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扒光衣服
一时之间,屋里的几人静默无言。
“这次为何会提前发作?”那穿着黑袍的男子声音沉沉。
东方陵有些颓废道:“我也不清楚,或许跟赫连阡陌有关,也或许……”跟嫁来的那个女人有关。只是这句话他不太敢说,因为眼前这人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影响到爷的。如果爷真是受到了这女人的影响,东方陵怕着女人会不着痕迹地死在他的手上。
“这一次嗜血蛊会沉睡多久?”那个被叫做渊的男子又问,周身死气沉沉。
东方陵摇了摇头,“爷发作的时间越来越不规律了,我也算不准。”
嗜血蛊,性嗜血,与下蛊者同生共死,可是被它寄宿的人却不能杀了下蛊者,因为体内的嗜血蛊一旦死去,它身上的精血便会流入宿主的五脏六腑,让此人变得冷酷嗜血,到最后甚至六亲不认、见人就杀。可是,若不杀死它,它便会一日日蚕食宿主的脏腑,总有一天宿主会被它蚕食至死。
“赫连阡陌,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不得好死!”剑十一紧紧抓着手中的宝剑,一字一顿道。
“十一,不要动他,他不舒坦了,嗜血蛊也不会舒坦,爷也会跟着难受。”黑袍男子已经镇定下来,说话也变得淡淡的,只是眼中那股冷气依旧残留其中。
“渊,我不甘心,这样真是太便宜他了
!”剑十一怒红了一双眼。
如今给爷下嗜血蛊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他不但不能报仇,然后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纵使废了赫连阡陌的一身武功,他也不甘心,不甘心!
那黑袍男子却微微勾了勾唇,拍了拍剑十一的肩膀,“冷静些,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切除嗜血蛊和他赫连阡陌的联系,然后一刀、一刀割下他身上的肉,让他死、不、瞑、目。”
就算冷然如剑十一也不由被他身上的阴冷骇了一跳,不过却没忽视他话里的信息。
“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剑十一目光微亮。
东方陵也难掩欣喜地看了过去,“渊,你是不是找到我师父了?”
黑袍男子扫了东方陵一眼,“陵,你确定你师父还活在这世上?”
“当然,我下山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还笑眯眯地研究他的毒人呢。”虽然这几年他回去时,望归山上的小茅屋里已经落了灰,师父失了踪迹,但他依旧深信师父是去四海游历去了。
“我已经对万毒药圣不抱任何希望了。”黑袍男子道,一双含冰夹霜的眸子慢慢升起一团光亮,嘴角勾起了个浅浅的弧度,“不过,我从古书上找到了另外一种法子。”
见两人紧紧盯着他,才悠悠地继续道,“我们可以去找书上提到的歃血族族人。古书记载:歃血族族人世代以身养蛊,精通蛊毒和蛊术,只不过他们因为以身养蛊,面容奇丑,生活在一些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东方陵脸上喜色顿时消失不见,“我以为你这些日埋头苦读,终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没想到竟是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知道什么是古书么?那就是十句里面五句乱扯,三句夸大,仅有两句才是真的。就算你说的这什么歃血族真的存在,那恐怕也是很早以前,或许现在他们已经灭绝了。”
“不,他们一定还在!”黑袍男子语气万分肯定。
剑十一和东方陵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
姬沐离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乏力,懒懒地抬起眼皮环视一周,才发现自己已经回了竹乡阁
。
一身青衣的东方陵正在一边捣鼓什么东西,听到声响忙回头看他,“爷觉得如何了?”
姬沐离一腿屈起,手臂枕着脑袋,又恢复了原先那风流不羁的样子,朗然一笑,“放心吧,还死不了,不过一个小小的蛊毒而已。”
东方陵见他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气得把手中的药罐往桌上狠狠一放,桌罐相击,发出砰的一声,语气极其不悦道:“爷,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身子上点儿心?你自己都不管不顾的话,我们几个岂不是白操心?”
姬沐离挑眉看他,没有瑕疵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不由戏谑道:“哟,我家小陵陵是怕爷死后独守空房么?放心放心,爷对这条命爱若珍宝,重视得很。”
东方陵气得揉眉,忽地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儿的笑,朝他呵呵道:“爷若是不介意的话,属下便把爷说的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讲给王妃听,爷意下如何?”
