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logy 灵魂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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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尸牙项链

粉无常刚回到家中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个快件。

是同城快件。

没有寄件人,没有电话,只写着粉无常的小区地址和他的手机号码。

粉无常从快递员手中接过了快递之后,迅速拆开了。

里面有一个小纸盒子,他打开纸盒,里面是一个小塑料袋。

他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快递员似乎也有些好奇,伸着脖子往粉无常的手中看去,粉无常急忙将纸盒子盖了起来,签上字之后,急匆匆回到了家中。

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他打开了灯,小心翼翼地将纸盒子放在了书桌上,打开之后,又将里面的小塑料袋拈了出来。

透过塑料袋,能看出里面有几颗牙齿。

其中一颗牙齿暗黄色,边缘有一块黑斑,他认识这颗牙齿,一看见这颗牙齿,他就想起来这颗牙齿的主人,那是一个死人。

他将塑料袋打开,捏着其中一颗尸牙,拎了出来。

八颗尸牙,每颗尸牙的正中间都有一个很小的穿孔,一条红色的蚕丝一般的细线穿过小孔,将八颗牙齿串联在了一起。

串成了一条项链。

尸牙项链。

师傅果然是说到做到啊,说给他串成项链,就真的给他串成了项链。

看着那八颗牙齿串成的项链,粉无常忽然觉得胃部一阵不舒服,有种要呕吐的感觉,脑中像是过幻灯片一样,依次闪过那几具尸体的面孔,青色的,白色的,紫色的,还有黑色的……那些脸全都闭着眼睛,表情沉静,即使门牙从他们口中被拔掉,神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他们是死人。

“到底要不要戴呢?”

粉无常心里有点犹豫。

其实,他更多的是一种害怕。

可他一想到自己一条腿已经跨进了鬼门,距离自己既定的目标越来越近了,他就有些不甘心。

“不能因为这串尸牙项链坏了整个计划。”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捧起尸牙项链,凝望了许久之后,缓缓举起来,举过了头顶,然后跪在了地上,对着窗外磕了三个响头。

“如有冒犯,多多包涵!”

他说完之后,便将尸牙项链套在了脖子上。

第一感觉是很凉,凉飕飕的,像是戴着一串冰疙瘩一样。

第二感觉是很硬,有点刺挠的慌,稍微一动,那牙齿也跟着动了起来,开始摩擦啃噬自己的皮肉。

第三感觉是紧张,一种控制不住地紧张,就好像偷了别人的钱包一样,有一种迟早被抓的感觉。

前两种感觉倒还好,是皮肉上的感觉,慢慢就可以适应,唯独这第三种感觉比较麻烦,因为它是心理上的感觉。

看来,自己心理上这道坎始终没过去啊。

粉无常从地上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将胸腔内的气息捋顺,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这件事。

有时候,明明没有的事,越是去想,思维便会控制不住地去夸大结果,最后,反而成了真的。

人的想象力是所有恐惧的源头。

粉无常用手抚摸着尸牙,他准备跟他培养下感情,毕竟,从今以后,这八颗来自八个人的牙齿要跟随自己很久很久的。

可是,牙齿实在是太尖锐,到处都是尖刺一样的东西,稍不留神,就会留下印痕,所以,粉无常抚摸了一会,就不敢继续抚摸下去。

他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磨刀石,牙齿是钝刀子,伴随着自己的抚摸,钝刀子便会变得越来越锋利,说不定哪天晚上,自己一个翻身,八颗牙齿的其中四个便会扎进自己的喉咙里。

那样是自杀,还是他杀,谁能说得清楚?

粉无常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这件事,也不去摸它了。

就当它不存在好了。

“既然是师傅要求的,我想师傅应该不会害我吧。”

他一边这样自我安慰着,一边躺在了**。

因为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而且,昨晚上被吓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所以,他一躺在**,立马就睡着了。

夜越来越黑。

清冽的风声吹拂着大地,也吹拂着粉无常卧室的窗户上。

窗户有条缝隙,风从缝隙中吹进来,携带着窗帘,微微晃动。

像是有人站在窗户边上吹风一样。

粉无常发出了鼾声。

有一滴水从床头前的半空中滴落而下,落在了地板上,迅速融开,消失不见,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当然,除了刚刚那道下落的直线之外,没有什么能证明。

水滴散开之后,屋内的风忽然大了许多。

粉无常翻转了一下身子,本能地抓起被子,盖在了身上。

伴随着他刚才的那一个翻身,他脖子上的几颗尸牙相互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脆响声。

但这脆响声很快就被他的鼾声给覆盖住了,他的鼾声越来越大,房间内除了他的鼾声之外,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

粉无常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八只老鼠在不停地追他,从香港追到大陆,从大陆追到美国,从美国追到墨西哥,从墨西哥追到太平洋,从陆地追到海上,从海上又追到空中……

最开始的时候,老鼠只有拳头大小,后来变成了脑袋大小,最后,竟然变成了豹子大小,光从外貌,很难分清那到底是老鼠还是豹子,只有在它们发出“吱吱”的叫声的时候,才会辨别出来。

八只豹子一般大小的老鼠一路追击粉无常。

老鼠不仅会跑,还会游泳,不仅会游泳,还能在天上飞。

它们上天下地,无所不能,让粉无常逃无可逃。

在一次回头的过程中,粉无常发现那八只老鼠并排在一起,它们竟然都长着人脸,是人脸鼠身,每张脸还不一样,有的老,有的少,有的是女的,有的是男的,但这些人脸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少了一颗门牙,正中间的那颗门牙空****的!

