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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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围攻

    wed oct 14 23:32:12 cst 2015

    他抬脚往桌上一踹,后背撞开帐篷帷幕,帐篷外寒冷的空气包围了他。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禹轩站在帐篷的缺口外,拔出腰际的指型握柄,把握柄的顶端与木箱的鞘口相互接合。

    “上!”高姓男人高举着他的骨质棱刺,这柄条形武器尖端磨得锐利,一段一段的倒刺排列在棱刺表面。这种武器通常用来对抗笨拙的大型猛兽,用力刺入它们粗糙的皮肤内,快速抽离出来,大量血肉碎块迸溅。

    帐篷外的行人惊讶地看到,一个男人撕裂帐篷的幕布踉跄地来到街上,足有十数个人从帐篷的缺口鱼贯而出,层层叠叠包围了他。透过人群的间隙,看到中间的那个家伙面带苦笑,缓缓地举起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这是冰封平原这个混乱的地带代表没有武器的手势。

    行人渐少,周围帐篷纷纷拉上了门布,一些大胆的家伙从远处观望。

    “还是听我的一句劝吧,乖乖跟我们去见林家小姐,对你对我,都是好事。”高姓男人在帐篷里说,随后低下头与杜姓男人一起挤出缺口,他回头看了看撕开的幕布和断裂的木质骨架,说:“你逃跑的方式确实令人意外,这帐篷的骨架可是由南方的铁木搭成,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这么轻易破开这些铁木的。刚才你明明可以乘我们人出来的那段时间远走高飞,但你留在了原地,或许你已经改变注意了?”

    禹轩无奈地笑,双手放下,“我有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我想,还没到我远走高飞的时刻。”

    高姓男人迈着步子,绕着人群更换角度盯着禹轩,“我佩服你的毅力,不过可惜的是,若你不跟我走,你的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向你透露一点,我遇到的的确是一只土麒麟,我们有人专门在它身上投放了千里麝香,你想必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一句话就够了。”禹轩说,所有人把目光投放在他握在刀柄的那只手上,青筋逐渐突兀暴起。

    “活捉,身上允许有伤口,但是不允许缺少任何一个部位,上!”高姓男人下令,受令的人包含了杜姓男人的手下。

    一道浑浊的刀光从“刀庚”木箱的鞘口拔出,有三个已经十分接近禹轩的刀尖被弹开,包围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后退。禹轩缓慢地垂下他上指天空的长刀,浊亮的刀身横在双眼前,刨削刀尖如同一钩弯月映在瞳孔中。

    “我倒要看看,谁人敢上!”禹轩的语气无比冷硬,仿佛下令屠城的将军,站在哨塔上眺望着即将被他执掌命运的城池,光线映衬出脸颊的弧线如同刀刃的反光般令人不敢直视。

    一个大汉挥舞着如同一面盾牌般的大刀,直直的朝他冲来,猎人们包围着禹轩大声欢呼。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因为这种事情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处理,每当一大群人围殴一个人时,数量形成了巨大的碾压,那时候就不需要人一拥而上。他们需要做的是团团围住那个可怜的家伙,气势上就让那家伙愈发的慌张,随后两三个配合默契的人从各个死角攻击,其他人需要做的只是,不要让被围困的家伙逃跑。

    同样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的不只有人群,在冰封平原做的这几年独立猎人,禹轩有丰富的经验。他轻易地晃过冲来的第一个大汉,眼角余光瞥向他的背后,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轮廓探头探脑地接近,一抹冷笑仿佛粘在禹轩嘴角的一毫雪花,所有看到能够注意到它的人都会自发的打个冷颤。

    刀柄转动,刀身反转,禹轩反握住了“泸窖”夹在肋下,硬生生定住前冲的趋势,“泸窖”的刀尖往后暴刺。

    金屈永远也不会想到,为什么那个看起来毫无防备的猎人能够往后刺出如此狠辣的一击。他和大个子卢汉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对他的偷袭有防备的猎人,但那个人总会露出种种蛛丝马迹,令金屈放弃那次危险的偷袭。但是这个他只见到背影的男人一点倪端都没有露出,如同刚来到冰封平原的雏儿,他们的尸体堆砌在冰封平原的冰层下,心脏周围总有一个致命的创伤。

    这次惊惧是金屈一生最后的思考,他匍匐倒在地上,鲜血逐渐从他身体下蔓延出来。禹轩转动刀柄,正握着“泸窖”抬起手臂,刨削刀尖指着四面八方面孔不清的猎人们,血滴从刀尖滑出下坠,“来,告诉我,下一个幸运儿是谁?”

