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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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雪妖

    thu feb 11 18:10:29 cst 2016

    但是我没有办法拿到它,真灵既然附着在玩偶身上,那它就是玩偶的一部分,我无法强行得到它,只能等待它的宿主自然死亡,并且不能干涉它的因果,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宿体死亡的一瞬间,抓住真灵,否则,真灵会在法则的保护下重新轮回。

    这种时间最为难熬,我一向不是什么耐心好的人,只希望这次的故事能有些意思…不会太无聊。

    “亮堂堂!我闻到一股妖气。”

    “日,你叫谁呢!”

    “你看看这四周,除了你,有谁穿的这么金闪闪亮堂堂的?难怪财神老喜欢跟着你,他可最喜欢金色的东西了。”

    “………”我觉得吕洞宾脑子里有坑!巨坑。

    果然我这种一般人是无法理解他们二般人的想法的。

    不过经吕洞宾这么一打岔我倒的确闻到了一股妖气,很奇怪的味道,不像寻常妖气一样让人闻起来有些昏沉迷醉,反而有一种清灵的味道,很清新的感觉,就好像夏天里从井水里捞出来的冰镇西瓜,让人一下子就头脑清醒。

    这一下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妖怪,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修炼,一般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都会有些迷幻的作用,可是这只妖怪,就好像站在鸡群中的凤凰,那种味道如同仙灵之气一样的妖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绒白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摇曳着,如同轻灵的舞姬……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大,却意外的并不是很冷。

    事实上在很早远的时候,妖和仙的界限并不是很严格,即使是现在,很多被人膜拜的神仙其实也可以归为妖类。

    但是自阐截二教教义相悖大打出手之后,这种界限,就变得严重了起来,后天生灵,吞吐日月精华而开启灵智的生命,统称为妖。

    但是这个界限为何会被人广泛接受,大抵还是要归算到阐教头上,自古以来,道士杀妖取丹就不是什么密辛,妖族没有炼化喉中横骨,纵使有天大的冤屈也不能宣之于口,况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是当真说了出来,那些凡人又会选择相信谁呢…

    时至今日,妖族已经快要绝迹,只是,灭绝一个种族的业障当真是那么好除的么。

    妖族如今逐渐绝迹,人族也为他们的贪婪和愚昧付出了代价,自此,凡间道统凋零,莫说成仙,就是摸到修炼的门槛,都是一件难事。

    比起地上的种种道统之争,天庭之上倒是祥和了许多,原始和通天相互牵制,倒也闹不出什么,况且道祖即使是合道,威慑也是在的。

    相较于阐教我更加喜欢截教的有教无类,天生万物,本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又如何能因为他原始一句湿生卵化之辈就否定?

    纵然如此,依旧有许多人赞同原始的观点,自认高人一等…

    冰雪是一种很难化作妖怪的东西……它存在的时间太过短暂,纵使雪山之巅存在千万年的冰雪,也无法轻易成精,因为冰雪的特质就是冬生春亡…

    除了人心,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它的消亡,因为冰雪到底太过纯净,没有丝毫人气,又如何能存在于红尘之中?

    只有初尝情爱,消散了人性,才能留在红尘之中,况且,所谓情爱,若是不过纯净,也无法挽回它注定在春天消亡的结局。

    “你说…它能存在多久?”吕洞宾转头问我。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并不是太过深奥,而是这个问题牵扯到了机缘,牵扯到了因果。

    人心向来是斑驳的,拥有纯净爱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没有人会因为毫无缘由,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凡是爱情,定然是有原因,有期限的,也许哪一天,你发现你所爱的那个人身上再没有了你所喜欢的东西,你就会离开,比起爱情…亲情总是更加稳固,通过家庭的纽带将两个人联系在一个三角之内,故而即使不是固若金汤,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崩溃。

    “也许会在明年初春消融,也许会一直在。”我给了吕洞宾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并非我敷衍他,而是我也没有把握去判断它到底会消融还是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事实上,我更加希望它能够继续存在下去,冰雪成就的精灵太少…并不是随便一个冬天,都能诞生一个雪妖,它们的存在,太过艰难。

    雪妖似乎并不知道在不远的地方,有两道目光在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它只是懵懂的四处游荡着………

    上天总是公平的,雪妖的诞生太过艰难,故而一旦诞生,它就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天道酬勤,但是总有些人终其一生依旧碌碌无为…并非未曾努力,只是他总不能抓住机会罢了……

    许长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少时家境殷实,只是坐吃山空,纵使有一座金山,又如何经得起他的挥霍。

    原本,以他的家境,纵使一生碌碌无为,也能保他一世无忧,只是平时大手大脚惯了,一时又如何懂得节省?一向不怎么在乎钱财的许大少爷自然就将原本殷实的家境败的亏空,没有生财之道的许长安,只能变卖田地家产以维持生机,只是经过这样的大起大落许长安依然改不了他的少爷性子,挥金如土之下,就连变卖财产田地所得的微末钱财,也很快就花光了。

    树倒猢狲散,原本依附于许府的家仆们也走的走散的散,偌大的许府也只剩下沈长安一个人。

    许长安身无长计,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惯了,即便是当学徒别人也嫌他只吃饭不干活。很快就沦落到了行街乞讨的地步。

    “宝儿听话,娘给你买糖吃……哎宝儿别过去!脏!”幼小的儿童好奇地想要往许长安身边凑,被妇人连忙喝止。

    “…娘,那个人为什么坐在地上啊…”稚嫩的童声带着一丝难掩的天真无邪,说出来的话却让许长安颓然的闭上了眼睛…世界之大,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是…明明这么微小,却总觉得这偌大的天下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宝儿要好好念书,在私塾要好好听先生的话,不然以后就像他一样。”

