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三 向北
他仿佛看到,周宁正在某个角落迅速恢复,然后再某一日,突然对他发起攻击,给他造成巨量的损失。
他倒是不认为周宁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
在海量超凡资源消耗完之前,他不太容易败亡。
他甚至都快遗忘‘死亡’这个概念了。
心情不好,就需要发泄,于是他让应万象、伍世怀、黄维他们死的更慢点,以充分品尝绝望。
至于废土搜寻,却是没再加大成本投入。
他觉得,这么些天没能找到,多半是找不到了。
得想点其他办法,来达成目的。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交通事故。
天轨交错,这是晶壁系之间的交通事故。
本来都在各自的轨迹上行进的好好的,突然一司机接电话、或低头拣什么东西,顺手一撸方向盘,偏离轨道了,眼瞅着要撞,赶忙操控,最后惊险剐蹭,双方的后视镜都蹭没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制造那个让司机利令智昏去拣的东西。
这个投入不小,牺牲一个世界的本源是起码的,还得搭点其他东西,但这个操作,是有希望收回成本,甚至赚一把的。
因为剐蹭事故,也属于将水搅浑,浑水就可能摸鱼。
最重要的是,发生剐蹭后,法则在一段时间内就会被扭曲,就仿佛限时免费,这种情况下,他几个高等级的法术施展下来,周宁只要在那里,那就必然会被排查出来。
这样一个宏伟的项目,即便是他,也要靠技巧去撬动,掌控程度的下降不可避免的需要以时间为代价。
因此,项目想要成功,是以年为计算代价的。
他估计得20-30年才能完成。
但这个项目仍旧值得去做。
他针对的不再是周宁的伤损恢复期,而是法则掌握期。
只要周宁在30年内没能达到利用法则、掌控世界本源的程度,那么在他面前就是个弟弟,敢于现身,他就能捏死对方。
原本他是不想花这般巨大代价的。获取世界本源的过程漫长而又枯燥。
但既然已经花了,那他就不介意追加花费,直到将这个潜在的敌人彻底嫩死。
他能活这么久而没有横死,就是因为他对敌斩草除根、做事有始有终。
俗话说的好,夜路走多终遇鬼。
这话用在周宁和孽魔身上都合适。
周宁是因为挂开的太大,顺风顺水惯了,越来越狂妄,几年的时间,就号也不想练,还想各种装哔,仗着有一些大杀器、杀手锏,能让高阶修士都有性命之险,就各种矫情,嫌这嫌那,还想要救世。
结果差一点点就把自己浪死。
孽魔倒是挺稳健,扮猪吃虎,一点点的积攒着家当,打着小算盘,做着升阶的美梦。
可是他的路太漫长了,漫长就等于加大小概率事件的发生概率。…
终于,他让他赶上了有挂青年周宁这样的怪物。
从两手空空,到手动搓出战锤号,周宁用了几年呢?
三十年对于那些大能而言,或许就是修炼某种功法,闭关一次所花费的时间,但对有挂的周宁,却如同过完了一生。
他要是让孽魔等那么久,估计赢了都不解恨。
寒冬被呼啸的大风请来又送走,不是同一股风,而是两股。
一股叫西北,另一股叫东南。
周宁对此表示欣慰。
这意味着大地理真跟他的故乡差不多,北方是莽林冻土,不毛之地,东南则是宜居的平原丘陵,以及沿海地区。
这个冬天,他过的简单而充实。
他发现同样是受苦,他更喜欢体力搬砖,而不是脑力搬砖。
前者虽然更显劳累,但却回馈了一副好身体,吃饭香,睡觉甜,头脑清明。
后者回馈的是油腻谢顶和亚健康,睡不着、睡不醒,以及如同宿醉的感觉。
所以,用脑过度,比体力透支还可怕。
也许后者令人早死。
但前者让人每天都生不如死。
于是,对于当了一冬天的维修工这件事,周宁表示心中没有留下任何负面阴影,他觉得这甚至是一段属于成年单身汉的美好回忆,以后会时不时的缅怀一下。
为系统打工,报酬从来不低。
比如,眼球改造手术,按照故乡交了医保大约能报销50%左右的医疗福利来计算,这个手术起码要自费十万以上。
分摊一下,日薪过千,体力搬砖如果这么赚钱,估计到处都是搬砖人。
高薪搬砖,挺好。
当了几个瞎子,才品出视力正常的好来。
周宁觉得自己就算没有聪明到举一反三,但联想能力还是有的。
最后总结一句话:珍惜你拥有的,莫等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周宁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
不走心的毛病,改变不大。
但另一方面,他发现他现在更擅于从工作生活中发现乐趣了。而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嘲讽、吐槽、抱怨。
虽然过去也能自我警醒,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多笑。
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或者说,凭什么能做到?凭你知晓正确的道理?
