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相望不应迷
冯桀见晓沐已经换好衣服了,就领着她,疾风一样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通向会场的大门,在很多人诧异的目光下,横行会场。晓沐在他后面趔趄地跟着,要不是这双让她难受的高跟鞋,她怎么会被她这样拖着离开,十分不堪。
终于跨进电梯,晓沐刚歇一口气,冯桀的吻就像疾风暴雨一般向她压过来,不留一点余地。他的身体紧贴晓沐,迫使她后退靠在电梯间的内壁上,彼此的衣物摩擦在一起发出暧昧的声音。无法从他的亲吻中逃开,晓沐再怎么推他也无济于事,索性,任他**。
“……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他在晓沐耳边喃喃低语,哀求沉沦。
晓沐握紧手指,全身一颤,“我不是一件东西,我不会永远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请你放开我。”
他吻在她的耳垂上,溺爱又委屈:“为什么你只记得他……为什么你遇到麻烦,不会想到来找我……他就,这么重要吗?”他在,介意……他又何必介意?
晓沐被他吹在她耳后的湿热呼吸,挑拨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他是我朋友……”原来他连‘朋友’都不算。
就快沉沦下去,仅有的一点意识支撑着晓沐,她试着用双手推开他,冯桀顺着她的力道,慢慢放开对她的束缚,只是松松的握着晓沐的手,把它放在心房上面,完完全全温柔似水。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地下车库的阴冷,撤掉了冯桀的爱欲,却又让他看见了晓沐的抗拒眼神。他转身,朝着将要关上的电梯门猛地就是一脚。撞击警报滴滴答答,烦心地吵着冯桀,他重重施力,把晓沐拉在身边走出电梯,急速地向他的车走去,晓沐脚上的高跟鞋磨得她不得不拖着冯桀的步子,摇摆。
冯桀放慢速度,嘴角紧绷,那是他的全部,他怎么会注意不到晓沐的脚已经肿起来了?可是,谁又看得见他心里破裂,化脓的伤口。
她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里有闪烁的泪水,但却倔强不肯让她流下来。她甩掉冯桀已经慢慢松开的手,瘸瘸拐拐地走到车边,坐进车里。
他发动车子,驶出车库,迎面驶来的车的车灯晃疼了他的眼,也晃不出早就该挑明的过去。
这一路上,只听得间彼此的呼吸声,深深浅浅,交织缠绵。此刻,晓沐像个木偶,她没有意识,她拼命要忽略刚才在电梯里发生的一切,可是却切实感同身受冯桀的难挨疼痛。
这是种难以承受的暧昧,直到车子冲上庄园前的斜坡,那份沉沉压迫心脏的憋闷感还悬在他们心头上。冯桀急急停车,晓沐惊讶地看他绕过来,打开她这侧的车门,将晓沐从车里面横抱出来。
“你又要干什么?”晓沐挣扎,“这一个晚上应该已经算结束了吧,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让我走!”她手肘抵在他胸膛上,强装镇定。
“别乱动。”他停下来,看着怀里的晓沐,那双眼睛里有不曾丢掉的他最缺少的温暖,这一次却看得他心痛。他们离得这么近,冯桀抑制不住想要吻上她嘴唇的冲动。
晓沐不再说话,任他有力的双手牢牢把他锁在怀里,他的心跳,他身上的海洋薄荷的味道,让晓沐有点迷离。还是第一次,这样好好的看他,从她的角度看上去,院子里的灯光勾勒他下巴的线条,鼻尖的弧度,眼角的……尤其是瞳孔的颜色,是太阳的颜色,那是像极了一个人。
她在做梦啊,怎么可能是他。她反复告诉自己,他不会是……
别墅里的灯光,把一切都照的很清楚,可是晓沐转过头去不再确认。冯桀也没有再看晓沐,他径直上楼,把晓沐放在书房的沙发上,“在这等我儿。”然后马上起身去找医药箱。
即使只是匆匆看一眼,即使他早已经在心里咒骂自己千万遍,晓沐脚跟上因为高跟鞋磨破出血的伤口和高高红肿的脚踝,让继续他
