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罪妻:将军偏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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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秦氏心思

    永佑二十年,季夏

    扬州刺史沈镛递了一份请安奏章,当中说起自己年近六十,早年丧妻,亦未续弦,孤身一人,对远在长安的子女甚为思念,他为国尽忠三十年,不图封侯拜相,只希望年老之时能离子女近一些,好有个照应。

    司马韬与沈镛年纪相仿,尤其是不久前自己在朝岚别苑与司马俨重逢,父子相见,顿觉天伦之乐可贵,因此对沈镛此言,深有感触,特诏沈光风与司马煦年进宫,商议沈镛去处。

    司马韬有意将沈镛调回长安,回门下省任职,但沈光风和司马煦年均以其年事已高,不足以担当三省六部国事重任为由婉拒。皇帝无法,遂问二人意见,不料二人均认为豫州刺史为其最佳去处。豫州的治所在颍川,颍川与司隶州毗邻,官道便捷,确实方便与子女相聚,而且州务不甚繁重,也不至于劳其身心。

    听了二人进言后,司马韬笑言自己都没有沈镛的好福气,同样年纪还需为国事操劳。司马煦年自是又进了不少奉承之语,皇帝甚是受用,下旨沈镛调任豫州刺史。豫州刺史本来年事已高,趁此机会将其调回长安,封了个散官给他颐养天年。

    司马仰抓住机会,举荐了翰林院从四品文藻阁学士曹楷出任扬州刺史,秦天麟自然不想放过扬州刺史这个肥缺,想举荐谏议大夫冯炯,但是碍于宋仲明在朝岚别苑搞的丑事,短期内不敢在朝堂上出风头,于是转向秦贵妃求助。

    大成国在皇城之中设“三省一处”事务性机构专门服务天子个人起居,即“秘书省”、“殿中省”、“内侍省”及“宫官处”。“三省一处”下设十九局,分掌内庭诸项事务。

    另有长安国都戍卫,分南、北衙,南衙共十六卫,为国都主要戍卫军队,由皇帝统领;北衙十军,为皇宫禁军,直接听命于皇帝。

    一般妃嫔的亲眷如无圣上诏令不得擅自进宫,但皇后、皇贵妃、贵妃的直系亲眷,在内侍省登记搜身后,可换取令牌由内侍臣带领进入,但申时必须离宫。

    巳时,早朝一过,秦天麟就携了秦书昀、秦书映两兄妹进宫看望秦贵妃,一番嘘寒问暖,闲话家常后,秦书映就和秦贵妃的小女儿出去玩了,秦天麟说着说着,就带出了此番到来的目的。

    “贵妃娘娘,扬州刺史出缺,想必您是知道的,圣上在朝堂之上未定人选,不知您有何见解?”秦天麟边说,还边观察秦贵妃的脸色。

    秦贵妃不也正眼瞧他,只是慢悠悠地品茶,放下茶杯后, 说道,“圣上不喜后宫干政,上次调回昀儿,还是看在宁亲王的面子上,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天麟顿了顿,猜不透妹妹此时什么想法,试探地问道,“上次朝岚别苑之事,圣上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吧?”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秦贵妃就来了气,“兄长,你要用什么人我不干涉,但宋仲明此人,三番两次背叛主人,在前太子和杨晖之间跳来跳去,根本不知忠义为何物,来投诚时我就不喜欢,如今弄出这些丑事,你还不知错?!”

    秦天麟连忙起身垂首称是,不敢出声。

    秦贵妃稍微平复心情,才又请他落座,“圣上近来不曾到我宫中,即使我有意举荐,恐怕也没有机会。”

    秦天麟一听,觉得甚是不妥,妹妹年轻时即与圣上感情甚笃,多年来圣宠不绝,后宫诸妃嫔就属她的子嗣最多,如今听闻妹妹此言,不禁诧异问道,“莫非圣上还在宠幸新才人?”

    “圣上什么女人没见过?区区一个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低贱女子,也入得了圣上的法眼?!只是……圣上不知为何,倒是勤了去静妃宫中。”

    秦书昀听闻,倒是有话要说,“贵妃娘娘,经您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静妃娘娘的侄子刘景,似乎已经从正五品长沙郡太守调任正五品大理寺正,就在月余之前,我也是前几天在陶然居和几个王孙公子喝酒时才听说的。”

    “昀儿,你少和那帮公子哥厮混,之前把你调离长安,就是望你能断了这些吃喝玩乐的劣根!如今朝中不太平,你还是这样,秦家的基业还怎么交给你?”秦天麟说完,深叹一声。

    秦书昀顿时缩了缩,不再说话。

    “司马煦年确定是拉拢不到了吗?”秦贵妃正在喝茶,忽然想起。

    “怕是不行了,不管映儿如何使力,他似是纹丝不动。”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给映儿觅个好夫婿了,你现在可用之人不多,如能和世家大族联姻,人才就多起来了。”