    在场的大部分猎人们第一次见到,一个被压倒性数量敌人围困的人,气势上压倒了绝大多数人。

    有人拍掌的声音,在寂静的人群里格外响亮,高姓男人拍了三下手掌后,两掌分离摊了摊手。他面露遗憾,说:“看来你很懂得利用气势,的确气势在某种情况非常有用,我不会反驳这点,但相信我,此时此刻你的气势毫无作用,因为……”他挤进人群中心,环视着一张张面孔,他直视着所有眼睛,有人与他对视有人稍稍垂下眼帘,“你能杀死我们所有人么?你能逃脱包围么?全都不能,在这样的前提下,你的气势毫无作用。”

    他的话很有鼓动作用,因为这是赤 裸裸的事实,在场的没有傻子,他们全都被高姓男人的话提醒了。

    禹轩慢慢地说:“能否告诉我,阁下的高姓大名,我很感兴趣。”

    “在下高新民,淮盟柏绿旗下分队长。”

    禹轩说:“在下禹轩,大禹的禹,轩辕的轩。每当有个目标我十分感兴趣的时候,譬如我在追寻的土麒麟,我最想知道的并非那个目标的位置,或者弱点,所有这一切都没有知晓那目标的名号那么令我兴奋,我喜欢杀有名之辈!”

    下一刻,泸窖和骨质棱刺交错在一起,倒刺卡住了泸窖的刀刃,高新民狰狞着脸,随着他的怒吼声,棱刺的倒刺拉着泸窖缓缓倒退。两把武器都在颤抖,掌控它们的四只手也在抖动,每一次在位移上的微小变动都是两人力量和心智的交锋,高新民暂时处在了上风。没有任何预兆,上一秒两人对话刺探你来我往,下一秒各自成名的致命武器交锋相错,在场的所有人没人感到吃惊。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或者亲身经历过这样熟悉的场景,礼节和规则不足以在冰封平原上成为致胜的武器,所以没人会真正把它们握在手心。

    卡在棱刺倒刺上的泸窖没有了后拉的力量,暂时的停顿后,一股向前的力量取缔了它,灌注到泸窖明晃晃的刀身。禹轩紧咬着牙,一步一步地靠近高新民,泸窖的刀刃刮擦着倒刺逐渐前伸,高新民瞪大眼睛盯着离自己小腹愈来愈近的刀尖。

    “把他杀了!”高新民从牙缝挤出这四个字。手持巨刀的大汉和另一个握着匕首的男人从背后接近禹轩,高新民抬起眼皮,迎上了禹轩的双眼。

    棱刺上抬,泸窖飞上半空,禹轩早已放开了刀柄。高新民此时此刻双手举在头顶握着棱刺握柄,胸膛下至小腹所有的区域暴露在危险中。双手从腰杆摸到了藏匿的骨质匕首,禹轩上半身前倾,双手拔出匕首。他的双手划出了两道明亮的弧线,它们迷人但慑人,两柄匕首捅入高新民的胸口。

    禹轩爆发一声肆意的怒吼,如同在高新民胸口上擂了重重两拳,他放开了匕首,高新民往后倒飞砸到人群,被猎人们接住。

    大汉双手举着巨刀,夹带着劲风狠狠劈下,一痕狭长的阴影将禹轩的全身划分成了两个部分。禹轩往后一倒,后背砸在大汉的腹部,他疼哼一声,被大汉整个人压在了地上。

    大汉飞快地爬起,单手用力摁住禹轩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寻觅着禹轩仅余能够活动的手,膝盖抵住禹轩的双腿。禹轩下巴陷进冰冷的冻土中,他努力抬起眼帘,注目着手提匕首飞快刺下的另一个男人,阴影覆盖了他的脸庞。

    禹轩仅剩的手在盲操着他的刀庚。刀庚发出沉闷的响声,顶部一道狭长的鞘口打开,刀庚内部压缩的弹簧被解放开来,晃晃的一把刀片弹出鞘口。刀片有成年男人中指左右的长度,两面开刃,刀尖平整倾斜。

    “小酌”,禹轩藏在刀庚里的第二把刀,冰封平原上长尾狼王的腿骨所铸,若将其与握柄咬合,小酌的刀身甚至比握柄还短。

    没有任何时间能让禹轩从容地装上握柄,他直截了当地空手握住“小酌”刀片,锋利的刀刃当即切开他的皮肤。

    他抬刀直刺!

    小酌先匕首一步,一半刀身没入男人的腹部,匕首失去了提拿的力量坠落在土壤上,男人跪倒在地,双手无力地垂落。

    男人腹部的鲜血和禹轩伤口的血浆混杂,沿着他的手臂缓缓淌下。大汉急忙将抓住禹轩最后能够行动的手按住,瞪着双眼和他的同伴最后对视,那个男人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头颅慢慢地栽倒在土壤上。

    “你可真是……”大汉压抑不住语气里的暴怒和恐惧,抬起头喊道:“来人把他杀了!快!”

    大汉的力气有所松懈,或许是那时候的惧怕,也或许是大汉把所有力气都押在了这声呼喊上。禹轩挣扎开大汉的双手,伸手拿起倒插着土壤的匕首,连同着小酌,两柄短小的利器往后一插,人类脆弱的肋骨被远比它坚硬锋利的锋刃切开,大汉肋骨处的衣物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