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他拿着医药箱回来,还把一双柔软的拖鞋放在晓沐的脚边。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一只脚,紧皱着眉头,慢慢帮她脱下高跟鞋,然后抬高放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脚的情况比较严重,冯桀刚一碰,晓沐就觉得刺痛,缩脚,皱起眼睛,忍着疼。
“对不起……”他的手颤抖,握拳放在膝盖上,迟迟不敢用力把已经深深勒进皮肉的鞋边脱出来。
这三个字,有念到晓沐心里去,可,“你不必。”她已经不相信他的话了,每一次当她开始觉得好像他并不坏到骨子里的人,他就能用更让她伤心的方式,破灭她的幻想。晓沐闭起眼睛,很残忍地对自己,高跟鞋应声落地,鞋子的里帮点点血红。
这种受罪的疼,也比被冯桀反复折磨得痛快。这样就都解脱了,晓沐这样想着,收到一半的脚却被冯桀握住。
“你应该恨我,但你需要上药。”他始终低着头,打开酒精棉,撕掉创口贴,旋开药酒的盖子,故意避开流血的伤口,为晓沐搓热药酒。像第一次一样,他还是在光的阴影里挣扎,额前的发稍,挡住了他的不安。不敢想,他可以把他的温度化在她的伤口上,温柔如此,脆弱如他。晓沐身体里有处地方,裂开一点缝隙,漏进一点阳光,复活一个世界。
冯桀还在体会区分晓沐的冷酷,他早在十年前就见识过了,从那时起,她就没有把他放过眼里。没有一个机会可以表白,为了争取一个能再回来的机会,冯桀他放弃了多少自我。他的爱被她丢弃荒野,曝晒,就那仅剩的碎片也够冯桀靠它过活,也够冯桀怎么虚伪也忘不掉,晓沐。
他只想这最后一次的机会抓住在乎的人,他以为他用对了方法,却伤到她心碎。
“今晚结束之后,一切都结束了……过去,无论回忆再逼真,我知道,我们……的未来,从来都不会有,我会放你离开。”
可能是药酒太刺鼻,冯桀理它太近,眼眶红肿。他吸吸鼻子,抿紧嘴唇别让自己太狼狈。意外的,他抬起头,目光同她的撞在一起,晓沐深深望着冯桀,泛着水光像黑珍珠一样的瞳仁映着他精致的轮廓。
温度点燃药酒的酒精挥发,晓沐无法抵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今晚她再一次想到某个人,难道真的是他?十几年过去了,她真的还能够再遇上他吗?晓沐不是乐天派,止步于想象,因为那段回忆无比的美好,也无比的残忍。
冯桀微微嚅动嘴唇,她却撤回猜疑。几乎微不可闻地说:“谢谢。”她动一动双脚,打乱冯桀的痴望,他回应晓沐一个点头,听到晓沐的‘谢谢’,他胸口里一暖,手上的动作一顿,继续弯下腰拿起拖鞋,为晓沐穿好,再轻缓地把受伤的脚放在地上。冯桀又在动摇,刚才那一刻他们好像回到小时候,能一下就看穿对方的心思,却总有些地方不能碰。他脑子涌出自私的欲望,依旧想禁锢晓沐在他身边,突如其来的愧疚让他转身,摸摸收拾药箱。
他很想再看一眼晓沐,想确认并不是他一厢情愿。拎着药箱的手掌骨节,磨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还要用什么来证明,他等她发现爱,已经太久了。
晓沐鬼使神差的随着冯桀一起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她,“那,那幅画……”越过冯桀宽厚的肩膀,她看见了那幅画的一角,左移一小步,睡莲的颜色立刻挤满了她的视线,她再熟悉不过,“你到底……是谁?是他么……”
她想起他了,对吗?她只是不确定。冯桀猛然转身从几步远的地方奔到晓沐身边,医药箱被他甩在一边。只要,就还差一步……
“少爷。”西蒙先一步出现在冯桀身后,把他刚要对晓沐说出口的话,挡在了后边。冯桀忽视掉他,坚持要说个清楚,晓沐要答案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就是现在。“我是……”
可同时西蒙也明白,决不是现在。
“少爷。”
冯桀一
寸不离地望着她,问:“有什么事?”晓沐认得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他是那个噩梦的参与者,是他带给了晓沐更多的,屈辱。冯桀看不见西蒙正冷冷地看着她,晓沐读得懂西蒙刻板的脸上,想传达的意思。她后退一步,冯桀不解,终于转身看向管天管地的老管家。
