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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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靶场。新兵们趴成一排,噼啪打枪。枪声结束了,大家都趴在地上。老炮拿着望远镜观察。前面壕沟里伸出报靶杆,在靶子上指示环数。

    报靶杆子在小庄靶子上停留片刻,开始报靶:“九十九环!”新兵们哗然。

    喜娃激动地对小庄竖起大拇指:“你怎么练的?”

    小庄笑笑:“我原来是体校射击队的。”

    “怪不得啊,厉害啊!”

    老炮挥挥手:“拿一支狙击步枪过来!”

    一个兵提着85狙击步枪跑步过来。老炮接过狙击步枪,又拿出一枚一元硬币,指指喜娃:“你,起立,把这个插到靶子上。”

    喜娃接过硬币,快步跑过去,他把硬币插在靶子上沿的木板缝隙中,然后跑步回去。

    老炮拿起狙击步枪丢给小庄,指着前面的靶子:“能打下来吗?”

    小庄眯缝眼睛,凑着瞄准镜看看,瞄准镜的主观视线里,硬币很小,且有反光。

    老炮看看他:“你要是认熊就算了。”

    “能!”小庄不服气地说。

    “你要是打不下来,两百个俯卧撑!”

    小庄舔舔嘴唇,他拉开保险,眼睛凑在瞄准镜上,他的食指均匀加力,然后果断扣动板机。子弹脱膛而出,在空中旋转。啪!硬币被打掉了。关注他的新兵们跳起来,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后面的官兵们也都凑过来看。小庄笑笑,离开瞄准镜。

    老炮脸上的笑容稍瞬即逝:“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值得喊?”

    小庄没说话。

    老炮挥挥手,要过两支自动步枪:“起立!”

    小庄起立。老炮丢给他一支枪,对靶场高喊:“布置侦察兵100米运动速射靶!”

    几个兵从壕沟里爬出来开始布置。老炮转向压子弹的两个兵:“压满两个弹匣。”

    无论新兵老兵都鸦雀无声,担心地看小庄。小庄心里发虚,但还是硬撑着。老炮看着小庄:“跟我比比,赢了我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要是输了,夹着尾巴继续当新兵蛋子!”

    喜娃低声劝:“算了吧,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小庄的挑战心被激发了,舔着嘴唇不说话。

    老炮冷笑:“你可以现在认熊。”

    小庄不服气地开口:“报告!班长,我们家有一句话——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

    老炮有点意外:“哟!给你点儿阳光就灿烂啊?行,我们今天就牵出来遛遛!还是那句话,你输了两百个俯卧撑!”

    “报告!要是班长输了呢?”

    老炮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

    “报告!我是说——要是班长输了呢?”

    “那我也两百个!”

    小庄长出一口气,开始检查自己手里的步枪。老炮冷笑,接过弹匣:“我先给你打个示范——侦察兵100米运动速射,要求40秒时间内,向前运动100米,这期间会跳出30个钢板靶,打掉25个以上才算合格!听清楚了吗?”

    “报告!听清楚了!”

    “计时开始!”

    一个兵按下秒表。老炮向前突出一个前扑倒地,同时安装弹匣,保险已经拉开。斜面跳出两个靶子,老炮手起枪响,靶子落地。他起身,据枪快速前进,不时命中周围跳出的靶子。新兵们看得眼花缭乱。小庄紧张地看着,记着老炮的动作和靶子的位置。老炮跑到最前面,最后一枪,对面1米跳出的靶子落地。

    “36秒!全部命中!”

    新兵们倒吸一口冷气,担心地看着小庄。老炮走回来:“我就不要求你按照规定动作来了,只要你能打完就行。你要是能跟我同时完成,就算你赢。”

    “报告!谢谢班长让我。”

    老炮挥挥手:“准备好了,自己喊开始。”

    小庄接过弹匣,抓在手里。他深呼吸,高喊:“开始!”

