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天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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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扶门不解

    tue jan 26 11:11:53 cst 2016

    齐天傲不了解秦鹏,所以对于澜沧月的突然倒地心下微惊,他并不想让此人现在就立刻死去。

    公子等三人对于秦鹏却有着足够的了解,当然,他们所了解到的全是前世叶清风的一切,但自从穿越后,秦鹏在某些方面变化挺大,性格虽也倨傲,而且骨子里的那种极度渴望自由的性子并没有变,但也有些东西改变了。

    他不再锋芒毕露,性格中那些执拗的东西也逐渐消失,他变得更为沉稳更为睿智。但不管怎么说,前世的叶清风终其一生也从未杀过一个人,他虽然修为奇高,但直接死在他手中的人几乎没有,相信再怎么改变,这件事应该是不会变的,所以公子等人神情平静,看着澜沧月倒地,他们脸上并无任何变化,就算是姓澜的突然死去,想来各人心中也不曾有过太多的惋惜和遗憾。

    在听到澜沧月突然提到秦大义时,秦鹏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秦大义都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虽然和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秦鹏并未在秦大义身上发现丝毫特异的地方。

    他是位慈父,在为人处事上面也多少会势利,喜欢占点小便宜,喜好附庸风雅,善钻营,但总的来说,这个人心肠不坏,而且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来看,他心思细腻,事无巨细,只要牵扯到自己,老秦一般都会处理的很好,一方面他努力保持一副慈父的形象,另一方面,却也谨小慎微的维持父子之间的关系,生怕有什么话对秦鹏造成刺激……

    这样一个人,要说和澜沧月有过交集,秦鹏是不怎么相信的,可澜沧月刚才的表现,不仅说明他和父亲认识,而且看起来还是相当的熟悉,这点让秦鹏尤为不解。不管怎么说,此事也只能等到澜沧月醒转后再行询问。

    就在秦鹏撤去阵法后,早已准备好的唐军挟着新锐之气直冲墉州城,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北营之中却早已没了半个人影,李天易来到北营中军大帐,入眼之间,一地狼藉,但却给人造不成丝毫仓皇的感觉,可见对于此战的失利耶律延光早有准备。

    他这次入侵边关,所率之军皆为澜沧月的不死军团,北疆战士随行的最多也就两千人,撤军之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只不过墉州城内,早已成为了修罗地狱。

    原本被杀的两万多人已然被火化,被俘的数千人也尽皆遭到屠杀,不死军嗜血如命,大唐的这些俘兵大多都是被澜沧月杀害的,但同时肯定也得到了耶律延光的首肯。

    皇帝脸色阴沉的像要滴下水来,其余众位将军更是怒发冲冠,但唐军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像临爆发的火山,平静的背后,极力压制着悲愤和仇恨的情绪。

    李天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将士们,今天的惨剧你们亲眼目睹,我大唐男儿有三万两千余人被北疆人所杀,你们要牢牢记住这个数字,做为唐人,我们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北狄单于耶律延光以及所有的北疆将士,全是我大唐的敌人,是你们的敌人。今日,朕在此立誓,穷我有生之年,定要率领你们踏平北疆,我们要杀掉北人三十二万,别人给我们造成的伤害,朕必十倍报之!”

    说完这番话,李天易抽出随身所配之剑,在自己的额头割了道极深的口子,鲜血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伤口不大,但看着却非常恐怖。

    其余唐人将士每人都重复了这一动作。这叫“黥面毒誓”,是唐人最为看重的一种誓言,除了与对方拥有极为深刻的仇恨外,很少有人起这种誓言,这意味着唐人和北疆之间最终只有一方能够存活,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已经不仅仅代表战争,而是某种报复和仇恨。

    大唐将士包括皇帝陛下虽然众志成城,但当下的局面并不乐观,北狄之围虽然暂解,但南方的局势却无丝毫好转,白齐董云四大家族举旗自立,大将军李泽自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南方,想要平定局势,只是这些南蛮子就如同耗子一般,一味躲藏,从来都不正面迎战。

    南方历来多森林沼泽,南人往丛林里一钻,大唐兵士虽勇,但面对看不到的敌人却也是束手无策。而且南蛮一向于蛊毒一术甚是精通,加之将士们水土不服,南方瘴气又重,仅仅不到十天的功夫,唐兵已经折损了不少,大多都是非战斗减员。

    南人之间尤为团结,此次与大唐开战,他们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无论老人还是小孩,均对唐人有种骨子里的仇视,在全民皆兵的情况下,除非大肆屠戮,实行种族灭绝的政策,否则,大唐士兵在这片土地上将是寸步难行。

