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烈仙魔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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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赌场风波

    mon mar 28 12:00:00 cst 2016

    东岛与中原有一水之隔,若是要坐船横渡两地,没有三天水路是到不了的,所以一般私人客船是绝少横渡两地的。

    因此这片水面上的来往船只大多是两地的巨贾出资建造,多为超大型客船,不仅可载客运货,甚至在船上坐起了生意,继而便逐渐衍生了酒馆、赌坊,甚至妓院。这一切虽说都是商人累积资本的手段,但却也着实让这海面的三天旅程变得不再枯燥难熬。

    这艘“殷满”号便是中原乃至整个北穹境都首屈一指的富商殷家出资所造,当年制造出第一艘超大型客船的便是殷家,第一个想出在船上开设酒馆、赌场、妓院的也是殷家。不得不说,殷家作为经商世家,无论其目光长远度以及经营策略的创造性都让人佩服。

    这次的“殷满”号也是大丰收,满载着各种货物和各类乘客向东岛驶去。船上最热闹的一定是赌场,摇盅声、掷色声、赢钱兴奋嚷嚷声、输钱摇头叹气声,各种声音和这水面风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这江上赌场特有的旋律。

    这旋律也有被打断的时候,比如遇到巨浪船身摇晃的时候,这旋律便会停顿几秒,但几秒之后船身恢复平稳,旋律便又再次响起。又比如有人捣乱,那这旋律便会停上一阵子了。

    而现在,这旋律停了,船身却依然平稳。

    “你出老千。”

    是来自赌场的一声断喝打断了这旋律。

    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赌局,朝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拽着一个落拓少年的手臂,似乎要将那少年瘦弱的身板给提起来。

    “放开我。”落拓少年用力掰开大汉的手指,仅仅如此便已经憋得满面通红,似乎用尽了力气。他喘了几口气,扶了扶自己的破布帽,然后昂首回应着大汉凶狠的目光说道,“开盅的是你们的人,掷色的是你们的人,我从头到尾双手没碰过赌桌,你凭什么说我出老千?”

    大汉闻言冷哼一声,嘴角朝赌场入口处一努,冷笑道:“那牌子上的字你可识得?别以为有些小手段,就可以到处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方。”

    入口处的木牌上写的是“禁术”两个朱红大字。这里的所谓禁术,自然不是指某种被禁止使用的神秘术法,而是指在赌桌上,禁止使用诡术武咒之术来出千的意思。

    “我还真不清楚这是哪家的场子,养的竟是些乱咬人的狗。”落拓少年丝毫不惧那身形几乎是他三倍的大汉,话中满是嘲讽。

    “呵呵,看来你是不服呢。”奇怪的是,大汉却并未发怒,按照一般人的料想,这大汉应该是暴跳如雷,然后一拳砸了过去才对。可他却满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里是赌场,那我们就按这里的规矩赌上一局,你看如何?”

    “如果赌注合适,赌上一局又有何妨?”落拓少年不卑不亢。

    “好,如果我输了,今日之事我何通跪下向你陪礼道歉,方才这赌桌上的庄家银两任你取撷。”

    少年瞥了一眼方才那赌桌,庄家跟前的银两不说一千两至少也有八百两,想不到眼前这貌似只是一个赌场打手的大块头,在这赌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权限,莫非他真的有必胜的把握?

    “但如果你输了,你也不必担心。”自称何通的大汉顿了顿,收起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瞪大眼睛恶狠狠地说道:“让我咬你一块肉就可以了。”

    此时的赌场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将大汉和落拓少年围在中心。大汉的要求一说出口,在场的人无不哗然。那少年方才讥讽大汉的话,此刻竟然成了大汉要求的赌注。

    落拓少年的表情并没有波动,但他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退堂鼓来,但是事已至此,他又如何能下的来台?

