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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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生意场 1

1背井离乡

    秋日的艳阳依旧火辣,蒂纳城的栗子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昆塔大叔的铁匠铺中,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走进去瞧一瞧的话,你会发现,铺子里除了矮人大叔,还多了个瘦瘦高高的人类。

    事实上,自从两个孩子走后,好一段时间,都是大叔一个人在打理(之前,威弗列德帮大叔打过两年多的下手)。不过后来,来了那么一个人类,叫凯斯宾Chaspain,也就是那个在昆塔的铁匠铺里做学徒的家伙。

    和凯斯宾一起来的,还有六个人。这帮家伙,衣衫褴褛,一个个瘦的脱了相,初至蒂纳时,他们连进城税都交不起,和城防兵墨迹了许久,无数次保证只要把昆塔大叔叫过来,自然会帮助他们付钱。

    最终,他们的毅力彻底征服了城门守卫,于是派了一个人,将昆塔叫到了城门前。

    大叔被拉到了一边。

    他对这群素不相识,种族各异的家伙提出的无理要求感到愤慨,在丢下一句“无理取闹”并准备打道回府时,凯斯宾拉住他的胳膊,并悄声告诉大叔,他们有艾力的消息。

    于是,七个外乡人,在蒂纳安了家。他们有的跟着进山做了探险者,有的加入了城防军,一个叫亨巴的健壮土伦族人,成为了泥水匠,而瘦瘦高高的凯斯宾,最后硬是赖着昆塔,要求做他的徒弟。

    “再加把劲儿。”大叔吩咐道。

    和刚来相比,凯宾斯已经壮实了许多,每日的劳作,加上管饱的饭菜,让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不再像牢狱中折磨了数年的病痨鬼。

    他卖力的拉扯着风箱,汗水一滴滴顺着额角滑向地面,摔成更小的水滴,又瞬间蒸腾在了热浪扑面的小房间内。

    “你说,我的儿子会不会被抓住?”昆塔一边担忧的问,一边握着锤子,敲击着发红的金属。

    “师傅,说真的,您每天都要问我几遍,可是我也不太清楚啊。不过解放者真的很了不起,他还没我岁数一半大,劫狱,还是多普利斯那个鬼地方。我相信他是不会出事的。”

    “是的,我是关心则乱,有达科利尔先生,想必是安全的。”大叔暗暗想到。

    “小子们,你们正在做什么呢?”大叔出神的自语,浑然没有注意,自己锻造的东西已经被砸歪。

    …………

    玛尔卡在厨房操持着,一块块树蜥肉,被裹上蛋浆扔进油锅里。

    这段日子,矮人妇女过的并不舒心,虽然生意还不错,然而她的心空落落的,每当她闲下来坐在厨房发呆时,总是隐约的听见艾力在餐厅的吧台前吟唱魔法咒语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出每次吟唱的不同。

    夜里安歇时,她听着丈夫的鼾声,有时会爬起来,走进艾力和威弗列德曾经住的房间,点燃小油灯,静静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每当这时,玛尔卡会用抹布将窗台和小柜子擦拭干净,再将两个孩子睡过的床铺整理一下。

    “可不能让孩子们回来发现床上落满了灰。”她想。

    不过后来,一个叫凯斯宾的家伙,成了丈夫的徒弟,于是艾力曾经的小房间,有了新的主人,她也就不再方便夜深人静时再进去了。

    油锅里的树蜥肉被炸的滋滋冒响,大婶耐心的用勺子将肉一块一块盛出,这是丈夫和那个徒弟的晚餐。大婶看着金黄的肉块,喃喃自语道:“儿子们,你们正在做什么呢?”

    …………

    希风的蛋糕店内,洛特里先生缕着花白的胡须,看着希风将学过的魔法一个个熟练的展示出来,欣慰的点了点头。

    在艾力临走前,曾将一个纸条给了自己的父母,并恳请昆塔大叔务必将这个纸条转交给自己的老师洛特里先生。而那上面写着“蛋糕店的希风是个魔法天才。”

    于是自那以后,洛特里先生每周都会光顾两次蛋糕店,带走两块蛋糕之前,他会点拨一下女孩魔法。

    而这个不是自己学生的学生,确实如艾力的纸条上所写一般,是个魔法天才,她从未让和蔼的老人失望过,每次都能准确的把握魔法的释放诀窍,尤其是光魔法,更是女孩的强项。有一日,希风竟然突发奇想的将光属性的初级治疗术魔法,镶嵌进了蛋糕中,让其变成了神奇的能够治愈伤痛的魔法蛋糕。

    “孩子,你学的很好,降灵术施展的很完美,这已经算是魔法专科学校里三年级学生才会接触到的东西了。我很幸运能够教出来你和艾利克,以及威弗列德这样有天赋的学生。听说你们三个还是好朋友。”

    “是的先生,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希风甜甜的笑着,回应道。

    紧接着,她有些面色发红,望向面前的老人,虽然,她知道对方并无法给自己真实的答案,但是依然问了出来:“先生,您说艾力和威,他们现在做着什么?”