显然人的意识心态,不是这么个算法。
彻底想通了,才行。
周宁觉得他距离彻底想通,还有一些距离。
他现在靠的是毒打后遗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种。
再然后,他希望惯性能让他继续保持一段时间状态。
之后,就不太好说了。
也许又回归以前那副模样。
也许就习惯成自然,真的多了一个正向的闪光点。
谁知道呢?
自我性格改造可是个大工程,活到老改到老。
周宁估计自己咽气闭眼之前,都还在改造的路上。而这就是人生。
春寒料峭二月天。…
周宁小心翼翼的从研究所钻了出来。
苟不住了,从十月下旬,到现在的二月中旬,基本上一整个冬季都是在研究所度过的。
当初准备的干粮,也就够支撑二个月多些。
能拖这么久,主要归功于培养槽的修复和使用。
培养槽中的营养液,可以称之为人工羊水。
他在接受改造的过程中,是不需要正常进食的。
现在他身高压缩到182CM,体重101KG,骨骼密度是过去的3.5倍,肌肉总量不到过去的60%,但功率却提升了17%。一上一下,足以看出‘死肌肉’的垃圾。
说实话,减除类固醇的负面影响,才是这个冬天工程量最大的改造部分。
当然,周宁没有抱怨,这躯壳底子还不错,尤其是白捡的。
当时情况那么凶险,随机穿到一个费拉不堪的老乞丐躯壳中,又怎么说?有抹脖子一了百了的勇气么?
全面压缩,九头身的完美身材比例。
以前虽然有一张俊脸,但为了变成勐男,将身体调整的过夸张,整体看有些失调,小脑袋。
现在就是典型的型男,身材匀称,顶流风情。
不过周宁不是很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是,体味,体味,该死的体味!重要的事说三遍,他可从来没有使用古龙水的习惯。今后也不打算用。
所以现在他除了脸上、胸口、小腿,以及头、腋、裆、其余部位毛孔粗大的问题都解决了,汗腺也进行了调节。
积雪半融,夜晚上冻凝成冰,这种二月特色,周宁很熟悉。
除了有些滑脚,不会留下明显的脚印,这是个好事。
他现在有一双好靴子,研究所深处找到的,可能蹭属于某保全人员,保养的很不错,几乎是展新的,他得到时,靴子里还塞着泡沫撑子,以防止走样变形。
好靴子带来好呵护,一如手上的战术手套。
丝毫不影响灵活性,外面再套上自制的手闷子保暖,也不碍事。
由于有着足够的时间缝补改衣,他身上的衣服也合身了许多,不会再有体操裤 绿巨人裤衩的视觉效果。
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不太像荒民,而像是刚从大都会中落魄到棚户区的那种倒霉蛋。
满目萧瑟,世界喧嚣而寂静。
喧嚣的主要是风。
还有脚踩在薄冰气泡上发出的碎裂声。
省下的就是寂静,没有人烟,没有鸟鸣。
顺利的回到一号废镇的据点。瓮里的腌菜结了层薄冰,下面的腌菜水更是冰寒刺骨,但菜不影响吃。
跟肉干一起炖煮,再放几颗土豆,能让人想起前世吃猪肉炖酸菜的日子。
遥远而又温馨的回忆。
而那个最先睡过一夜,后来成为日常打卡生活区的窝点,明显有人造访过。
以他浅薄的刑侦水平,仅仅是能分辨出,至少来过两拨人。
其中一拨多半不是人,而是野兽般乱刨乱找。…
第二波可能是荒民,虽然也很粗暴,但应该是在找用的上的器物,乃至粮食,甚至还在地下室对付了一晚上。
“过客?向南,还是向北呢?”
