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道之途，始于足下
fri dec 18 15:28:05 cst 2015
茫茫虚空，无穷无极，无光无暗，唯有一条大河奔涌向前，亦是无始无终。
在河上方，一人盘坐虚空，持竿垂钓。
钓丝呈半透明色，拇指粗细，似真似幻。那丝垂入河中，分散出无数丝线，各自牵引着一幅幅散碎地画面：
有稚嫩婴儿，偎依父母之怀，其乐天伦；
有垂髻男女，双双舞剑，相顾相伴，情意绵绵；
有少年诚心叩首，步步登山，尽头处，老者鹤发羽衣，态若神仙；
有双雄争锋，意比天高，豪情无限；
有回眸一望，擦身而过，沧桑落寞，只余伊人孑身，痴痴而立；
……
如是如此，很多极多。
那些画面散落在河中的不同方位，每一幅画面，都仿佛承载着一座世界的重量，让丝线的牵引显得无比吃力。
当一幅幅画面接近于河面时，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平静无波缓缓前流的大河陡然掀起滔滔大浪，一道道浪花拍向钓丝，莫名的力量激荡冲击，让枯寂的虛空轰然作响。钓丝虽无损，但那一幅幅画面却尽数支离破碎，沉入河中。
垂钓者如大理石雕刻的轮廓毫无动容，仿佛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失败。只是这一次他盘坐亘古的身躯却缓缓直起，清澈无尘的眸子闪过一抹悲伤，“十二万九千六百亿次，终究是不成吗？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一年一次，太痛苦！既然无法以因果线接引出你们，我便截断这岁月光阴，也要将你们，尽数救出！”
当他的身躯彻底站起时，无尽虚空都已无法承受这股威势，承载着天地宇宙虚空一切生灵存在印记的时空长河竟缓缓凝滞。
这是何等的伟力啊！他此刻所面对的已非一个世界的力量，而是过去未来一切时间纬度所有世界无尽生灵统合的力量，是存在的力量。这力量绝非一人可以对抗，哪怕他是这方世界无尽岁月以来唯一一位超脱一切的强者！
嘴角溢出鲜血，脸上却带着比阳光更灿烂的笑，他右臂挥出，无尽的光涌出，如同一柄擎天巨刃，斩向静止中的长河。
那道光蕴含着超乎思维理解的道与理，轻轻一斩，便斩断了长河。
这一刀，斩断的是未来！
时间，至此而断层。
他大笑，灿烂而轻盈，身躯却缓缓下沉，沉入长河之中。
一切，复归于常，只有那断层，万古长存。
正是清秋时节，季风萧瑟，天气初寒。一幢峥嵘大宅内一座清幽别院里传来朗朗读书之声，不缓不疾，声如玉磬，雍容大度。过往仆从，闻声侧目，面上却现鄙夷之色。一名青衫长者缓缓行来，面显威仪，顿时无人敢于停留，只身后侍着两名如花俏婢。他侧耳倾听，良久之后轻声一叹，嘱咐道：“给三少爷端一盏参茶来。”
说罢整衣上前，轻声敲门，口中道：“三少爷，老奴云泰求见！”
朗声一顿，清淡之音响起：“云叔，进来吧。”
院内桂树飘香，亭亭如盖，树下一方青石案旁，端坐着一名白衣少年，十六七岁年纪，容貌清逸无伦，手中捧着一卷古籍。少年见青衫老者进得门来，放下书籍，轻声道：“云叔，请坐。您可有些时日未曾登我这门了？”
青衫老者云泰微笑道：“老奴前些日子带着家族一些年青人进了却邪山。”
少年清逸剑眉一扬：“家族试炼？”
云泰道：“正是。”
少年显出一丝兴趣道：“古籍所载，却邪山乃人妖两族之界山，过了却邪山便是妖族八荒妖域所在，山中偶有逾界妖族，因此人族先贤便订规据，人族武者成年便须入山杀妖以为礼制，可有随行护卫，但非异状绝不可出手。久而久之，两族高层便默认此规，约定成俗，以此山为两族青年一代互相砥砺之所，是吗？”
云泰道：“正是如此，少主博学，老奴佩服。”
少年却是微微一叹，心向往之：“听闻却邪山有落凰岭，有花名凤泣，浴凰血而生，瑰丽冠绝天下，真想看一看是怎样的美景？”
云泰心中一动道：“以三少天资，若肯专心修炼，不出三年，便可临却邪而惊天下！”
少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只是摇一摇头道：“你不懂！”
