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皇后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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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各色风景



宫里有一处天然湖泊,湖面映着岸上灯光,明灭闪耀,每年秋闱盛宴就设在这里。湖边有一高台,上立巨柱,撑一华顶,随成亭阁。往年设宴多在此处,今天也是这般,虽然天色近晚,但内宫里无边辉华的宫灯闪着温柔的桔光,却将此间照得亮如白昼,席间筹觥交错,欢声笑语,新科进士饮美酒,品佳肴,时而曼声长吟你唱我酬,时而作诗填词各显才华。

教坊乐声悠扬之中,皇帝身着常服,携了敬妃,来到正中央的主席之上。

灯火辉煌之中,但见皇帝俊逸英武,玉藻冕服,有如神人一般,身旁的敬妃身着一件重染宫裙,虽不曾重施凝粉,但天然高华,远望宛如琼台仙子。

皇帝含笑赐下书帛等物,敬妃趁这一阵忙乱,起身到了次席,跟考官寒暄了几句,那人便心领神会道:“娘娘吩咐的许某,下官已经录取了!”

他满心以为会有赞赏,谁知敬妃大惊道:“我明明说的是徐某?!”

敬妃祥装细想了一回,懊恼道:“莫非是大人记错了?”那考官一想,大约是姓音类似,一时把人的姓混淆了,于是一脸苦象。

敬妃作恼怒状,匆匆离席,眼光瞥到一旁的探花,两人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示意对方。

怎么会错呢?敬妃眼眉微微一挑,在悠扬的宴饮律乐中,皇上微笑着勉励了众人,在座的都是一时俊彦,乍逢这鱼跃龙门之喜,虽然心潮澎湃,却各个秉承圣人教诲,恭谨谢恩不提。

酒过三巡,便有一队婀娜多姿的舞姬,随着轻快喜悦的乐声,沿着九曲回廊飘然而至。

待踏入场中,乐声忽而一转,声扬九天,诸女长袖曼舞,罗裳翩然而飞,望之鲜妍幽丽,美不胜收。不由让人心旷神怡,几是让人忘记了边关里的喧闹。

而边关的城外,还能闻到硝烟味,城内,街道宽敞整洁,看不出原来云锦书的一腔怒火能令襄王低头,就在日前,邵王云锦书押着襄王到达到边城,硬是逼着襄王大军与自己的大队会合后,合力对抗外敌,襄王瞧着云锦书的样子,依旧修长,挺拔,意态卓然。只是望着那边城外的大军双眼,深隧而忧郁,他还算平静,轻声道:“便只为了兄弟间的一口气,你就引了这般大军向敌,你糊涂啊。”

一侧的襄王手一挥,黑亮的马鞭甩过头顶,哗的一声,打在了城

头的石壁上,留下一个的灰色的迹痕。见云锦书神情未变,襄王收起手里的马鞭,淡淡地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兄弟情深了。”

云锦书也不搭理他,背着双手,眼神恶狠狠盯着边关外的士兵,道:“看来,习应王是是准备牺牲北漠二十万游牧民了!!!”云锦书的眼光越过警戒线,好像时光穿越千世,正在心里划出各色阡陌,只想着如何将这二十万大军吃下抹净。目光遥望,旌旗飘飘。

而这时候的皇宫内的歌女正水袖的轻舒,驱走了众人酒醋的微热,暗香浮动中,仿佛连衣裳也被熏染,新科进士们一时目眩神迷了。

乐声逐渐转弱,诸女敛衽为礼,众人以为这一舞就要结束,却听一声琴音高扬,有如峥嵘裂帛一般,竟是隐隐转为金戈之音。银光闪烁之下,御侍们将长剑抛来,舞姬们旋身接过,顿时彩袖与雪刃齐飞,云袖曼妙之下,乐急,疾管繁弦,鼓声点点,如雨大浮萍,但见银光灼然,满场剑影生辉,寒光沁骨,竟似江海凝聚清光,仙人驾蟠龙翱翔不确定。

进士们看得目不转睛,浑身振奋之下,齐声喝彩,有人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诗圣此句,应着此情此景,真是恰当不过。”

在座众人都点头称是,惟独一人,却微愠着抿了唇角,颇是不以为然,只是双眼酒意氤氲,举止间挥洒不羁:“圣朝清化,不比盛唐胡风,女子应以贤淑知礼为要,舞刀弄剑,也实在不成样子!”兴致颇高,如此侃侃而谈,却不妨众人面色逐渐惊怖,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魅鬼神,他愕然回头,却见身后三步之内,帝妃二人手捧玉盏面色极为不豫。

敬妃不由福身说道:“是臣妾不知礼数,才会拂了圣意,排出此等歌舞。”言罢,漫漫离去,经过考官席前,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数落道:“大人真是慧眼识人,将这等浪荡子弟误选入朝!”走过,却不由眉眼微挑,如此这般,才能让皇上相信,此人真与她无关,心下知意,越发自得,何况这般言谈,才最是得皇上心意的言语。

此时的太后宫中,异常宁静,宫人侍婢们垂手肃立于廊下,蹑手蹑脚地行事,怕不不小心,惊醒了主子,惹来滔天大祸。

寝殿之中,殿中帘幕低垂,昏暗沉寂,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然静止。瑞兽玉炉之中,安神的龙涎香袅袅升起,本应

更增添了睡眠的安恬,太后盖着薄衾,安然平躺着,似乎进入了美丽的梦乡。突然间只见太后大喊出声,她悚然惊醒,再抚额上,冷汗已经湿透了丝衣。廓下宫人听到动静,忙不迭推门进来,跪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太后盯着殿侧幽荧的烛火,似乎又回忆起那恐惧的梦境,不由微微打了个寒战,沉吟着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左边一个宫女答道。

仿佛不胜寒冷,太后的面庞掩没在重重的纱幕之中,黑暗有如流水一般,从她身上无声而过。

她沉吟着,仿佛机械重复着:“快子时了……”

太后抬眼望了望窗纸,只见雪白一片上,树影摇晃,拖曳拉伸成张牙舞爪的鬼魅模样,映着颤抖的烛火,着实让人心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其实她年少入宫,从来不信神鬼怪离,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忆起年少时,关于子夜的传说,只言此间时候,最是易生出鬼怪,更觉发冷,可是因为又记起了当年的旧事?

她不由忆起那年在冷宫里,那个病入骨心的女子,其实她便是什么也不做,那个女子也活不久了,可是她却觉得等不得了,所以居然硬生生的把那碗药逼着她喝了下去,因为那时候皇帝已经让立为太子,太子,不需要两个母亲,那从口腔里喷出的污血,她用手自己捂着,只是那样冷冷的看着自己,然后慢慢的爬了起来,用那满是血污的手拉扯着自己的衣裙,只是说了一句话:“你必要善待我儿,否则,我今死后必为厉鬼,使这宫中人人不安......”

那样怨毒的眼光,那样怨毒的话语,她至到今天还不曾忘记。

太后想到这里,不由定了定神,说道:“你们把被褥抱进来,且在那小榻上睡了罢……”言罢,太后垂下眼,不由感叹自己终是老了。两人依言而行,殿门开了又关,将黑暗封锁在内,殿中又是一片寂静。太后耐不得这寂静,示意宫女拿银拔子将烛火剔亮,扫视着明亮暖香的寝殿,她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她让两人坐在床前,太后坐在**,也不愿去睡,只是跟她们闲聊,两个宫婢也颇会察颜观色,见太后神情恍惚,便挑些好笑吉利的事,说给太后听了,逗得她霁颜而笑,太后觉得心里稍有宽慰了几分,不久,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