    很快,有人搬上来一张赌桌,上面放了三个盅,里面各有三个色子,规矩非常简单,比猜大小,三局两胜。一方摇盅,一方叫停,由叫停者先猜大小。叫停者猜大,摇盅者便猜小,反之亦然。

    二人随便从赌场内找了一人来抛银币,正面代表何通摇盅,反面代表少年摇盅。一切就绪,第一局是少年摇盅,何通叫停。

    少年拿起盅,装进色子一阵摇晃,片刻后何通叫停,少年手上动作应声而止,将盅坎放在盅盘上。

    “二三六十一点大。”何通得意的笑笑,示意抛银币的那人来开盅,果然是二三六十一点大。何通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他不仅猜对了大小,甚至连每颗色子的点数都猜对了。

    第二局自然轮到何通摇盅,少年叫停了。值得一提的是少年有意不叫停,刻意让那大汉不停地摇着盅盒,又惹得周围人群一阵担心。

    “停!”少年终于迟迟开口,何通没好气地瞪着他,他却不以为意,缓缓说道:“二三六十一点大。”

    先前那人又来开盅,发现依然是二三六十一点大,少年竟然也能将每颗色子的点数猜地一清二楚。而更厉害的是,这局的结果和上一局一模一样,难道他是故意在等何通摇到这个数字才叫停?

    “哼!”何通冷哼一声,第三局是他先猜大小,他有把握必胜。

    最后一局,少年缓缓拿起盅盒,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在考虑对策。他摇晃着盅盒,随着何通的一声“停”而放下。

    “二三六,十一点大。”何通说道。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开了,难道三次的结果都一样?这少年是要输了么?输了真的会被何通咬块肉么?看热闹的人群在这最后关头变得聒噪起来,甚至有人开始借着这件事赌将起来,真不愧是一群赌徒。

    人群中只有一个人没有说话,那是一位看上去温文尔雅,潇洒自若的富家公子。他身着一身华贵蓝衫,身材颀长,面容俊秀,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浊世佳公子的气息,很难想象这样一位贵公子会混迹于赌场。

    此时的他正目不转睛盯着场内的二人,所谓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恐怕在这赌场之内,除了那场内二人,也只有他明白目前这是什么情况了吧。

    赌桌上的盅盒还没有被打开,先前开盅的那人似乎想要配合一下这气氛,迟迟没有开盅,但他如何知道,在这盅盒之内,那本应早就静止的三颗色子,依然在不停地翻滚着。

    是术法。

    何通和那少年的双手都藏到了桌下,想必正在各显神通吧。当然,能够知道这一情形的,在场众人中恐怕为数不多。

    盅盒还是被打开了,色子在盅盒打开的瞬间静止不动。结果让人大出意外。三四五十二点大。何通虽然猜对了大小,但是点数却并不准确。

    何通对此却并不尴尬,他望着少年冷笑一声,“你输了。”

    落拓少年变得不安起来,虽然他试图尽量使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但他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内心的慌张。

    “我输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少年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道,“按照约定,我便让你咬一块肉。”说罢,他卷起脏兮兮的衣袖,露出一节手臂。

    那手臂白皙如藕,与脏兮兮的衣袖对比鲜明,不禁让人联想起“出淤泥而不染”的景象。手臂皮肤也非常干净,连一般男人该有的毛孔都未曾见到,这更是让人怀疑起眼前这“少年”的性别来。

    连何通都兀自看得呆了,谁曾想这落拓少年却长着如女人一般的手臂,现在要让他在这条白璧似的胳臂上咬上一口,他倒有些不舍起来。他稍稍吞了一口口水,半晌没有应答。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放下袖子,收起手臂,“既然你不收这赌注,那小生这便谢过了,告辞。”说罢转身便要离开赌场。

    何通依旧是杵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作,忽然他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整个人突然打了个激灵,似乎从沉睡中猛然清醒过来一般,连忙大喝道:“站住,险些着了你的道,想骗你何爷,你还嫩着呢!”语毕,欺身而上。

    少年心知不妙,也不再理会其他,脚下加速,想要逃离此地,但是没想到何通虽然体形高大,脚下却是灵活无比,一个纵身,便已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他一手拎起少年的两条胳臂,捉兔一般将他悬空提了起来,朗声笑道,“想不到你还会些摄魂咒术,险些着了你的道,今天何爷我非要咬你一块肉下来。”说罢,分开少年的一只右臂,摆下衣袖亮出胳臂,作势便要咬下去。

    少年此刻已经完全慌乱起来,奈何双手挣脱不得,只得摇头晃脑、双脚乱蹬,挣扎中少年头上的破布帽脱落了,三千青丝泄了开来。少年此刻已经完全顾上不这许多,只是双腿疯狂地踹着何通。

    “哈哈,果然是个娘们!”何通大笑着,望着手中的羔羊,完全不理会她的挣扎,面色突然一沉,“你便就真是个娘们,规矩就是规矩,愿赌就要服输,我还是得咬你一块肉下来。”说罢,对着那白玉般的手臂一口咬下。