姬沐离顿时一翻身,坐了起来,冷冰冰道:“东方陵,你是不是也想尝尝茅坑的滋味?”
“得,属下错了,爷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东方陵叹道,果然啊,爷在乎那个女人。
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递给他,“一日三颗,别忘了吃。”
“这次又是什么药?”姬沐离的表情有那么一刻变得十分麻木。
“爷别问了,反正对你的身子有好处。”东方陵避开他询问的目光。总不能跟他说,嗜血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苏醒,这瓶药是抑制蛊虫苏醒的丹药。以爷的性子,恐怕宁愿蛊毒突然发作,也不愿意日日食用丹药,只为以防万一。
好在姬沐离没有多问,倒出一颗就吃了下去,东方陵大大地吁了一口气。
“陵,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姬沐离表情淡淡,让才呼了口气的东方陵心中一跳。
“……上次不是跟爷说了么,我让嗜血蛊沉睡下来,两个月后才会苏醒。这次提前发作,想必是赫连阡陌服毒,引得嗜血蛊产生共鸣,提前苏醒。”
姬沐离嗯了一声,露出一丝疲态,“时辰不早了,你们都早些歇息吧
。”
东方陵朝窗外看了看,有些沮丧道:“众人都看着我进了爷的屋,为了爷着想,属下还是留下来吧。”
姬沐离微微一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随手把床边的一个棉枕头扔了过去,“看在你尽心照顾爷的份上,赏你的。”
东方陵面上一喜,“多谢爷。”然后抱着那棉枕头,整个人提气一飞,落在了屋中的横梁之上,枕着极少数情况下得来的棉枕头,开始入睡。
不得不说姬沐离的一群属下太苦逼了,连得了个棉枕头都乐得合不拢嘴。
两人正准备熄灯就寝,门外忽然传来老嬷嬷的低声禀告。那声音细如蚊讷,简直就跟没有一个样儿。
“爷,王妃来看您了,您若是不方便,老奴就让王妃先回去了。”
老嬷嬷对这雪璃国嫁来的王妃心存不满,所以通报的时候特意用很小很轻的声音禀告,也算是意思一下。本来想着,这么小声了,就算爷耳力再好也听不到,没想到自己话音一落,里屋立马传来他家王爷的声音,“快些让王妃进来。”
屋里的姬沐离几乎是闻声便坐了起来,目光在一瞬间放出璀璨的光芒,横梁上躺着的男子瞅见后,一双眼差点儿被那光闪瞎。然后下一刻,东方陵屏住了呼吸,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水依画本来没打算过来,但转念一想,好歹是名义上的炎啖王王妃,过来表表意思也好。两人关系不要弄得太僵,日后才能好聚好散。
才一进屋,水依画就瞅见了那双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眼睛,深不见底的瞳仁似乎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引力,直直盯着一个人时,像黑洞一样,能将人狠狠地吸进去。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移开目光,水依画端着手中的夜宵走了过去,坐到他身边。
“听闻王爷的身子有恙,妾身特意过来看看,顺便带了些夜宵过来,是桂花莲子粥。”
姬沐离见她长发松松垮垮地挽了个髻,显然是匆忙之间赶来看自己,心中难免一荡漾
。不似宫中那些女子一样珠钗首饰全往身上戴,他的画画美好得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装饰。
“画画,你来看我,我心里很高兴。”姬沐离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得离自己近了些。
横梁上的某人听到这画画二字,嘴巴微微张了张,鸡皮疙瘩顿起。
水依画不想跟病人一般见识,便就着他的力道,朝他挪近了些。
“王爷的身子如何了?”
姬沐离听闻这话,方才还有些红润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苍白,环住女子的腰,靠在了她的肩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画画,其实我忘了跟你说,我得了一种怪病,时不时会痛得昏倒过去,在兰馨阁的时候是不是吓着你了?”
“那么这怪病可真是厉害,竟把平日雄壮威武的王爷,一下子折腾成了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妾身看了都心生怜惜。”水依画没有推开他粘过来的脑袋,只是眼底不起分毫波澜。
方才这人靠过来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间握住他的手腕,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替她把了脉。可是,把脉间根本没发现丁点儿问题。
而她没有推开他的原因是,她正在思考一些事情,不想被他打断,不然推开这人后,他肯定又会死皮赖脸地黏上来。暂时由着他算了。
“画画,我真的病了。”姬沐离定定地看着他,眉宇间没有丝毫戏谑的神色。
水依画也没应他,直接端起夜宵递到他嘴边,“爷跟病魔做争斗,想必累了也饿了,不如先吃些东西。”
“我全听画画的。”姬沐离瞅着她,目光幽暗。
然后,等着她喂食。
水依画不由一呆,她端着碗半响了,却不见这人过来接碗。直到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这人居然在等着她喂饭!
