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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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黑夜

    fri dec 25 21:37:47 cst 2015

    夜晚,通常都是寂静的,几颗繁星衬着明月,几缕云朵飘过,倒是喝酒的好时机,但可惜,今日的夜晚,除了寂静,更多的是黑暗。

    寨子里的灯火都已熄灭,除了土墙外的黯淡尖刺及三三两两的几个稍暗火把,偏生今日的月被乌云遮蔽,使得寨子里的所有事物都看的不太真切。

    时已半夜,那靠山大楼中的各个层级,除了少数用来放东西的地方外,楼层的各处住宿地都传来了若隐若无的鼾声,就连前十几分钟在些许单间有的忽隐忽现的娇喘沉呼声也都已化为平稳的呼吸,在寂静的暗中消去了。

    咔,嘎吱,一道木门打开的声音在顶楼的十楼楼层层中稍显突出的响起,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弯着腰悄步从门中走了出来,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四个面无表情的蓝袍人及两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件宽大黑色斗篷中的高大神秘人士。

    转头向栅栏外的天空看了眼,阿努克斯平静的将身上的银色盔甲用力按了按,从里面弹出的暗间中拿出一截白色蜡烛和火石,点起蜡烛,仍有些苍白的面色被这摇曳的烛火照耀的更加病态,疲倦的面容也显现而出。

    十多米外,楼梯暗处的狭小间隔中,一个紧紧蜷缩着身体的人影时而向下看去,因无聊而伸头撇了眼楼上,却愕然看见阿努克斯的面容后,一张诧异惊恐的脸连忙缩回黑暗的间隔中、嘴中几欲大呼,幸而此人连忙强行用手压死喉咙,才使得声音未被发出。

    夜还是很寂静,但阿努克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眉向前走了一步,正谨慎的扫查什么时,前面一点的神秘人突然发出一声刻意被压低的声音“别磨蹭,快点。”

    闻后,阿努克斯连忙回头轻轻点头,大步却轻轻的向没有扶手的楼梯口走去。

    黑暗中的眼睛轻轻一缩,暗处的人影趁这些人未到楼梯口,手搭在一截阶梯处,身子一翻,便已临空在九层,人影未多犹豫,再次通过搭住的手用力向上甩起,借着拉力,人影敏捷的从阶梯处轻轻跃向固定十楼的横梁。

    噗,垫了软布与棉花的脚掌触碰到灰尘满布的九楼横梁,声音不算特别轻柔、但却被屋外突然卷起的大风瞬间掩盖,阿努克斯一行虽有些嘀咕,但也没再多怀疑什么,毕竟谁会在半夜一两点的时候不睡觉跑这边来?所以阿努克斯虽仍时不时看向四周,但心中其实已经并无那个心思了,只是留在最后扫视一番罢了。

    几分钟后,土制的楼梯上迎过一群整齐的浅淡脚印,蹲立在横梁暗处的黑影也轻轻喘出口气,但被黑布包裹的头却是有些不解的晃了晃,极轻的自语道“阿努克斯?他怎么会在这?他的房间应该是在三楼的顶边上,而且还受了伤…那两个神秘人如此高大,肯定有一个是伯及特大当家,另一个却还要高些…是克雷老,不!不可能!”

    蹲在地上沉思一会,心中觉得极不对劲的黑影带着浓浓的疑惑连忙从柱上滑下,拿着腰间的绳索在走廊边的栏杆处系了个简单的结,贴住外围的墙壁滑至下一楼的走廊栏杆上,待听见下一楼的脚步声彻底没有时,等了近一分钟黑影才从外围的墙上跳到走廊上把上层绳索用力扯下,继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但可惜,在他匆忙的行动时,一位早就在暗间里冷冷望着九楼的毒蛇盯住了他,轻轻吐出毒信,蛰伏的身体似乎要发动致命的攻击,又像是在等待……

    框~被黑暗罩住的大门被沉闷的关上,二楼几声较轻微的鼾声停了停,没过多久便又响起,阿努克斯摩挲着麻木的臂膀,一手端着的蜡烛被他用身体护住,略微有些蜷缩的身子不禁抱怨“这该死的沙漠,早上那么热,晚上又这么冷…今天还这么黑!”

