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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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一:初抵明希城

    mon jun 15 18:55:54 cst 2015

    夜将发白,天光将晓。重水月回到重楼后没有休息多久就天亮了。

    阳光划破云丛,对大地露出微笑,分别的时刻到了。

    “殿下,您该去清晓湖用餐了,王爷王妃都在那里等您。”嘉安低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恩。”是饯行呢。

    清晓湖是宣凉王府的一处天然湖泊,因为宣凉王府某位前任王爷爱莲的缘故。湖中植满了各式各样的莲花,生长至今,已成为宣凉王府一道奇异的风景。湖上有亭,名曰“渚清”,是宣凉王会见贵宾和举办家宴的地方。

    如今为重水月饯行,自是在那里。

    见重水月开门出来,嘉安犹疑道:“对了,殿下,复寻在重楼外等您。”

    “怎么不让他进来?”

    “他自己要站在外面的。”

    “啊,这样啊。”

    出了重楼果真看到复寻靠在一棵树上,闭着眼,不知在睡觉还是在思考。

    重水月试探地叫他:“复寻?”

    复寻闻声睁开疲惫的双眼,“我要和你一块儿去。”

    “什么!”重水月对于复寻开门见山的要求有些不理解。

    “山伯说我要想找到父亲,必须做一位优秀的在修占卜师,在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的同时又拥有强悍的力量。不然,就算找到他,又有什么用……”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乐趣,”重水月明媚地笑起来,绚烂胜过夏花,“那就一起呗!”

    那这样和殿下的二人行就泡汤了啊……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清晓湖。

    重水月忽然对复寻说道:“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保护你,相信我比任何人都要强。”

    “……”殿下,女孩子当着男孩子的面说要保护男孩子真的好吗……嘉安有些无语。

    清晓湖渚清亭。

    “父亲母亲!”重水月笑呵呵地飞上了亭子。

    看到重水月,白伊又没能忍住,晶莹的泪珠从她略微红肿的眼眶中滚出,“月儿,母亲舍不得你。”

    重水月也不禁红了眼:“母亲,我就是一只风筝,注定要以鸟的姿态飞向无垠的天空,也终将离开您的怀抱。我十四岁了,并不小了,不要担心。再说了,风筝不论飞得再高、再远,都有跟细绳牵住的,那细绳就是家啊。我只是出去玩儿几年,不是不回来了。”

    “姐!”重水月朝岸边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弟弟灏琪。灏琪只比自己小两岁,虽然也是宣凉王府嫡亲的孩子,却不及自己受宠,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因为自己是祭天者的原因吧。

    大家对自己的无限宠爱,其实还是有些可怜自己吧。

    灏琪“蹬蹬蹬”的上了楼梯,“哇”的一声哭着抱住她,“你不许走……我不要你走……”灏琪和她很亲近,如今自己要出门,他很不开心。

    “好了好了,”重水月温柔地抹去灏琪眼角的泪,“你都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过几年你也要出去的啊,说不定咱们还能一起。”

    “真的。”

    灏琪破涕为笑,“那姐姐你要等我。”

    “好。”

    也正如她所说,几年后的灏琪与她确有一段美好的并肩作战的时光。但,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因为,在那之后……

    当然,这是后话了。

    “姐姐。”一声细柔的声音传来,是比她小四个多月的庶妹梦蝶,此刻,梦蝶的脸上还淌着泪,她和重水月一起长大,再加上星瞳,三人是莱希城人人知晓的三姐妹。梦蝶是和她的母亲花舞一起来的,看到花舞,重水月就像是遇见了救兵:“舞姨娘……”

    花舞立马会意:“大家还是先吃饭吧,不然今天太阳很大,到时候太晒了小月就不好走了呢。”

    ……

    日上栏杆,饯行也完了,重水月和嘉安以及复寻牵马到了王府门口,那里还有一些知情的人来为她送行。

    和来送行的皇帝外公与几位王爷寒暄几句后,重水月就带头上了她的黑骏马,嘉安与复寻分别上了一匹黄马和白马。

    “好了,各位,我们走了,再见!”重水月向在场的各位颔首致意。这时,她的余光感受到一个瘦弱的影子急急跑来。

    星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一边嘀咕:“月儿姐姐还没走吧。”

    她停下脚步想休息一会儿,抬头远远地看见重水月几个人骑在马上,是准备出发了。

    而后她又看见重水月的脑袋转向自己这边,重水月朝她挥挥手,昨晚自己送给她的那串蓝星手链在阳光下闪耀着柔美的光芒。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睛。

    月儿姐姐,你们一路平安。

    星瞳双手合十,在心底为这即将远行的三人祈福。

    “再见,我们一定会胜利归来的!”

