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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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闯入

    thu oct 15 21:22:36 cst 2015

    潘云鹤很快就离开了帐篷,怀揣着他的五万银票,剩下五万要确认了消息之后才能给予他,他被告知期间不准离开骨都。潘云鹤没有理会那女人告知他时那令他很不舒服的语气,让他回忆起小时候被那猎人奴役在院子里,日复一日地练习某些特殊的技巧,稍有失误就被重重惩罚的日子。那些日子在某个寒风刺骨的秋天黄昏结束了,他用上了学习的那些特殊技巧,杀死了那个猎人,那时候他才得知猎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目送着潘云鹤掀开门布走出门,林小姐掀开桌面的布帛,一柄成年男人中指长度的刀片躺在布帛上。她目视着刀片许久,轻启朱唇,“进来吧,王老,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了决断。”

    帐篷里的一个角落,幕布被掀开,这是隐藏的一扇门,在帐篷出口的另一个方向。王老踱步走进,对林小姐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说吧,酒窟那地方怎么回事,有何背景。”林小姐问。

    王老回答:“酒窟的上方,地表之上,是骨都赫赫有名的万酒馆,酒窟位于万酒馆地下,深埋于冻土之中,里面不仅储藏着数以万计的美酒,而且有天地人每阶十二支的房间,能租借无限期的时日,是骨都私藏不义之财的绝佳地方。”

    林小姐说:“那么掌管酒窟的那些人就那么容易让禹轩藏进了那个地方,难道他们对十万银票丝毫不动心么?还是他们对酒窟的声誉更为看重。”

    “不可能,酒窟只保证房间不被侵入,但凡他们见到禹轩,不可能不出手将其拿下,根据我们的消息,禹轩腹部被锐器刺穿,全身还有大大小小一十三道伤口,他不可能逃脱酒窟的追捕,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通过某种方法令酒窟的人没有认出他,这是我的猜测。”

    林小姐叹了口气,轻抚着桌上的刀片,“这是我最后为数不多的耐心,这次还不成功,我便放弃这种方法,寻求另外的方法了,那种方法相比于这种,凶险了不知多少倍。”

    王老没有接口,如同没有听见一般,恭敬地侍立一旁。

    ……

    有人在开锁,禹轩听得一清二楚,那人巧妙地避开了门锁旁的机关,他藏匿的地点和这个机关他只告诉过两个人。听力是在冰封平原上几乎必备的一个技能,它能够给予猎人的优势实在太多,就算有人耳朵不好,他也会磨练功效与听力相差不远的技艺,用以弥补这方面的缺憾。

    所以真正的机关不是门锁的那个,而是他的耳朵。

    禹轩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操纵着刀庚表面的滑柄,咔嚓一声,有把不知名的刀片与按在木箱顶端的指型握柄咬合起来。

    “我听到了,不必鬼鬼祟祟的开我的门锁,我从来都是好客的那类人,不会拒绝你们。”禹轩说。

    开锁声戛然而止,禹轩在寂静中听见门外有人朝另一个人嘀咕了几句,另一个人吐出决绝轻快的一个字,似乎下了决定。然后,有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禹先生,林家三小姐林榭雨请求见先生一面,小姐有一事相求。”

    禹轩说:“门没有锁,你不用听锁簧的声音,这里的门需要旋动门外的手柄,你们可以进来了。”

    门开了,体型精悍的男人首先推门而入,警惕的目光扫了一周,一位面拢轻纱的女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她的目光透过轻纱,落在了危坐在房间中央木椅上的禹轩,她饱含歉意的一笑,“我叫林榭雨,让先生受伤了,榭雨十分抱歉,只不过我实在想快速见到先生一面,所以心急了些,让骨都的那些猎人粗莽行事,责任全都在我身上。事后,我会让淮盟的掌事人和先生冰释前嫌,希望先生不要追责榭雨。”

    “舌底生花。”禹轩冷冷的说。

    林榭雨缓步走近,在禹轩身旁婀娜踱步,那个体型精悍的男人紧张地盯着禹轩的一举一动,骨门之外站着好几个人。

    “我此次在骨都如此心急火燎的寻觅先生,其实有一事相求,这件事对先生来讲,恐怕易如反掌,希望先生不要拒绝我。”林榭雨以恳求而却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禹轩第一次与林榭雨的目光相汇,他毫不畏惧地直视她的瞳孔,说:“我倒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令林小姐如此屈尊来到骨都,制造如此复杂的风波,”

