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之迷朔之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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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孩童的记忆

    mon aug 10 15:57:05 cst 2015

    第十九章 孩童的记忆

    琉璃宫内,光滑的四壁映照着人们不安的身影,像是一簇簇黑色的火焰将要吞噬整座宫殿,宫内的大臣们焦躁地交谈着,映射出阵阵恐惧的气息。

    “离火族破城时日不多了,还请城主三思而行啊…”

    一位年长的大臣跪拜在大殿的五步琉璃梯前,双手扣在地板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殿堂上是一位年少的公子,大约二十来岁,头戴银质琉璃冠,身着一袭青色长袍,温文尔雅,犹如天外之人不谙世事。他用白色狐裘裹紧身子,斜靠在汉白玉做的躺椅上,紧蹙双眉,面容有些消瘦。

    “城主,火族进城必当屠害生灵,况且机械奇甲已损三分,怕是支持不住了,如今百姓人心惶恐,还请城主早日决断。“

    大臣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殿堂上的人却只字未露,只是在思忖着什么,唇上没有丝毫血色,如同一具毫无意识的躯体。

    “城主,不好了城主,小丫头她,她…她快不行了。”一个瘦小的身影闯进了嘈杂的殿堂。

    殿堂上的人这才如梦初醒,从白玉椅上站立起来,放大了双瞳,白色狐裘从他的身上掉落在光滑的地板,竟听得出声响。

    万籁俱静间,这位纤弱的公子,跟随着瘦小的身影一起冲进了苍茫的黑夜。

    夕阳西下,风起苍岚,暗域的气候正是如此变化多端,时而烈日当空,时而狂风肆虐,时而阴雨连绵,时而三月柔风。风狠狠地捶打着屋外的枝干,只听见树木折断的声响。我紧关镂空雕花的小窗,想要将一切的寒冷都阻挡在门外,害怕亡灵侵扰了我内心的宁静,忘川的伤势还需要休息一段时日,毕竟他是完完全全的凡胎肉体,而我仍拥有一半的灵血。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入耳畔,一个矮小的身影矗立在了我面前,敛笙抱着黑子慢步走进了房间,他的身高才极我大腿处,走起路来更像是一个小肉球窜动向前。他见我,咧开嘴绽放出天真的笑容,几颗白色的乳牙夺人眼眶,他将黑子放下,伸出双臂示意让我抱抱他。

    “姐姐,忘川哥哥又昏睡了吗?”

    他扑朔着黑色的大眼睛,流露出关怀的神情。

    自从清晨的苏醒已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忘川一直处于半寐半醒的状态,每次睁开眼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交谈几句后便又被一种无形之力扼杀在了睡梦中,倒是小猎犬黑子,好似并没有受到结界的影响,反而对一切新奇的事物饶有兴趣,继续捕捉着天空的亡灵。没人知道忘川的下一次苏醒是在什么时候,只知道炼灵炉的结界只是作用于人,对于其他生物并不会造成伤害。北宫雪临走前给了我一剂药方,嘱咐我按时去附近的药方抓药给忘川服用,药方上写的都是人界的中草药,且大多具有补养气血的作用的补药,并没有疗伤治病的作用。

    “敛笙,你知道什么药材可以治疗炼灵炉结界的伤害吗?”

    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询问者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我…我…我不知道,炼灵炉是什么,姐姐?”

    他的回答也正好应证了我的猜测,孩子毕竟是孩子,敛笙这么年幼,恐怕连客栈都未曾迈出一步,更何况是处于城市中心的区域了。我告诉他炼灵炉是很危险的地方,再三叮嘱他不要靠近城市之心,我不想看见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被误伤 那片死亡之地。寻找疗伤的药材,只能靠一己之力。

    夕阳的朦胧渐渐消散变得冷清,露出清晰的月亮的轮廓。我向他讲述了许多关于玄海国的事情,在与他的交谈中却发现这个孩子,虽年纪尚小但却伶牙俐齿,思辨能力不低于任何一个成年之人,心中颇有几分猜忌,毕竟这家看似平凡的客栈却有着几条人命。

    “敛笙,我知道你不会欺骗姐姐…你能告诉我关于你父母的事情吗?”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瞳孔微微扩张,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月光照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我隐约察觉到了他的顾虑。

    “小珞姐姐,你说世上会有一个安置灵魂的地方吗?”

    我心中一震,被这个不经意间的问题给难住了,母后告诉过我,人死后会到一个名叫‘世命树’的地方,在那片亡灵的领域,会有一棵参天大树承载着人的灵魂,人们就是在哪儿历经轮回之苦,无论前世有何爱恨纠葛,都在这棵树前付之一炬。

    敛笙见我出神的样子微微一笑,颇有深邃之感。

    “那一天正直深夜,父亲醉酒回来不小心碰掉了家中的烛台,星星火苗瞬间成了一片火海,当时我正酣睡,屋外不停地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当我醒来已被困于烈火之中,横梁俱碎,浓烟弥漫,我的母亲将我抱在怀里冲向屋外,直到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这才发现母亲早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再也没能唤醒。”

    他顿了顿,从他的曈中可以看见点点泪光。

    “我躲在了一棵榕树下,目睹了整个血腥的场面,在我的记忆里,可能就只有那凝固的血液和亲人们肉体的消亡。事发三天后,我才被叔叔带到了客栈中。”

    一阵沉默终止了他痛苦的回忆。

    “那么…那具小孩的白骨…”

    虽是不忍心,但我仍很想探知那一抹猩红的朱砂到底是何人所为,而死的孩童的真实身份又是何人。

    “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比任何问题还要决绝,好似刻意在回避这个问题。我一时语塞,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只见眼前这个孩子站起身来,径直地朝房门去了。

    冷血的真相必定是冷血,这样一条死亡之路,必须有人来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