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一九一二年九月十一日,星期天,下午三点。比利时维尔维埃。
西南天空高悬着耀眼的太阳,瓦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慢悠悠飘‘荡’着,平缓的山坡绿草如茵,山坡上盖了一座岗亭,菲力普下士半靠着岗亭外壁,无‘精’打采地看着山坡北面。
北面的山坡与南面一样平坦,只是南面长着青草,属于比利时领土,而北面是‘挺’拔的松树,属于德国领土,区别***。菲力普下士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每天面对着同样的草坪,同样的松林,让人郁闷不已。菲力普知道现在世间并不太平,只是对面的德国在这么长时间内一再发出威胁,可最后又退让了,这让他高悬着的警惕‘性’松弛下来。
从八月一日起,德国皇帝要求比利时给德军借道,当然,这被严守中立的阿尔贝国王严词拒绝了,为了防备德国宣战,菲力普所在部队进入了戒备状态,不过德国和法国的战争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了,隔壁的战火并没燃到这里。按照报纸上所说,法***队正在收复失地口号下英勇地冲向阿尔萨斯——洛林,付出了巨大代价,将那边的德军击退三十公里,这也让德军自顾不暇,比利时全国从上到下都轻松了许多。
自从八月底开始,每天从早到晚北面松林后面就传来持久的轰鸣声,听边境对面过来的探亲人士介绍,德国人用汽车拉着无数稻草人往边境这边开过来,同时在卸下稻草人同时,又将德比边境警备部队偷偷朝南边的阿尔萨斯——洛林方向拉,现在菲力普面前就没了头戴尖顶帽的德国佬,看起来那边德国形势极为危机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做。进入第一线战壕的比利时部队在紧张了好一会儿后,见连边界小规模冲突都没有发生,神经松弛下来,又开始了正常生活,现在菲力普后面不远的战壕后面那些帐篷周围就拉了不少绳子,上面晒着毯子衣‘裤’之类的东西。在帐篷后面,炮兵连的那些野战炮神气地摆成一线,炮口却用油布堵了起来。今天是星期天,昨天晚上部队里很多军人放假回家休息去了,他们要到今天晚上七点才会归队,菲力普只是个下士,今天还要站岗,不然他也可以申请休假,好好找情人过一天。
远方空中传来轻微的嗡嗡声,菲力普知道德国每天例行的空中侦察又来了,这些天每天头顶都有一架飞机晃悠,只是他们没有飞过国界,比利时也不好说什么,别人看飞机如同看外星来客,菲力普看了这么多天已经不稀罕了,脑子里正想着晚上是否到村庄里找情人疯狂他一晚上,那声音越来越大,渐渐‘逼’近了,菲力普的思路被打断了,恼火地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一抬头,菲力普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
空中四架黑‘色’涂装的aviatikb·i飞机正笔直地朝比利时这边飞了过来,看样子他们根本没打算在自己国境一边转圈了。
傻了眼的菲力普呆看着四架飞机从头顶飞过,很快飞到了壁垒地段,在上空来回盘旋着。空中传来划破空气的嘶嘶声,一连串拖着白‘色’烟迹的炮弹掠过菲力普头顶,准确地落在了比利时军队挖的战壕周围。一道白‘色’光圈猛然朝周围扩散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响,晾在绳子上的毯子、衣服在空中缓慢地飞舞着,菲力普张大的嘴还没有合拢,冲击‘波’就将他重重摔下了山顶。
“德国人!……德国人进攻了!……”大地在颤抖,菲力普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醒过味来,等他‘精’神稍微正常些,爬起来带着哭音大喊着朝后面的阵地飞跑过去。用不着菲力普再喊了,连串落下来的炮弹已经表明了比利时遭遇攻击。菲力普还没跑回阵地,一颗炮弹就落在他身边,黑‘色’的泥土如同喷泉猛地冲了起来,散开的黑‘色’硝烟中夹杂了淡薄的红‘色’血雾。
半个小时内,比利时部队所在的战壕被炮火犁了个遍,毫无防备的比利时军队在炮火轰击下损失惨重,刚才还在帐篷里的士兵遭到攻击,马上撒‘腿’朝战壕奔去,只有是否携带了武器他们根本就没注意,成百的比利时士兵不是在逃出帐篷到战壕的路上被炸的四分五裂就是在战壕里被震的七窍流血而死。
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炮弹延伸后,残存的比利时士兵抬起头,滚滚黑烟在阵地上空翻滚着,一个个被摧毁的地下掩蔽部好象张开的大嘴,刚才还如茵的草地现在到处是余烟袅绕的弹坑,后面炮兵阵地上,一‘门’火炮成了散落一地没用的钢铁垃圾,战壕内外躺了一地残缺不全的穿着蓝军服的比利时士兵尸体,负伤的、垂死的士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如坠地狱。
“美丽的‘花’儿开在山坡上,白‘色’的小‘花’叫***里卡,美丽的‘女’孩象鲜‘花’,我愿是那蜜蜂伴在你身旁……”炮弹还在后面不停地炸开,隆隆轰鸣中,隐约传来雄壮的德国歌爱里卡。
“德国人……德国人上来了!”有人颤抖着呻‘吟’道。
在那些战士眼里,对面山坡上几辆钢铁怪兽发着隆隆怪声冲在最前面,阳光下,钢铁怪兽前装甲闪闪发光,在他们后面漫山遍野都是穿着灰绿‘色’军服,头戴‘蒙’布尖顶头盔的德军士兵,无边无际的德国兵在乐队伴奏下高歌着《爱里卡》朝比利时阵地开进,走在最前面的德国兵居然还打着横幅。无数人流沿着一个方向前进,从远处望去景象煞是壮观,只是对比利时人来说,这谈不上什么赏心悦目,而是让人感到噩梦般地恐惧。
如此强大的突击兵团不是短短三两天才能集结完成的,比利时人现在才明白所谓的稻草人根本是德国佬欺骗他们的小把戏,那轰隆隆大地为之震动的声音应该是这些钢铁怪兽移动声——现在大地不就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吗?至于这些兵,要么是晚上人们不注意是上来的,要么就是一直驻扎在距离前线不远的地方。
见到卑鄙的德国佬以如此强大的兵力进行突击,比利时士兵心惊胆战,几个当官的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希望提起其他人兴头,转移他们被吓坏的注意力,只是笑话效果并不怎样。隔着老远,比利时阵地上响起噼噼啪啪枪声,声音很稀落,而上来的德国人没有一人被击中。德国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几辆怒吼的战车朝比利时战壕这边用机枪狂扫着,哒哒声中,黄尘四溅,躲在战壕里的士兵连头也抬不起来。
咣当一声,身后残存的比***炮在短时间震撼过后朝德军人群中发‘射’了一发炮弹,接着又有几发炮弹飞了出去,远处德军人群中升腾起几股黑‘色’烟柱,有几个德军士兵被横飞的弹片撕成碎片。可比***炮才打了没几发,该死的德国炮火又落了回来,准确地落在刚才开火的火炮周围,硝烟再次笼罩住敢于反击的比军炮兵阵地,残肢碎布破损的铁块从硝烟里飞迸开。
炮火掩护下,德军战车距离战壕越来越近,看到那些钢铁怪兽发出巨大的轰鸣当头压过来,空中四架德国飞机压低了机头,怪叫着朝比军俯冲下来,眼看他们就要亲‘吻’大地了,又直冲云霄,两个黑点从飞机上投了下来,在半空中炸开,一名缩头躲在战壕里的士兵当场脑袋被削去半个,一声不吭趴在地上,手脚‘抽’搐两下再也不动了。丢魂落魄的比军士兵再也无法忍受了,三三两两的比利时步兵从战壕中跳出来,慢慢朝后溃退,接着更多人加入了溃退行列,有些人是在以最快的速度朝后面亡命逃窜。
“撤退!立即撤出,撤到后方阵地去。”炮兵连阵地上有人灰头土脸冲着炮手高喊着。炮兵连只剩下两‘门’完好的火炮,听到撤退命令后,两‘门’炮系上牵引车,两支八匹马的马队从后面被驭手千辛万苦赶了上来,将两‘门’火炮匆匆挂在马队后面。“一号大炮马上出发!二号立刻跟上……真该死,准备好了吗?出发!”
