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花街:谁的青春不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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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战_272、梁大地气激梁三爷

梁松公务繁忙,三天之后,直飞西海岸去了。照顾梁三爷的责任,就完完全全落在我的肩上。

翁美玲每日上午过来陪着我们聊天,她来的时候必定会给我们带来晚上精心熬制好的汤。梁三爷也很奇怪,回到祠堂后,精神反而比在医院好了许多,仿佛本身就没病一样,每天都能与我们说话,喝上几口翁美玲带来的靓汤。唯一与过去不同的是,梁三爷已经没有力气下地走路,而且说话的时候,说上三五句后,必须要停一下才能继续。

兰花儿自从来了祠堂再也没回去,最多就是晚上我送她回梁三爷家里,我的房间休息一下。

祠堂里除了我们几个外,每日都在祠堂里活动的几个老头都陪在梁三爷身边。他们将茶具搬到床边来,一边喝茶一边天南海北聊天。

时间就这样慢慢滑过去,梁松走后的第三天,梁三爷在早上突然把我叫到床边,神采奕奕地指挥我将他扶坐起来。

我看着他满面红光,心里高兴无比。甚至突然有了接他回家去的念头。

梁三爷凝神看着我,笑容满面。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轻轻拍着他的背说:“爷爷,坐累了我们就躺下吧。”

梁三爷摇摇头,语调清晰地说:“来,乖孙子,让爷爷好好看看。”

我便不动,任由他从头到脚将我看了半天。

“你爸爸呢?”他突然问我。

我有些慌乱,梁松出国公干的事,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他。梁三爷是个脾气暴烈的老人,我们怕他一时气结因此瞒着他,只是说梁松这几天在忙着一个重要的会议,一散会就会过来。

梁三爷对梁松连续几天没出现也没表示太多的关注,此刻突然问起他的行踪,我不由得在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念头。

兰花儿捏着梁三爷已经瘦成干柴的手腕,满脸凝重。

我还没说话,兰花儿的眼眶已经湿润。

我心里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梁三爷此番现象很像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倘若真如我想的那样,我不能不慌张!

梁三爷轻轻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递给我,微微颔首示意我打开。

我迟疑着打开纸,居然是一份用蝇头小楷写就的一份遗嘱。在梁三爷的名字上还按上了他的指印。

“这东西,我找律师公证过了。”他喘着气说:“梓阳,你今后一定要对爸妈好!”

我慌乱地点头,心里一片悲哀。

梁三爷说完这句话,示意自己要躺下去,刚将他放平身体,他又要坐起来,眼睛将祠堂里外扫视了一遍,似乎很满足的微笑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哀嚎:“三爷三爷,我来看你了。”

话音未落,梁大地肥胖的身体像皮球一样滚了进来。他几乎是扑倒梁三爷床边,捧着他的手一顿干嚎。

“三爷,我才知道啊!”他的声音显得很凄厉,眼睛里却看不到半丝哀伤。

梁三爷没去看他,对他的干嚎似乎也充耳不闻。他微微闭上眼睛,安静地平躺在**,恍如

入定的老僧一样,再也不闻世外事了。

梁大地干嚎一顿后,站起身指着我责问:“你这人干嘛?为什么不送医院?”

我没理他,梁大地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意外。自从他上次大闹百年庆典后,再没来过祠堂。事后梁三爷有想法将他逐出梁氏族谱,终因于心不忍而迟迟没下决心。

“送医院,马上送医院。”梁大地仿佛火烧屁股一样的着急,指手画脚要叫救护车送梁三爷进医院。

我拦住他说:“梁老板,回祠堂是爷爷自己的主意,你不要乱做主张。”

梁大地瞪着我,怒吼道:“姓王的,你这是谋杀,知道吗?是谋杀。”

我不置可否地笑,恰好此时梁三爷睁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现在不姓王,姓梁了。”

梁大地惊愕地看着我,我根本不在乎他的惊愕。我过继给梁松做儿子这事,全梁氏宗祠的人都知道。他梁大地知不知道我不清楚,有没有人告诉他我也不清楚。但我过继这么大的事,想必他梁大地早有耳闻。

他此时故意叫我姓王的,一定还有其他意义。

果然,梁大地在惊愕之后,笑嘻嘻地说:“三爷,一个外人也改姓梁,你就不怕祖宗生气?”