    少年、不,少女心下大骇,奋力甩动头部,扬起三千青丝,狠狠扫过何通的面部及双眼,脚下同时聚力,朝何通裆部全力踢下。

    何通不曾防着有这一招,下身吃痛,终于恼怒起来,双手将少女横在空中,全力向赌场内堂横砸而去。

    一白一蓝两道影子同时飞起,向那横飞的少女掠去。但那白影似乎速度晚了半拍,眼看着蓝影将那少女稳稳接住又轻轻落地,他方才停下身形,打量起那个蓝影,眼神中带着一丝火热。

    而蓝影自然便是之前呆在人群中的那位蓝衫贵公子,他稳稳将少女接住,落地之后即便放开,并未对怀中佳人有丝毫留恋,而是转身迎着那白影的目光,也打量起他来。

    “谢谢公子。”被救下的少女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但已经暴露了女儿身份的她,一改之前的桀骜态度,仅仅是对着救命恩人道谢,便已经羞红了脸,足足一副小女人的娇羞姿态。

    “不客气。”蓝衫贵公子从对面的白衣青年身上收回目光,望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少女。虽然他早已猜出这少年是女扮男装,但却也没想到竟还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不施粉黛,自染天香,粗布陋服,难掩国色。

    蓝衫贵公子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十六个字,望着眼前的佳人,不由看得痴了。少女感受着他的炙热目光,双颊飘红更甚,不由轻咳了两声。蓝衫贵公子回过神来,道了一声失礼,移开目光,坚决不再看她。

    恼羞成怒的何通已经推开人群追了过来,正准备大闹一番,眼角却扫到了场中的白衣青年,脸上表情顿时变了,露出一副恭敬模样,也不再管那少女,朝白衣青年走过去。

    “怎么这点小事还惊动了安爷。”何通粗声地陪着笑,“让安爷您费心了,小的马上处理好这件事。”

    被叫作安爷的白衣青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兀自在赌场内堂正中间寻了一把椅子,一声不响地坐了下来,似乎要看那何通如何处理。

    何通明白他的意思,朝着蓝衫贵公子和少女靠过去。

    “在下何通,”他首先拱手对蓝衫贵公子说道,“乃是这船上赌场的管事,这小女娃坏了我们赌场的规矩,被我逮到,又和我赌了几局,却又不偿赌债,虽然她是个女娃,但乱我赌场规矩者绝不可姑息,望兄台莫要多管闲事,以免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下也不想多管闲事,奈何舍妹任性,无意得罪贵赌坊,更是冲撞了何大哥,全赖在下管教不严,还望何大哥多多海涵。”蓝衫贵公子温婉地回应道。

    “他是你妹妹?”何通吃惊地问。

    “哥,他们欺负我!”一旁的少女突然上前挽住蓝衫贵公子的胳膊,撒娇道。暗中朝他吐了吐舌头。

    “那请问令妹芳名?”声音同样温润如玉,来自那坐着的白衣青年――安爷。

    “我叫析栾,我哥叫析蓝。”少女抢先答道。蓝衫贵公子朝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那便好办了,你妹妹欠了赌债,你是不是要替他还?”何通问道。

    “不知我妹妹他欠了多少赌债?银两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些。”“析蓝”明知故问。

    “你妹妹欠的不是银两,而是她手臂上的一块肉,你若是心疼她,我便也可以破个例,让你代妹还债,也免得我何通遭人口舌说欺负女娃。”

    “这可就难办了,何管事这一口下去,我这胳膊恐怕就废了。不如我们再赌上一局,若是我赢了,烦请何管事便饶过家妹一次,若是我不幸输了,那我甘愿自断一臂,以消何管事之怒。”

    “不行,今天赌够本了,再赌恐怕是要陪个精光,不赌了,不赌了,今天能将赌债收回来就成了。”何通心里估量这蓝衫少年不好对付,更何况有安爷在这坐镇,可千万不能出了乱子,所以不敢应他的赌局。

    “那便没办法了。”析蓝转身与析栾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回过身来说道,“我和小妹商量过了,这次的确是她有错在先,后果也该由她自行承担,她愿意接受惩罚,偿还赌债!”析栾默默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臂,向何通靠去,伸在他面前。

    何通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用眼神请示了坐在一旁的安爷,只见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见机行事。于是他索性豁了出去,说道:“好,这便是你自找的。”张口便朝那玉臂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