一号火炮被马队牵引着一颠一簸行驶在被炮弹轰得坎坷不平的道路上慢慢后撤,第二‘门’火炮转了一个圈后走了没多远,它的轮子就陷进了炮弹爆炸后形成的砂丘,一匹黄马也陷入了防弹‘洞’,驭手们拼命‘抽’打着其他几匹马,想把炮车拉出来,可陷入防弹‘洞’的那匹马越是挣扎陷的越深,缰绳也扯断了。炮手们正打算再调其他马队来拖火炮,一发德国方面发‘射’过来的炮弹准确地落在牵引车上,火炮被炸的支离破碎,炮手们再也不用打算是否调其他马队了。
德军战车爬到了比军战壕前,将战壕里的比军士兵驱赶出来,用火炮、机枪疯狂地***他们,一辆战车栽进了战壕,费力朝上爬着,松软的土质让履带陷在里面,后面的导向轮下沉到十分危险的程度,前面的泥土被推到一旁,车身慢慢爬出来一些,突然,战车发动机停了下来,一声不响了。附近活着的比利时士兵将枪管伸进战车窗口朝里面打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舱‘门’打开,从里面钻出八名德国兵,撒开‘腿’拼命朝后逃,两名战车兵跑出没几步,让后面的子弹咬住,一头载倒在地。而打死德军战车兵的比利时士兵也没比他们多活多少时间,从侧面‘射’来的子弹结束了勇士的生命——比利时前沿防御阵地被突破了。天黑的时候,从马斯特里赫特到马尔梅迪,德国人进入到比利时境内五公里,全线突破比利时前沿防线。而卢森堡也在当天遭到德军进攻,只有三十万人口的小国如何是德国对手?天黑的时候卢森堡大公国就宣告投降,全国放弃抵抗了。
不宣而战,德国人做到了最大限度的战略欺骗。在狭小的比利时、卢森堡境内,德国人投入了克卢克的第1集团军、比洛的第2集团军、豪森的第3集团军、维滕贝格的第4集团军、德国皇太子的第5集团军、巴伐利亚亲王鲁普莱希特的第6集团军,一共六个集团军,三十二个军,七十九个步兵师、十个骑兵师、一个战车师、四个补充师、十二个后备旅,兵力达到一百九十六万,四百二十辆战车、一千一百五十二‘门’一零五榴弹炮、五百十二‘门’一五零榴弹炮,如此强大的军队根本不是比利时这种弹丸小国所能抵挡的。要知道,对抗法国两个集团军(第一、二集团军)进攻阿尔萨斯——洛林的德国黑林根的第7集团军不过是五个军又一个师再加上两个补充师、四个后备旅,还不到四十万军队。而‘色’当、马斯河一线原本预防德军突袭阿登山区的法国第三、第四和第五集团军正跟在第一二集团军后面,做着进入德国境内,铲除世仇的美梦。德国对比利时和卢森堡的突然进攻,给了法国人左脸狠狠地一击足以致命的右勾拳。
德国对比利时和卢森堡不宣而战让保证比利时中立的英国人大丢面子,失去的面子只能通过战争找回来,九月十二日,英国对德宣战。
按照史利芬计划,要打败法国首先要占领比利时,从比利时进攻法国北部,断绝法军主力与国内联系,围而歼之。而攻占比利时就要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列日要塞。德军动用了第一、第二集团军五十八万人对付要塞里的勒芒将军率领的四万比利时军队。在飞机、三零五毫米和四二零毫米攻城臼炮轰击下,十二个炮台先后被德军摧毁,坚固的列日要塞不过坚持了三天就沦陷了,勒芒将军在坚守最后一座炮台时,炮台被装有定时引信的炮弹击中,勒芒将军在震昏后被德军俘虏。九月十四日列日要塞失守后,百万德军跨越马斯河屏障,如泛滥的洪水汹涌而过,朝布鲁塞尔进军。比军全国不过十一万军队,主力在边界与列日要塞已经遭受毁灭‘性’打击,现在无论如何不能阻挡德军前进了。
英国在对德宣战后朝比利时派去了七万远征军(司令官弗伦奇元帅),并不是英国不想派更多部队到欧洲大陆作战,只是英国本土只有十九万多一点儿陆军,总动员需要时间,现在临时‘抽’又能‘抽’出多少?英国远征军登陆后刚与德军一接触,马上加入了比军溃退的洪流中,朝后逃命了。一九一二年九月二十日,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沦陷,发出“一个进行自卫的国家将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这个国家是不会灭亡的。”强音的比利时国王阿尔贝国王在逃亡道路上被德国骑兵俘虏,国王被俘后,比利时境内没有了有计划的抵抗,比军要么投降,要么和英国远征军一起撤往法国,加入到紧急北上的法军第五集团军左翼。
法国人开始认为德军出现在比利时刚好让自己朝德国人左肋狠狠打去,进入德国境内的法军并没有因为比利时出现的危机而掉头西进,反而加大了攻击力度,只是在德军第七集团军拼死阻挡下,法军进展极为缓慢。在机枪、火炮猛击下,几十万法军损失惨重,每天前进却只能以百米计算。布鲁塞尔的沦陷,比、英联军溃退让法国人感受到还没击败德国左翼,自己的左翼倒确实体会到切肤之痛。法国陆军部长命令打算进入阿尔萨斯——洛林作战的第四、第五集团军转向北方严防德军突击,同时在巴黎又新成立了第六、第九集团军,准备在适当时候将他们送上前线,或者在巴黎受到威胁时,用来保卫首都。
攻占布鲁塞尔后,德军以第6集团军扫‘荡’比利时境内残存抵抗武装,并且进攻在比军部分残余英国海军帮助下固守的安特卫普;以第1集团军跨越埃斯特河沿着法国境内的鲁贝、里尔、阿兹布鲁克朝加莱、敦刻尔克进军,打算切断英国人在北方登陆支援法国重要港口;以第2集团军、第3集团军沿着圣阿芒——莫伯日——伊尔松一线朝巴黎进攻;第4集团军、第5集团军沿着夏尔维尔-梅济埃尔、‘色’当、隆维一线进攻阿尔萨斯——洛林方向法军主力后部。
九月二十五日,比利时最后一个要塞安特卫普沦陷,港口内的英国海军只救出不到三千比军残部,在德国人大炮轰击下无奈撤离安特卫普。攻占了安特卫普后,第6集团军沿着根特、泽布腊赫、奥斯坦德挥师南下,配合第1集团军攻占法国重要港口敦刻尔克,英国远征军守卫敦刻尔克的守军在德军攻击下,抵挡不住,只得登船逃跑,到十月十日,敦刻尔克、加莱落入德军之手。英国失去了援助法国、比利时的最近港口。攻下海港的德军第1、6集团军如脱笼猛虎,沿着海岸线气势汹汹一路南下,直到亚眠、阿布维尔一线才遇到法军第六、第九集团军阻截。