    “宝儿听话!娘亲宝儿不要像他一样……”

    妇人带着孩子渐渐走远,他们的话语却始终在许长安的耳边挥之不去,许长安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曾经的恃宠而骄,对于父母的惇惇教导不屑一顾,反而总是嫌他们罗嗦,嫌他们杞人忧天,日日跟着狐朋狗友瞎混胡闹,如今自己家道中落曾经被自己引为至交的“好友”们都对自己避如蛇蝎,这才明白了居安思危这句话当真凝聚了不知多少人的智慧,只怪自己年少轻狂……如果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

    我叫白雪…我是一只雪妖,我诞生在清寒的冬天,裹着刺骨的寒风和凛冽的冰霜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世人畏惧的寒潮对我来说再温暖不过,我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我的生命太过短暂,朝生夕死也许就是说我吧。

    我诞生于寒冬,在初春之时消亡…

    这是雪妖的宿命,我无法改变,可是,我还是很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只是为了这短暂的一个季节么?

    我翻遍了我所有的记忆…

    它告诉我,爱情,是唯一能解救我的东西。

    我不明白爱情是什么,我想找个人问一问,凛冽的风带着我化作的雪花四散开来…

    我听到茶馆里的说书人在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才子佳人的爱情,原来爱情就是对一个人好?我看到小破屋里相拥而眠的夫妇,原来爱情是依靠…我看到了太多…可是我依旧不知道爱情是什么,说书人说爱情就是白首不离执手一生,妇人说爱情是一个能依靠的人…官员说爱情是相互扶持…书生说…爱情是红袖添香…

    他们说得都不一样,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用幻术建了一座府邸…幻化出商贾仆从…对外贴出告示,只要有谁能给我真爱,我便嫁给他…让他当白老爷的乘龙快婿。

    我似乎低估了人类的贪婪,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是我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是满溢的贪婪和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们的面容令我厌恶…

    我在大街上捡回来一个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靠近胸口的那个部位,骤然的紧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我的直觉让我把这个男人带回了家。

    初见他的时候,他晕倒在路边,凌乱的发丝难掩俊秀的眉目,即便是破烂的衣物也让他穿出了一丝挺拔的感觉…我又想起他们所说的爱情…是不是我一直对一个人好,一直陪伴着一个人,扶持他让他依靠就是爱情?

    鬼使神差的,我选择了我捡回来的这个男子。

    这是我被白雪带回来的第四天。

    白雪长的很好看…家世也很好,我从未想过家道中落之后我还能有此一番奇遇…

    尽管我并不喜欢白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她比我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可是我的确对他没有爱…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大概是欲望大于爱情,也许…是因为白雪太容易得到了。所以,在白老爷提出入赘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又有了雄厚的资本,甚至比以前在许家的基业还大了几分,想起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一落难就忙着撇清关系,如今少不得要给他们点教训!

    我耳根子比较软,那些人一个个低三下四的不停说着好话我转念一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许他们本性不坏……

    许长安又恢复了在许府的作风成天花天酒地,白雪不懂情爱,只以为对一个人好,为他付出就是爱情,也就没有说什么,许长安见白雪没有反应反而越加看不上她,认为他不过是个花瓶,自己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于是行事愈发的肆无忌惮……

    冬天转眼过了一半…寒潮的褪去让白雪的力量越来越低,整个人都有些奄奄的,打不起精神来,没有了那些冰雪寒潮的支撑,她的法力自然也大打折扣…支持不了白府那么多仆从的幻化。有些不起眼的人,白雪就将他们撤回。

    白府开始不断的死人,或者说失踪,这是许长安以为的,很多昨天还看到的人今天就不见了,至于许长安为何会发现还是因为她最近看上一个颇有姿色的侍女,怎料第二天就在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许长安觉得这一定是白雪做的…只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看上了那个婢女,不过既然白雪没有点破自己也不用撕破脸皮,自己还得靠着她的家业,没必要为了一个婢女得罪她。

    “小二!结账。”酒过三巡许长安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客官…这…这是石头啊!”小二靠着桌上的石头有些为难,不知这客人是醉了还是存心找茬。

    “胡…胡说!那分明是银子!”许长安顿时有些清醒,此时往桌上一看,果真是块石头,他有些慌乱的摸着前襟,入手都是粗糙的石块。心想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银子都成了石块…再想到那婢女的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骤定是白雪干的。

    几个狐朋狗友正愁没机会巴结他,此时见他尴尬连忙给他付了钱,又说了些好话宽慰他这才作罢。

    冬天已过了大半,白雪的力量依旧不断的流失没有丝毫停止的倾向,她倚着门槛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有些复苏的景致有些愣神。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给了许长安他他想要的一切,许长安还是没有爱上她…

    许长安想要地位,她让他做了白府的乘龙快婿,尽管这是她耗费大半法力虚构的…可是这也足够了啊,许长安想要钱财自己为他点石成金让他有用不完的钱财,为什么他还是不爱自己呢…

    白雪招来一些雪花,凝成一面光滑的冰镜,她细细的打量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芙蓉如面柳如眉朱唇未挑笑三分,她颓然的将镜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冰沫。

    也许…在一开始的时候,许长安心里也是有她的吧,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许长安心里就什么都不剩了呢?是自己无休止的满足他所有欲望的时候?还是自己放任他为所欲为的时候?她以为,许长安。是喜欢这样的…许长安分明说过他以前很不喜欢他的父母老管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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