    小庄跟兔子似的窜出去,对面跳出两个靶子。小庄拉开保险,两枪命中目标。老炮仔细地观察着。小庄的动作虽然笨拙,但是判断很准确,而且反应速度非常快。他不时果断地开枪,靶子都被命中。小庄气喘呼呼到了最后一个射击位置。靶子跳出来,小庄举枪就打,这一枪却打偏了。小庄毫不犹豫,一步跳过去,同时甩出手里的自动步枪。咣当!钢板靶子被自动步枪砸掉了。小庄在跟前站住。担任裁判的兵卡下秒表:“36秒!全部命中!”

    新兵们傻了眼。老炮也傻了眼。小庄缓缓回过头,看着大家。新兵们突然在一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他们把帽子扔上天空互相拥抱庆祝。老炮二话不说,开始做俯卧撑,嘴里自己数:“一,二,三……”

    欢呼声迅速平息下来,新兵们愣愣地看着愿赌服输的老炮。小庄也看着老炮,运动造成的急促呼吸逐渐平息下来。山坡上,站在悬崖边的苗连放下望远镜,咧开嘴乐了:“终于被我赶上了一个!瞧见没,不得了了!六年的老侦察兵油子,输给一个新兵蛋子!”

    陈排在旁边说:“苗连,那能算他赢吗?他明明脱靶了,是用步枪砸的。”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不择手段!侦察兵在敌后,子弹打光了怎么办?别说用步枪去砸,就是用牙咬用脑袋撞,只要能把敌人干掉就行!再说了,他作为一个新兵蛋子,居然能想起来用步枪砸——他的脑子不一般啊,稍加调教就是一个特种兵的好坯子!”陈排笑笑,看着兴奋的苗连不再说话。

    2

    新兵连连部。新兵连连长面对三连长苦笑:“新兵连还没完呢,你就来挖人?”

    三连长心急如焚:“不能等了,再等这个兵就是别人的了!又有文化,又有体能,还是个打枪的天才!老胡你给我个痛快话,到底给不给?”

    “老丁,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要在往常,一个新兵罢了,说分给你就分给你。这次不太一样,小庄是戏剧学院大学生参军的,本来就是政委专门交代过要关注的典型。政委上个礼拜还问过我,小庄的情况怎么样。他准备抽调到团机关宣传部去,帮忙搞文艺工作,而且也想在集团军树个新时期的士兵典型。你说,政委这么说了,我怎么给你?”

    “嗐!一个难得的新兵苗子,去什么宣传部啊?得下我们机械化步兵连啊!”

    胡连长还没说话,门又开了。一连长笑眯眯进来了:“老胡……哦,老丁也在啊?那我等会儿再来?”

    三连长一摘帽子起来了:“算了,都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兵,我们铁三连要定了!”

    一连长有点纳闷儿:“什么你们铁三连就要定了?我们钢一连还没挑呢!”

    三连长气愤地说:“不能因为你是一连,就老让我们捡你们剩下的吧?几次团考核、技术比武,我们连哪次在你们下面了?”

    一连长还没说话,六连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了:“钢一连,铁三连,打不垮的老六连!”六连长进来,“别什么好事儿都给你们一连三连赶上了,我们六连是井冈山时代就威风凛凛的红军连队,今天这个兵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三个连长各不相让,吵成一团。

    门开了一条缝,陈排探个脑袋进来:“哟!你们都忙着呢?”

    胡连长苦笑:“这不,侦察连的也来了?你们连长呢?”

    陈排笑笑:“我们连长在连部呢。怎么了?今天开全团连长大会啊?”

    胡连长有点意外:“那你来干吗?”

    “哦,是这样的。军区侦察兵比武的事情,我们侦察连在新兵连带兵的同志要回去参加动员会。一共三个兵,就半个小时。胡连长,不会影响你们新兵连工作吧?”

    胡连长有点疑惑:“还有小半年呢,你们现在就开动员会啊?”

    “这不笨鸟先飞吗?”

    “那你去叫一下吧。”

    陈排笑笑:“那几位连长,你们忙,我先去了。”他关门出去,里面又开始闹哄哄。

    3

    侦察连连部。苗连靠在椅子上,老炮等三个老兵站在他跟前。苗连看看他的部下:“你们摸底的情况怎么样?究竟有多少新兵适合当侦察兵的?”