十月十一日德军第4集团军出现在北方重镇‘色’当,对古老的‘色’当城发起攻击——要知道,一八七一年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就是在‘色’当被彻底击败并且当了俘虏。今日的‘色’当,第4集团军的二十二万德军遭遇到仓促赶来的法军第四集团军六个师九万人阻击。在侦察飞机引导下,德军二百六十‘门’重炮一一摧毁法军集结地,战车在战壕上来回碾压着,一个星期后,曾经是法国伤心地的‘色’当再次成为法国人心口上的伤口——九万法军守军向围困他们的德军投降了。
法军右翼部队还没有击败德军,自己的左翼已经崩溃。德国人**,一路势如破竹深入到法军主力背后,断绝了法军补给,从后面攻了上来。在德军凶猛打击下,进入阿尔萨斯——洛林和阿登山区的法军主力分崩离析,十万法军战死沙场,四十万放下武器走进德国为他们修建的战俘营,遗弃的物资数不胜数。拼命逃出来的部队也身心皆惫,短期内无法再和德国人‘交’战了。
解决了法军主力,德军集中了七个集团军两百万军队、火炮六千‘门’,其中一零五口径以上火炮两千‘门’、战车六百辆,飞机两百架从奥马尔、亚眠、贡比涅、兰斯、夏龙、巴勒杜克方向对巴黎发动向心攻势,而抵挡德军猛攻的,只有法军第六、九集团军,第四、五集团军残部,全军不到八十万,火炮不过两千‘门’(主要是七五毫米火炮,轻便是轻便,但无法与德军一零五榴弹炮相比。),战车法军也有,不过两百辆战车在阿尔萨斯——洛林方向作战中已经损失殆尽,现在拼凑起来用来保卫巴黎的也不过五十辆。至于飞机,法军与德军在数量上差不多,质量上却相差甚远。
法军最需要援助的时候,十月二十一日,见德军就要取得胜利了,想要趁火打劫的意大利借口法国边防军队进入了小圣伯纳德山口,放火焚毁了意大利民居,对法宣战,十月二十二日二十万意大利军队翻越阿尔卑斯山脉进入法国领土,给法国人后‘门’又放了一把火。不过与德军超强战斗力比起来,意大利军队作战能力略显低劣了点儿,二十万意军在五万法军反击下,不光没有拿下他们垂涎的尼斯、戛纳、土伦、马赛(尤其是马赛和土伦,马赛是法国第二大城市,最大的海港,土伦有规模巨大的冶金、造船、机械制造工业。),反而把法军招进了意大利领土,灰头土脸的意大利只得连声向柏林告急,希望得到德国援助。
不管怎么说,意大利的宣战加强了同盟国实力,对已经危如累卵的法国来说,这是雪上加霜的消息。现在的法国失掉了百分之八十的煤,几乎全部的铁矿资源以及设在东北部的大工厂,而德国人的经济却在得到了那些后相应地加强了。
眼看就要全线崩溃,战败之神已经叩响了法国大‘门’,法国总理路易·巴尔都和总统雷‘蒙’·彭加勒接连呼吁俄罗斯直接进攻德国本土,英国首相阿斯奎斯在英国远征军兵败法国并且看到法国有灭亡的危险时,也发出俄罗斯尽快攻击德国的呼吁,最好把涌到法国的德国人都吸引走,减轻西线面临的危机。正把奥匈帝国陆军打的找不着北的俄罗斯见盟友有难,还未将部队重新集结起来,就义不容辞地开上了与德国‘交’战道路。
德军主力都集结在西线,东线只有保罗·冯·兴登堡指挥的第8集团军加上一些地方防御部队,兵力是相当薄弱的,而俄罗斯却动用了吉林斯基指挥的第一集团军(维尔纳集团军,司令官帕维尔·莱恩坎普夫将军)、第二集团军(华沙集团军,司令官亚历山大·萨姆索诺夫将军)两个集团军共三十万大军向德国东部发起进攻。
面对俄军进攻,德军利用内线作战优势,以一个骑兵师加上六个步兵营抗击莱恩坎普夫的集团军,集中优势兵力首先对付萨姆索诺夫集团军。一个星期后,俄军进攻战役结束了,战役结果出乎英法预料,奥匈战场上捷报频传的俄军在德国丢掉了第二集团军十二万兵力,火炮五百‘门’,司令官萨姆索诺夫因为作战失利,部队陷入重围而走进黑森林自杀。至于俄罗斯第一集团军,他们在司令官莱恩坎普夫率领下,在德军刚结束歼灭萨姆索诺夫集团军后立刻朝本土转进了,转进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新上任兴登堡的参谋长埃里希·鲁登道夫(因为指挥一个旅攻占列日要塞,俘虏勒芒将军而出名。)制订的围歼俄军第一集团军计划还没有实施就因为找不着对方而失败。
俄军的惨败造成举国震惊,逃跑将军莱恩坎普夫丢掉了乌纱帽,并且还追究他是否是德国间谍,理由是莱恩坎普夫是德国人,至于指挥进攻不利致使萨姆索诺夫自杀的吉林斯基将军也被免职。不过和俄罗斯相比而言,法国受到压力并没有因为俄罗斯军队进攻而减轻,相反,因为俄军的惨败,造成西线德军根本没必要‘抽’调部队去对付俄罗斯人,现在法国战线德国已经纠集了两百五十万大军,还有牵制了南方法军的五十万趁火打劫的意大利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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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fǔ对德国不宣而战进入比利时、卢森堡深表遗憾,我们希望德国领导人能遵守国际法,维护中立国保持中立的权利,尽早从比利时、卢森堡撤出所有军队,和平解决国与国之间矛盾……这都说的什么东西嘛!明明德国对中立国不宣而战是破坏国际法的行为,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比利时和卢森堡都变成了德国领土,我们政fǔ怎么还说的不愠不火,只是表示极为遗憾就完了?连点儿制裁也没有,这样的公报有什么狗屁用场?程教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明明是侵略人家,还说什么‘进入’……这篇文章是哪个猪脑写出来的?”
徐永晋坐在凳子上翻着报纸,念着上面头条新闻,念完后放下报纸不满地发表自己看法。至于他嘴里的程教官就是徐倩的男朋友程明海上尉,以前开玩笑时,徐永晋敢说等以后有了姐夫,他会如何如何之长,又会如何如何之短,现在程明海真的快要当他姐夫了,徐永晋舌头马上就短了三寸,不敢胡说八道了。
徐建国品了口茶,看着徐永晋数落道:“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外国的战争跟我们中国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打尽管打的大一些好了,打的越大,我们就可以卖更多的东西给他们,赚取更多的金钱,难道我们说德国是侵略,不给他们卖东西了吗?真是好天真,不卖东西我们到哪里赚钱去?至少我们工厂效益就没现在这么好,老板加工资也不可能了。小程,你说是不是?”
