢着!”诸羽乾涯说道:“你们杀了我可以,但是我求你能够放了我妹妹,她还小,这些事情都和她无关。”

    “不行,你们所有人,今天都必须得死!”那黑衣人说道,再也不理会他,举刀便向诸羽乾涯砍去。

    突闻叮当一声,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刀竟然被飞来一物击中,众人皆是大惊,慌忙四处寻找人影,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见他须发皆白,神情自若,以为是遇见了高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前辈,不知道阁下是哪一位?在下在此了断些私事,莫非有得罪了前辈的地方?”

    韩弃见他谨慎,清楚他心中顾虑,于是脸上笑得更欢,道:“的确,方才尔等在此打斗,不仅扰了老夫的清修,尸体顺着水流而下,跌进崖下的碧水潭中,更是玷污了老夫的居所。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那黑衣人听得韩弃一番话,料定眼前的老人是一位隐居深山的高人,吓得汗流浃背,急忙道:“我等不知前辈在此结庐,有扰清修之处,还望海涵。我稍后便派人去找回那碧水潭中的尸体,还请前辈宽恕我等不知之罪。”

    韩弃知道自己把他唬住了,继续说道:“好,你态度诚恳,老夫也不愿和你计较。只是你手上的那个女娃儿,老夫甚是中意,欲收为弟子,陪老夫在这山间隐居,不知你可否将她交给老夫。”

    黑衣人听到这话却犹豫了,说道:“这……前辈,我等奉命要取了这二人的性命,否则恐怕我等回去也是性命不保,还请前辈莫要为难我等,否则……”

    “否则如何?”韩弃厉声道。

    黑衣人吞了口唾沫,鼓着胆子道:“否者我等虽不自量力,却也要与前辈拼上一拼。”

    韩弃听到这话却发愁了,没想到这黑衣汉子还不好唬弄,可惜自己的诡心术方方学了个基础,还无法使用。正犹豫该如何是好之时,突闻一阵乌鸦啼叫之声传来。

    众人闻得这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乌鸦啼声,皆大惊失色,韩弃也不明就里,四处寻找,发现那啼声竟然是从场中一只奇怪的乌鸦传来的。那乌鸦并非活物,似乎是个小玩意,只有拳头大小,但是随着乌啼之声越来越响,乌鸦竟然越长越大,最后竟然长成老鹰一般大小。只见这大乌鸦扑腾了两下翅膀,竟然腾空飞了起来,四下里翱翔一圈之后,竟然落到了韩弃的肩头上。

    韩弃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出手阻止黑衣人之时,慌忙之间从怀中掏出一物,击中了黑衣人的长刀,没成想竟然是几年前鸦老送给自己的乌鸦,更没想到的是,这乌鸦竟然活了过来。

    韩弃心中虽然惊讶,表面却依旧神情自若,他甚至还伸出手来摸了摸乌鸦的脊背,眼珠一转,口中说道:“乌鹰啊乌鹰,这群有眼无珠的小子,说要与老夫拼上一拼,你说老夫该当如何?”

    话音未落,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乌鸦似乎能够听懂韩弃的话一般,一声乌啼,竟然朝着一位黑衣人掠去,伴随着又一声乌啼,竟然生生地啄下了那黑衣人的眼珠。

    韩弃见状心中更是惊讶不已,而那群黑衣人却已经恐慌起来。只见乌鸦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时不时去啄他们的眼睛,他们用长刀去砍,那乌鸦却灵活无比,上下翻飞间竟没人能碰到它分毫,反而每伴随着一声乌啼,便有一人被啄下眼珠。那为首的黑衣人也难逃厄运,左眼被乌鸦啄瞎,剩下一只右眼见那乌鸦仍旧在不断徘徊,心知不敌,连忙招呼剩余的同伴逃跑,一群瞎子和半瞎子手牵着手飞速跑了。