“王爷,你是在等妾身喂你么?”
“嗯。”某人装作一副手脚无力的样子,连回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
水依画顿觉后悔,她干嘛自讨没趣地来竹乡阁看他!传闻他风流无耻,风流或许有误,这无耻倒是货真价实。
“画画,喂我。”姬沐离万分虚弱地瞅着她,一只手还环着她的腰身,借力依靠在她的肩上,懒懒地抬着脑袋催促道。
横梁上不停缩小存在感的东方陵全身一抖。听剑十一说爷对这个女人很是不同,他一直不理解这个“很是”到了什么程度,如今他亲眼所见,终于明白了。
爷平时就够无耻了,可是现在他觉得,平时的爷真不算什么,这会儿才是真无耻!无耻得装成体弱有病的样子,无耻地借病靠在女人身上,无耻地要这女人……喂饭!
水依画面无表情地要了一勺子桂花莲子粥,动作又快又粗鲁地递了过去,结果方向没对准,一下子递到了他鼻孔前。
东方陵看着自家爷鼻梁上沾着的粥米,差点儿没忍住一口气喷笑出来。
水依画“万分抱歉”地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了擦鼻子,然后继续喂。
姬沐离一点儿不恼怒,一口口吃完了她喂的粥。
“画画,天色这么晚了,兰馨阁又离得那么远,不如就在我这儿歇息吧。”吃得心满意足的某人得寸进尺道。
离得远?竖起耳朵偷听的“梁上君子”这次已十分淡定,只翻了个白眼。整个炎啖王府中,离竹乡阁最近的便是兰馨阁了。爷,你撒谎之前不知道打打草稿么?
姬沐离本是试探着问了句,根本没存任何希望,哪料自己话音一落,水依画就点了点头,“王爷说得对,妾身也有些乏了,就在王爷这里歇息吧。”
双眼一瞠,姬沐离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画画真的要在我这儿歇息?”
“难道王爷不喜欢妾身呆在这儿?”水依画反问一句。
姬沐离压下心中的狐疑,往里面挪了挪,准备拉着她的手躺下。
水依画却避开他的手,朝他柔柔一笑,“王爷先睡吧,妾身等你睡好了才躺下
。”
“画画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睡不着。”姬沐离愈发狐疑了,但是心里却痒痒的、酥酥的,感觉跟有只爪子在轻轻挠一样,直挠得他通身舒爽。
水依画静了片刻,淡笑应道:“好吧,那妾身陪着王爷一起睡。”
姬沐离本想叫她脱了衣服睡,可是好不容易哄得她一块躺下了,万一惹恼了这小狐狸,别说陪他睡了,连这地方都可能不会多呆。
“好了,月上中梢了,赶紧睡,明日还要去宫里参见宴会呢。”水依画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轻柔得像根羽毛,在他心头轻轻划过。
姬沐离便怀着这满满的舒坦和那么一丁点儿疑惑入睡了,不消片刻,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睡颜恬淡得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干净得不惹尘埃。
水依画的手一直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般,等到确定身边的男人已经睡过去了,她才慢慢地抬起了头。眼里有芒光一闪而过,一只手迅速地点了他的睡穴!
横梁上本来一直看戏的东方陵见到这一幕,眼中杀意顿生,静静地盯着那女人的动作,准备稍有异状,便随手结束她的小命!可是,他心里更担心更忧虑的是,爷的警惕心为何变得如此之地低,居然能毫无防备地让这女人点了睡穴!若是换了敌人,现在可不是点个睡穴这么简单,对方要的会是爷的命!
东方陵想到了这女人的下一步动作的所有可能,但是直到这女人真的开始动作了,他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太有限了!
这……女人居然在扒爷的衣裳!她到底想干嘛?
心里想到那唯一一种可能,东方陵双眼瞪大,心里扑通乱跳,难道这女人是想趁着爷“病弱”,把爷给强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正想着这种可能性,爷的上衣已经被这女人扒的丝毫不剩!
东方陵撑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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