“伯父说的有道理,不过永晋说的从道理上讲也没错,他们学校就教育他们要爱憎分明嘛,看到弱小国家受到别国欺侮,有义愤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也应该得到赞同,是吧,伯父?永晋还小,处世不深,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性’。”程明海轻巧几句话谁也没有得罪。
今天是十月十五日星期六,程明海得到了休假机会,下午就急匆匆坐火车赶到浔阳来了。晚饭后与往常一样家里两个‘女’人负责收拾东西,而所有的男人都坐在客厅闲聊。程明海曾经主动要求到厨房帮助打扫,不过给徐倩以“一个大男人,下厨房要被人家笑话的”为由赶了出来。程明海也乐得轻松回到客厅好好翻翻最近一段时间的报纸。
欧洲战争越打越大,本来只是法国、俄罗斯和德国、奥匈这四个主要欧洲国家打的火热,九月十一日德国出兵比利时后,又把英国牵扯进来了。加入战争的英国一宣战就宣布对同盟国进行海上封锁,禁止一切货物通过海上运输运往同盟国,哪怕一根螺丝钉也不成。英国一封锁,全世界所有没参加欧洲战争的国家都感受到了压力,大英帝国的海军毕竟是世界第一,他要封锁什么国家,别国只有服从的份,想反抗就要面对自己也被封锁的厄运。
作为军人,程明海一点儿不关心‘交’战双方谁是正义谁是非正义,他关心的只是双方在战略部署,战役安排,进攻、防御组织这些纯军事的事情。当战争开始后,通过内部资料,程明海了解到西线法军两个集团军对普法战争中被割走的阿尔萨斯、洛林发起进攻,而德军在法军进攻下节节败退,一步步退出阿尔萨斯,洛林并且还向德国腹地退却。而东线中***人手下败将俄罗斯军队将奥匈军队、保加利亚军队打的丢盔弃甲,大有一战而下索非亚之势。
营里面所有少尉以上军官都参与了对欧战的探讨,关于东线,大家意见一致,俄罗斯军人中***队是深深领教过的,就经历过漠北战争的老兵介绍,那些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几乎都是文盲,他们的武器十分落后,可俄罗斯人却从来不懂得畏惧艰苦,他们能适应最恶劣的气候,打起仗来英勇而且残酷——对俄罗斯军人来说没有优待俘虏这一说。尤其是哥萨克,这些人简直就是天生的骑手,中***队对付俄罗斯都打的很吃力,一场边境战争打了足足两年,那些早就腐烂透了的奥匈帝国、保加利亚又如何是俄罗斯的对手?吃败仗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西线,大家意见就不一致了,可以说法军之顺利让所有中***人都大跌眼镜。对法国人一开战就进入了阿尔萨斯、洛林,有人认为这是因为这两个地方原本就属于法国,现在法国人以光复者身份打进去,士气自然高涨,当地的百姓也欢迎他们,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所以德军丢失阿尔萨斯、洛林,这是法国人正义行动所取得的,并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对这种政治学校刚毕业的菜鸟级言论,略微有点阅历的自然嗤之以鼻,反驳的理由很简单,西方列强占领的殖民地并不在少数,印度不是也发生了反对殖民的印度军人大起义吗?怎么起义者被塞进炮口炸个四分五裂?真要正义是不可战胜的,现在的英国人连英伦三岛都不保了——爱尔兰、苏格兰都是他从当地人手里抢过来的。
除了菜鸟言论,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德国是打算发挥内线作战优势,将法国人‘诱’敌深入,然后再聚而歼之,这种例子数不胜数,中国战争史上就发生了无数回,以前俾斯麦和中国关系友好时两***方经常进行参谋部互访,对中国古代三十六计德国人理解的比其他西方野蛮人(中国人永远认为自己是文明人,而其他地方人要么尔乃蛮夷,要么戎狄之邦,这种观点至少现在达到了汉唐盛世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度。)要多多了,采用‘诱’敌深入一点儿也不奇怪。所谓孙子兵法所言: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
有人引用孙子兵法,自然也有人用孙子兵法反驳:善用兵者,役不在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故智将务食于敌。现在敌人都打到国内去了,粮食、资源送给敌人,敌人成了智将,能干的德国参谋部谈的上什么学习中国兵法学的到家?
这种讨论永远是没有结果的,让大家感到奇怪的是,德***队明明有三百万以上部队,为何在法德边界只有不到四十万的一个集团军?其他部队都跑什么地方去了?打俄罗斯是不现实的,俄罗斯纵深那么大,等德军集中所有主力攻占圣彼德堡、莫斯科后,恐怕他的老巢就要被法国人端掉了。在内线守侯法军送上‘门’?法军动用两个集团军四十万军队,就是一口吃掉这两个对法国也不会造成致命打击,何况在第一、二集团军左翼、后面还有法国第三、四、五集团军随时可以支援,要是德国采用包围战术,恐怕法国人缩的比乌龟还快!
不言而喻,德军主力不动必然有‘阴’谋,只是研究了老半天地图,他们也没想明白德国人到底想些什么。按照他们想法,法德边界毕竟不是很长,几百万大军要是展开了,连个战略回旋余地都没有,最好的办法就是冲破防线,进入法国内部再寻机歼敌,毕竟德国拥有兵力优势。
九月十三日,当欧洲巨变传到永修,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消失的德军主力居然隐藏在德比边境!这可是将近两百万的大部队,对德国人将这么庞大的部队隐藏如此之好,事先未泄‘露’一点儿情报,人们只能在感慨德国人声东击西计策使用之妙,敬佩德国人作风之严谨。
很明显,法国人现在已经进入德国境内作战了,小范围包抄根本无法将所有法军兜住,只能赶羊一样赶着他们朝西跑,战争就是需要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没有消灭敌人主力,想要结束这场战争那可是遥遥无期的。现在德国人对法军主力进行大纵深包抄,狠狠地给了法军一个“右肘弯击”,要是法军撤退慢一点儿,恐怕五个集团军都要给装进去了!没了军队,法国人还打什么仗?只有伏首称臣一条路好走。
在佩服德军参谋部计划制订之巧妙同时,对德国人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大家嘴里咒骂不已,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一个国家,敢于破坏一切国际法则,对中立国不宣而战,从这里可以看出德国为了这场战争准备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决心还十分大。要是失败了,制订这项计划的铁定被人送上绞索架。还有一点,这个计划自然是好计划,可他破坏了英国人对比利时中立地位的保证,很容易‘激’怒英国,把这个以前的大殖民帝国拖入战争,而且事实是第二天大家就看到了英国对德国宣战的报导。除了引来英国人这个危险,如法军拥有主动进攻‘精’神,动用五个集团军朝北进攻德军主力后部,断绝德军主力后勤补给,而比利时方面,英法比联军尽量拖住德军,那么没了补给的德军将不战自败。
程明海他们想的面面俱到,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法国人反应之迟钝让人再次掉了一地眼镜。——德军进攻都这么长时间了,比利时已经战败,程明海从今天报纸上最新消息看,法国的‘色’当都遭到攻击下来,而法军主力部队还在按部就班攻打特里尔,只调动了一个集团军北上阻挡德军六个集团军的猛攻。程明海他们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这些低级军官都能看出来的计策,法军高层为何就能熟视无睹?看来上苍要灭亡谁,一定会让他失去理智的。
徐永晋在父亲教训过自己后,不敢再‘乱’说话了,低头重新看报上关于介绍欧洲战争的新闻。看了一会儿,徐永晋将报纸推到了程明海面前,指着上面问道:“程教官,报纸上介绍的战车是什么东西?子弹也打不穿?不知道我们国家多不多?”
