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岂有倾城色,易城十二座
盖头一个晃荡,涂了丹蔻的纤手撩动着,覃贞明艳儿的小脸露了出来,笑问:“阿宛,前头的宴散了吗?”
阿寇一笑,“小姐等等,我往前头看看去。”
不一会儿,阿宛回转了来,眉间挤着不忿,“宴早散了,姑爷去了别的院子,关门闭户的,不晓得在做甚。”
“可问了是哪处院子,里头可住了人?”
“东面儿的那个,听这府里的婢子说原是住了个姑娘,今日搬走了,现下是个空的。@·无错首发~~”
覃贞释然一笑,“我晓得是谁了,无事,他人都是我的了,便给他些时间念想,晚些他自会来的。”
阿宛呆了呆,听不透自家小姐话中意思,木然颔首往外间候着去了。
“她人呢?”
羿阡见着顾胥星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三字儿。
人说月黑风高好行事儿,循了与云棠的约定过来,院子正对的小厅,却只有一身红衣作的新郎打扮的顾胥星。
心下笃定,人必是被他藏了起来。
“劳阁下走一遭,棠儿已应了我不走了。”顾胥星负手从内步出,他清了这处院子,没的旁人所在,等了羿阡许久,“她舍不下我,我亦离不开她。”
羿阡环胸一笑,“世子这是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莫不是太贪了些!”视线逡巡着,屋内冷冷清清,先前好些物件儿都收了去,空落落的,竟是个没人住的样子。
度上几步,顾胥星在他一步外站定,“候在此处,却不是要给阁下解释,只有句话送给阁下,莫惦记她,我这人不是个心大的,以后阁下这等翻墙偷人之事切莫再做了,属实难看。”
清朗的调调,言语却灼灼,他这摆仗……羿阡一笑,薄唇轻启,“真巧,我也不是个心大的,她若受了委屈,祸害之人也甭想好过了去。”
说罢半晌无声,二人僵持着,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直到外头传来顾怜惜的唤声,顾胥星方沉了眼赶人,“阁下,请!”
猜不准他将人藏何处去了,羿阡冷着脸甚是不悦。如今在此耽搁也无甚意义,暗里调查才是正经的,也不久缠,纵身上了屋檐乘月而去。
小院外,顾怜惜立在树下,她是来逮顾胥星去新房的。见他从容含笑,无半点异议,虚虚抚整了喜服就往新房走,她总算是放了心去。
然她放心尚早了些,入新房未久他又漠然出了府,府外孙九刀低声说道几句,他容色大变身骨一震,骑马狂奔而去,去处却是太子府。
鲜国边境,客舍。
咧牙撕扯着手中的鸡腿子,云棠私瞅着屋内或坐或立的府差,进食的速度放慢了去。
这些人面目不善,官家的架子端的足足的,对她却不曾苛刻,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连安置的马车都是软绵的。
只有一处不好……
“姑娘,吃好了?”府差走来,见她拿着骨头架子佯装啃得认真。
她露齿憨笑一声,“没,我再吮吮这骨油,骨油好啊,强身骨的。”
府差一张马脸淡漠,“我等赶时候,这骨头便给姑娘留着,你醒了再用吧。”说罢手上一劈,她晕睡了过去。
瞧吧,就这处不好,每日强制她非自然入睡,这些日子下来脖颈都肥肿了一圈。
再缩紧着小腹上的肥肉,日日按时就餐却没的消食的动作,赘肉都环了两层上来,月白的腰带生生短了好长一截。
将人往车里一塞,府差们径直越过关口,踏入了大上国的地界,见着一顶八轮青辇,留下云棠又立即返了回去。
“主子,人送来了。”一男子向青辇里的人说道。
打起帘子,水颖峥裹着锦。
袍下了车来,见着还酣睡着不知外事的云棠,墨黑的瞳子阴阴沉沉,许久,某种失而复得的情绪乍泄了出来,将人往肩上一扛,往日的煞气敛了去,唇角一弯,风华展露,看在旁人眼里,那眼尾的风情竟教天地都失了颜色。
让鲜国府差养出了惯性来,到了饭点儿,云棠手指一动,眼皮子抬了起来。初初醒来还迷瞪着,头顶的纱幔绕成一个圆垂下,有股子木香味儿传来,她眨巴了两下,忖着府差寻的这处落脚地甚有些情趣,瞧着五大三粗的一群男人,不想心思竟这般妙。
脑后挨了无数次手刀,醒来老是酸疼,她方侧身动了动,一声“哎哟”出了口,适时有道力气使来,按揉在她患疼的地儿,胀胀麻麻的,顿时好受了许多。
自先前瞅着府差们没甚恶意,她便宽了心,不用多疑,身后服侍之人必是他们找来的养生师傅。
“舒爽~小师傅手法不错,一会儿我叫他们跟你家东家美言几句,这单你也好多挣几个银钱。”
那指压一顿,她笑了笑,“可是感动了?我也是过来人,做你们这行的确实是不容易,咱们彼此体贴一番,心底儿暖了,才觉现世值得。”
说着她不觉往后看去,这一看,顿时如霹雳当顶,轰得她脑子一片空白,微张了小嘴儿愣是半晌没闭得上。
水颖峥眉眼一挑,就着她发愣的小样儿,捏住她的下巴咬住了她香唇,她身子一颤,脑中恢复清明,扭着臀直往后躲去。
“躲什么?”水颖峥横了眼,“敢情我用十二城池就换了个你这般不知情识趣的女人?”