云泰沉默，他确实不懂，非但他不懂，便连整座云府整座鸿都城整座西南离洲都无人懂得这位具绝世天资的云家三嫡子为何不愿修炼。论天赋，他被誉为离洲千年第一；论家世，云家万载传承，为九洲圣者世家；论师承，他三岁时便拜在一尊半圣门下，那位半圣师门世代单传；论功法，当今人皇圣帝在他出生时便赐下《三皇圣卷》无上至法。这样的机缘，这样的天赋，本该造就一位惊艳千古的绝世天骄，而他，却弃如敝履。
有人骂，有人嫉，有人惜，有人讽，却独独，无人懂。
天赋奇资，宁为庸才，这便是世人眼中的云悠然。
云悠然昂首看天，目光悠然，一切诽誉对他而言都是清风浮云般不足道。
不足道，不足道也。
有人追名，有人逐利，而他所求，道也。
他的道途，亦非常人可以指手画足。
云泰沉默了许久，方缓缓道：“我们不懂，或许只是三少不愿让人懂！”
云悠然轻叹道：“也许是吧！”
云泰眸中露出一抹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少可知，我云家如今家势虽尚称兴盛，但实则已至悬崖之边，并不似世人眼中那样稳如山岳呢？九洲八大圣者世家，万载以来一直以我云家为尊，但近年各族人才辈出，大有盖压我云家之势，尤其是，”他脸色略微一沉，“在大少爷败于苍家苍万古之手后。如今诸世家间暗流涌动，大有取我云家而代之之意，若非当今人皇帝昊陛下与家主情逾兄弟，只怕有些人早已不耐隐忍下去。”
云悠然目光一动道：“云家万年大势，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云泰肃然道：“但若长时间声势不振，未必不会给人以可乘之机。人皇再与家主交好，也不会为云家而不顾人族大势。”
云悠然沉默许久，方道：“这是父亲的意思吗？”
云泰轻声道：“是。家主知道，少主绝非世人眼中的自甘平庸，但值此危急之秋，云家必须有青年一代站出，力压那万古千秋二人，这一点，大少爷做不到，二少爷做不到，只有三少您，才可以。”
云悠然神色淡淡：“力压万古千秋么？”
“好吧！”
苍家苍万古，穹家穹千秋。却邪山有封圣榜，录尽九洲具成圣之资者，万古千秋，同尊第一。
云悠然说了这句话后，便站起身来，挺秀的身躯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之间，在云泰眼中，却是如同咫尺天涯，前一刻飘然出尘的云悠然，下一刻便是莫名气势散发天地之间。
那种气势仿佛超脱一切之上，不为任何规则所拘，如大道之渊兮。
在这无上气势笼罩下，散溢天地间的元气纷纷聚向少年所立之处，只一瞬间，便是肉眼可见，元气如潮，却在靠近云悠然时尽数被吞噬。云悠然的身躯吞噬了这股元气潮，筋莹骨润，肤如琉璃，竟是瞬息之间已达到修行炼体的极高成就。
此方世界修行，有炼体，炼气，炼神三大方向，常人修行，多专注一种，能三门兼顾的，古今罕有，修行诸境，亦各有不同，唯有到了一定层次方能殊途同归。但毋庸疑问，若在修行伊始便同修各门，会打下无上的道基，只可惜，能做到这一点的太少太少！
云泰骇然目顾间，不过短短片刻，云悠然已吞噬了常人一生也无法吸纳的巨量元气，通体流转金光，正是运转了被誉为人族第一修行道卷的三皇圣法，更已达到极深层次，只是那功法运转，却又与云泰所听闻的略有不同。
三皇圣法之所以被誉为九洲第一至法，乃是因为它正是世间唯一可在修行之初便为各门筑下完美根基的法诀，这一点，纵然被公认为九洲霸道第一的云家大日琉璃不灭体也远远逊之。
上古蛮荒之时，人族地位卑贱，为妖族之奴仆，有三尊圣皇自卑微中崛起，独创炼体、炼气、炼神三套适于人族修行的体系，筚路蓝缕，终为人族打下今日之根基。可说人世诸般法诀，莫不来自三位圣皇之道。三皇中的人皇更是开辟中央神庭，成为人道正统，万古流传。传闻之中，三皇后来彻悟大道，破空而去，临去行各将毕生之学汇入《三皇圣卷》，成为人族修行总纲。
云悠然此时运转之法门，虽与三皇圣法稍有出入，但修行之精深，分明已臻至炼气之观微境，庸碌之辈纵然毕生苦修也未必能达到。
炼气修行，共有六境，分为凝气，藏真，观微，通神，化道，圣极。
炼体修行，亦有六境，固身，淬体，无漏，不坏，不灭，破碎。
唯有炼神修行，只有四境，感应，聚识，凝神，归真。
如今的云悠然，炼气观微，炼体无漏，炼神聚识。