程明海看了一下,上面介绍的是德军用来突破的战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种战车我们国家自然有,而且还是我们国家在七年前首先发明的,你当时年龄小,可能没有印象,零六年我们就成立了第一装甲师,装备的就是上面介绍的战车。”
“我们国家首先发明的?”
程明海解释道:“是啊,你知道漠北战争吧?当时我军在草原上和俄军展开大规模战争,在进攻乌里雅苏台时,我军部队伤亡十分大,当时为了对付俄国人战壕,研究院就开始设计这种装了火炮、机枪的战车了,等战争结束后战车才制造出来,所以并没有赶上漠北战争,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对它这么陌生了。有了战车,它可以用炮火协助步兵攻破敌人防线,还可以用装甲掩护步兵免遭敌人枪弹威胁。”
“哦,原来是这样。”徐永晋点点头将报纸收了回来,想了下,抬头问道:“我们国家零六年才装备部队,德国人怎么现在也有了这么强大的战车部队?四百多辆呢!报纸上说比利时军队只要听到德军战车轰隆隆开进声就吓的丢弃阵地逃跑了。我想这东西造起来应该不容易吧?”
中国德国自从一九零五年后就面和心不和这已经是路人皆知的消息,任凭怎么想,中国也不会将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别人。徐永晋听到战车零六年才开始装备部队,而德军现在就有如此大规模的战车部队,只能说他们很早就从中国得到生产技术了。
“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程明海挠了挠头,德国为什么拥有这么强大装甲力量,程明海还是略知一二的,只是这事情说出去十分丢人,当中国第一装甲师成军后,有中国商人为了自己捞取大量金钱,居然将中国如何建造战车,如何使用战车统统卖给了德国人、英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和法国人比较守旧,虽然他们也制造出了战车,但觉得这种新鲜玩意到底有什么用难说的紧,于是也就一直停留在实验阶段,至于德国人,他们的拿来主义就学的十分到位了。不光生产出质量极好的战车,还把中国建立装甲师那一套也学了过去。当然,这个出卖绝密情报的商人在半年后被情报机关抓获,在取得确凿证据后送上了断头台,陆军装备部为了这个***事件还下台了好几位***,只是已经泄‘露’的机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弥补了。程明海可不想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给未来的舅老爷,破坏军队形象。“实际上这种战车也就相当于我们一代猫式战车,吨位很轻,火炮口径很小,速度也很慢,还行驶不了多少距离就要趴窝,并不算多先进的战车。”
“我们战车比他们要好吗?”
程明海见成功地把徐永晋思路给引开了,松了口气很自信地说道:“那是当然了。”
“对了,我们战车怎么叫猫式?家猫还是野猫?或者‘波’斯猫?……好难听的名字。”对着自己未来的姐夫,徐永晋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
徐建国刚才一直听着俩人聊天,对徐永晋提出的问题很有同感,点头说道:“是啊,这战车怎么会取个猫式战车?一点儿也不气派嘛!要是叫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就好听多了。”
程明海啼笑皆非地看着徐永晋,耐心解释道:“大家知道我们命名飞机和军舰的传统吧?飞机是取鸟的名字,而军舰按照海里鱼来命名,至于战车,在研制时候就考虑到用陆地上动物来命名了。猫式战车本来不叫猫式,而是叫熊猫战车……”
“熊猫战车?!”徐永晋打断了程明海的解释,失声问道,见程明海苦笑地点点头,哈哈大笑起来,而徐建国也没阻止——他现在比儿子笑的还要厉害。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象儿童玩具一样。
“是啊,开始是叫熊猫战车。熊猫不是咱们国家国宝嘛!人家说这种动物只在德国开采煤炭的时候发现了它的化石,谁知道我们四川、甘肃居然会有活的熊猫呢?世界上最新发明出来的陆战利器自然要以咱们国家最珍贵的动物来命名了,于是就给战车取名为熊猫战车。”说道这儿,程明海自己也失声笑了起来。
“晕啊!笑死我了,怎么有人给这么厉害的武器取个这么有趣的名字?”徐永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直喊疼。徐建国自制力就好了许多,笑了一会儿收住声问道:“当时也没人说说?这么厉害的战车取个熊猫也太不合适了。”
“谁说没有?当战车装备部队后,部队一听这种战车居然叫什么熊猫自然不干了。武器是什么?武器是用来杀人的。……熊猫又胖又笨重,看起来憨态可掬,整天抱着个竹子在那儿啃,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嘛!可装备部给装备命名的官老爷都是些死脑筋,任凭部队如何诉苦,他们就是不理会,结果部队在称呼这种战车时干脆简称猫式战车了。”
“干嘛不叫熊式?说起来不威猛多了。”
程明海摇了摇头:“我们称呼俄罗斯人是北极熊,熊式战车是肯定不会取的。”
“这样啊。”自己的想法让‘女’婿给否决了,这让徐建国有些失望,一转念,接着道:“要这样还是东北虎、猎豹或者野狼什么的好听些。”
“新研制出来的重型战车就取名叫东北虎式战车。这个名字部队还是很喜欢的,至少比空军给飞机取的那些名字听起来要顺耳多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收拾好东西的徐倩从厨房走了出来,见父亲他们正聊的兴高采烈,愉快地微笑着走了过去。程明海见徐倩出来,连忙站了起来,搬了把凳子放在旁边,请她坐下。徐倩巧笑嫣然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给我听听成不?”
“姐,我们在说战车名字呢。……你不知道,部队给那些武器取的名字可逗了。”
见徐倩脸上挂着温柔甜美的笑容转头看着自己,程明海解释道:“永晋刚才看到介绍德国战车如何突破比利时防线的,我就介绍了一下咱们国家自己的战车。”
见未来的姐夫说的不尽不实,徐永晋笑道:“姐你不知道吧?咱们国家最初发明的战车居然叫熊猫战车。……呵呵,我还以为是玩具呢!”
徐倩抿嘴一笑,为了照顾淑‘女’风范,她笑得极为含蓄。“你们怎么管这种东西叫熊猫?”
“并不是部队愿意叫啊,只是上面给战车取名的,一时脑子进水了。”
“姐夫,说说看空军给飞机都取了什么名字?”徐永晋手支着头问道。这时候他忘记了自己应该称程上尉为程教官,而不是姐夫。徐倩似是责怪瞥了弟弟一眼,只是没说什么就放了他一马。
程明海并没有感觉徐永晋叫自己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就是感觉到,按照他后脸皮的功夫也不会在脸上反映出来。挠了挠头,接着刚才的话题笑言道:“空军啊,空军给研制出来的第一款飞机取了个凤凰,后来研制出的侦察机叫什么大鹏,最好笑的是他们管一种可以用来投掷炸弹的飞机叫海冬青。我们取笑他们,说他们以后可以给飞机取什么麻雀啦、斑鸠啦、八哥啦、喜鹊啦还有什么夜猫子,这样就好听多了。”
徐倩秀眉微蹙,“真是吃饱饭没事干,怎么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见‘女’朋友听了自己说的笑话没笑起来,程明海连忙辩解道:“只是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的。对了永晋你们班有没有同学考上军校?”