    重水月这番本是想安慰的话,在场的人不仅听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都悲壮了些。

    就这样,重水月三人踏着阳光一路走远了。

    一个时辰后的皇宫千机阁内。

    “平奕,你真将那玩意给我徒弟了?”

    平奕放下手中茶杯抬头看向来人:“是啊,有问题?”

    杲山毫不客气地坐下:“哼”了一声,“你把那样重要的东西给她,岂不是将重担都压在了她身上!”

    “我认为她可以承担好这一切,况且……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别看她现在因为我们的宠爱而骄纵任性,但相信这试炼之旅会让她改变许多。”

    “哼!”杲山生气地扬起下巴。

    两人无言。

    良久,杲山才开口:“我只是不希望她一个人承受太多。”

    时间迅速过去,现在是中午时分,烈日当空,道路上已经没有了输送货物的商旅,路边的驿馆爆满――休息的时候。

    “驾”,“驾”,“驾”,三匹骏马沿路奔驰,速度如风,顶着骄阳朝前去。

    三匹马一黑一白一黄,黑马当先,黄马居中,白马在后,动作齐整,像飞扬的旗帜。

    突然前面的黑马停了下来,后头的黄白二马也随后停下。

    “怎么了,殿下?”嘉安看到重水月停下了马,关切地问。

    重水月虚握住缰绳,左手捂嘴打了个哈欠:“离明希城还有多远哪。”

    骑着黄马的嘉安从纳戒中取出地图:“以咱们的速度,还要两个时辰。”

    “复寻应该不能走了,”重水月看看后头的复寻,脸色比之出发时又苍白了不少,他的身体不该这样颠簸的,“我先去明希城,你和复寻到旁边的驿站休息下。”重水月微眯了眼,昨晚没睡多久呢。

    “可是……”嘉安欲阻止重水月单独行动。

    重水月冷静地打断他:“这是命令。”

    嘉安顿时软下来:“是。”

    他不只是他的护卫,更是南皇给她的第一把利剑。所以,即使多不愿意让她独自前行,也只有听命。

    就这么决定好后,重水月附身问身下的马儿:“嘲风,你累不累?要不我们再快点儿?”

    嘲风开心地仰天长啸一声,而后四蹄一跃,驮着重水月绝尘而去。

    “唉。”嘉安挥手拂去面前飞扬的尘土,有点儿懊丧地看着重水月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最后不见。

    一直沉默着的复寻虚弱地开口:“别看了,反正你也追不上她。”

    嘉安无言地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复寻说的没错,他追不上她。重水月的坐骑嘲风可是万里挑一的宝驹,崎岖山路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更别说是莱希城和明希城间宽阔的大道。

    三刻钟后,明希城北门关口。

    趴在守卫亭里睡觉的城守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的叫喊:“开门!”

    “吵嘛呀,门就开着,不会自己进去!”城守的美梦被打断,十分恼怒。

    重水月皱紧眉头,疲倦的丽颜上也有了几丝愠色:“我要通行证。”

    每座城池的城门都有个天然的屏障,无论灵力再强也打不开,要出入城,必须有该城城主府统一发行的通行证,这也是为什么庞大的城门口只有区区一个城守的原因。

    可这个守卫是睡傻了吗?

    守卫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待睁大眼睛看清来人后,他深红色的双瞳登时放大:仙……仙女!

    “哦,哦,哦哦,”城守结巴着,从抽屉中翻出一张淡金色的卡片递给重水月:“姑娘,敢问芳名?”

    重水月接过通行证,“哼,值班偷懒,工作态度差,还想勾搭少女,啧啧,南陆守卫的素质真差。等会向你们城主告状去。”

    “嗤”,嘲风扬蹄打了个响鼻,马嘴抽抽。

    守卫被驳得无话可说,但还是很认真地提醒重水月:“姑娘,明希城有规定,主干道不许骑马。”

    重水月闻言轻盈一跃就下了马,随手刷了通行证,和嘲风进了城。

    守卫盯着远去的丽影,“有功夫,这么轻松就下了马。”

    “咦,她刚说什么来着?”城主,告状?她是谁!