    老炮说:“我班里的情况,连长都知道了。”

    “你发现的那个兵单说,其余班里呢?”

    老兵甲道:“有一个练过武术的,自己也想当侦察兵。”

    苗连点点头:“你呢?”

    老兵乙说:“都是一群木头兵,一点规矩都没犯。”

    “一点规矩都没犯怎么当侦察兵?还是你的工作不到位,逼得不够。一班长——”

    老炮立正:“到!”

    “小庄——我是势在必得!现在看上去,你的火力有点猛了!他给搞成了香饽饽了,我老苗要是再凑上去抢人,那多丢面子?再说这种好兵,不一定就愿意来侦察连。你,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

    “我知道你的心理压力,在新兵连丢了人,面子上过不去。但是这跟我们整个侦察连的荣誉比起来,你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还是那句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不闹出大乱子,我就给你收场。去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老炮被骂得反而精神抖擞了。

    训练场上,新兵们按照老炮的口令齐声嘶喊击打沙袋。老炮一如既往地板着脸:“一!”

    新兵们吼:“杀!”

    老炮骂:“什么狗屁玩意儿?!是杀——都看着!”他做了个示范,动作生猛,“杀——杀——杀——看清楚了吗?”

    “这不是沙袋,是敌人!明白吗?再来,一!”

    新兵们吼:“杀——”

    “行了行了,软绵绵的跟娘们儿一样!别丢人了,都站边上去!”

    新兵们站在一边。

    “小庄!”

    “是!”小庄出列。

    老炮指指自己:“来打我——直拳!”

    小庄愣了一下。

    老炮厉声:“一!”

    小庄犹豫着出拳,老炮挥着胳膊一挡,接着一带,小庄直接栽倒。

    老炮冷哼一声:“软绵绵的,还想杀敌?”

    小庄起来,再次出拳。

    老炮灵活地低头闪过拳峰,随即一个钩拳打在小庄脸上。小庄仰面栽倒,再起来一抹鼻子,都是血。新兵们都傻眼了。老炮嘴角冷笑一下。小庄怒吼着冲上来,又被老炮轻易地再次撂倒。小庄起身,眼睛肿了。他怪叫着冲过来,却一次又一次被老炮打倒。

    “老炮,我操你妈——”小庄又冲上去。老炮没注意,被小庄一脚踢在裆部。小庄冲上去一阵死打,老炮像是措手不及,被小庄按在地上暴捶。新兵们急忙冲上来抱起小庄:“哥们儿!哥们儿!你疯了?”

    老兵和干部们都向这里跑过来。小庄被抱起来,脸上都是血,却还在使劲挣扎。老炮被老兵们扶起来,他也满脸是血,可脸上却露出奇怪的笑容。

    4

    小庄在电脑前写作:“这一架,我把自己打进了禁闭室……”

    手机响了,小庄接电话:“喂?”

    “哥们儿,我军子!”

    “哦,军哥啊,怎么了?”

    “我说你可有日子没来我军品店玩儿了啊?怎么了这是,最近蛰伏了?”

    “不是不是,最近我遇到点事儿……”

    “怎么了,兄弟?有事儿跟我说说啊!”

    “我遇到了我在部队的老班长,他现在过得不太好。”

    “那你怎么不找我啊?我最近正准备搞个野战训练营呢,缺人手!”

    “我……我找不到他了,这里面情况蛮复杂的。”

    “嗐!要不怎么说赶巧啊!你知道我那军品店的网站吧?前一段我给改版了,弄成综合军事网站了!你去那里发个帖子,说不定有办法呢!”

    “我、我把这段经历写了个小说……”

    “那最好了!你想啊,特种部队老兵的回忆录!发在军事网站上绝对火,知道的人肯定就多了!知道的人越多,找到你老班长的希望就越大!”

    “可我还没写完呢。”

    “一看你就是网盲,现在的网络小说哪儿有写完才发的?都是半截子,人那叫‘挖坑’!”

    小庄放下电话,打开电脑上网。他进了论坛,浏览。他打开“影视书刊”板块,把自己的文章粘贴上去——《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的主题出现在论坛上。

    5

    禁闭室。小庄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在做俯卧撑:“一千七百八十一……一千七 百八十……二……”

    窗外,哨兵好奇地看着:“你可真行!每天俯卧撑两千,不累啊?”