    话音刚落,更加剧烈的冷风又来了几卷刮过大寨,几人的头发立刻被吹的向后仰去,连最后面的两个斗篷人紧紧压住的斗篷都被吹起半块。

    嘴巴打着颤,阿努克斯见怀中烛火已被吹灭,青着脸还欲说几句,抖动的身体就被人客气的向前推了推。

    面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回面看了眼冷漠的男子,阿努克斯扫视了圈周围,确认连远方大门口放岗的人都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时才领着几人往农田方向走去。

    待他们走远,大楼边上的一个松软的土包突然被楼上一个物体准确砸到,一个漆黑的头在落地后连忙从酱紫色的土包中唰的钻出,看着愈来愈远的几人,迅速却又缓慢的爬出来,眼睛死死盯住前方那两个高大的人,迈着轻轻快步跟上,其间保持的距离大约一两百米左右,前面的人没有发觉。

    呼呼呼,如刀刺般的冷风更加刺骨了,就像是风中结了冰一般,天上的月亮又去找太阳私会,地面上的黑暗更加漆黑,几个人在近百米的田地里转了好几圈后,几个人才勉强从田地里跑出,刚跑出,便发颤的看向了眼前平淡无奇的旧暗铁门及门前两位如沙漠杨树般站立的蓝袍人。

    阿努克斯急忙迈大步来到这两人前面说了些话,两个蓝袍人平淡的看着他,又看了眼神秘的斗篷男和其他一样冷漠的蓝袍人,伸出手讨要什么,阿努克斯一愣,转身从身后的蓝袍人身上掏出一块土饼模样的漆黑东西递出。

    守门的两人闭着眼在黑灯瞎火的地方分别用手摸完信物后,两人才各从怀中拿出一把斑驳的银色钥匙打开拴住两把锁的铁门,前来的几人用眼神交流了会,留了阿努克斯及两个普普通通的蓝袍人在铁门外陪本来就在的一个蓝袍人看守,其他的人缩着身子钻进已经打开些许的发锈铁门。

    嘎吱,噶,阿努克斯看着他们将铁门又关上,轻轻呼出口气,不理三个互相打量的蓝袍人,独自靠坐在铁门上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在十多米外的杂草丛中,一个蹲伏住的黑影用手护住眼前的风,眯着眼睛看向铁门“唔…这地方,根本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啊?”

    微微垂着眼,黑影将头往前倾了倾,被风浪卷起的一米多高的草浪很好的盖住了他的身影“这些蓝袍人,不是特拓的专属手下吗?我记得只有三个人,什么时候…有六个人了?啧”

    黑影轻轻啧了声,又看了眼远方隐约间的三米大小的锈斑铁门,又扫了会冷冷对视中的蓝袍人,心中思量片刻,咬牙打消了再接近一些查看的想法,蹲在地上、抿紧嘴角缓缓向后慢慢挪步移动,眼睛盯向前方几人,退了十几步后,他仍不放心的扫了眼渐渐坐下来的蓝袍众,但心中仍是不敢放松,转头察看下现在所处的位置,以便于下次的寻找。

    但当他回头时,一道凌厉的尖刺白光携着呼啸的草屑立马直冲向他脑门处!

    明明只有一击,却仿佛面前所有都是无法躲避的致命攻击!黑影心中猛跳,咬牙跳开……

    锵,几把拔刀的声音从蓝袍人的腰间传出,怀疑、疑惑、警惕的几双眼睛同时盯向还保持着投掷姿势的阿努克斯。

    未理那几个废物,阿努克斯将身上银白色的盔甲顺势脱下,露出里面泛着幽幽光芒的贴身黑甲,向前面的杂草丛走去,那里有着他的武器。

    “你,是在干什么?”为首的蓝袍人看着背对自己的阿努克斯,出于警惕,他问了句。

    但阿努克斯依旧未理,顺着因杂草堆分开而出现的小路,他走到十几米外的摇晃草丛中,拔起深陷草地的长枪,冷然的眼睛扫了眼周围渐渐回复过来的杂草,向下撇了眼脚下的一滩血迹及断断续续的血滴印“你们看好这里,我去把那只一开始就跟着的老鼠抓住……”

    哒,刚迈出一步,面前就多出一只手,阿努克斯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特拓,蹲下身行了礼节,语气隐有不甘与抱怨“特拓…大人,我肯定可以捉到他的,你给我的药剂让我强壮了不少,不是吗?”

