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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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往事似白驹

    sat jan 16 01:05:21 cst 2016

    薛府之中,灯火一片通明。戒色脸色阴沉,此时脑中一片混乱。那个神秘男子到底是谁?陈风身上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那个神秘男子带走陈风有什么目的?是杀了他还是要怎么样?此时戒色感觉自己一无所知,感觉什么东西好像都离自己很远一样,他不知道陈风到底去了哪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去找陈芬,他也不知道陈风身上的秘密自己和他仅凭两人之力能不能担下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此时的戒色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是默默等待,只是如数年前那般,默默等待。

    “平儿,我不是让你过来处理吗,怎么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远处,过来一清癯老人。这人须发皆白,但是精神抖擞,一身打扮虽不似年轻人那般花哨,但却简洁硬朗,双手如苍木似鹰爪一般,背后斜背一把仙剑。

    “父亲。”薛不平见那老者,连忙赶上去,低声与那老人说了些什么。那老人不是薛府之主薛万里又是何人?

    只见薛万里本来表情就刻板严肃,听得薛不平的话之后虽然听不到其中内容,但是也能大致猜想出来无非就是方才所发生之事。只见他转头望了女儿房中一眼,此时那里也早已乱成一团,无数的丫鬟侍女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然后又抬头深看了戒色一眼,眼神复杂,耐人寻味。最后,眉头又是深深锁了起来,脸上阴沉的好似要滴出水来一般。

    不过这薛万里也是人老成精,若非是大寿在即,多少江湖名宿都已然到此,而恰在此时却出了这么大的事,让薛万里挂不住面子,恐怕外人很难在其脸上读到任何东西。

    薛万里见戒色仍是在原地出神,便直接迎了上去,一改方才的阴沉之色,面露微笑道:“不知五佛子大驾光临,实在是老夫有失远迎啊。只是不知这位大师究竟是哪位师父?”

    戒色怔怔出神,根本未理会此事,那薛万里也不生气,反而是更加客气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大师移步房内,也好让老夫已尽地主之谊。”

    戒色虽说并不认识这薛万里,不过毕竟是江湖名宿,自己又是初出江湖,何况在这封城薛家,实在是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驳这薛万里的面子,也不作声,便随这薛万里向房内走去。

    封城之外,数十里处。只见一黑影肩上扛着一昏迷男子在疾速前行。过不多时,只见那黑影突然一停,“哇”的一声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借着月光,依稀看得那人眉清目秀,眉眼之前仿佛有一种女子的阴柔之美,只是全身上下透露出的一股煞气,让人望而生畏。

    那神秘男子也不娇柔,直接用袖口一擦,便将嘴角的血迹擦去,然后便继续赶路。

    月光悠悠,无论桑海沧田,她仍旧是丝丝缕缕,悬照人间。月光点点,洒在了一个山洞处。那神秘男子微闭双眼,身上好像是披了一件月光长袍一般。昏睡在一旁的陈风,也是慢慢醒转过来。

    陈风爬起身来,揉揉了脑袋,还是感觉有些晕。

    “你醒了。”那人头也不抬,仍旧是如刚才那般,打坐运功调息。

    陈风听人说话,先是一惊,他此时脑子有些混乱,听那人说话,突然什么都想了起来,迅速警惕起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想干什么?”

    那人听了,不仅淡笑一声,虽然只是一声,但是却仍是让陈风吃了一惊。因为在陈风的印象中,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哪里会有什么正常的笑。

    “我说了我是谁,你就能清楚了吗?”

    那人不做回答,却是反问了陈风一句。陈风一时语塞,过了半天,方才说道:“那你起码要告诉我名字吧。”

    “封一寒。”

    “封一寒?”陈风沉吟了一遍,然后道:“那说吧,你把我带到这里是想干什么?”

    “杀了你。”那人还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一件事情一般。

    谁知陈风确实在一旁笑了出来,道:“不会的,如果你想杀我,你就不会把我带来这里的。”

    “哦?是吗?你就那么肯定?”封一寒好像也来了兴趣。

    陈风轻笑了一声,道:“不管对不对,我都必须得确定!你觉得我在你手里,还有的选吗?”

    封一寒也不回答,只是站起身,向山洞中走去。走去不多,里面传来一句冷冷的声音道:“进来。”陈风想也没想,便直接跟了进去,因为就像他刚才说的,无论对或者不对,此时的他都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了。

    二人都不言语,随着两个人走的越来越远,黑暗也逐渐吞噬了一切,气氛也开始愈发的压抑起来。突然,陈风听到山洞深处传来了一声低吼。听着不是任何野兽的,而是人发出来的。但是这种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恐惧,充满了绝望的低吼真的就是人能发出来的吗?