    秦书昀一听,知是两位长辈要拿妹妹做筹码,巩固势力了,便说道,“娘娘,照昀儿说,世家大族说白了也是圣上的子民,不过地位略好看些,哪能和天家相比。依昀儿所见,不如把妹妹许配给宁亲王,如此亲上加亲,对谁都有好处。”

    秦贵妃一听,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表示赞同,转头问秦天麟意见。

    秦天麟却不大乐意,面露难色,支吾了半天,才说道,“宁亲王殿下固然是人中龙凤,可是殿下早已娶有正妃,映儿嫁过去,不是要做侧室吗……”

    秦贵妃一听,有些不悦,反驳道,“兄长,侧室又如何,我不也是侧室出身,不也带给你和昀儿荣华富贵了吗?而且,即使司马煦年喜欢上她,愿意娶她,还不是侧室?”

    秦天麟不置可否,心想司马煦年首先是秦书映喜欢的人,而且为人正值,不嗜酒色,是佳婿之选,况且沈霁月注定无所出,以后映儿诞下子嗣,谁是正妻谁是侧室还两说。而司马休此等天家子弟,打小就已经在女人堆里厮混,早已妻妾成群,将来若登大宝,后宫充盈,映儿还有几分地位?说不定就得孤苦终老。

    他还在寻思着如果推脱,秦书昀却还在撺掇,他一时恼怒,又不好发作,瞪了秦书昀一眼,秦书昀这才稍稍止息。

    “此事不错,待我问问休儿意见,如休儿也有意,我就尽快促成此事。”秦贵妃看秦天麟兴致不高,便继续说道,“兄长,你无非是希望冯炯出任扬州刺史是吧,此事我记下了,待圣上心情一好,我就举荐他,你放心吧。”

    秦天麟此时心思已不再此事上,只含糊谢恩几句,便告辞回家。

    一回到尚书令府邸,秦天麟就训斥了秦书昀一番。

    秦书昀表面唯唯诺诺道歉,可他已经认定司马休是未来的储君,只想着要如何地攀龙附凤,封侯拜相,怎还会顾虑秦天麟和秦书映的心情。在司马煦年不为所动时起,他就打定主意,要攀上司马休这棵大树。

    果不其然,司马韬的扬州刺史人选还没择定,就有人来说媒了。先是秦贵妃,在给他请安时特意提起这位二九年华的侄女,已到适婚年纪,秦家择来择去都择不到好夫婿人选,怕是看上了圣上的天家血脉,又不好开口云云。

    司马韬想起曾答应过秦贵妃给她侄女择门好亲事,便打趣说道,“朕已成年的儿子们都已婚配,怕是与秦小姐无缘了,贵妃该不会是看上我这个老头子,想把侄女许配给我吧?哈哈哈……”

    秦贵妃嗔笑一声,回道,“圣上要什么人没有,单单从我们秦家挑?天下莫不是只有我们秦家的女子是好的?”

    司马韬哈哈大笑,说道,“玩笑一句,贵妃不必在意。朕的诸多侄儿们,你看上了谁,给朕说来,朕马上赐婚,再赐一副丰厚嫁妆!”

    “侄儿们就算了,圣上的好儿子,臣妾倒是看上了一位。”

    司马韬就不解了,依秦天麟的个性,怕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侧室,遂问是谁。

    “您的三皇子,宁亲王殿下。”

    听完,司马韬恍然大悟,想来秦贵妃是想亲上加亲了。思虑了一会,他又拧了拧眉,道,“也不是不可,不过且待朕再好好想想。”

    秦贵妃见他兴致不高,便识趣告退。

    不久,司马休又来觐见,所云也是思慕秦书映已久,请父皇为其求得良妻等语。

    司马韬心思向来极重,时刻提防君权旁落,尤其憎恶结党之事,更是注重防范外戚专权,因此甚不喜欢亲上加亲这种明显的结党行径。

    在已婚配的皇子里,没有一个是与母家外戚再联姻的,大皇子、三皇子的正妃,都是普通仕宦出身。他对二皇子甚是钟爱,才择了弘农杨氏联姻,但杨氏是儒学世家,非军将世家,与其结合是相得益彰,因此才放心联姻。

    秦贵妃在他身边数十年,一直与世无争,现在司马休入朝,她忽然争名夺利起来,司马韬在反思,自己贸贸然将司马休诏了回来,不知是对是错……

    司马仰进宫禀报一些政事,司马韬与他商议完,便闲话家常起来,说着说着,就说到秦贵妃希望将秦书映嫁给司马休做侧室一事。

    司马仰听闻也甚是不解,说道,“秦家地位尊贵,天下之大,多的是尚未婚配的少年英才,何必要屈尊做宁亲王殿下的侧室?况且,听闻两人之前互相并无情意,怎的忽然就互相爱慕起来?此事涉及朝纲稳固,还请圣上三思。”

    司马仰委婉地指出了宁亲王与秦家有结党之嫌,司马韬如何不知,便问道,“秦贵妃向朕讨要一位天家血脉,你来举荐几位,我来择一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