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逃避的答案
第12章 逃避的答案
“你觉得你该出生吗？你就应该去死，如果没有你，你妈就不会是这样，我爸就不会是这样，我也不会是这样，你看看这个房间，多幸福啊，如果不是你，他们一定过的很幸福。”
苏彤扔下我，终于忍不住大哭着离开了这个房间，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世界安静的像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四周，这里的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千根针刺进我的内心，目光所及的每一处温馨，都在我心底留下一个不断重复声音，你不属于这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一个孽种，你是一个错误……
我拿着妈妈的日记本，不知所措地坐在地板上，苏豪还躺在医院里，苏彤再也没有回来过，再也没有人将我从这个房间里赶出去，可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回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消失在窗外，房间残留着妈妈最后的气息似乎也终于消失殆尽了，我合上了那本只看了一页的额日记，简单地收拾了妈妈的衣物，起身去抱窗台上的花……
一朵茉莉落在了我的手上，我停下了动作，心中叹了声气，想到这些花都是苏豪买给妈妈的，原本以为能和这些无人照料的花草同病相怜，没想到头来如无根野草般漂泊的人，就只有自己。
我离开的苏家的时候，苏彤还没有回来，我也没心思去担心她，最后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房子，这里曾是我和妈妈的地狱，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带着她逃离这里，但这里也曾是她幻想中的天堂，如果没有我……
最终我只是将那朵茉莉花夹在了日记本中，放进了我的书包，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带走，我知道我有没资格带走那些东西，就像多年以前我没有资格带走妈妈的幸福与光明。
我从来没有发现这个我生活的城市是如此之大，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车水马龙中匆匆忙忙的是下班和放学回家的人，我羡慕那些与我擦肩而过的人，他们知道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总有一盏是为了他们点亮，他们脸上挂着疲惫却舒心的笑容。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只能不知疲倦地朝前走着。
灯影渐渐稀疏，我看着脚下的路，似乎终于走到了尽头，可放眼望去，只看见茫茫夜色，看不见尽头，我终于无力的坐了下来，回望着这座灯火璀璨的城市，地上不知何人落下了一根烟，我咬着人生中第一根烟，却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火。
我彻底意识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在今天离开了，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恨苏豪，更恨自己，压抑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在此时决堤。
我在无人的街道上嘶吼着，周阳从此你就是没妈的人，你没人要了啊。
夜风很凉，我抱着头坐在路边瑟瑟发抖，眼泪花光了我所有力气，回望着自己短暂而没有什么光彩的人生，我不知道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
只看见那根从我口中掉回地上，却点着了的烟。
我看着那一点在夜色中闪烁的星火，突然恍了神。
持烟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没有回头，那一点火在我冰冷的心中燃烧着，没有丝毫温度，我鬼使神差般地接过他手上的烟，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我双手伏在地上，呛得差点将肺咳出来。
“看你年纪轻轻，还在上学？”身后的人在我旁边坐下，递烟的手在我背上拍了拍。
我转过头，看着这个半夜三更出现在我身边的男人，不得不承认，他很耀眼，并不是长的有多帅，是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这让我有些嫉妒。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男人从口袋摸出烟盒，给他自己点了一根，我这才发现我手中的那根烟并不常见，虽然我过去不抽也不懂，但也从没见谁手上拿着过一样的，除了他。
“我妈……不是病死的。”我小声地说，心中突然闪过的一个想法，让我猛然一惊，虽然妈妈多年操劳，身体一向不是很好，但也没有什么说走就走的大病……
“那是？”男人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我知道他在同情我什么，像我这么大的人虽说不至于还在父母怀里撒娇，但大多数人都还是被父母捧在手上的小王子小公主。
“我……我不知道。”我嗫喏地说着，觉着自己真是一个懦弱无能的笨蛋，我甚至都没有问苏豪原因，就相信了他的鬼话，“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那就是让人害死的咯。”男人吸了一口烟，平静地下着结论，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竟然能如此平淡地说出一直在我心底隐藏着，我一直竭力在逃避的答案。
“为什么！”我心中的火苗突然腾起，迅速燃烧成了熊熊火焰，我握紧了拳头，像是他下一句开口说出什么话之后就要挥拳打上去，我妈妈一向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果一定要说她做了什么错事，那就是十六年前生下了我。
“为什么？”男人突然笑了，我看不懂他的笑意，“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捏紧的手指忽然松了下来，垂下了脑袋，我问自己，就算苏豪恨我，不愿意让我见到妈妈最后一面，但也不至于在人死后不到一天时间就火化成灰沉入大海，难道是他……？
我摇了摇头，尽管苏豪平日对妈妈恶语相向，甚至拳脚相加，但妈妈从来都是忍气吞声，除非迫不得已要保护我，从未忤逆过他的意思。
这些天我根本就不在家，他们没理由吵架，何况无论是他对妈妈的爱或者是对我们的恨，都不至于让他害死妈妈，否则早让我们流落街头自生自灭了……
“也许是遭受了什么意外吧。”我小声地说着，我把所有与妈妈有关的人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什么人要害她，“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