    重水月无心留恋街边的商铺,径直朝明希城中心走,依据南陆七城相似的构造,城主府应该就在城中心吧。

    “可是,有点远……”她哀叹。

    “对呀,我有它啊!”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晃晃左手的两个银月手镯,几声脆响过后,一幅古老的麻布卷轴出现在她手中。

    只见她打开卷轴,密密麻麻的线条在卷轴上蜿蜒纵横,上面还标了许多个红点,重水月将少许灵力灌入卷轴中心最大的红点上,轻声念:“动!”

    马上,平地上出现一股小旋风,重水月和嘲风消失了。

    下一刻,重水月将一块金色令牌扔在明希城城主府前。令牌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城主府的守卫捡起令牌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昶胧郡……郡主。”

    重水月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你们城主帮我备房,我要休息。”

    “是。”守卫飞也似地奔向内府。

    不一会儿,守卫回来了,一个穿深蓝衣色服的胖子疾步跨出城主府。

    “郡主请进。房间已备好,请您去歇息。”胖子笑呵呵地将重水月引进府。

    重水月懒得理他,进房间后倒头就睡,累死了。

    嘲风被人牵至马厩,城主富甲擦了把脸上的汗:“郡主怎么来了?”

    被富甲捏在手中的郡主令,刻在上面的“昶胧”二字熠熠生辉。

    他可不敢怀疑重水月的身份,南陆盛产金银,但迄今以来能够永远专门的金制令牌的,除了每任的皇帝和六位王爷,数千年来寥若晨星。昶胧郡主是其中一位。黄金在南陆是财富福祉的象征,更是权力的代表。像他这种城主,都只能使用金镶玉的令牌。南皇对她的厚爱可见一斑。

    有几个人在地下窃窃私语:“郡主还真是厉害,用个神行卷轴就将咱甩了。”

    “她不是甩咱,是嫌路远难走。她发现不了咱。”

    “可是不觉得太张扬了吗,在大街上凭空消失……”

    “这天下,最有资本张扬的人就是她了吧。”

    “深深体会嘉安兄弟的不幸,跟在一个这么活泛的郡主身边……”

    近晚时分,嘉安与复寻也到了。重水月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去的明希城哪儿,嘉安一入明希城就将复寻带到了这儿。

    因为他的郡主,是个很张扬的女孩呢。

    重水月无聊,就去了大街上闲逛,破天荒地没让嘉安跟着。

    走到一处路口时,她听见两个汉子在议论:

    “你买到票了吗?我买到了!”一个兴奋的声音。

    “没有。”一个沮丧的声音。

    重水月走过去,好奇地发问:“什么票?”

    两人一见问话的是个极美的女孩,都不好意思起来:“我们说的是‘花颜’今晚入场的门票。”

    “‘花颜’?什么地方?”

    “姑娘你是新到明希城的吧,花颜,是……明希城最大的妓……哦不,青楼。”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激动地去买票呢?今晚是有特别的……”

    “对对,今晚花颜的花魁梨园小姐开演唱会,梨园人美喉美舞美,是明希城最有名的艺妓。”

    “谢了。”重水月谢过两个汉子后,赶紧打道回府。

    嘉安看她急匆匆地从银月手镯中翻找,不免疑惑:“殿下,您在干什么呢?”

    彼时重水月已从中翻找出一套男装,站在铜镜前比试:“今晚咱们去花颜听演唱会,别人说那里的花魁很会唱。”

    花魁?嘉安立马反应过来:“殿下,您要去青楼!不可以,你是个……”

    重水月打断他:“有种性别叫女扮男装。”

    日影西斜,重水月与嘉安来到了“花颜”。此时店内已是人山人海。

    嘉安一直在打量一袭黑色武袍,将长发绾起来的重水月,只有一个感叹:俊!

    黑色更衬了她的雪白肤色,高绾的头发显得她清冷而高贵,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因为是个女孩,所以个头稍矮。但那不影响她男装的俊秀。

    重水月偏头看他一眼,潇洒地摇着手中的冰骨玉扇,密语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个男人?”

    “像个男孩。殿下,你才十四岁。”

    “……”

    “可是,殿下,我们……真的要进去?”

    “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