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后来是真的
但他不能向任何人诉苦。
包括自己的儿子。
要是他表现得怕了，那整个军部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这样，都不用虫族做些什么，人类直接就垮了大半。
纪峋不能。
他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于是，这些话他憋了几十年，就想今天全部说完。又因为丢脸的事都被应骄看见了, 所以也不装了。
开始疯狂输出：“我知道，你厉害！但我军部的实力也不差！就你这个危险分子，要不是星际内里已经千疮百孔，我当初绝不会轻易把你放出去！”
想到当初自己成宿成宿的不能睡，纪峋就觉得气人。
“你知不知道，你开学就能干过赵心崇的时候，有多少人跟我提出要求，对你进行能力限制！你知不知道，我当初顶着多大的压力, 才给了你普通公民能拥有的自由？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然后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最后那几句，纪峋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对应骄的怨念，几乎都要通过星际网络渗透过来了。
这还没完。
“你自己一个人危险也就算了，你还要带上陆青阳一起！”
说到陆青阳，纪峋的愤怒也是肉眼可见的。
“陆！青！阳！他当初搞崩星际网络的时候，明明跟我保证过——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屁！！！我军部的绝密系统在他那里就跟花园一样，他想逛就逛！想走就走！！”
作为一个有修养的元帅，纪峋一般不说脏话。
除非遇上应骄和陆青阳。
气人啊！
太气人了！
“你以为曲斐为什么说陆青阳是疯子？他就是个疯子！要不是有个正常儿子管着他，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在那个破网上卖武器, 我不知道吗？他一开始居然还想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xxxx！！”
提起陆青阳，纪峋才终于觉得应骄是个正常人了。
无论是谁，只要和陆青阳比起来，都能轻易显得正常。
纪峋：“知道陆青阳给你做了机甲的时候, 第一军有多少人没睡？我记不清了。那段时间，我们只能反复观看你的上课录像, 确保你没有任何一点要搞垮星际的意思。”
太心酸了。
纪峋都忍不住要可怜自己。
“所有人都担心你出问题，想对你进行监视，这样才能安心。呵！”纪峋冷笑一声，“有屁用！”
反正纪峋拒绝了。
力排众议，让应骄自由生长。
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是慌的。
可他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一条路走到黑！
“我这辈子做过的决定不少，但应骄，为了让你加入军部，我赌上了一切。”
纪峋闭上眼。
愤怒的语气已经逐渐变得疲惫：“Y9星的事，我们早就发现了。我知道，这是星际开始溃塌的前兆。本来，那个任务是该让玉玉去的。”
提到自家儿子。
纪峋眼里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
他单手掩面：“我家玉玉，我对不起他。我纪家，世代努力，至少希望能让星际绝大多数孩子能够安全成长。可我家玉玉，五岁就上了战场。因为他是超3S，因为星际一旦崩溃，他就会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所以, 他需要再努力, 更努力，比小司努力，比任何一位纪家人都要努力！”
纪峋的办公桌上，一直摆着自家儿子的照片。
但不知为何，他渐渐不敢面对了。
他可爱的儿子。
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儿子，这么小就上了战场。
纪峋：“你很厉害，你该知道的，所有力量的获取都需要付出代价。我家玉玉虽然比不上你，但在你之前，他已经是全星际最厉害的了。这些，都是他拼了命才换来的。”
确实。
应骄点头。
小纪同学很厉害。
如果驾驶上机甲，全星际除了她，应该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有时候，我也会想——”纪峋突然看向应骄，有些伤感：“所有力量的获取都需要付出代价，那么，你呢？你为那超乎寻常的力量，都付出过什么？”
他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但应骄没去思考，那到底是什么。
只一脸随意地笑了下，说：“也没什么，只是多做了些任务而已。”
“哦，是吗。”
纪峋好似不关心她的过去。
继续道：“我心疼玉玉，想让你代替他，承担他的责任。我想这么做。我纪家为星际奉献了千年，千年以前，纪家人口鼎盛，可现在……我纪家上千名优秀的族人，全牺牲在了战场上。我想，就这么自私一次也好，让别人去承担，让别人去做！这样，我家玉玉就不用那么辛苦。”
其实一开始，纪峋只是想让应骄成为军部一员——最骁勇善战的一员。
但后来，随着应骄展现出来的实力，他渐渐改变了主意。
纪峋：“我是这么想的。但玉玉说不可以，他不同意。后来再次捉拿寇宏的任务，是玉玉去的。”
纪峋再次闭眼。
两颗温热的泪珠缓缓滑了下来，“那次任务，他负了伤，连阮奕都没办法医治！玉玉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很生气，很想质问你——你到底爱不爱他！如果爱他，为什么不能帮他承担呢？可是……”
“爱的。”应骄突然插话，她的声音有些轻，说：“我曾经，很希望有人能够救我。”
不是我去救别人。
而是别人救我。
很希望，很希望……
因为她想活着，想作为一个普通人，简单地活着。
在和丧尸皇同归于尽的时候，应骄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那时候是可以的，因为那时候她终于不用再努力伪装，去承担别人的希望了。
就算变得绝望也不会给人带来不安。
所以，是可以的。
她也可以绝望。
应骄以为自己没机会了，不会再有人来救她，因为她已经死了。
可她闻到了玫瑰香。
然后，她被玫瑰香的主人救了。
应骄想：或许从她来到星际，第一次闻到玫瑰香开始，就注定了要爱小纪同学。
她的，小玫瑰。
“……”
被打断的纪峋先是愣了下，然后说：“那你要一直爱他。”
“当然。”应骄说：“这是我整个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嗯。”
纪峋点了点头，并不怀疑应骄的话。他对这人还算了解，所以知道这话的分量。
尽管只是一部分，但也足够了。
毕竟对这家伙来说，重要的东西不多。
纪峋喝了口茶，继续自己刚才的话，他说：“我很讨厌你。因为在我眼里，你是个想要得到玉玉的爱却一直不想付出自己感情的可恶家伙。”
他放下茶杯。
果然看见应骄因为心虚而变了脸色。
之后，纪峋说：“但后来，我渐渐发现，你居然不是。你不是不想付出，你只是一个连人类最基本感情都不懂的可怜人。”
璀璨星光游戏场的事，纪峋也是知道的。
也是那时。
纪峋才终于意识到：应骄，是个对爱和痛都感到麻木的人。
一个强大的可怜人。
被逼着进步，没人心疼。
所以才学会了独自忍耐，直至麻木。
纪峋看着应骄，对她道：“我对不起我家玉玉。但应骄，我也对不起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