她眸中惊恐之色犹甚,没注意听他的话儿,捂着小嘴儿躲在床脚支吾不清,“你的手伸的也未免太长了……”
太可怕了,连鲜国的府差都为他所用。
难得的好耐性,他眼带笑意,“你以为你们逃回鲜国我便拿不住你们?动顾胥星要费些手段,动你还不容易?”他不曾眷恋脚下这片领土,眼瞧着那人拼尽心机得来的江山糟蹋成如此,他得意的很。
宗政赫旨下的十二城池,明面儿上是顾覃大婚的贺礼,实则只为换一个蠢女人!
“你抓我……是要杀我?”她试探的问道,四下打量着可有逃脱的可能。
他神色一冷,忽拉了她入怀,单臂搂着她邪邪一笑,“你背叛我数次,确是要杀的,念在你我主仆一场,你自选个死法吧。”
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旁,像是从地狱升起的鬼气,惹得她身子一麻一冷。
保小命儿要紧,强自稳了稳心神,她讪笑道:“我选老死,老死好,免得脏了您的手。”
那股子慑人的感觉淡了下去,一阵轻笑传来,横在她胸前的熊掌抽了回去,她正拿捏不定他的意思,脑瓜子忽被扯着仰起,他俯唇吞下她那还未出口的一声惊呼……
完了,他该不会要吃了她吧!
推又推不动,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眼下可如何是好!
双颊红潮一阵深过一阵,她险些换不过气来,双手胡乱拽着,不小心垮下他本就未正经穿的墨缎衣袍来,他眸色一深,亲得越发狠了。
“水颖峥!”她心下大骇,抱住了跟前他毛茸茸的脑颅,“少爷,不…陛下,我要上茅房!”
他起身怒瞧着她,眸子闪着绿幽幽的光来,一副不得满足的样子,瞧得她是胆战心惊。她眸光躲闪不定,“昨日用食多了,此时有些憋不住。”
特煞风景!
深吸一气来,他恨不得捏碎了她去。
她抱了小拳作哀求状,“我真真是憋不住了!”
他紧了眸子,压下怒气后跟拎猫崽子似的将她拎了出去,往茅房一扔,自在外间守着。
茅房是真要上的,但这人也是真要躲的,这茅坑她一蹲便是半个时辰,外头的人紧催了几声,她嗯啊两声给敷衍了过。
去。
水颖峥如何猜不到她的心思,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只想破了门去,云棠隔着门缝见着他的动作,忙提拎好出去,打叠起一脸的讨好来,“存货颇多,费了些时候。”
怎就中意上这么个粗俗不堪的!水颖峥脸一阵白一阵青的,却也不嫌弃的搂定了她往回转去。
闹腾这一番,他也没了心思继续方才未完之事,见她好奇的打量着周遭,不觉冷笑出声:“熟悉了地形也无法,并不会在此处久留,你那些鬼心思还是收起来,莫惹的我不快。”
“去哪儿?”
“地府!”
他轻飘飘蹦出两字,她撇了撇嘴,不吭气儿了。
果然,休息未久,被几个嬷嬷掖着洗了个大澡,他拽了她上了软辇,一支精兵随后护着,阵仗颇大。
“你这是要作甚去?”她问道,偌大的空间,他硬拘了她在腿上,就着她的素手吃着水晶提子。 _o_m
“你同詹知天是何干系?我查过你云氏一族祖宗十八代的籍档,并无这号人物。”
不妨他突然提起詹知天,她心慌上来,“上次解释过了不是,干的不能再干的小舅,无甚要紧的关系。”
他深瞳幽黑,“不说实话?”
“我说的便是实话。”她肃着小脸,自己都信了!
他沉默良久,她只觉辇内冷风飕飕的刮着,微动了动,奈何他握在她腰际的手如锁链一般,她一动,便勒得有些疼。
“阿胜呢?”转移话题,她干笑几声,他眼神定定的落在她面儿上,烧灼的她万分不自在。
许是她局促的模样取悦了他,他忽而一笑,把玩起她裙上的结口来,似思及什么恍然道:
“文定巷人道云家小女云棠个性木讷怕生,忽一日打外头家去倒转了性子,你说这是为何?”
他妖邪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了来,鼻息交叠,薄唇几欲覆在她的小嘴儿上,惊得她汗毛直立,脑中转了转,“我原也是怕生的,但在外历练许久,有变化也属正常。”
“是吗?为何我听说那云家小女第一日家去,不但认错了家门,还误认了双亲?”
她圆目一瞪,他竟连这都翻了出来!好凶残!
穿世而来第一次“回家”她确是搞错了家门,也全怪云临未交代清楚。
当时进门见着两位鹤发老人她很是惊讶了一会儿,以为自个儿是二人的老来女,一时觉着养老的重担煞是沉重,幸好,幸好!
“你打听的那般仔细,却不晓得我落水失忆了?!”不应该啊,失忆梗可是通用手段。
“我原也信了,”他轻笑一声,声调忽沉了又沉:“然而能载得住子石的人,身子断不是寻常的,詹知天是外世之人,那……”
他拖长了声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