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双选
九月中旬，京城早晚都只有十几度了，这会儿夕阳西下，屋里感觉也不热，倪冰砚还是问了下要不要开冷气。
魏书杰摆摆手放下手提包，在客座坐下，双腿并拢微斜，双手自然放在膝头，极富大家闺秀之气。
倪冰砚也不是不懂礼的人，见她坐下，立刻找出茶罐，热情道：
“这么热的天，渴了吧？您喝点儿什么？我家有茶，暂时没有咖啡。”
她不喜欢咖啡，家里又没有什么客人，想着买回来过不了多久就要过期，就没有预备。
见餐桌上放着大大的凉水壶，壶里飘着嫩绿的薄荷叶，魏书杰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不好意思道：“给我一杯薄荷水就好。”
她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出的门，虽然车上有空调，还是觉得有点渴。
倪冰砚倒了茶，又端出来一碟子早上做的绿豆糕，这才坐到魏书杰对面。
“这是我做的绿豆糕，糖放得很少，您要不尝尝？”
一进屋，就招呼她吃吃喝喝，喝自家做的茶，吃自家做的点心，提都不提她的来意。
聪明，勤劳，会做人，却不显谄媚，长得漂亮，却不把外貌当资本……
家里随处可见看了一半的书还有剧本，剧本边上夹着油墨所剩无几的笔，旁边屋门打开，里面是显眼的健身器材，前面墙上是还没收起来的投影幕布……
她不知自己要来，所以这些都是她的日常。
魏书杰认真打量她，以及她的居所，一边做着判断，一边与查到的资料做对比。
刚在孙丽姿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惨遭职业生涯滑铁卢，魏书杰对下一个伙伴要求严格了许多。
头一条，就是脑子必须够用，别被男人一忽悠，就傻乎乎的燃烧自己，顺便把合作伙伴坑得不浅。
前阵子倪冰砚带货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魏书杰就是那会儿开始关注她的。
那一次，倪冰砚的应对十分聪明，让她一下子就看入了眼，这才有精心打探过后上门相见。
“多谢你的点心，不过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若是我俩能达成一致，以后有的是机会吃你的点心。现在我想先谈事情。”
满街都是绿豆糕，她犯不着跑这么远，就为了这口吃的。
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还有点毒舌。
倪冰砚默默给她的人物介绍加了一条。
“不知您大老远过来，是有什么事？”
你直接，我也直接，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
小人物从不吃亏，哪怕是口头上的亏。
见她不饶圈子，魏书杰也不啰嗦：“你缺个经纪人，我恰好是个经纪人，你说我来做什么？”
倪冰砚挑挑眉，并未立刻纳头便拜，而是好奇的问她：“关于孙姐的事，你事先知道吗？”
【我是缺个经纪人，却不会随便选一个。】
【你之前带的艺人塌房这么厉害，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我这会儿虽然不红，身上却没有洗不掉的污点，你要看不上我，我凭什么接受你的挑挑拣拣？】
【从你上我家门那一刻起，你就已经露了怯，我礼貌周到，是我人品过关，并不代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
你毒舌，也要分场合。
我温和，却不是没脾气。
魏书杰紧紧盯着她，小手指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只见倪冰砚面带微笑，眉头轻挑，右手自然的搁在左臂上，雪白的肌肤，衬得杏色旗袍都暗了几分。
这问题实在诛心。
若她知道，却没有阻止，那她这个经纪人，实在有点不负责任。
一个不负责任的经纪人，倪冰砚肯定不想要。
若她不知道，那她就更不值得合作了。
无他，能力不行，拿来干什么？
至于阻止了却没有成功？
只要一开口解释，她就输了气势，接下来也就不用谈了。
“嫌货才是买货人，你的态度我很喜欢。你要有意，我俩好好谈谈彼此想法，只要互相看对眼，以后就可以交托信任，一起闯这娱乐圈，要没那意思，我再重新选个人带也来得及。我离退休——还早呢！”