毕竟是年轻人,心里想什么事情脸上也藏不住。徐永晋点点头,有些失落地叹口气说道:“有,我的同桌就考上了马尾海军初级学校,还有四名同学考上了徐州步兵初级学校。”
“谁考上了马尾海军学校?不错啊?这所学校可是历史悠久,从一八六三年它就存在了,四十九年来从马尾海军学校出来的学生很多都成为海军高级将领,像现在的海军参谋长和中国舰队总司令欧阳骐上将就是从马尾出来的……这孩子有前途。”
考上马尾海军初级学校的自然是王林斌了,徐永晋眼中这家伙不学无术,娇滴滴如同小姑娘,整天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一点儿苦都不会吃,要说有什么能耐,那就是和《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特别喜欢‘女’孩子。徐永晋对喜欢的‘女’孩子只要能暗中瞟上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哪有王林斌那样到处嚷嚷?难道好俅窈窕淑‘女’的‘浪’‘荡’子就有前途吗?要这样徐永晋还真没有前途了。
徐永晋垂头丧气地说道:“是我的朋友王林斌,下星期他就要到马尾报到去了,我们正打算是不是应该在他走之前给他开一个告别晚会。……对了,我们学校校长孙子考上了杭州空军初级飞行学校,真是让人不忿,张浩天学习又没怎么好,只不过因为打篮球身体比较好而已,居然就要到空军开飞机去了。王林斌是学校董事会会长的儿子,成绩全校最差,身体全校男生中最糟糕,连‘女’孩子也不如,班里除了我也没谁愿意和他说话,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考上海军学校……姐夫,这次军校招生不会作弊吧?”
“不会吧?有你说的那么差吗?”
程明海对徐永晋说的话有些不相信,他嘴里的张浩天和王林斌也许真的是学校领导孩子,可学习成绩、身体状况、为人处世应该没自己这个未来的舅老爷说的那么差,不然军队是无论如何不会要的——想报考军校的实在太多了,百里挑一怎么说也能挑出不错的。至于作弊,军队毕竟是担负起一个国家生死存亡命运的力量,任谁也不能拿军队开玩笑,程明海认为徐永晋这样说是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是酸葡萄的心理。
“我又不骗你,那个张浩天仗着自己爷爷是校长,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成绩也只能算一般。至于王林斌,我还不熟悉他?国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哲学、体育,他会‘门’‘门’不及格,每天课间休息老师还要我给他补课,至于体能,像上次到太乙峰‘春’游,他就落在全体学生后面,连‘女’孩子都比他走的快,还得我拉着他朝前走,最后我们成了最后到达靶场的,姐夫你说这样的人算是特别优异的吗?”
听徐永晋这么一说,程明海回想起上次‘春’游,当时他就站在靶场‘门’口看着学生一个个进来,想了一下脑海里好象有这么一个印象。至于走在最后的是哪个男生,这他想不起来了——整天需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他也不可能为这种小事留下记忆。对徐永晋说的是真是假程明海也不清楚,不过他知道就是真的录取了这样的学生,相信录取他们的学校也有自己理由,事情绝没有徐永晋想的那么简单。至于作弊,别说这两个学生不过是一间小小中学领导,他就是浔阳议长或者市长的孩子,军方也不会卖人情给他们,为他们作弊的。至于接受贿赂,这个更不可能。
程明海所不知道的是,徐永晋发的牢‘骚’一点儿没错,只是王林斌能考上军校,并不是因为事先贿赂,作弊得来的,而是靠了他那张嘴。听徐永晋牢‘骚’不断,程明海知道他恐怕自己暗地里也想考军校,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报名罢了。“永晋,你是不是也想考军校?”
徐永晋偷偷瞟了刚走进来的母亲和坐在旁边的父亲一眼,嘴里小声嘀咕道:“谁不想上军校啊?不过我要说出来家里面还不反对声一片?”
刘舜英还没说话,当父亲的徐建国已经慢条斯理缓缓道来:“谁反对你?自己的路应该自己走,考不考军校是你的事,与我们何干?”
“爸这你说的?那我后年高考的时候就报名考军校你不反对吧?”
刘舜英一听儿子说要考军校,手指点着徐永晋额头,连忙数落道:“考什么军校啊?要有出息你应该考北京大学或者考省里的赣江大学也不错,当科学家或者政治家才是正道。别整天光想着打打杀杀……作业做完了没有?给我做作业去!”
徐永晋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低着头朝自己房间走去。“有什么好当的?科学家都是疯子,政治家都是骗子,没得给人取笑。……真是老顽固。”
这些话徐永晋也就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说出口他还是不敢的,不然不讲道理的母亲非拿把大扫帚过来揍自己不可。
见伯母对儿子说要考军校反应这么大,程明海坐在凳子上浑身不是滋味儿,好象凳子上铺满了针头,扎的难受。他也是军校毕业当的军官,按照伯母说法自己岂不是没走正道?当然,谁叫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呢?不想让唯一的儿子上战场,这种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伯母说出来的话太伤人就是了。
见到未来‘女’婿脸上尴尬地表情,刘舜英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好象得罪了‘女’婿,讪讪解释道:“我倒不是说军队不好,只是永晋这孩子现在正是学知识的时候,我不希望他脑子里面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永晋的身体又不好,到了军队那种苦他可吃不了。到时候让人家赶出来,不是很没面子?小程你说对不。”
徐倩见程明海苦笑着随口敷衍着母亲,微红了俏脸小声问道:“晚上你住什么地方?还是招待所吗?”
“是,老地方。……伯父,伯母,我和倩倩能不能出去走走?”
刘舜英通情达理地笑道:“你们出去好了,招弟,记着早点儿回来啊。”
程明海已经报名要参加升迁少校的考试,眼瞅着未来的‘女’婿一个月就要收入一百多元了,刘舜英现在巴不得‘女’儿早点儿嫁给他。不过她的势利已经好几次让‘女’儿儿子冷嘲热讽了,在这方面刘舜英认为这两个孩子的眼光实在短浅的可爱,社会阅历太浅薄了。
十月的浔阳,已经近深秋,起风了,夜风里带着一丝寒意。浩瀚无边的苍穹上悬挂着一轮明月,今天是农历九月十三,快要十五了,月亮显得比前段时间圆了不少。马路上的路灯发出细微的哧哧声,泛黄的灯光洒了下来,照亮了路面。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一两辆自行车从身边匆匆骑过,消失在远方黑暗中。
走进甘棠湖边,沿着湖边是一排石凳,石凳上坐了不少青年男‘女’,还有没地方坐的人漫步在湖边小道上,成双成对的,虽然没有肩并肩头碰头,也能看出这些都是热恋中的男‘女’。柳条在湖风拂动下,轻轻滑过游人面庞。月光透过垂柳在湖边碎石路上,落下参差斑驳的倩影。
贺知章咏柳中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毕竟不是阳‘春’二月了,原本纤长的柳叶微曲着,虽然还泛着绿‘色’,却流‘露’出暗淡的‘色’彩。
湖周围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到处都是树,月光下‘阴’‘阴’的树‘色’仿佛一圈黑‘色’的团雾将如镜的甘棠湖拢在怀中。缓缓漫步在湖边小道,离马路比较远了,年轻的恋人在后面亲昵的哝哝声显得那么遥远,轻的让人就是聚‘精’会神也听不清楚。
徐倩不由紧了紧身上的‘毛’线衣。拉开肩上挎着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件折叠好的雪白围巾,递给了身边沉浸在甘棠湖夜‘色’中的程明海,微颦秀眉轻声道:“这是我给你织的。看看可以不?……天凉了,你要多注意保暖。”
“谢谢。”程明海从无边空静中回醒过来,停下来伸手接过了徐倩递过来的围巾,手轻柔地抚摩着围巾纹路,洁白的围巾传来温暖柔软的感觉,一直浸入程明海心底。将围巾围在脖子上,学那些年轻人的样子围了一圈,将一头搁在‘胸’前,另外一段放在背后。看着眼里柔情似海的徐倩,程明海‘露’出孩子气地笑容。“真暖和,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接到过‘女’人送给我的礼物呢!今天你送我围巾,我这辈子算是从今天开始掀开了新的一幕。”
徐倩低头轻笑两声。“真的吗?难道你妈没有给你送过礼物?”
