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皇后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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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此行凶险万分



吃晚饭,抹了把嘴,宇文刚又躺了下去,神情有些悲戚,正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大抵就是如此吧,他的亲生父亲竟是那样置他于死地,怎能不让他痛,让他悲!

然而,终究是骨肉相连、血浓于水,他的心中仍是有些犹豫,激烈的挣扎着,现在的实时很清楚,邵王救了他,无非就是想让他帮忙面圣,一起铲除自己的生父,他比谁都清楚这样做的后果,父亲被击杀的同时,百姓将从水深火热之中解脱出来。

眼角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刚毅的俊颜有几分扭曲,他的牙死死的咬着,喉咙上下耸动咽下口中的腥甜。

他究竟该不该大义灭亲?

就当是给自己也是給爹最后一次机会吧!

一听说宇文刚醒了,莫欣欣就拉着唐少寅一路穿过偏厅,到了云锦书的房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有着迷人的檀木香味,淡淡的,却不难闻。

莫欣欣皱了皱眉头,不想在那个冷酷男子的房间多呆,心里就是不爽他的态度,而他仅仅是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已经望而生畏了,她恨死了这种感觉。

但为了父亲,她只得忍耐着,但愿日后别再和这位邵王爷有任何的瓜葛。

“宇文刚,你身体好些了么?”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她的樱桃小嘴中吐出,脸上的焦急和担心显而易见,一半是为了父亲,还有一半也是同情心作祟。

毕竟,宇文刚的遭遇的确令人唏嘘不已。

试问,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派人追杀,世间能有几个人承受得了。

他已经够坚强!

宇文刚神色寡淡地瞟了她一眼,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样,身子的不适令他只能僵硬地躺在**,他的大掌收拢成拳,声音有些颤抖:“请问……你们是谁?我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莫欣欣瞪大了眼睛,心中大骇,和唐少寅对望了一眼,不确定地问:“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宇文刚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不,你一定是骗我们的,你忘了你的父亲宇文同派了很多暗卫追杀你的事情么,你是他的亲生儿子宇文刚,因为你娘发现他联合西夏国,密谋造反的事情不幸被误杀,后来你为了帮你娘报仇,经过一番搜寻,找到了他谋反的证据,劝阻不成,你爹就动了杀机,要杀你,这些你统统都不记得了吗?”莫欣欣大叫,脚步不稳地拐了一下,无意中碰到了门口的花瓶。

她的小脸惨白,挂满悲恸的眼中无声地控诉着,这个宇文刚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为了他的爹假扮失忆,那她的爹呢?

谁来帮她爹呢?

“姑娘请你安静点,我累了需要休息。”宇文刚翻过身子,侧过头不再看向失控的莫欣欣。

莫欣欣扑上去揪住他的手臂,吼道:“宇文刚,你起来,别假装失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隐瞒、偏帮你爹?你知道你爹害死了多少忠良,残害了多少百姓吗?你不忍心伤害你爹,那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呢,又有谁会同情他们所遭受的苦难?”

宇文刚粗暴地打断她:“别再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不要再逼我。”

“你给我起来……起来……”莫欣欣的手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旁的唐少寅见情势不妙,急忙拉住她,其他人听到巨大的动静后,也都闻声赶来。

“莫欣欣,你再胡闹些什么!”一道冷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寒冽得犹如冰窖中刺骨的冰水,云锦书从众人之中走出,负手而立,绣着金丝滚边的墨袍翻飞,邪佞的眼凝聚着隐隐的怒气,收敛于墨黑的瞳孔之中。

他大步上前,一把拽起莫欣欣的手臂:“回房间去!”

完全命令的口吻,令莫欣欣胸口翻腾的怒意燃烧的更旺,她竭力挣脱,敛起眸子,不去看云锦书骇人的目光:“云锦书,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我为我爹的性命担忧,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怕了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一个人,除了你,你看看这人,为了他那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的奸佞的爹,居然置别人的生死于不顾,这样的人你们还要偏帮吗?”

她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其实她对宇文刚没有那么讨厌,但头脑一热,便什么都脱口而出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

宇文刚缓缓掀起眼皮,淡淡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莫欣欣有些愧疚,眼眶一红,推开云锦书跑了出去。

唐少寅摸摸鼻子,追了出去,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乐校退出房间之后,拍了拍云锦书的肩膀:“欣欣也是太为莫相担心,才会口不择言,还望王爷多担待才是。”

云锦书抬头,一望无垠的天空白云稀薄,阳光斜穿而入,洒在他的肩头,竟有几分落寞的感觉,冷酷的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混蛋!大混蛋!”