周宁不知道,但他就当是向北好了。
因为他想要去北边一趟。
而且他喜欢一趟车、顺道办多样事的那种效率。
这是前世当宅男时养出的毛病,事情攒起来一块儿办,除去一趟,都办好,就觉得很值当,反之会觉得浪费时间,但玩游戏就从不会有这等想法,那不是浪费时间,那是享受。
带了最后一批食材,又回到研究所。
反应堆还能压榨一番,多方面挪对,周宁打算在离开时,停堆。
若是下次回来,必然是带着能够修复以及重启的资源回来的。
所以这一去,大约要走不断的时日,甚至再也不回来了。
现在就有些想念了。
他发现,他容易将弱小时待过的地方当根,当故乡。
可能是弱小时,地域给予人的庇护感更强烈一些吧。
周宁在三月中旬踏上了北向的道路。
实际上他没找到正经的路,就是穿越荒野,跨过河流,想着顶端白雪皑皑的大山前进。
三月天以风沙为主题,尘霾、沙霾,沙风暴,轮着来,感觉就像行进在敦煌又或古楼兰地区,满鼻的土腥味,不想得尘肺,最好戴个口罩啥的。
这样的天候,好处就是能见度低。
周宁已经和你习惯半瞎的感觉,他觉得大约其他人不太习惯,所以路遇的机会低,发现彼此的概率就更低。
他如今还是不太想见人。
觉得会心累。
最好能缓个三五年,也许就又变得喜欢见人了也说不定,就像那些军营里待久了的骚大兵对异性的渴望。
所以他在途经一个废镇时,压根就没进去,就是在周遭的菜地里转悠了一下,根据经验,倒也获得了几颗马铃薯,两天的主食有了。
这天,他露宿于荒野的一片小树林中。
树枝、绳子、一块儿油布,支撑起了最简单的庇护之地。
同样,树枝身子,加吃用的餐桶、矿泉水瓶,构建报警装置。
随着灵肉融合的完成,他现在已然不似当初那般沉睡如死。
加上简易报警装置,安全更有保障。
一夜安然。
第二天,除了脸上就跟扑了把面粉般满面灰尘,其他都还好。
火灰堆中的山药蛋外干内糯,皮都不用撕,去去灰就能吃,配合腌制的酱野菜,很不错的早餐。
继续北行,今天风小,能见度不错,远远看见有一座废镇轮廓,不过过去需要多绕3-5公里,周宁暗自计较一番后,选择了放弃。
但有些情况,就像命运安排好一般,难以逃避。
这天下午,太阳西斜的已经比较严重。
跋涉了近乎一整个白天的周宁,感觉到有些累了。
雪山已然在望,比之前从远处看到的,还要雄浑壮观。
远处只能看到白顶,现在却能分清白雪与云雾,有那种风光片中展示的洛基山脉的视觉效果。
这让周宁感到这趟北行的抉择有所值,虽然身体疲惫,但心情很好,很振奋。
歇息了一会儿,他继续上路。
这里已经算是山区的外围延伸,土地不再是平原,而更像是丘陵地区。这等山区与平原的过度模式,也算常见。
所以,未见其物,先闻其声。
‘嗡嗡’的声音。
这种声音对周宁而言,有些久远,但还能回忆的起来。
柴油活汽油发电机的声响。
不过,这次周宁没有猜中,人家用的是乙醇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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