【我知道孙丽姿的事儿对我事业的影响，你要对我不动心，也就不会提她。】
【我并不是非你不可！但我今日来了，就是最大的诚意，你愿意好好聊聊，就给老娘好好讲话！】
短短几句话，两人刀光剑影。
魏书杰暗吸口气，最终还是稳住心绪，笑了出来。
她与孙丽姿相识于微时，可以说是彼此成就，虽然孙丽姿不听劝阻，执意要谈那场该死的恋爱，害她也跟着受罪，但魏书杰还是不愿意在背后讲她的私事。
若她真那么狠心，早就弃孙丽姿而去，不会一直陪她到最后一刻。
她和倪冰砚是属于双选。
她出其不意上门来面试，也是给倪冰砚一个面试她的机会，没必要剑拔弩张，显得她多强势一样。
她诚意很足，倪冰砚也不是真的对旁人私事好奇，沉默许久，一杯水都被她喝完了，才再次开口：“你是怎么选中我的？”
听到这话，魏书杰笑了，很轻松的那种。
“你给梧桐县贫困户带货的时候相中的。头脑清醒，眼光长远，足够努力，足够上进，外表足够漂亮，嗯，优点太多了，但我最在乎的，还是头一条。”
在她看来，人要是长得丑，还可以整容，脑子笨，才是真的没救。
倪冰砚也笑，重新把绿豆糕推过去：“来，现在你可以安心吃我的点心了，若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做别的。”
这是有了意向，要和魏书杰详细的谈一下合作细则了。
魏书杰懂了她的意思，也高兴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拿块绿豆糕咬一口，她又看了看墙上挂钟：“快到晚饭时间，我请你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说。”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两人意外的合拍。
倪冰砚摇摇头：“你看过我直播，应该知道我爸爸是厨师。这么热的天，来回奔波已经很累了，不如由我做饭招待你吧？我上午在附近野湖里钓了鱼，正好烧碗汤给你喝。”
魏书杰惊讶：“你还会钓鱼？”
“昂，我喜欢这个，有空带你一起去~”
临水安静的待半天，狂躁的灵魂就能安静下来。
上辈子敢怒不敢言的时候太多了，多亏了这个省钱又修心的爱好。
“挺好。”
比起别的女星泡吧蹦迪约P，这种爱好实在太健康了。
见倪冰砚起身，穿了围裙往后门走，魏书杰也站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倪冰砚笑着拒绝：“不用，我一会儿就做好，你有什么忌口的没？”
“可以的话，姜少一些。”
两人都不是那种虚伪矫情的人，有什么说什么，相处起来意外轻松。
等到美美的吃完一顿饭，两人也大致了解了对方的禁忌，合约基本谈成。
魏书杰本想走，奈何倪冰砚手艺太好，她没忍住吃多了，只得在小区里散散步。
两人走着走着，时不时遇到个遛狗的老头，或者拿着太极剑的老太太，他们对倪冰砚都很热情。
见她陪着魏书杰散步，纷纷问她：“小倪，有朋友来呀？”
倪冰砚总是笑眯眯的，准确称呼对方某某大爷某某大妈，寒暄几句，才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不是刚搬来？”
怎么就和这里的老头老太太打成一片了？
魏书杰惊讶极了，扭头太快，精致的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孙影后倒下之后，她这个经纪人可以说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都缓了一个多月了，才下定决心重新签一个。
想要签她，魏书杰可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不仅查过她的背景和过往，还特意问了相熟的朋友，知道她在剧组的表现，最后才下定决心跑这一趟的。
原以为她这条件，只能吸引男友粉和颜值狗，没想到亲和力这么强，还能吸引老头老太太？
看来以后发展路线还能再拓宽一些。
她这滑稽模样，与之前的精英相实在差太远，倪冰砚忍不住笑：
“因为我是个好人啊！这些有经验的大爷大妈一眼就看出来了！”
魏书杰翻了个白眼：“走了走了，我回去还要一个多小时，明天记得按时来公司签合同。”
倪冰砚乖乖点头，包了一包绿豆糕送她上车。
魏书杰一脚油门，没有回头，车里却飘出了轻松的音乐。
倪冰砚扶着院门微微一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