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假痴不癫?
第六十六章假痴不癫?
杨宗谨问李媗之,入宫的时候第一个要去拜见的人是谁?
李媗之道:“当然是你的姑姑杨太妃。”
杨宗谨却摇头道:“我与她虽是姑侄关系,却是君臣。我如果进宫就拜见,恐怕要惹出朝臣非议。还是不去为好,一切都以查案为主。”
李媗之看杨宗谨如此坚持,也只好作罢。
三日后,圣旨下来。
杨宗谨除了得到出入宫禁自由的特许,还得到了一面小金牌。金牌上面写着两个斗大的字“免死”,便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其实并非真的免死,而是说元载出入宫禁自由,可以免除死罪。
在古代宫禁十分的森严,尤其是越来越完备的宫禁制度,让不少妄想的事情都变成只是妄想。
杨宗谨身穿官服,腰间佩戴免死金牌,与李媗之和凌宠一道抵达皇宫门口。
因凌宠没有出入宫禁自由的特许,只能在宫门外候着。
杨宗谨则是和李媗之径直入内,第一站就是宫女福霖的住处。而太后似乎不放心杨宗谨,还派了一个姓花的太监陪伴在他们的左右。
御花园里,福霖正和其他宫女一道在采花,估计是把花瓣揉成粉末,制作胭脂。
“福霖~”杨宗谨轻唤一声她的名字。
提起这个名字,杨宗谨总是会想起某位皇帝的名字,谐音好像也是福霖。
难道真就是带着福气降生的孩子?
福霖听到有人唤她,回头看竟然是杨宗谨,大吃一惊:“你怎么入宫?”
杨宗谨晃了晃手中的免死金牌,不言而喻。
福霖恍然大悟,露出笑容。
因招待杨宗谨的需要,福霖把事情交给其他小姐妹帮忙。安排好一切,她领着杨宗谨和李媗之在御花园一些无伤大雅的地方散步。
杨宗谨借这个机会,顺便把茶楼掌柜、秀玲被抓和寇珠之死说了。
福霖听了之后,皱眉道:“尚宫似乎不是那样的人,她和寇珠姐姐关系极好。很难相信她会干出嫁祸于人的事情。”
杨宗谨道:“感情可能是流于表面,毕竟有些人有些事让尚宫不得不为之。”
“或许如此吧。”福霖也不强行争辩,“只是尚宫在寇珠姐姐去世前和去世后都没有离开过太后的寝殿,这点我可以作证。难道她有分身法,可以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杨宗谨和李媗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可以肯定?”杨宗谨追问道。
“当然。当时我就在尚宫的身后一直跟着她,没有片刻的分开。”福霖道。
杨宗谨信得过福霖的为人,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如果真是如福霖所说,那么秀玲为什么要主动承认是她杀害了寇珠呢?
这就是人人对后宫讳莫如深的结果,导致杨宗谨获得信息不全。直到现在,发现一个自己忽视的大漏洞。
如果秀玲真的杀害了寇珠后,再把寇珠的尸身移动。那么现场一定会有拖行的痕迹,而杨宗谨现场勘测的时候却没有这个痕迹。
“真是失误!”杨宗谨一拍脑门,后悔不迭。
李媗之安慰道:“这不能全怪你,福霖一直待在后宫,你又没机会见她。”
杨宗谨叹道:“你不用安慰我,是我的错啊。”
福霖却怀疑道:“可是尚宫为什么要主动认罪呢?”
杨宗谨立马想到襄阳王,那条理由还是成立。就是借着寇珠的死大做文章,试图否认官家的继位合法性。
但这样的猜测,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不好说出口。
就在这时,郭槐来了。
“福霖,谁让你和外人说话?还带他们到此地!”郭槐当着杨宗谨的面,对福霖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福霖唯唯诺诺的全部应了下来。
杨宗谨看不过去,就要开口帮腔。却被李媗之拉住衣角,示意他不要出面。
郭槐在训斥福霖时,一只眼睛瞄着杨宗谨,见他被李媗之拉住。冷冷的“哼”一声,然后说道:“这里可是内廷,不是外面的市井。不要以为得到出入宫禁自由,就真的到处乱窜。”
等把话说完,郭槐带着宫女太监飘然离去。
福霖道:“我刚被郭公公说了一顿,要是再不走就麻烦了。”就要告辞。
杨宗谨很理解她的处境,只问道:“你可知宸妃娘娘的冷宫在何处?”
