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表面荣光

第172章 表面荣光

薛黎穿着件墨色的衣袍，背脊挺直，眉宇间凝着霜雪，棱角分明的面庞，不带半分感情。

倚微心知，像薛黎这般才智的人，是不能用强权驯服的，只能用平等的智慧得到他的青睐。她故作疑惑地问着：“薛大人如何来了？”

薛黎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垂首道：“皇贵妃娘娘对微臣真是用心良苦啊。”

“薛大人果然才智过人，本宫就不瞒你了。”倚微款款直起身，绯色的罗裙用金丝镶边，略带着笑意，一双眼睛光华流转，朝他步步走近，浅笑道：“因为薛大人需要本宫。”

薛黎抬起头，眉目里尽是桀骜，道:“此话为何？”

倚微的耳垂上挂着长长的璎珞流苏，随着她的步子慢慢舞动。“薛大人想必也知道，你在朝中树敌众多，如不能依靠着本宫这棵大树，大人这只雀鸟怕是要被风雨所埋没了。”

薛黎拂了拂袖子，他的五官虽不够俊朗，唯那双眼睛如寒星般熠熠闪光，似乎能洞察人心。缓缓说着：“可微臣觉得，娘娘这棵大树表面上虽枝繁叶茂，内地里却空洞腐朽，又如何能护得住雀鸟不被风雨侵蚀呢？”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讨好权贵的神色，而是以一个合作者的姿态立在那儿，身量修长，不卑不亢。

倚微忽而笑了，她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却没有一个敢这样同自己说话，偏偏那人还是那么倨傲的态度。她今日外披了件绢纱，腰间系上一条云带，更衬得她身姿窈窕而又贵气艳丽。

“本宫倒是要听听，本宫如何只是表面上的荣耀了？”

“娘娘真是要听实话？”薛黎的语气平缓，如春日湖面上的涟漪，一层一层地漾开。

“大人但说无妨。”倚微倒是要听听薛黎想说什么。

薛黎略垂下头，他的头发黑如漆墨，竟生出几分琉璃光泽，眼中却有忽闪而逝的怅惘。

“其一，娘娘不曾诞下皇子，而大皇子身份卑微，被立为储君的可能性实在甚小；其二，娘娘只是位居皇贵妃，而不是皇后。作为妃子，娘娘的确是得到了最大的宠爱，可这后宫的宠爱也是最不牢靠的，等娘娘年老色衰之后，又凭什么拴住圣心呢？皇上目前子嗣不多，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亲王，日后，无论是皇上的儿子即位、还是亲王即位，对娘娘都是百害而无一利。臣想问问，皇上不在了，娘娘到时该如何自处？”

“薛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不怕被杀头吗？”倚微巧笑倩兮间，语气骤然冷冽。

“不怕，因为微臣知道，娘娘会保住微臣。”薛黎抬起头，薄薄的嘴唇抿起一个上玄月的弧度，双眸直视着倚微。

“薛黎啊，你何以有如此自信？”倚微怔怔地看着薛黎，她转身朝后走去几步，逶迤拖地的金丝绣裙凸显出她的体态婀娜，黑发如瀑垂下。忽而大笑了几声，嘴角梨涡浅浅，此刻的她艳若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