“那怎么相同?母亲是母亲,我的意思是别的‘女’人。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我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只是记得母亲对我‘露’出慈祥的微笑,好象小时候没有打过我,训过我,其他的就不清楚了。”程明海一提到母亲就神情黯淡下来。
徐倩同情地望着身边的程明海,对自己触及他的伤心处内疚不已。“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
“我知道,以前我从来没跟你谈过我的家庭,而且这么多年了,也无所谓了。”程明海将思绪从思念过世的母亲那边收了回来,仿佛很轻松地说道。虽说无所谓,可从语气中还是能听出程明海是“有所谓”的,只是自己以前没和‘女’朋友说过,加上喜欢徐倩,他也不会为此有什么不满。所谓的有所谓,是他想起记忆深处母亲形象,虽然很模糊,他却觉得这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母亲。
徐倩不想再在这问题上陷入无话可说境地,转移话题想说说轻松一些的事情。一仰脸,‘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道:“你现在在部队都做些什么?”
谈到自己工作事情,程明海话就多了。“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协助营长开展军事工作而已。当营长不在的时候,我就要代理营长职务。营长负责全营工作,我的任务就是组织训练计划,在经过营长批准后落实它,并且好督促下面连队完成训练任务。永晋他们那些学生跑上三公里,走二十来里地就叫苦连天,我们部队每天都要进行全副武装十公里越野跑,几十斤的分量呢!有时候拉练一天还要赶上百来里地,永晋他们要是和战士比起来简直不叫训练,叫旅游了。”
“每天十公里越野跑你也要参加吗?”
程明海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自然,全营除了炊事班、生病的、请假外出的、营地值勤哨兵不用参加,其他人全都要翻山越岭跑他十公里,做副营长的还要跑在部队最前面,决不能落在别人后面。我们营是训练标兵营,在省军区考核中还得过第一,受到军区嘉奖。要是训练水平下来了,我这新去的副营长还不给别人说闲话?别人生病可以休息,我就是发烧三十八度,也必须‘挺’着跑在前面。没这点儿自觉,还是趁早打起包袱复员回家好了。”
训练是为了什么?训练自然是为可能爆发的战争做准备了。听程明海所在步兵营是军区训练标兵营,徐倩首先想到的就是万一发生战争,他所在的营会否第一批拉到前线去。
“现在我们营是步兵营,听上级领导说,也许明年,我们营就要改建成装甲营,到时候将是江西军区第一个装备战车的部队。要是到时候我还在营里,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真的改成装甲营后程明海还在这个营,那他上战场的机会将大到不容质疑的地步了。
“以前我问过你,我们国家会不会参加战争,现在我还想问一下,自然,这不是一个记者采访提出的问题,只是作为朋友,我真的害怕……我害怕哪一天早上醒来,听到的消息是你已经上战场了。我们国家会打仗吗?”
看着徐倩忧郁的眼睛,程明海低头沉默了。过了会儿,程明海抬起头缓缓说道:“一个国家,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你要不打别人,想着过自己安稳日子,那么别人也会打你。这个世界只能以战止战,其他办法说起来好听,可实际上施行起来却行不通,谁愿意放弃自己利益,让别国强大起来?最后只能打。以前我认为现在欧洲发生的战争,只是地域十分有限,规模虽然大,时间却比较短暂,中国应该不会加入。可现在看来……唉。”程明海叹了口气,摇头无语了。
“欧洲发生的战争距离中国不是很遥远吗?跟天边一样,你看出了什么端的?”
“事实是英国参战了,并且还对德国进行封锁。而法国就战场形势来看,战败的命运是最有可能发生的,如果法国战败,英国不投降,那么战争将越打规模越大。就我猜测,结束了法国作战后,德军与英军之间将发生一次大规模海战,但德国人海军实力比不上英国,如无法保证登陆英国航线安全,德军主力将挥师东进,击败俄罗斯,剪除英国在欧洲大陆上的盟友,而奥匈帝国、土耳其、意大利这些国家将进入埃及作战,切断英国和印度之间最快捷的联系。只是英国是海洋大国,这样的行为还无法让英国投降。那么战争将旷日持久,拖入的国家会越来越多,最终,中国也会被这场战争拖下去。”
徐倩头一次从程明海口里听到中国将要参战,这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虽然徐倩一直隐约觉得战争距离中国不远了,可今天从了解形势的男朋友这里听到,还是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不会吧?我们国家不是现在保持中立吗?虽然和德国关系比较好,对德国不宣而战进入比利时、卢森堡政fǔ也发表了遗憾,可毕竟现在和德国关系不比以前,应该不会加入同盟国和英法俄作战。”
“呵呵,谁说加入德国了?”
“加入英法?!”徐倩脸上表情只剩下震惊可以形容了。
程明海见徐倩一时无法控制自己声音,连忙道:“你声音轻一点儿,这事情可不能公开谈论。”
徐倩控制一下自己声音,说出了自己疑问,不光徐倩,任何正常人听到中国可能加入英法俄一边进行战争都会惊讶地晕倒的。“德国和美国在解放战争中给予我们很多帮助,而英法不光在我们解放战争中干涉过我们,而且还对我国发动过鸦片战争。至于俄罗斯先不说一八七零年的战争,就是前几年不也为了漠北和他们大打一仗?这么多历史仇恨,怎么可能加入协约国一边?”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你听说过吧?国父说了无数遍,当记者的应该耳熟能详。”
徐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过,可还是不能相信地低声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国家怎么可能帮助俄罗斯作战?”
“怎么不可能,英国对同盟国进行了贸易封锁,现在意大利眼瞅着就要加入同盟国了,要是一加入,我们通过意大利将物资卖给德国这条道路不也被切断了?我们国家那些势利的商人还跟谁做生意?想想看,仔细想想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说中国要加入协约国作战了。”
毕竟是三十岁的男人了,程明海见过的事情自然比徐倩多许多,考虑问题也全面多了。听了程明海的提示,徐倩一边跟着他慢慢走,一边重新整理一下脑子里的思绪。
英国本土除了煤和铁以外,就没什么资源了,而且英国的铁矿大部分含铁量都很底,至于煤矿,优质煤也越采越少,各种物资他都得问国外进口,就连粮食他也自己无法养活自己,需要大量进口,英国一参加战争,各种战略物资他得需求量急剧上升,自己没有,他只能从国外进口,那么卖给他物资的只有中国和美国两个国家,除了军舰(军舰中国自己用都还不够),从***,到粮食布匹、各种金属中国都可以卖给英国。可英国手里又有多少钱?战争短一些,他的现金还能维持,要是长了呢?……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英国开始会用大把现金问我们买东西,等他钱没了就会卖出拥有的我们国家债卷和股票,最后要是还不够只能问我们银行借钱了?”