    李天易此刻正在帅帐和一众大臣商议,因为此战有功,秦鹏也破例被邀入,墉州城危已解,齐天傲已于上午带领铁骑离开,大唐的安危,他并不如何关心,对于铁骑来说,永远执行主人的意志才是第一要务,至于那些权利和国土之争,从来都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老齐临走前曾找秦鹏谈了一番话,具体内容是什么无人知晓,两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澜沧月醒转后秦鹏第一时间内就某些疑惑做了询问,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澜沧月一句话都没有说,最终还是被齐天傲带走。

    “墉州之危已解,不日朕便要班师回朝,兵部几乎每日都有公文传来,南方局势不容乐观,国内群情激昂,甚至有些年轻的学子们都闹到兵部去了,好几位大臣被那些激愤的民众丢了石头,据说大学士陶潜因为说了几句公道话,被人用石头砸破了脑袋……众位臣工,对此你们有何良策?”

    面对皇帝的询问,左相柳洵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的建议仍旧是招安,现在墉州之围已解,如果运用得当,给南人施加压力,刚柔并济,不难迫使他们低头。

    从某种程度来说,柳洵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倘若要维持大唐以前的局面,和解并非没有可能,但李天易很快便否决了这一建议,原因无他,如果不借着这次机会平了南方,像今日之事以后肯定还会发生,对于李天易来说,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皇帝一说话,大臣们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无法和解,那就只能打,将那些南蛮子打疼了,打怕了,让他们一提到唐人都会浑身发抖,只有这样,或可保数百年平安。

    方向既然定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去打的问题。在战略层面上,众人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建议,只是战术上却多了不少主意,有人建议用火烧、也有建议断粮的,更有人提议派遣高手去搞刺杀,但无论哪一种,皇帝都不置可否。大伙儿议论了半天,具体如何实施却一直都没有定下来。

    李天易一直都在倾听,此刻他抬头,看了秦鹏一眼,问道:“秦公子,你有何良策……秦公子?”皇帝连着问了数声秦鹏才反应过来,他有些茫然的抬头,问道:“什么?”

    左相脸色冷峻,他沉声说道:“秦公子,陛下在问你平定南疆的策略,看你神思不属,莫非心思根本就没在这里?”

    秦鹏斜乜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我于战事一途根本就是个门外汉,这次过来旁听,也是赶鸭子上架,在座的诸位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你们都束手无策,我一介布衣,能有什么办法?”

    柳洵其实说的没错,秦鹏此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如何平定南方,他在努力回想一些事情,到现在为止,令他疑惑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关于秦大义及秦府诸人的,另一件是关于唐营中突然出现的那股神秘而强大之极的气息的。

    秦鹏自来到这里以后,与秦大义的见面屈指可数,据闻老秦有弟兄五人,但除了秦大义外,其余的几位叔伯他一个都没见到过。

    秦家家大业大,父亲的另外两房太太他倒是见过几面,也都是平庸之辈,二房三房所生皆是女儿,眉目倒是清秀,但性子粗野而且娇蛮无礼,和以前的秦鹏有得一比,见过几次面后,秦鹏就不再待见她们。

    自上次昏迷后醒转,那两个名义上的二娘三娘和他之间的谈话也都甚少,因为气质使然,这两个女人对于现在的秦鹏再也不敢过于放肆,关系也淡,倒是李若若至此之后,再也不被父亲的那两房妻妾欺负。

    据管家老宋讲,秦大义年轻时天南海北的闯荡,不但走遍了大唐境内几乎所有的地方,更为难得的是他还曾去过境外,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秦大义多有留下足迹,也吃了不少苦。

    护院耿彪听说倒是学过武艺,不过据秦鹏来看,身手也是平平。秦府之内,唯一让秦鹏觉得有些看不透的就只有那个老园丁,老人成天都是半眯着双眼,天晴的时候晒太阳,天阴下雨时便在偏院的小房子里喝酒,话不多,和秦鹏有过不多的几次交谈,倒是下棋的次数不少。

    老人棋艺很臭,但却很痴迷,第一次和秦鹏手谈了三局,输的的极惨,后来每次见到秦鹏都会拉着他下几局,但十局中往往赢不了一局,于是便会吹胡子瞪眼,状极生气,秦鹏却总是微笑以对,老人翻翻白眼,也是无可奈何。

    后来混的熟了,秦鹏会给他教一些棋谱,多是比较高深的,老人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奇怪,后来他送给秦鹏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说是上古神器,秦鹏颇为惊异,这根棍子非铁非铜、非金非银,即使是他也从未见过此等材质,当下也不客气,便也拿了,老人颇为高兴,当天晚上连着喝了三大壶酒,此后便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见了秦鹏也不打招呼,成天就是晒太阳、喝酒睡觉,也不再和秦鹏下棋。他找了老人几次,见到此等态度,也就渐渐的不再过去,现在想来,若说秦府之中真有高手,怕是这个常年睡不醒的老头子才有可能。