福霖忙道:“我曾为宸妃娘娘送过几次饭,知道她就在一间偏殿。你们根据我给的名字,打听就知道。”匆忙在李媗之的手心写了两个字,然后匆忙离去。
杨宗谨和李媗之目送着她离开,心里不由得为她担心。
两人回过头来,杨宗谨问起福霖在李媗之手中写了什么字?
李媗之道:“乃是长生殿!”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这是杜甫著名的诗句,下一句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如果真的是真宗皇帝下诏贬宸妃到长生殿终生幽禁,那么真宗对宸妃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只怕无人能够说清楚。
杨宗谨和李媗之一路问太监,都吓得摇头说不知。直到遇到一个年轻的太监,给他们指了路。
他们这才到了长生殿,但是走近一看,简直感觉不是皇宫应有的地方。
明媚的阳光下,只见巍峨的长生殿前杂草丛生,到处都是蜘蛛网。每一道门都有半扇门垮了,东倒西歪。
令人奇怪的是凡是太监和宫女路过,都选择绕路而行。里面也没人出来,仿佛一切没人居住。
杨宗谨和李媗之对视一眼,要进去一探究竟。刚迈出第一只脚,就见到郭槐及时现身。
郭槐道:“咱家说过,这里乃是内廷。可不是市井之地,任由你随便出入。此殿所住之人乃是前朝妃子,非尔等能靠近。”
杨宗谨道:“依照礼制,前朝妃嫔要么出家在寺,要么居住在别院。不知这里面的人犯了什么罪,被贬到冷宫居住。”
郭槐眼神一凛,说道:“我说杨宗谨啊,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这里面住着谁,你会真的不知道?”
杨宗谨叉手道:“在下实在不知!”
郭槐意识到杨宗谨可能在故意套他的话,冷声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还不速退,以免咱家一纸诉状把你告到太后面前。到那时别说你,就连李相也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郭槐的威胁,杨宗谨不为所动。但想着没必要此时和郭槐发生冲突,于是向郭槐叉手,正要和李媗之离开。
忽然,殿内传来声音:“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音调凄凉,宛如鬼泣。声嘶力竭,语不成调。
杨宗谨一听,心道:“这是当年司马相如为陈阿娇所作《长门赋》,难道殿里的宸妃也是有冤难诉?”
还没想完,却见屋里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见到杨宗谨时,哈哈大笑。全无半点形象,疯疯癫癫。
郭槐指着太监们,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拉回去。”
太监们得令一拥而上,将蓬头垢面的妇人强行往里面拉。
但是那妇人不肯乖乖就范,同太监们厮打在一起。
太监们或许是估计妇人的身份特殊,都不敢用全力。被妇人一个个推翻在地,四仰八叉甚是滑稽。
妇人倚着门框哈哈大笑,尽显癫狂之色。突然又冷静下来,念道:“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念到一半,又捂着嘴大笑。
众太监起身,只把妇人围住。
郭槐很是生气,叫道:“你们还不把她抬进殿内,不然你们都要受罚!”
太监们这才合力,硬是用抬的方式把妇人抬进了长生殿。
郭槐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瞄了眼杨宗谨和李媗之,却见他们面色未改。心头疑云凝结,想不透原因。
杨宗谨叉手道:“在下先行告辞。”说完,带着李媗之快步离开了长生殿。
路上,李媗之低声问道:“你觉得宸妃是不是真的疯了?”
杨宗谨道:“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是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要是被观赏私下见前朝妃子的罪名,那可是大罪。”
李媗之认为有道理。
两人一阵风到了宫门口附近,正要出去。
却听身后有人喝道:“你们真是大胆!”
唬得杨宗谨身体一颤,回头看说话之人竟是八贤王。
八贤王道:“宫廷重地,如无必要不可以这样的走路。只有在官家召见时,才可以这样走路。否则的话,你们会被视为在内廷做了错事。”
杨宗谨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忙谢道:“如果没有王爷及时提醒,只怕我们要在宫门口被禁军拦住。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八贤王微微一笑道:“些许帮忙,不足挂齿。你们要好好的彻查此事,但是不可以像上次那样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杨宗谨和李媗之对视一眼,都心里在想:“八贤王所指出格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
八贤王也不给他们提示,笑着拱了拱手告辞。
杨宗谨和李媗之离开了皇宫,汇合了凌宠一起先回李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