    …………

    大家的生活,或者一如既往的循规蹈矩,或者有了点波澜变化,无论哪一种,都不会让时光的前行速度停顿丝毫。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动,沿着属于自己的轨迹前行,艾力和他的伙伴们也不例外。

    当亲人深沉的思念我们的艾力时,此刻他正和伙伴在哈伊帝国的邻居,刚撒国的某个部落中,与酋长商量着合作开通商路的问题。这是一场愉快的对话,因为酋长与达科利尔相交莫逆---当然这是一种生意场上的莫逆之交。

    假如我们能将时钟不停地往回拨,往回拨,那么我们就可以看到这些日子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了。

    …………

    几个月前的某一日。

    晨醒微凉。

    朝阳还未跳入眼中,一行人便出发了。

    灌木林弥漫的雾气,不禁让艾力怀念起约.纳乔。

    这个矮小而伟大的造梦大师,一生做了很多出乎意料之事。

    他凭借自己的喜好,戏耍了哈伊皇帝,为此差点毁掉自己的民族;他开创了先河,发现了梦境的真正含义,并能够在梦境与现实中自由穿梭,无所不能。他时而扮演淘气的孩子,时而成为不世出的天才,而当他启发开导艾力时,又像个高深的智者。

    “也许他真的没有死,只是躲在了自己的某个梦里。”艾力扭头看着渐远的默多小村,微笑着想。

    路程依旧是坎坷艰难,田间沟壑里尚未完全腐烂的枯枝,或者隐蔽在草间某块不起眼的小石,早已将众人的鞋子磨烂。只有达科利尔脚上穿的,看上去虽然肮脏但依旧完整。

    大家越走越慢。

    某天夜里,达科利尔独自采来不知名的野草,捣碎成酱,吩咐众人涂抹在脚上的伤口,第二天,伤口竟然奇迹般的愈合。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这种草药伴随着众人的脚掌一路向东。

    日子没有被具体统计过,但绝不短暂。到最后,连凯蒂稚嫩白皙的小足,也不再害怕锋利的石子。风吹日晒,坚韧了众人的皮肤,同时也锻造了几个年轻人的心。

    达科利尔似乎对每一条乡间小道,甚至荒野中的石径都熟悉的一塌糊涂,于是,除了艰苦与枯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打扰众人。

    树叶有的开始逐渐泛黄脱落,提醒着众人秋天的临近。又过了几日,滚滚大河挡住了东行之路。在达科利尔的解释下,众人知道他们来到了玛伦河畔,跨过去,就出了哈伊的边界。

    “河对岸面就是刚撒国Ghothan,也就是刚塔斯Ghantas的地盘儿。你们要记住我说的,不要盯着对方的独眼看,这是非常不尊敬的行为。”老商人嘱咐道。

    “第一,我们怎么跨过去?第二,他们不盯着威弗列德的6只眼睛看就不错了。”艾力打趣地说着。

    “是呀,我们怎么过河?”凯蒂一脸担忧的看着湍急的水流。

    费德罗仿佛知道小猫怕水,轻柔的抚摸着她绒绒的耳朵。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在艾力和伙伴的影响下,“死灰”渐渐摆脱了阴郁。除了做噩梦时,这位天才魔法师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狰狞和痛苦的神情,他变得沉静平和,甚至偶尔还会看着天真烂漫的凯蒂露出微笑。

    “知道为什么刚撒国被称为云端的独目之国吗?”老头没有解答众人的疑问而是得意洋洋的考起大家知识。

    “因为他们生活在很高的山上吗?”凯蒂问。

    达科利尔夸张的大笑着说:“你的想象力不错,凯蒂,不过刚撒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原。”