    思绪飘的有些远,他历数了秦府中的所有人,若说曾有人混迹过江湖,那个看不出深浅的老头子算一个,耿护院算一个,秦大义……真不怎么像,虽然老宋有说,但看父亲的脾性,怎么都不像是个江湖人。

    但细细想来,或许这正是秦大义的高明之处,如果说老秦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秦鹏虽然怀疑,但并非绝无可能。

    像秦大义这种人,秦鹏一眼便能看出他的深浅,但一个能将生意做得如此之大的富商,又怎么可能如此肤浅、如此没有城府?在一起的时候秦鹏从未仔细打量过父亲,他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此刻想起父亲待人接物时的神态,秦鹏悚然一惊,那是一种阅尽繁华、历尽沧桑后所流露出来的某种平静。

    他虽见谁都笑,但骨子里却有一种傲气,一种霸气,一种睥睨四方的豪气,这些东西平时不怎么注意,所以并未发觉,现在想起来,秦鹏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自己两世为人,竟然丝毫未觉一直在身边的父亲是一个城府如此之深的人,他一味低调,一味隐藏,到底是在隐瞒些什么?

    不觉间,冷汗湿透了衣背,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当初凭借无上的修为生生撕破了空间来到这里,他所图甚大,如果真的因为一个不察便阴沟里翻船,那死的可真是冤枉。公子等三人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感觉上秦大义对自己似乎并无丝毫恶意,但人心难测,尤其是像秦大义这样的人,或许在自己叫出那声“爹”时,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之所以对自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想来并非不能,而是不愿。至于原因,秦鹏猜不到。

    当时和澜沧月交手,此人的武功着实不弱,倘不是自己的梵离十八转玄功已然修炼至第一层,要想胜过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联系澜沧月昏迷前喊出的那些话,凭借秦鹏的聪明,不难猜出一些什么,定是当时姓澜的作恶被秦大义发现,然后此人向秦大义说了些什么,使得老秦并未痛下杀手,若真如自己所料,那么秦大义的身手就有些恐怖了。

    还有一件事,在自己等人刚到营地之时,他曾感觉有一股异常强大而神秘的气息突然出现,探查之下,竟然是从白轩身上发出的。

    秦鹏在震惊之余也不免疑惑。这股气息中所隐含的力量绝非人间所有,他对这股气息并不陌生,但让他不解的是为何白轩身上会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一股如轻风般柔和,另一股却如海啸般爆烈,白轩灵力充沛,虽然她体内的灵力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所压制,但绝不是秦鹏曾感觉过的那股力量。

    白轩,这个貌似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其身世也绝不简单。

    回想起齐天傲临行前的那番话,他眉头皱的更紧。老齐活了一千多年,这点真有些出乎秦鹏的意料,但也并非不能接受,但他请求秦鹏所办的那件事却有些天马行空,仅仅只是一个承诺,齐天傲便答应他一旦需要铁骑,老齐将毫不犹豫的给予支持。

    要知道,这支强大而神秘的传说部队,就连当朝皇帝李天易都无法驱使,他秦鹏何德何能,齐天傲竟对自己如此慷慨的帮助?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只是秦鹏思来想去都觉得并无任何吃亏的地方。

    老齐临走前曾颇具深意的看了白轩一眼,虽然眼神只是匆匆掠过,但秦鹏仍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的异常,莫非老齐对白轩也有所怀疑?

    看来要弄明白这些事,或许得找公子好好谈谈了,毕竟公子对于这些奇闻轶事极为关注,他或者知道一些什么也说不定。

    秦鹏历来都是想做便做的性子,此时心中有大疑惑,便也顾不得皇帝在前,匆匆起身告了声罪,闪身就出了帅帐,留下一帮大臣目瞪口呆,皇帝李天易隐有些怒气,但不久后也只能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出大帐,秦鹏便停住了脚步,按理说,凭着皇帝对公子的信任,像今日这等大会,无论如何也要请公子过来一同商议,但此时公子明明还在营中,为何皇帝竟独独没有叫他?

    秦鹏眉头越皱越紧,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别想了,皇帝对我已经起了戒心!”

    公子脸上有些无奈,他正和萧楚寒、马德三人缓步行来,看到秦鹏皱眉沉思,公子便开口说道。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对于此事并不是十分介意。

    秦鹏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其余三人也都面露微笑。萧楚寒一声长啸,四人展开身形,也不顾唐营中将士们惊异的眼神,起落间便已远离,只留下四道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