    韩弃试着招呼了一句:“乌鹰回来。”那乌鸦闻言,竟然不再追击,又落回到韩弃的肩头,望着韩弃。

    韩弃也惊奇地打量着它,向它伸出手来,那乌鸦突然啼了一声,然后又化作拳头大小,一动不动地落在韩弃手上。韩弃将乌鸦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着,终于发现这乌鸦的左眼有些异常,他试着按了下去,很快,那乌鸦又化作老鹰一般大小,扑腾着翅膀盘旋一圈之后,就停在了他的肩头,不时发出几声啼叫。

    韩弃见此心中欣喜,暗想道:“当年那老头说的防身之用,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总算不枉我给他磕了几个响头。”又打量着那乌鸦一眼,轻声低语道:“从今以后,我便叫你乌鹰吧。”乌鸦又是一声啼叫,再次化为拳头大小,落在韩弃手中。

    韩弃收起了乌鹰,来到诸羽乾涯身边,替他解开束缚。诸羽乾涯跪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也不多言,即刻去查看那躺在地上的诸羽妍冰。

    诸羽妍冰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晕了过去,诸羽乾涯一把抱起她,这才转过身来再次对着韩弃拜谢道:“前辈救命之恩,诸羽乾涯没齿难忘,还请前辈告知姓名,他日好报答前辈大恩。”

    韩弃之前在伊贺家时,就对这诸羽乾涯颇有好感,当下立即扶起他,说道:“举手之劳,何必报答。只是你二人因何在此,又为何被人围攻啊?”

    诸羽乾涯直言道:“我与妹妹以及一众家仆来此深山,乃是为了寻人,却不曾想暴露了行踪,被仇人寻上。”

    “你们要寻何人啊?”韩弃好奇道,他在这山间住了一个月,可从没有见过其他人。

    诸羽乾涯犹豫了下,却转念一想,这老者在这山间隐居,说不定见过自己要找的人,于是答道:“我要找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模样俊俏,双腿可能还有伤。不知前辈在这山中隐居,可曾见到过?”

    韩弃心中寻思,他找的不正是自己么?却不知他所为何事,于是说道:“我的确见过这样一个孩子,只是不知你们为了何事要来寻他呢?”

    诸羽乾涯说道:“前辈,实不相瞒,那孩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之人,他年纪虽小,我却甚是欣赏他。此番他身受重伤又走投无路,我找他,是想给他一个安身之地。另外……”他望了一眼怀中昏迷的诸羽妍冰说道:“舍妹自从那孩子出事之后,便一直缠着我让我来寻他,我们一路探听下知道他来到了这山中,舍妹在这之后更是每日催促,我也是被她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答应她一起来这山中搜寻。”

    韩弃闻言,望着这对兄妹,心中不禁一阵温暖。但是他又好奇,自己只是在庆生宴上见过他们兄妹一面,他们为何要如此这般冒险来寻自己?于是他问道:“令妹又为何要如此呢?”

    诸羽乾涯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她说过几年前和那孩子见过一面,估计是也看着他可怜吧。”

    韩弃寻思,见过一面?他也的确见那女孩儿有些面熟,却一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便问道:“令妹倒是可爱的紧,不知唤作什么名字?”

    “舍妹诸羽妍冰。”诸羽乾涯答道。

    妍冰?韩弃心中突然一亮,三年多以前,自己从关东来关西的路上,的确是遇到了一个叫作妍冰的小女孩,不成想,她竟然还记得自己。略作思虑,韩弃指着一边的河流说道:“顺着这道河流往下走,有一座山崖,那孩子便在那山崖之下。”说罢,转身便走。

    “且慢。”诸羽乾涯说道:“还请前辈告知姓名,在下他日必定报答。请问前辈是西关鸦门的哪一位高人?”

    “哦?”韩弃闻言倒来了兴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西关鸦门的人?”

    诸羽乾涯谦恭道:“前辈说笑了。在下虽然见识短浅,但是也知道,西关鸦门的机关偃术乃是咒术一绝。”

    机关偃术?韩弃寻思,应该说的就是乌鹰了,原来这是一种咒术,看来改日有机会还真得去西关冰池走一趟。想到这里,韩弃说道:“你倒还有些见识,不过报答之事就不必了。”说罢再不理睬他,径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