莫欣欣在后院的柴房,猛力劈着柴火,将心中的愤懑发泄一通,眼泪簌簌的掉下,连日来的阴郁一并爆发。

“欣欣,你没事吧?”唐少寅走了过去,掰过莫欣欣的肩膀,英俊的脸上满是关切,他用眼神告诉着她,他关心她。

“少寅,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莫欣欣憋着嘴巴,皎洁细嫩的脸上盈满了可疑的泪痕,绵延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汇聚在她尖尖的下巴,滚落到唐少寅的手背。

唐少寅只觉得整个胸腔都火热的厉害,他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怎么会呢?我知道欣欣是因为担心莫相才是失言,在我眼里,欣欣永远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莫欣欣的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你,少寅。”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始终站在她的身边。

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与他并肩,笑看风云。

但是此刻,她不希望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地摊在她的面前。

“少寅,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么?”

唐少寅点点头,面色一片了然,从屋内拿出一件裘袄,披在她的身上:“小心着凉,我就在里面,有什么事情叫我。”

莫欣欣点了点头,抱着双膝坐在石阶上,眼中一片迷茫,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风徐徐,刮在她的脸上,却丝毫不觉得冷。

爹,我应该怎么做?

莫欣欣无声地叹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道:“少寅,我还想再坐会儿。”

见对方没吭声,她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鬼魅得犹如暗夜易逝的流光,她不自在地咳嗽:“你来干什么?”

“本王就不能到柴房来?”云锦书反问道,自然流露而出的不怒而威的气势压的莫欣欣心头乱颤。

“王爷既然要坐,那我就不打扰了。”她起身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被猛地扣住。

“就这么怕我?”平铺直叙的陈述,从他凉薄的唇间溢出,冰冷的容颜在月色的笼罩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莫欣欣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这种感觉很快被她驱散。

她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

云锦书冷笑:“什么时候你我之间已经如此生疏。”

“我们本就不相熟,邵王爷的这句话,我承受不起。”莫欣欣略微低头,敛了神色,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目光,浓密的睫毛遮盖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云锦书眯了眯眸子:“好,好一句本不相熟,原来连日来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枉费心机,莫欣欣,本王真是小瞧了你,利用人之后一脚踢开,是你的擅长,本王原先尊敬莫相,把你当成朋友才会出手相助,你既然不领情,那本王无话可说,只是从今往后,你们莫家的事与我再无关系。”

莫欣欣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管他们莫家的事?!

她本来也没打算过利用他,但是爹那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云锦书闹翻,再说,面圣的时候还是需要云锦书从中调和的,不管她怎么骂他都好,她的心里其实很清楚,他虽喜怒不形于色,但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否则那日就不会帮她挡刀。

她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直到云锦书松开她的手,冷漠离开。

“对不起。”莫欣欣闭上眼睛,鼓起勇气说道,对方在听到她的话之中脚步一顿,背影倏然一僵。

“莫欣欣,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去的。”他无奈地抚着额,这样强大内敛的男人,很少会露出无奈的表情,他沉了沉声音:“做每件事情的时候,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一想,你不忍自己的父亲受苦,宇文刚亦是如此,试问,天下间能有几个子女狠得下心肠置自己的父亲于死地,哪怕他作恶多端,给宇文刚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我相信他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如果他一辈子都不觉醒呢?是不是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被斩首示众?”

云锦书冷声:“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说完,拂袖离开。

莫欣欣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心脏隐隐地跳动着,以一种连她自己都讶异的速度。

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他不会撒手不管吗?

莫欣欣思付片刻,目光暗了暗,往外厅走去。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云锦书回到书房,命人找来乐校,共同商量事情。

“如今宇文刚假装失忆,他不想开口,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不知王爷有何想法?”乐校问道,不知怎么的,他对云锦书有种心悦诚服的感觉,总觉得这世上没有这个男人解决不了的事情。

云锦书放下墨笔,望着宣纸上的忍字,淡淡道:“宇文刚的性子极为倔强,若是我们强硬逼迫他,定是无法获得满意的答复,再者,他已经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非常

人所能及,对他,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个理,我想他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理解的通透,至于情,那就需要我们推波助澜一下了。”

“王爷的意思是?”乐校问道。

云锦书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派二十个妇孺去京城衙门报案,另外派三十个壮丁去拦截宇文同的轿子,并且一定要被捉住。”

乐校愣了一下,转念一想,王爷这么做肯定会有他自己的理由,于是点点头,出门准备。

第二日清晨。

宇文刚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后花园,边走边浏览着景色,突然看到有人大喊着“救命”火急燎燎往书房里跑,他一把抓住,问道:“这么急做什么?”