程明海舒了口气,‘露’出笑容小声道:“想明白了?德国被封锁自然无法从中国进口各种物资,而英法俄却可以,我们成了这些国家债主,如果他们战败了,他们的经济必然崩溃,那么他们借的这些钱什么时候还给我们?而且英镑、法郎、卢布要是变成废纸一张,我们手头捏着这些废纸有什么用?所以嘛,中国是绝对不希望协约国战败的,现在危机还不严重,我们还可以因为战争,卖给他们东西发发战争财。德国真要有取得战争胜利的希望,中国肯定参战,扶植协约国击败同盟国。所以国父说的没有永远朋友,只有永恒利益这绝对是真理。”
徐倩无奈地摇头苦笑:“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居然这么肮脏。难道这样的战争你也要参加?”
“在我眼里,中国利益至上,有什么肮脏的?如果协约国失败,那么手持一大把废纸的中国经济也要被拖垮,无数工人农民就要没吃的没喝的,一夜变成穷苦人。何况这场战争虽然是俄罗斯先挑起来的,可德国要是作出适当让步,战争应该无法打起,德国人想着通过战争在世界捞取殖民地呢!那么大的野心,天晓得什么时候威廉皇帝看中了中国,所以还不如在他们没有打过来之前,先扼杀这种可能。”
“先生,买束鲜‘花’送给这位漂亮的小姐吧。”前面跑出一个穿着单薄破烂的小‘女’孩,稚嫩的小手里握着一把鲜‘花’递到程明海面前,可怜兮兮望着他。小‘女’孩脸上沾满了灰尘,很脏,头上还缠了一块印‘花’蓝头巾,左臂挽着一个竹篮,里面搁了几束山里采来的鲜‘花’,从数量上看,小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卖出一束鲜‘花’,月光下鲜‘花’‘花’瓣上含着几滴水珠,显得十分‘艳’丽。小‘女’孩用哀求的声音说道:“不贵,只要两分钱。先生买一束送给漂亮的小姐吧。”
看着小姑娘眼睛里有些水雾,程明海跪了下来,仿佛听到小‘女’孩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响声,轻轻抚摩小‘女’孩脸蛋,柔声问道:“小姑娘,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你的家乡在哪儿?怎么不在家好好读书,出来卖鲜‘花’了?别怕,叔叔不是坏人,只是想问问。”
小‘女’孩羞怯地朝后倒退小半步,没回答程明海的问题,只是重复自己刚才说的话:“先生您买束鲜‘花’送给小姐吧,只要两分钱,……我肚子饿了,有了钱就可以买块饼子吃。”最后一句话小‘女’孩说的极为轻微,好象蚊子在叫。
程明海看到‘女’孩脸上被擦拭过的地方‘露’出一抹菜‘色’,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眼里都是哀求,手伸进上衣口袋‘摸’出了一块钱,递到小姑娘面前。“喏,这个给你。你手中的鲜‘花’给我吧。”
小‘女’孩看着程明海手中一块钱,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手中鲜‘花’,迟疑了一会儿细声道:“先生有两分钱吗?……我找不开。只要两分钱就可以了。”
小‘女’孩‘花’篮里所有的鲜‘花’都加起来也用不了一块钱。看着‘女’孩胆怯的样子,徐倩上前将手放在小姑娘头上,有些心疼地说道:“不用找,这是叔叔送给你的,你接过就是了。”
“我妈说过不能问别人要钱的。”虽然小‘女’孩很需要钱,可她说话还很固执。
程明海抬起头,和徐倩对视一眼,俩人为如此童真的小姑娘笑了起来。程明海将钱塞到‘女’孩手里,接过小姑娘手中那束鲜‘花’,温柔地说道:“这样吧,这一块钱里面两分钱是我买这束‘花’的‘花’钱,还有九角八分钱呢,就是请你回答我问题的费用了,怎么样,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地方人,为什么不在家上学,到这里卖‘花’了吧?”
程明海的话解除了小姑娘收钱的心病,接过钱,小姑娘连声称谢,只是一提到为什么出来,小姑娘脸上表情都要哭了:“我是安徽怀宁的,今年八月家乡发了大水,死了好多人,我爸爸也淹死了,家里房子冲掉了,田也毁了,没了钱,连粮食也冲没了,吃的都没有,还怎么上学啊?我和妈妈只好和全村人一起逃了出来。”
“怀宁发大水了吗?怎么报纸上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徐倩听了疑‘惑’地问道。
“谢谢,这块钱是我感谢你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你拿去给你妈妈吧。”程明海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递给了小姑娘,看着千恩万谢的‘女’孩跑远了,程明海将那束鲜‘花’递给了徐倩。“我还没送过你鲜‘花’吧?这是今生第一次,请大小姐笑纳。”
“贫嘴!”徐倩接过鲜‘花’眼里都是蜜意。俩人一时无语低着头默默朝前走,徐倩手里轻轻摆‘弄’着程明海送给自己的野‘花’,走了一会儿,徐倩问道:“你就不怕小‘女’孩骗你吗?一下子给了两块钱。如果怀宁真的发了大水,报纸上应该报导过啊?”
“有什么好害怕的?你没看我用一块钱买她鲜‘花’,她还说找不开,让我换成两分钱的。这么天真的‘女’孩可能骗人吗?至于怀宁发大水,很正常,咱们国家报纸历来是外国死了一个人的小事也要铺天盖地报导一下,至于国内,哪怕黄河横扫整个中原大地了,也是形势一片大好,是大好不是小好,国家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从一八六二年有了新闻报纸后报喜不报忧就是咱们这里的优良传统。你也不看看你们报纸什么时候登过负面报道?有的老百姓说了,看咱们的报纸要正话反面理解,这就可以了解事情真相了。”
对程明海说的这些,徐倩只能默然了。
浔阳早报报导的负面新闻自然有,不过报导的要么是‘鸡’鸣狗盗之事,要么就是某某议员与某某议员之间发生了口水仗,两方互相揭对方老底,你有多少情人,他少‘交’多少税费,至于工人工作如何辛苦,农村农民如何艰辛,这个在报纸上还真的不容易找出来,正话反面理解,这种话徐倩以前也听过,只是自己当了记者后,她总觉得自己采访的新闻都是公正的,谈不上需要反面理解。现在回想一下,自己有没有采访过那些穷人?好象整天要么工厂老板,要么议会议员,就没下去接触平民百姓过,难怪记者口碑在有些人嘴里不大友好了呢!
像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发生旱灾、水灾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这种事情要是报导出来了,当地那些政fǔ官员岂不显得没有政绩?市议员想当省议员,省议员想当全国议员,你要介绍自然需要介绍一些好事情,在自己领导下,本地盖了多少工厂,税收比以前增长了多少,百姓如何安居乐业……要是介绍的是百姓流离失所,谁会让你升官?于是大家学会了一级糊‘弄’一级,最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
共和国中国的官场上并不比封建社会中国的官场好到哪里去,只有程度轻重,没有本质区别。特别一点的就是有个由全民选出来不停换人的有力的监督机构,你要收受贿赂,马上可以让你卷起铺盖滚蛋。还有就是在这样的共和国,过日子相对封建社会来说还是要好上许多的,——要是老样,活不下去的百姓照样会起来***。
程明海见徐倩兴致不高,站住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想这些事情了。我送你回家吧,你到家后我也好回招待所休息了,明天你有没有事?要是没事我们到城外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你明天什么时候回部队?”
“下午三点,再晚要赶不上部队晚点名了。”
“副营长也要参加晚点名?”
“呵呵,副营长也是军人嘛!既然是军人,自然应该参加点名。”
朦胧的月光下,俩个人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小道上,与隐隐树影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