    小庄艰难地又做了一个,僵持在空中:“一千七百八十三……习惯了,不练难受……”

    哨兵摇头:“搞不懂你,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跑到野战军干吗!”

    “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一千七百八十……六……”

    哨兵突然转身敬礼:“连长好!”

    苗连站在门口,小庄还在做俯卧撑。

    “那个兵,起立!”

    小庄停下,起立:“首长好!”

    苗连冷冷看着他:“你很厉害啊?”

    “首长过奖。”

    “你居然打伤了侦察连最资深的班长,我来看看你有什么三头六臂!”

    “是他先打我的,他欺负我……”

    “那你就可以打他了?”

    “我……”

    “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哟!你学这个倒是挺快的啊?那你就没学会军人要服从命令?要绝对服从上级?”

    “我马上就不是兵了。”

    “谁说的?”

    “我是全团第一个打班长的新兵,怎么可能还要我?”

    “别太高看自己了,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我!”

    小庄抬头,很惊讶。苗连却很冷静:“告诉我实话,你想当兵吗?”

    “实话?想,又不想。”

    “怎么个想又不想?”

    小庄想了想,说:“我...

    赵部长问:“老苗,这俩都是新兵?”

    苗连点头:“对,新兵。”

    “前面那个也是新兵?”

    “是啊,新兵。”

    “你不是让老兵换了军衔来唬弄我吧?”

    “我老苗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犯得上吗?”

    赵部长将信将疑地看着。小庄第一个冲到终点,收枪站好。随后是喜娃。

    赵部长说:“让他们跑步过来。”

    陈排下口令,俩新兵跑步过来,在首长们跟前站好。赵部长对小庄说:“脱帽。”

    小庄摘下钢盔,露出涂满伪装油彩却稚气十足的脸。

    “多大了?”

    “报告!十七!”

    赵部长点头:“后生可畏啊!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速射神枪手!”

    高中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谢谢首长。”小庄大声回答。

    苗连在一旁道:“他参军以前是大学生,学艺术的。”

    赵部长吃惊了:“哦?你就是那个打了班长的大学生新兵?”

    “是。”

    “好!好!你好好努力,我会继续关注你的!”

    小庄敬礼:“谢谢首长!”

    赵部长点头,笑笑,转向高队长:“高中队。”

    “到!”

    “你看——这个兵去你们特种大队怎么样?”

    “报告!特种部队有着严格的选拔程序,这是您三年前亲自签发的命令!现在强调依法治军,我相信首长不会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您曾经说过,特种大队是尖刀部队,是为战争而生存的部队,不能充斥后门兵、关系兵!”

    赵部长笑:“在这儿等着我呢。”

    小庄低语:“谁稀罕!”

    高中队目光锐利地凝视他。

    赵部长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庄抬头挺胸:“报告——我是说,既然特种大队的首长也在,希望首长给我们露一手,也让我们这些步兵团的侦察兵开开眼!”

    苗连嗔怪:“小庄!没大没小的!”

    赵部长笑着看高中队:“人家不服你了。”

    高中队笑笑:“我听首长的。”

    赵部长说:“那你就跟他们交流交流,比比看。”

    高中队笑:“这样比,胜之不武。”他看着看向自己的小庄,笑道,“既然首长说了,我们就交流交流。”

    他摘下黑色贝雷帽,别在肩章上:“老苗,有啤酒瓶子吗?”

    “那边一堆呢,锤头用的。”

    “找两个兵帮忙扔一下。”

    苗连苦笑:“你这小子,在我的地头给我的兵难堪啊?”

    “是你要我砸场子的啊,后悔了?”

    “什么话?你们两个,去拿酒瓶子!”

    俩兵转身跑了。

    高中队接过小庄手里的自动步枪检查着:“有日子没打81了。”

    小庄看着他,递给他一个弹匣:“枪是我校对的,你可以再试试看。”

    “不用了。打枪不是用眼,而是用这个——”他指着自己的心口,然后双手持枪,高喊一声,“好!”