那人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有事禀告王爷,你还不知道吧,衙门内有二十多个妇孺告御状,状告当今皇上的大红人宇文同霸占田地,说要为自家老爷讨回公道,还有三十个壮丁当今拦下宇文同的轿子,那宇文同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动用私刑,将他们打得血肉模糊,这何等残忍啊!天下脚下,他居然也敢乱来,如果在朝为官者再不做点什么,他真是要无法无天了!你别拦着我了,我得赶紧把这件事禀告给王爷。”

说着,便撒腿跑开,留下呆若木鸡的宇文刚。

他抬眸,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际,突然感觉彻骨的冰凉,从头到脚像是猛猛灌了一盆凉水,他的眼中满是伤痕,纵使再暖的冬日,依旧无法抹去。

爹啊!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本孩儿还想着有机会回转,但到如今,真的是山穷水尽了,他摸了把通红的眼,头难受得像是要爆炸一般。

瞬间,昏天黑地,斗转星移。

书房,云锦书正和乐校商量着事情,门突然被打开,两人抬头。

宇文刚一脸正气的走了进来,他的脚还是坡的,可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从远处走来,像是翩翩佳公子,若非生在宇文家,想来也是一代侠骨柔情的风流人物。

“王爷,我想通了。”说着,宇文刚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了云锦书:“这两封是我父亲和西夏国勾结的证据,信中虽无我父亲的落款,但是是我亲手在他的房间找到的,我可以做证人。”

云锦书眯起眼眸,骨子里透着一股寒气,用一种真假难辨的神色看着他:“此话当真?宇文公子考虑清楚了吗,你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宇文同敛起眸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欲解救黎民百姓于危难之中,唯有大义灭亲。”

即便这亲,他灭的十分心痛。

但,当断则断,才是大丈夫所为。

更何况,他早已在心中打算好了一切,宇文同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生他养他,黄泉碧落,他必定不会让他独赴。

云锦书淡淡地点了点头,直到他走后,才把视线落在乐校的身上:“刚才的话你也挺清楚了,我们可以着手准备为莫相平反的事,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定在明日早朝吧。”

“可是王爷,若是宇文刚只是敷衍我们,到时候反咬我们一口,之前所做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而皇上也会与我们之间有所隔阂。”

云锦书不语,半晌才悠悠开口:“那只能看造化了,你下去准备一下吧。”

“是,那朝堂之上,少寅和欣欣要去吗?”

“唐少寅必须去,我有事要交代他帮忙,至于莫欣欣,留在六扇门。”云锦书啜了口茶,淡淡道。

“这……恐怕欣欣不会答应。”乐校为难道。

“没事,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入夜,月凉如水,斑驳的树影晃动。

用过晚膳,得到消息之后的莫欣欣气势汹汹地闯入云锦书的房间,却不料对方正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优美的肌肉曲线,宽阔的胸膛,还有晶莹的水珠顺着锁骨一路滑落到腹部。

她愣了一下,无意识地吞咽着口水,小脸一红,急忙捂住了眼睛:“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出去。”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云锦书披上亵衣,罩上锦袍,俊美的脸满是萧寒之色:“是谁允许你擅自闯入我房间的?”

“我又不知道你在洗澡。”莫欣欣瘪嘴,从手掌的缝隙中偷瞄了一下,才放心大胆地睁开眼睛:“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不让我上朝堂?”

云锦书冷嗤一声:“此行凶险万分,连我都不确定的路,你认为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全身而退?更何况我答应过莫相要好好照顾你。”

“谁要你照顾了!”莫欣欣驳道,听到他的那些话,心里不知怎地就是有些不是滋味,气他小看自己,但心里也惊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眼光了。

看来是这段日子没休息好,脑袋老是犯浑!

“莫欣欣,别任性,你应该知道,我不让你上朝,是对你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