    “费德罗,你不可以说,这是考察孩子们的游戏。”达科利尔补充道,因为他看到火焰法师悄悄的在和小猫女咬耳朵。

    “快点揭晓答案吧。”艾力感到有些无奈,因为每次遇到新鲜事,达科利尔总喜欢卖卖关子,他对老商人的博学表示钦佩的同时,也对他这种爱炫耀的孩子气性格表示无计可施。

    “我只是纳闷,你用什么召唤这些大家伙?”威弗列德突然冒出来一句。

    达科利尔听闻一愣,然后瞪大眼睛反问道:“你知道这些东西?好家伙,小子,虽然我知道你以前走过些地方,不过有时候你还真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脏兮兮的衣服里掏来掏去,最后摸出了一个金属哨子,嘟嘟囔囔的自语:“还好这东西没丢。”

    艾力发现似乎大家都知道了答案,他有些着急催促老人,“您还没有解释清楚呢。”

    达科利尔没有回答,他将哨子含在嘴里,冲着河对岸使劲的一吹。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啸声传了过去。其他人都早有准备的捂好了耳朵,只有艾力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他感到耳膜有些刺疼,恼怒的对老商人抱怨道:“您这是什么鬼哨子,至少吹之前打个招呼。”

    老人将哨子收进怀里,神秘的说:“稍等片刻,伟大的达科利尔先生将用最最刺激有趣的方式带你们出国。”

    众人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席地而坐耐心等待起来。

    好一会功夫,河对岸的空中,出现三个黑点。

    “来了。”威弗列德用眼罩扎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的,来了,黑影迅速的靠近,放大。看到这里,艾力想起了当年遇到菲尔斯先生时那一幕,感觉如此的相像。“不会是三条龙吧?”他暗自嘀咕。

    天上飞的三个家伙,的确是庞然大物,但和当年的龙王卢卡斯比起来还是小不少。但这丝毫没有减弱年轻人的惊讶,他从来没见过这些家伙。

    不是龙,而是大鸟,艾力没见过的大鸟。

    暗红色的羽翎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冷色,两翼展开,足有6,7米长,三只大鸟并排飞行着,将掠过的地面笼罩在一大片阴影下。

    艾力将嘴张的老大,凯蒂也是一样,只不过小猫女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我们,要骑这个?过河?”

    “那当然。”达科利尔摆出来一副“怎么样,够震撼吧”的表情。

    紧接着,大鸟的背上,露出了一个人的脑袋,稀疏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向后的小辫,那是个粗犷而英武的男人,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鼻梁上大大的一只独眼。

    “这一定就是刚塔斯了。”众人心想。

    大鸟背上的男人,冲着众人大吼,嘴里叽里咕噜,达科利尔也冲着他大吼起来,用的是同样奇怪的语言。紧接着,三只鸟飞过了大河,降落在了众人身边。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这个独眼的家伙,赤luo着上身,一身爆炸感十足的古铜色肌肉反射着油亮的光泽。

    他气势汹汹的下了自己的坐骑,快步走向前来,边走,嘴里还不停的吼着,每吐出一个音,就像用粗大的铜棍在木头地板上敲击一般嘣嘣作响。

    看着一人三鸟的架势和气势,艾力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达科利尔的吹牛习惯,让他没法相信这次旅途的顺利。他暗中召唤出一根藤蔓,以防不时之需,然而看到对方的块头,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反观达科利尔,这个油滑的商人,一点都不甘示弱,竟然也冲着对方大叫,只不过声音更加沙哑难听,老人甚至撸起了袖子,冲了过去。

    艾力已经紧张的要死,他浑身紧绷,连细细的绿色藤蔓也烦躁的抽打着地面。而就在这个时候,老商人已经和对面的刚塔斯撞到了一起。

    确切的讲,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不停的冲着对方吼叫着,然后停顿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艾力的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而达科利尔并没有马上去解释什么,而是分别指着自己的伙伴,向对方一一介绍。在一串叽里咕噜的“放炮声”中,艾力勉强听出了自己和同伴的名字。而这个健壮的独眼男人,显然是个急脾气,自己拍着胸脯说了句:“杜内瓦Dunoa。”

    “Dwa”凯蒂怯生生的叫了一句。

    对方听了一愣,随即摇着头笑着纠正:“Dunoa。”

    “Dunoa。”凯蒂听清了,慢慢的重复了一遍。

    “Kampu,Dunoa。”杜内瓦满意的点头。

    “Kampu,Dunoa。”艾力跟着叫了一次,谁知道达科利尔赶忙纠正说:“不不不,Kampu是正确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是的,我就是杜内瓦,而不是所谓的姓名的全称,刚塔斯只有一个单独的名字。他们没有姓氏。”

    紧接着,他们没有再耽搁,在杜内瓦喊了一句“Lanuh(我们走的意思)”之后,众人在达科利尔的安排下,两两骑上大鸟的背脊,飞上天空,开始了他们这段跨国的经商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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