西蒙固执地走进冯桀,在他耳边不急不缓的报告:“这个季度的财务审查出现了问题,总公司被迫暂停了部分的业务,两个港口关闭。十分钟之前,我收到消息,所有旗下的分公司也要配合调查。”
“好,我知道了,先下去吧。”这种事情根本不能和他最在乎的人相提并论,即使天塌下来了他都要把话说完。
西蒙偏偏与之相反,他刚才还算客气的,这次颔首,盯着冯桀的眼睛,长者压迫的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既然开始调查,少爷你就需要全程陪着。别忘了,今晚和之前的那个晚上,你搞砸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挽回。董事长已经从香港搭上飞机,半个小时后到滨海。最后一点,少爷,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
冯桀知道这都是他的孽果,他愿意去承担。但他也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来和晓沐独处,可西蒙就是爱挑这种时候来斩掉情丝。
“你先叫所有的负责人去公司,并把资料调出来。我马上就过去。”他朝着晓沐的方向,依依不舍。
管家低下头,从容不迫,“我想,人和材料都已经在公司等你了。”冯桀诧异,从什么时候开始西蒙的办事效率如此神速了?他回望一眼西蒙,从他的脸上,冯桀当时并没有看出什么与平常不同的地方,他认命地走到书桌边,想用找几份文件的借口再留在这里几分钟,谁知道西蒙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轰他。“你需要的所有文件,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放在车里。”
几番下来,冯桀那点耐心变成不可思议。他两颊的肌肉硬绷,他比西蒙整整高出一头,考究地眯起眼睛看他,可西蒙只是像对待工作严谨极了,其他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冯桀只能压着有火都没办法向西蒙嚷,拳头敲在桌面上。
晓沐站在落地窗前,她介意西蒙那个逐客的眼神,那个男人比伤害过她的冯桀更要可怕。
“我说过这是最后一个晚上的约定,天亮时我一定出现在你面前,我会给你一个答案。那时,你再从这里离开也不迟。请你,等我回来,好吗?”他回到晓沐身边,恳求,他有很多话要说,应该是现在,但确实不能是此刻。
晓沐点点头,她会想知道那个答案,因为那是她最珍惜的过去,虽然不愿面对,可却暗暗希望那是一切的终结。
是或不是,彼此都不要再有牵绊了吧。
冯桀打开车门,多么不舍再遥遥望向二层的窗。只怪夜太深,她无法看清他的执念,无法明白他到底多么依恋着她。直到橙黄色的尾灯消隐在树林中,晓沐的眼前才又一次浮现冯桀刚才听到她问,他是谁时的激动神情。留下来,应该是个正确的,决定吧。
房门被叩响,晓沐看过去,一位个子不高有些微微发胖的中年阿姨打开门,笑吟吟地看着她,“少爷刚才出门的时候说,小姐你还没有吃晚饭,让我给你准备些。”
她不只是这一顿没有吃了,可心里塞得满满的,翻滚得难受,并不想吃什么。“不用了,谢谢您,我并不饿。”
郝妈笑笑念了一句什么,眼角的皱纹上扬挤到一起,说:“孩子,说说吧,喜欢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点儿。”
很久不曾有这样一个长辈亲柔地问她想吃点什么,晓沐学不会拒绝。“那,麻烦您了,吃什么都可以。”
郝妈还是带着笑意,连说不麻烦不麻烦,退出了书房。房门的延长线上就是那面挂着那幅画的墙,一束光打在画布上,氲成更绕软的色块,晓沐越走越近,像要穿越那个池塘边的夜晚。
如果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最终他们总会找到方法找回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