梁大地这句话简直就是犯上的说法,梁三爷重疴在身,生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任何引起他激动的话语都将像一颗子弹一样,能将他最后的意志击得粉碎。

我看到梁三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当即沉声说:“梁老板,谢谢你来看爷爷,要没事,请到外间去喝茶。”

我这是下逐客令,显然梁大地的存在对梁三爷带来了严重的影响。

“我不喝茶。”梁大地拒绝我说:“我陪着三爷说说话。再不说话,以后怕没机会说了。”

梁大地的每句话听起来就好像特别恶心,他在一个垂危的老人面前说出这番猪狗不如的话来,简直就是拿着刀子在慢慢割着肉。

梁三爷的身体动了动,他睁开眼,仰望着天花板,嘴唇蠕动了几下。

我赶紧将耳朵贴过去,企图听清楚他在说什么,遗憾的是我什么都没听到。

梁大地笑嘻嘻地说:“三爷,你想说什么?”

梁三爷突然将头转向他,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梁大地在他的眼光里开始有些慌乱,有点惶恐。他刻意躲避着梁三爷的眼光,甚至想将身子藏到我背后去。

祠堂里的老人都围了过来。梁大地过去在梁三爷面前大气不敢出,却从来不把这些老人放在眼里。他挥挥手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喝茶去。”

老人们也不敢与梁大地口角,相对梁氏人来说,梁大地毕竟是香港来的人,不管他是不是香港农民,有个香港人的身份,在老人们的眼里还是多少值得羡慕。再说,梁大地回归祖堂后,也算是梁家子弟中少有出息的一个人。

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狂妄了,沉声说:“梁老板,爷爷要休息了,请你离开。”

“我不走!要走也是你走。我梁大地乃堂堂正正的梁氏后人,这

里是梁氏祠堂,你凭什么要我离开?”梁大地轻蔑地瞧着我说。

我正要反驳,突然听到梁三爷重重咳了一声,转眼去看他,但见他眼里的精光慢慢褪去,最后完全黯淡下来。

我跪下去呼喊他,梁三爷眼皮子抬了抬,再也睁开。

梁三爷就这样走了,走得无声无息。

我愣了片刻,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

“老人走了!”兰花儿轻声告诉我说。

我茫然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大地愕然地看了看梁三爷,自言自语地说:“咦,死了?”

我终于没忍住了,怒不可遏地吼:“滚!”

梁大地显然被我暴怒的样子吓住了,他远远地避开我,似乎怕我吃掉他一样,慌乱地说:“你干嘛那么大声说话,嗯?干嘛那么大声?”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滚!”

梁大地看了看我,再去看围着的老人们,自嘲地笑笑说:“好,我走。我回来祭拜三爷的。”

梁大地一出门,我嚎啕出声。

老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后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示意我给梁三爷净身。

梁三爷净好身后,要换上上路的新衣服。梁氏宗祠备有冰棺,梁三爷在冰棺里躺上三五天后,再送沙湾火葬场,一把大火,从此在人间就只有一捧骨灰。

我越想越难受,从认识梁三爷到现在,他就像我生命里的一道坎,他阻挡着我的前进,却又不忘将我扶过去坎。我就像跌跌撞撞的小孩,还没走稳,他已经散手而去了。

梁松不在,我作为梁三爷的孙子,责无旁贷要担负起子孙的责任。

好在梁氏在丧事上早就形成了一套规矩,不用我担心,闻讯而来的梁氏子弟已经各就各位。

翁美玲赶来的时候,我已经给梁三爷换好了衣服。看着安详躺在**的梁三爷,我居然一粒泪也没有了。

翁美玲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儿子,儿子,爷爷真不在了?”

我安慰着她说:“翁妈妈,爷爷走了,走得很安详。”

翁美玲远远地看着**的梁三爷,她不敢走近去看,一只手始终抓着我的胳膊。

兰花儿一直站在病床边,刚才我给梁三爷净身换衣服,要是没她帮忙,我一个人还真完成不了这么艰巨的任务。

人一死,不但悲伤弥漫,恐惧也随之而来。

兰花儿医生出身,对死亡的概念就像我们吃饭一样的平常。她安静地看着我,神色平静柔和。

我心里一动,悄声对她说:“兰医生,你可以先走了。”

兰花儿淡淡一笑说:“不,我要陪在你身边。”

翁美玲看了看我们说:“儿子,你是不是要通知一下你爸?”

我如梦初醒,刚才一通忙,居然忘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梁松了。

于是掏出电话打了过去。

梁松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样,电话一通,轻轻地问了一句:“爷爷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