粉无常更加害怕了,继续狂奔——

他一整晚都在狂奔,那些老鼠的个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他早上苏醒的时候,老鼠已经长到有汽车那么大了。

粉无常被惊醒了。

醒的时候,他大汗淋漓,而且,像是经历了一晚上的体力劳动一样,长长地吁了几口气。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腰酸背疼。

他回忆起了那个离奇的梦,他觉得那不仅仅是梦,那些老鼠可能就在现实中,就躲在他看不见的四周,随时准备给他的脖子来上一下……

他忽然记起来了,尸牙项链。

他急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项链还在,尸牙依旧凉飕飕的。

脖子上有一圈压印子,但所幸没有出血。

屋子里很冷。

他起身,将窗帘拉开。

外面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下雨。

他看了一眼手表,没想到已经十点多了。

自己这一觉差不多睡了十二个小时。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他匆匆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出门了。

他吃了一个便饭,在吃饭的过程中,他拿出昨天师傅给他的那个纸条研究了起来。

看了好几遍,纸条还是出了那个地址之外什么都没有。

师傅当时说什么: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看来,这个地方是必须要去了。

不过,从地址来看,这地方有点奇怪,反正自己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也肯定是在郊区以外。

纸上写着:新界大埔区汀角三圣乡西街天门。

大埔区汀角他知道在哪,可是这个三圣乡他确实没听过,更别提还有个西街天门了。

按照纸上的说法,也就是说,他其实是要去天门?

那是一个门,还是一个地方,亦或是什么别的什么代号之类的东西?

粉无常感到非常困惑。

师傅只给了他一个地址,跟他说那里有孟婆汤,并没跟他说别的什么东西。

看来,只有自己走一趟了。

他吃完了饭,打了一辆车,直奔新界。

来到新界大埔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新界这个地方整个地势较高,到处都是崇山峻岭,以前主要是农业区,后来虽然被开发了起来,但是很多地段依旧是崎岖起伏的。

而大埔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眼望去,百米见高。

汀角是大埔区的一个城镇,在边缘区域,算是大埔区发展的不是特别好的区域。

来到汀角之后,随处可见贩卖物品的人群,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商品交易处,什么都卖,有卖菜的,卖水果的,还有卖鸟的,卖蛇的,甚至还有卖自己的手指头的。

只要你想买什么,在这里基本上可以买得到。

这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黑市。

没有强买强卖,游走在法律边缘,不涉法,但也不是很正规。

新界对这个地方打压过几次,但因为其中牵扯的利益纠纷很多,最终也没有真正制止住,对其中的各种倒买倒卖,只要不是太出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粉无常走到了一个卖蛐蛐的摊贩前,问道:“师傅,问下,三圣乡怎么走?”

“三圣乡?”卖蛐蛐的人脸上一脸褶子,上上下下看着粉无常,冷声道,“听都没听说过,你确定你要找的地方在汀角?”

粉无常想了想,从兜里摸出那张纸条,展开在卖蛐蛐的人脸前:“看见了没,上面的地址,汀角三圣乡西街天门。”

卖蛐蛐的人看到西街天门之后,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兴奋,低声道:“这个,我好像听人说过。”

粉无常急忙问道:“在哪啊,麻烦给指下路。”

卖蛐蛐的人看着自己的蛐蛐,自语道:“我这蛐蛐真的很壮实,你看这一条,腿多粗啊,打架保赢不输!”

粉无常会意,问道:“多少钱?”

“这样吧,看你也不是斗蛐蛐的主,给你好的怕你糟蹋了,还是给你只小的吧,你留着自己耍,如何?”

“好。”

“三千。”卖蛐蛐的老板道。

“啊!这么贵!”

“嫌贵啊,那就算喽。”

“我只有五百现金……”

“也行!”卖蛐蛐的老板立马将里面一只瘦骨嶙峋的蛐蛐拈了出来,装好之后,递给了粉无常,“五百就五百吧,做生意嘛,吃亏是福!”

“这……”

卖蛐蛐的老板往右边一个比蒙古包小一点的地方一指道:“你要问的地方,那里面的人肯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你只管来找我,我退你钱,还送你蛐蛐!”

“你……”

“兄弟,吃亏是福,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卖蛐蛐的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从粉无常手里将钱接过来,其实更像是抢过来。

粉无常看着手里的蛐蛐,又看着右边那个小蒙古包一样的地方,盯着卖蛐蛐的老板道:“如果你敢骗我,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卖蛐蛐的老板看了粉无常一眼,忽然间,他脸色一变,他看见了粉无常脖颈上挂着的一条项链,那项链是由一颗颗门牙组成的,看门牙的造型,应该是人类的牙齿。

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多门牙,也就是说,他的脖子上挂着很多个人的门牙。

卖蛐蛐的老板笑了起来,将手中的钱捻出两张来,递给粉无常,同时道:“那个包里的人名叫万事通,整个汀角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货物,所有的价格,他全都知道,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他喜欢别人叫他总,所以,你可以叫他万总,证明你也是这里的人,懂得规矩。”

粉无常接过了蛐蛐老板的钱,有些诧异地道:“你这是?”

“能将别人的门牙挂在脖子上的人——”蛐蛐老板轻咽了一口唾沫,沉声道,“要么就是疯子,要么就是杀手!”

“可惜,我两者都不是。”粉无常道。

“那您是?”

粉无常犹豫了一会,觉得告诉这个蛐蛐老板也无妨,他还从未在别人面前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呢,今天就当是第一次吧。

他轻吸了一口气,用跟师傅一样的低沉语气缓缓说道:“实话说,我是个灵魂学家,通俗点讲,就是个鬼学家,也就是捉鬼和研究鬼的。”

“哦——”蛐蛐老板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紧接着脸色一正,道,“那你既是疯子,又是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