一步登天。
大道修途，由此而始。
茫茫虚空，无穷无极，无光无暗，唯有一条大河奔涌向前，亦是无始无终。
在河上方，一人盘坐虚空，持竿垂钓。
钓丝呈半透明色，拇指粗细，似真似幻。那丝垂入河中，分散出无数丝线，各自牵引着一幅幅散碎地画面：
有稚嫩婴儿，偎依父母之怀，其乐天伦；
有垂髻男女，双双舞剑，相顾相伴，情意绵绵；
有少年诚心叩首，步步登山，尽头处，老者鹤发羽衣，态若神仙；
有双雄争锋，意比天高，豪情无限；
有回眸一望，擦身而过，沧桑落寞，只余伊人孑身，痴痴而立；
……
如是如此，很多极多。
那些画面散落在河中的不同方位，每一幅画面，都仿佛承载着一座世界的重量，让丝线的牵引显得无比吃力。
当一幅幅画面接近于河面时，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平静无波缓缓前流的大河陡然掀起滔滔大浪，一道道浪花拍向钓丝，莫名的力量激荡冲击，让枯寂的虛空轰然作响。钓丝虽无损，但那一幅幅画面却尽数支离破碎，沉入河中。
垂钓者如大理石雕刻的轮廓毫无动容，仿佛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失败。只是这一次他盘坐亘古的身躯却缓缓直起，清澈无尘的眸子闪过一抹悲伤，“十二万九千六百亿次，终究是不成吗？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一年一次，太痛苦！既然无法以因果线接引出你们，我便截断这岁月光阴，也要将你们，尽数救出！”
当他的身躯彻底站起时，无尽虚空都已无法承受这股威势，承载着天地宇宙虚空一切生灵存在印记的时空长河竟缓缓凝滞。
这是何等的伟力啊！他此刻所面对的已非一个世界的力量，而是过去未来一切时间纬度所有世界无尽生灵统合的力量，是存在的力量。这力量绝非一人可以对抗，哪怕他是这方世界无尽岁月以来唯一一位超脱一切的强者！
嘴角溢出鲜血，脸上却带着比阳光更灿烂的笑，他右臂挥出，无尽的光涌出，如同一柄擎天巨刃，斩向静止中的长河。
那道光蕴含着超乎思维理解的道与理，轻轻一斩，便斩断了长河。
这一刀，斩断的是未来！
时间，至此而断层。
他大笑，灿烂而轻盈，身躯却缓缓下沉，沉入长河之中。
一切，复归于常，只有那断层，万古长存。
正是清秋时节，季风萧瑟，天气初寒。一幢峥嵘大宅内一座清幽别院里传来朗朗读书之声，不缓不疾，声如玉磬，雍容大度。过往仆从，闻声侧目，面上却现鄙夷之色。一名青衫长者缓缓行来，面显威仪，顿时无人敢于停留，只身后侍着两名如花俏婢。他侧耳倾听，良久之后轻声一叹，嘱咐道：“给三少爷端一盏参茶来。”
说罢整衣上前，轻声敲门，口中道：“三少爷，老奴云泰求见！”
朗声一顿，清淡之音响起：“云叔，进来吧。”
院内桂树飘香，亭亭如盖，树下一方青石案旁，端坐着一名白衣少年，十六七岁年纪，容貌清逸无伦，手中捧着一卷古籍。少年见青衫老者进得门来，放下书籍，轻声道：“云叔，请坐。您可有些时日未曾登我这门了？”
青衫老者云泰微笑道：“老奴前些日子带着家族一些年青人进了却邪山。”
少年清逸剑眉一扬：“家族试炼？”
云泰道：“正是。”
少年显出一丝兴趣道：“古籍所载，却邪山乃人妖两族之界山，过了却邪山便是妖族八荒妖域所在，山中偶有逾界妖族，因此人族先贤便订规据，人族武者成年便须入山杀妖以为礼制，可有随行护卫，但非异状绝不可出手。久而久之，两族高层便默认此规，约定成俗，以此山为两族青年一代互相砥砺之所，是吗？”
云泰道：“正是如此，少主博学，老奴佩服。”
少年却是微微一叹，心向往之：“听闻却邪山有落凰岭，有花名凤泣，浴凰血而生，瑰丽冠绝天下，真想看一看是怎样的美景？”
云泰心中一动道：“以三少天资，若肯专心修炼，不出三年，便可临却邪而惊天下！”
少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只是摇一摇头道：“你不懂！”