    林榭雨皱了皱眉头,这个举动不着痕迹,如同投入清水中的一丝墨痕,“我希望,先生能帮助榭雨猎杀开山甲兽,我自会准备令先生足够满意的交易条件,肯定能够满足先生。”

    “你倒真是足够自信……”禹轩呢喃给自己听,他回答林榭雨,“开山甲兽可是仅有的四种记录在册的巨兽之一,我想没有生活在冰封平原上的林小姐并不清楚,有时候人们畏惧巨兽甚至比畏惧古兽更甚,一只巨兽若是发疯,甚至可以摧毁一座小城,就连骨都这样的城市都要抖上一抖,林小姐太看得起我了。”

    “禹先生有这样的实力,你所说的无非只是想要提高酬劳价码,钱财银票这些禹先生不用担心,如今只要禹先生给个准话我,我就放下心来。”

    禹轩冷笑一声,说:“果然林小姐并非冰封平原的人,不知晓巨兽的可怕,我们的沟通遇到了不小的障碍,我们先撇开巨兽这个话题。林小姐,我想问你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说吧。”

    “若是有一个人,你十分陌生,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他从未在你的生活中出现过。忽然有一天趁你没有防备,在你无人保护的时候……”禹轩的嘴唇飞快地蠕动,这些话如同弩箭连珠,从他的嘴中说出,“亵渎了你,也许我该用通俗的方法说,他强.奸了你,狠狠地将你蹂.躏,然后当你的家人发现时,你以一个令你毕生耻辱的姿势被他固定在床上,你被爱你的家人所痛惜,被憎你的家人所讥讽,你会如何处决那个人?”

    精悍的男人不安地动了动,禹轩的话令他不适。

    “用我所能想到的所有恶毒酷刑让他生不如死。”林榭雨斩钉截铁。

    “我也希望如此。”禹轩说。

    林榭雨反应过来,提高音量说:“禹先生,你是指我吗?那个陌生的人,我并不是……”

    “把你的手从刀柄放下来!”男人厉声喝道。林榭雨裙摆飘动,朝精悍男人的方向后退,男人同时迎上前来。

    禹轩拔出了刀,与他往前从鞘口拔出的所有长刀截然不同的利刃,整个人如同他手上脱鞘的利刃般前冲。刀锋抵在了林榭雨的脖颈上,快到这位千金大小姐连他如何接近她都无法看清,林榭雨微微发抖,她感到脖子上寒冷逼人,背后有人伸手勒住她的腰。

    “放开她!”男人停下了脚步,他不敢再往前迈一步,这事关林榭雨的生命安全。他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不那么暴怒和震惊,举起双手,刀从指尖漏下,坠落在地面。

    他语气放缓,“禹轩,我们可以放你走,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把林小姐放开。”

    “我说不呢?”禹轩站在林榭雨背后。

    男人平静地问:“那么你的条件呢?一开始你没有下狠手,你想提条件,可以,就算作我这次失职的惩罚。”

    “二十万银票,让我离开,从此之后不得再靠近我。”

    男人说:“那你把小姐放开,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林榭雨双手本能地握住禹轩提刀横在她脖颈上的手,她的注意力没在两人的对话上,她紧盯着禹轩那把刀。若在场两人其中一个观察她的话,能发觉林榭雨面纱下朦胧的脸蛋有喜色,简直欣喜若狂。

    刀身笔直,刀尖平斜仿佛光滑的断口。羊蹄型刀尖,一般的刀并不用这样的刀尖,一是刀尖极钝,几乎难以称作刀尖;二是这种刀尖功能较少,并不能很好切割冰封平原的猛兽毛皮,也难以在与人的斗争中获得优势。它是帝国早期的刀尖,优点在于容易铸造,但是如今几乎难觅踪影。

    林榭雨对那种材质十分熟悉,相比于在全国上下流通,垄断所有需要用到坚硬材料地方的骨制材料,这把刀身的材质令她惊喜乃至于浑身颤抖。 她嗅到了这种材料特有的气味,刀身表面反着光,和骨制材料混沌浑浊的反光对比,刀光清冽澈然,如同湖面的波光粼粼。

    铁,一个仅仅流传在上层社会的奢侈品名称,所有被铸造出来的铁器都将身价上万,即使如同蚊子一般的铁珠嵌在戒指上,也会被拍卖出一万二千四十银票的天价。铁也是锻造武器的绝佳材料,即使最坚硬的骨材,也会在铁器的斩击下脆弱不堪。

    一年零四个月,林榭雨寻觅了这么长的时间,事情快画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句号,最关键的点就在于这柄铁制长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