    陈风心中一阵迟疑,他借着仅剩的月光又打量了打量封一寒。封一寒好像并没有听到方才的低吼,仍旧是一脸冷漠地继续向深处走出。

    走到山洞尽头处,有一个转角处,封一寒也不言语,直接转身过去,陈风当然想也没想便随着封一寒过去,只是转过去那一刹那,陈风被惊讶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转角过来之后并不是路了,而是一个大大的宛如一个碗状的平台。在这个中间,有两根石柱,石柱上面分别捆绑住铁链一端,中间牢牢地拴住一个人,而刚才那一声低吼,恐怕就是这个人发出的了。而在这个“碗”的里面其余的偌大的空间,都是横七竖八地死尸,有的早已经血肉尽腐,只剩下一堆白骨,有的却还是血肉并未烂完,而有的,显然是刚死没久。上面的死尸一层堆着一层,也不知道堆上来多高,好像一个人间炼狱一般。

    陈风倒吸一口冷气,深深望了封一寒一眼。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他并不懂得修炼之事,但是他总是以行侠仗义作为修炼正途来对待,这也是他当时为什么会答应戒色出来历练的原因之一。他始终不能接受滥杀无辜,那不是阿猫阿狗,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

    “你现在是不是还确定我不会杀了你?”封一寒意味深长的望了陈风一眼,戏谑般说道。

    “确定!”不知哪里来的自信,陈风仍旧是如此说道。

    封一寒不再说话,只是缓步走到了深坑周边,目光阴冷地盯着那被捆绑之人,狠戾之色在眼中陡然而起,转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阴冷无情地说道:“赵不为,以采花为乐。玩弄良家女子,致使无数女子清白尽毁,更是有不计其数的女子因此而自尽。禽!兽!不!如!”这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那名为赵无为的人只是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啐了一口,有气无力地道:“封一寒,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还好意思来教训老子?这断魂坑,老子又不是没听说过,既然我落到你手上,我就没想过在活着出去。你一直扬言替天行道,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那人突然发疯般大笑了起来,然后眼神陡然变的凶狠,道:“那你就该先杀父母,再灭宗族,然后再自尽自杀。还敢说什么替天行道,那你们家便应该是最该死的!”

    封一寒眉毛一挑,袖手一道黑气陡射而去,那人低哼一声,然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化作了这万千死尸中的一员,永远的长眠在此了。

    陈风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封一寒,封一寒仍旧是那副凶狠模样,身上黑气森森,过了片刻后,黑气渐渐散去,才又露出真身。

    “你知道为什么吗?”封一寒自嘲般的苦笑一声道。

    “你想说吗?”陈风问道。

    “想或者不想都好,你能忍住不问吗?”封一寒眼神深邃地盯着陈风道,好像能看穿他内心一般。

    陈风笑着摇了摇头。封一寒长叹一口气道:“这里所躺之人,全都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每人个都是一方恶徒。一个普通人如果想要作恶,那么会有多少恶行,我想你能够知道,但是如果将这个人的能力无限放大之后呢?”封一寒看似询问地看向陈风,陈风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一个人有了力量,那么如果作恶,后果不堪设想。封一寒接着说道:“这些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那些普通的官府,根本不能奈何他们,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确是放任自流,放任他们为非作歹。”

    “怎么会放任自流呢,修仙之人不应该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吗?”陈风疑惑道。

    封一寒冷哼一声,道:“蛇鼠一窝!你知道我方才所杀那人是谁吗?”

    陈风摇了摇头。

    “万剑谷谷主赵天行之子,赵无为!”封一寒喊声道。

    “...”

    陈风讶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万剑谷一直以来行侠仗义,在百姓之中素有好评,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何况还是谷主之子!

    封一寒冷哼一声,好像无比嫌弃般道:“名门正派?狗屁的名门正派!”

    陈风也是眉头紧锁,他想起了方才在薛府封一寒和戒色所说“你们这些秃驴渡的了人,我也能渡,你们这些佛门渡不了的人,我更要渡。世人恶人不死,好人就难以存活,什么狗屁佛祖,佛不能渡我自渡!”陈风也是对自己一直以来所谓的正义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怎么会这样?”沉吟良久,陈风终于是语气低沉地问道。

    封一寒并未急着回答,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好像开始回忆起了心中最向往,也最幸福的事情一般。眼神之中,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你想不想听?”也不知过了多久,封一寒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样,有了什么自己特别宝贵的玩具,会要考虑好久好久才会决定要不要和别的小朋友分享一般。

    陈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或者说是必须要知道封一寒接下来所说之事,即使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想!”陈风坚定地回答道。

    “这件事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那应该追溯到数百年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