云泰沉默，他确实不懂，非但他不懂，便连整座云府整座鸿都城整座西南离洲都无人懂得这位具绝世天资的云家三嫡子为何不愿修炼。论天赋，他被誉为离洲千年第一；论家世，云家万载传承，为九洲圣者世家；论师承，他三岁时便拜在一尊半圣门下，那位半圣师门世代单传；论功法，当今人皇圣帝在他出生时便赐下《三皇圣卷》无上至法。这样的机缘，这样的天赋，本该造就一位惊艳千古的绝世天骄，而他，却弃如敝履。
有人骂，有人嫉，有人惜，有人讽，却独独，无人懂。
天赋奇资，宁为庸才，这便是世人眼中的云悠然。
云悠然昂首看天，目光悠然，一切诽誉对他而言都是清风浮云般不足道。
不足道，不足道也。
有人追名，有人逐利，而他所求，道也。
他的道途，亦非常人可以指手画足。
云泰沉默了许久，方缓缓道：“我们不懂，或许只是三少不愿让人懂！”
云悠然轻叹道：“也许是吧！”
云泰眸中露出一抹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少可知，我云家如今家势虽尚称兴盛，但实则已至悬崖之边，并不似世人眼中那样稳如山岳呢？九洲八大圣者世家，万载以来一直以我云家为尊，但近年各族人才辈出，大有盖压我云家之势，尤其是，”他脸色略微一沉，“在大少爷败于苍家苍万古之手后。如今诸世家间暗流涌动，大有取我云家而代之之意，若非当今人皇帝昊陛下与家主情逾兄弟，只怕有些人早已不耐隐忍下去。”
云悠然目光一动道：“云家万年大势，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云泰肃然道：“但若长时间声势不振，未必不会给人以可乘之机。人皇再与家主交好，也不会为云家而不顾人族大势。”
云悠然沉默许久，方道：“这是父亲的意思吗？”
云泰轻声道：“是。家主知道，少主绝非世人眼中的自甘平庸，但值此危急之秋，云家必须有青年一代站出，力压那万古千秋二人，这一点，大少爷做不到，二少爷做不到，只有三少您，才可以。”
云悠然神色淡淡：“力压万古千秋么？”
“好吧！”
苍家苍万古，穹家穹千秋。却邪山有封圣榜，录尽九洲具成圣之资者，万古千秋，同尊第一。
云悠然说了这句话后，便站起身来，挺秀的身躯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之间，在云泰眼中，却是如同咫尺天涯，前一刻飘然出尘的云悠然，下一刻便是莫名气势散发天地之间。
那种气势仿佛超脱一切之上，不为任何规则所拘，如大道之渊兮。
在这无上气势笼罩下，散溢天地间的元气纷纷聚向少年所立之处，只一瞬间，便是肉眼可见，元气如潮，却在靠近云悠然时尽数被吞噬。云悠然的身躯吞噬了这股元气潮，筋莹骨润，肤如琉璃，竟是瞬息之间已达到修行炼体的极高成就。
此方世界修行，有炼体，炼气，炼神三大方向，常人修行，多专注一种，能三门兼顾的，古今罕有，修行诸境，亦各有不同，唯有到了一定层次方能殊途同归。但毋庸疑问，若在修行伊始便同修各门，会打下无上的道基，只可惜，能做到这一点的太少太少！
云泰骇然目顾间，不过短短片刻，云悠然已吞噬了常人一生也无法吸纳的巨量元气，通体流转金光，正是运转了被誉为人族第一修行道卷的三皇圣法，更已达到极深层次，只是那功法运转，却又与云泰所听闻的略有不同。
三皇圣法之所以被誉为九洲第一至法，乃是因为它正是世间唯一可在修行之初便为各门筑下完美根基的法诀，这一点，纵然被公认为九洲霸道第一的云家大日琉璃不灭体也远远逊之。
上古蛮荒之时，人族地位卑贱，为妖族之奴仆，有三尊圣皇自卑微中崛起，独创炼体、炼气、炼神三套适于人族修行的体系，筚路蓝缕，终为人族打下今日之根基。可说人世诸般法诀，莫不来自三位圣皇之道。三皇中的人皇更是开辟中央神庭，成为人道正统，万古流传。传闻之中，三皇后来彻悟大道，破空而去，临去行各将毕生之学汇入《三皇圣卷》，成为人族修行总纲。
云悠然此时运转之法门，虽与三皇圣法稍有出入，但修行之精深，分明已臻至炼气之观微境，庸碌之辈纵然毕生苦修也未必能达到。
炼气修行，共有六境，分为凝气，藏真，观微，通神，化道，圣极。
炼体修行，亦有六境，固身，淬体，无漏，不坏，不灭，破碎。
唯有炼神修行，只有四境，感应，聚识，凝神，归真。
如今的云悠然，炼气观微，炼体无漏，炼神聚识。
一步登天。
大道修途，由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