    苗连挥手:“扔!”

    一个兵扔出一个酒瓶子,瓶子在空中旋转,带着细微的风声。高中队突然出枪,酒瓶子在空中破碎。侦察兵们都傻了,忘记了鼓掌。苗连说:“继续扔,多扔几个!”

    哗啦啦!几个酒瓶子扔出去。高中队手起枪响,酒瓶子应声而碎。

    “下面是单手运动目标速射!”高中队换了右手持枪,还是速射。砰砰砰!酒瓶子碎了。

    “换手!”他同时在空中倒手,自动步枪到了左手,继续射击。砰砰砰!酒瓶子又碎了。

    侦察兵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高中队停止射击,笑笑:“用不着鼓掌,这是特种部队每个队员的基本功罢了!”

    苗连苦笑:“赵部长,您这是带人踢场子来了啊!”

    赵部长笑:“哪里哪里!我这是带着特种大队的干部到各个侦察部分队转一转,摸清今年选拔的底,他们这是私下跟你们切磋,不算数的!”

    高中队笑:“老苗,不好意思啊!”

    苗连骂:“他妈的,我要是有你们一半的训练经费,个个都比你的兵强!”

    高中队哈哈大笑:“早说了,胜之不武——这不算什么,雕虫小技而已。”

    “妈的,年度演习见,看我怎么给你们上眼药!”

    “行,我等着呢!”

    赵部长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别的部队看看。”他回头看看小庄,笑道,“小伙子,别气馁!他们都是拿子弹喂出来的,新枪用不了一年都能打废了。早晚有一天,你会跟他们一样的!”

    小庄立正:“报告!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过他们!”

    高中队一愣,看着小庄。小庄不看他,看着赵部长:“他们也不是天兵天将,都不过是肉长的。”

    赵部长欣慰地点头:“好!有志气!我等着那天,亲自给你颁奖。”

    小庄举手敬礼:“一言为定!”

    赵部长看看高中队:“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等着挨黑枪啊?上车,走人!”

    一行人上车,侦察连敬礼,目送车队离去。苗连放下手,转身看着战士们:“都看见了?”

    战士们怒吼:“看见了!”

    苗连看看连旗,连旗在飘舞,他一把扯下来:“别挂了,都让人把场子给踢了!从今天开始,夜老虎连没连旗了!没了,场子都被人给踢了,还有脸打旗?没脸!你们也都不配叫侦察兵了,不配!熊兵!孬兵!废物兵!”

    战士们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眼中含泪。苗连大骂:“都他妈的看着我干什么?丢人都丢到家了,还看我!现在在大功团当个侦察兵就了不起了?狗屁!一天到晚叫嚣,不服这个不服那个,今天怎么都软蛋了?为啥软蛋了?”

    战士们不说话。

    “就你们这个小样儿,别等上战场丢人了!一个军区特种大队就给你们收拾了,随便来个少校就给你们都灭了!还上战场呢,等着送死吧!穷叫唤什么?”

    小庄怒吼:“报告!”

    “讲!”

    “苗连,我一定会超过他们!”

    “超过?你拿什么超?”

    “我们夜老虎侦察连——敢打必胜!”

    侦察兵们怒吼:“敢打必胜!”

    苗连冷笑:“行,我等着看。年度演习,要是被特种大队包了饺子,你们就把这句话裹巴裹巴丢进茅坑得了。解散,各排带回。”他转身走了。

    侦察兵们看着连长的背影,都感到了一种屈辱和伤感。陈排苦笑:“一排,带回。”

    一排战士们不动窝。陈排瞪眼:“都愣着干什么?带回,回去总结。”

    一排战士们含着泪喊:“排长!我们要训练!”“我们要把连旗重新挂出来!”

    战士们群情激奋,嗷嗷乱叫。苗连走着,背对战士,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没有人知道,这是他精心设置的一个局。从这一天起,侦察连开始了拼命地训练。也就从这一天起,小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打心里不愿意看到苗连伤心。在他的意念里,特种大队伤了苗连,他就非得把那狗屁黑色贝雷帽撕下来擦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