    特拓眯着眼睛,望向前方翻腾的黑暗草浪,两根下垂的手指摩挲着“阿努克斯,你要知道,一只受伤的老鼠,可以引出其他藏在屋中的老鼠,然后,才是猫出现的时机。”

    低着头想了会,阿努克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随特拓回到铁门前等待里面进去的几人……

    呼哧,呼哧,嘀嗒,嘀嗒,剧烈的喘息声配着液体滴落的声音,让数十米远的草地中除了虫子爬行的西索声,出现了几声不和谐的音符。

    用力咽下一口因剧烈奔跑而流出的口水,黑影一手捂紧不停流血的左臂,咬牙继续迈步前行,他无法确定身后是否还有人在跟着,黑暗及风声在给了他帮助后,又让他陷入了迷惑的困境中。

    跑了大约几分钟,黑影人终于跑出了让他胆颤心惊的草丛――每一根草在黑暗下都那么像一个蹲起来小心前进的人,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恐惧,不过还好的是,他现在似乎到了放置沙漠壳虫的棚子那里。

    再次捂紧右臂的伤口,黑影人在出了农田后撇了眼乌起码黑的草棚顶及充当栏杆的大门槛,迅速从半米高的木槛上翻了过去,在一堆堆缩起来的大壳中,他能够得到很好的隐藏,不过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他的东西。

    找了片刻,来到一个不大不小、却紧紧缩起来的大壳前,黑影人捏起拳头、轻轻敲着大壳上端的发黑纹壳,敲了几声后,大壳的下端钻出一个壳虫的头,只是这虫明显老了些,连伸头都显得有些吃力,皱起的脸上也已经多了些伤疤纹痕。

    但这壳虫在见到黑影人后,却十分亲昵的伸出舌头舔舐着黑影人的头部。黑影人愣了愣,在相对安静的棚内哈哈笑了声,头向大壳的后面偏去,似乎想要看些什么,老虫停下乱甩的舌头,挪了挪已经许久未动的屁股,被大壳占据的地上显出一道正方形的小木门。

    轻轻撞了下大壳,黑影人笑道“老爷子,等会在谢你,今天没偷到酒,哪天拿到酒就给你,怎么样?”皱起的脸上极为人性化的用死鱼眼撇着黑影人,缩回了菱角已经被磨平的壳内。

    黑影人见老虫缩了回去,郁闷担忧的心情稍稍缓解,打开木门就跳了下去。

    嗒,平稳的落地后,拿起火柴抹了下墙上的油,随便一划拉,火焰在火柴上跳动,却随即被转移到壁上的蜡烛上。

    借着火光,黑影人在仅两三米大的小房间里脱下漆黑脏乱的衣物,随便塞到一个角落里,又从放满道具的木桌上拿起纱布将右臂缠紧,见不会有血丝出现后,最后才挑起一套衣物随便穿起。

    跳动的火苗闪烁着,摘下黑布的面颊显现而出,很平凡,但眉宇间有一股傲然不惧的胆气,竟是吉克!

    吉克看着角落里带着血污的黑衣,握了握伤口,闪动的眼睛透着浓浓不解“本来以为只是克雷老大的一时兴起,所以才和我打了个赌,赌半夜有几个人出来尿尿,我当克雷老大发傻,加上心痒痒,所以才换了这套衣物想去偷点东西玩,可怎么会……”

    叹了口气,吉克用力挥出一拳砸到墙上“竟让我碰到这档子事,那个地下室我从没见过,克雷老大也没提起,我…我要不要去问克雷老大?该死!早知道就不为一瓶酒来打这个赌了!”

    靠在墙上直视上方,吉克无力的摇摇头“还是先和大哥说吧,不然以克雷老大那滔天的好奇心及可悲的智商,把我扯出去就不好了。”

    低着头,吉克又忍不住猜测“不过,伯及特大当家为什么会去那?啧,真麻烦,不行,现在还是先回去涂点药膏和凝胶,不然肯定会让人看出来。”想到这,吉克也立马将蜡烛吹灭,利索爬出早年间挖的地洞,身影在与壳虫打声招呼后,渐渐消失在响彻的风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